第6章
突然聽到聲音,淩岳怔了怔,放下手臂轉過身,就看到那個面容冷峻的男人正挑着眉詫異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銀色指環。
“速度還挺快。”淩岳将對準自己的槍口撥到一邊,後退一步看着男人,說道:“來救你主人的?”
沒有正面回答淩岳的問題,男人用槍指了指淩岳手上的戒指,又掃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傑克,問道:“你把他抓來的目的就是這枚戒指?“
“嗯。”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淩岳點點頭,把戴着戒指的手伸到男人眼前,道:“這就是‘納迦’戒指?現在戒指在我手上了,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話音未落,淩岳的手已經被男人不客氣的抓了過去,連帶着身體也狼狽的往前傾。
“喂……”淩岳眉頭擰起,想要開口罵人,卻忽然被手上溫熱有力的摩擦感震住,不由驚訝的擡頭看去。就發現男人嘴角帶着一抹嘲笑,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手,同時慢慢将那漂亮的銀色指環從他手上褪下。
仿佛對待自己的戀人一般,男人的動作緩慢而又親密,手指間細膩的摩擦讓淩岳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他嘗試着從男人手裏掙紮出來,卻完全沒有作用,直到那枚戒指徹底從他手上脫落。
“你……”淩岳張了張嘴,看着男人将戒指攥在手裏,冷漠的眸子再次轉到自己身上。
“你以為,有了這枚戒指就能讓我聽話麽?”恢複成一貫的面無表情,男人将槍口重新對準淩岳的眉心,淡淡的說道:“我要帶傑克回去,不幹擾我,這次就放過你。”
被男人嘲諷的語氣激怒,淩岳忽然翹起嘴角,黑眸死死盯着對方的眼睛,壓低聲音開口道:“江寒,24歲,國際傭兵集團‘納迦’成員,代號龍,正式加入‘納迦’不到四年,在那之前……是‘潛龍’特殊行動部隊隊員,身份為狙擊手,在四年前七月二十號執行‘絞龍行動’時失蹤,最終判定為已經身亡。”
“……”
滿意的看着那把槍輕顫了兩下,然後從自己眼前滑落,淩岳暗自得意的看着江寒不可置信的表情,心底竟隐隐升起一絲快感。
“你怎麽知道的……”江寒握緊雙手,強壓下心裏的震驚,臉色陰沉不定,握着槍的手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一直在微微發抖。
“不僅如此……”将江寒的表情盡收眼底,淩岳冷靜的繼續說道:“你的父親現在仍舊在銀行工作,母親是中學教師,妹妹在北大上學,名字叫什麽來着……江夢欣?”
“夠了!”打斷淩岳的話,江寒眯起雙眼,沉聲道:“你到底想怎麽樣,怎麽能查到這些資料的,難道你是……”
“我是軍火商人。”淩岳笑了笑,狀若随意的坐到床上,翹起腿,雙臂向後支撐着身體,仰頭看向江寒說道:“不過在中國,我的軍銜是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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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少将這兩個字,江寒瞬間瞪大了雙眼,随即又緩緩放松下來,啞聲道:“我沒有叛國……”
“我知道。”淩岳點了點頭,看着江寒眼中的不安和悔恨,安慰道:“你只是裝死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搖了搖頭,江寒眼中忽然露出一絲危險的寒光,看向淩岳時帶着點茫然和憤怒,他深吸口氣,鎮定下來後說道:“你根本不懂,我沒辦法再回到中國以原來的身份生活下去,江寒必須是個死人,所以……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是因為‘絞龍行動’?”淩岳皺了皺眉,想到“潛龍”這種特殊的無番號部隊一般只能在暗地裏執行那些無法上臺面的任務。
他們的成員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殺人不眨眼的戰争機器,執行的卻是共和國最肮髒血腥的任務,有關他們的一切都是最機密的檔案。
如此一來,會出現一些特殊情況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淩岳想不通,在“絞龍行動”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小隊成員全部身亡,只留下江寒一個人,并且已經被判定死亡無法再回到自己的祖國?
是單純為了不洩露此次任務信息,還是有其他什麽更深的意義?
嘆了口氣,淩岳不再去想這些和他無關的事,而是對江寒伸出手,盯着他的眼睛說道:“給我把戒指戴上,從今以後你就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雇傭兵,只能聽我一個人的指示,明白了麽,江寒。”
看到江寒沒反應,淩岳沒有發怒,反而耐心的繼續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誘哄道:“以淩家的勢力,搞定一個人的身份沒有問題,你真的不想回去麽?只要你跟着我,我不僅會養你,還會帶你回去看望你的父母和妹妹,怎麽樣,不要反抗我,你知道以我的身份讓幾個普通人意外事故死亡是很簡單的。”
“你在威脅我。”江寒攥緊手裏的戒指,心裏有些壓抑,卻又不得不承認,淩岳這個人花樣太多,他沒有他那麽細膩繁雜的心思,現在又有了把柄在他手裏,根本鬥不過他。
良久,江寒自嘲的笑了下,望着淩岳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好,我答應你。”他輕輕的說道。
執起淩岳伸向自己的手,江寒慢慢将那枚形狀怪異的銀色戒指套上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慎重和不甘。
而淩岳,則面帶笑意的看着江寒動作,細細品味着征服野獸的成就感。
将戒指戴好後,江寒把戒指上較細的那一環轉動了一下,待到中間的鑽石閃過紅光,他才一臉“死心了”的把手放開。
“這戒指不是用來控制我們的。”江寒見淩岳一臉新奇的擺弄着戒指,嘆氣道:“它只是幫忙确定雇主的身份和位置,如果雇主的體能減弱,這戒指就會自動發送信號告訴我雇主有危險,或者告訴我雇主是否死亡。”
“原來是這樣。”淩岳微微颔首道:“不過不管它是幹什麽用的,你以後都只能聽我的。”
望着淩岳那比自己還要深邃的黑眸,江寒面無表情的點頭道:“……我知道。”
“不過。”江寒忽然從上衣的內兜裏掏出一張卡遞給淩岳,說道:“你要記得每個月二十號之前把錢打到這個卡號上,上面還有一些注意事項,包括‘納迦’負責人蛇的聯系電話,你是新換的雇主,最好跟她說一聲,順便,我的雇傭金每小時是……”
看着江寒薄唇輕啓吐出幾個數字,淩岳眼睛睜大的同時,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這麽貴?”淩岳笑容僵在臉上,瞪着手中的卡仿佛恨不得将它捏碎。
“我一直都是這個價。”江寒看了淩岳一眼,有些無所謂的說道:“如果你付不起,可以把戒指再還給傑克,他哥很有錢。”
“誰說我付不起。”淩岳挑挑眉,把那張卡狠狠的塞進兜裏,指着睡死在床上的傑克道:“把他的衣服穿好,再跟我一起把他送回去。”
說完,淩岳咬咬牙小聲道:“老子這次真他媽虧大了……”
……
傑克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肯特懷裏,而對方正不停拍打着自己臉頰,低聲叫着自己的名字。
“……我醒了。”撥開肯特的手,傑克模模糊糊的轉過頭,看到淩岳就站在前面不遠處,自己的保镖也守在他身邊。
“怎麽回事?”傑克慢慢回想着昏迷前的事,然後生氣的吼道:“你個混蛋,不守信用的小人!龍,你為什麽站在他旁邊,快點過來!”
聽到傑克的吼聲,其他人都走了過來,顧飛看到傑克的樣子,拍拍祁邵軍的肩膀,嘆息道:“這小子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呢。”
安撫住憤怒的傑克,肯特從旁邊拿過一疊文件,對他說道:“淩岳已經把協議書給我了,作為交換,龍以後就是他的保镖。”
“什麽?開什麽玩笑,付了那麽多錢才買下龍……”傑克不同意的道。
“會有別人來接替我。”江寒看了看時間,适時的說道:“再過一個半小時,熊就會到達這裏,你們需要在機場等他,确定信息以後才可以離開。”
頓了頓,江寒又補充了一句:“因為他沒錢買多餘的飛機票。”
聞言,周圍幾人頓時露出了詫異和目瞪口呆的表情。
“嗯”了一聲,早就和“納迦”交易過的肯特顯然很能理解這種情況,他将文件妥帖的收好,對淩岳說道:“反正交易清單和協議書已經到手了,要改路線,多等等也無所謂,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當然是盡快。”淩岳有些懊惱的看着手機,按下幾個鍵後說道:“最肥的肉都給你了,我只好去啃瘦的。”
不去理會肯特得意的大笑,淩岳揉了揉額角,揮揮手招呼其他人道:“走了,我們要趕去世界上最苦難的地區救助窮人。”
說完,淩岳掏出江寒給的那張卡,撥通上面的號碼,邊走邊對電話另一端的那個人說道:“你好,蛇小姐,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番外1
“報告,三小隊江寒已經到位。”
冰冷的風緩緩吹過臉頰,江寒耳朵上戴着對講機專用的特殊黑色耳機,輕輕呼出一口白氣,面無表情的低聲說道:“請指示。”
“待命。”半饷,耳機中傳出一個同樣冷硬沙啞的聲音。
匍匐在最隐蔽的岩石下,江寒透過手中狙擊槍的瞄準鏡默默觀望着千米外低谷中的情況。
這次的任務目标來頭很大,是近十年巴勒斯坦最大的恐怖組織“血腥前岸”的首領法塔,交接人并沒有告訴他們為什麽要來暗殺此人,但從法塔近幾年的表現來看,有人可能已經容忍不了他了。
法塔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點從他短短幾年就将“血腥前岸”發展為擁有上萬成員的恐怖組織就可以看出,美軍一直在追捕他,只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法塔狡猾刁鑽,同時崇尚暴力,是目前世界上頭號恐怖分子之一。
而由于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特殊關系,法塔報複的最多的就是以色列,再加上以色列明裏對中國态度生硬,背地裏卻總在美國幹擾中國時引發事端,從而讓美國不得不将注意力再轉回以色列這邊,江寒已經不想再去猜測那些有關政治的複雜問題。
事關利益二字,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就永遠不可能那麽單純。
不過這些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特種兵應該去關心的。
江寒的眼睛裏只有任務,從加入潛龍部隊開始,他就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去救什麽人,殺什麽人,或者探聽什麽情報。
除此以外,他什麽都沒必要知道,甚至連他在潛龍時的所有信息,都會在他退出時全部銷毀。
身下冰冷堅硬的岩石将自身的體溫一點點吸走,江寒翻了個身,看着天上朦胧的月亮,心裏悄悄想着,夢欣現在應該睡覺了,好久沒回去,不知道爸媽的身體怎麽樣……
呼出口氣,江寒擡手撥開那些白色的霧氣,他知道,自己賺的錢雖然多,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親自在身邊照顧父母,每次回去都會被埋怨,他卻從來沒說清過自己到底是在外面做什麽。
作為共和國的特種兵,江寒根本沒有資格去決定自己的未來。
手中的AS50是經過自己親手改裝的,已經跟了江寒很久,久到他已經快要忘記第一次狙殺敵人時的感覺,只隐約記得,那時候每天晚上做的噩夢都是自己被人一槍爆頭。
但是現在,江寒已經麻木了,并且能慢慢從每次任務中體會出一絲快感和樂趣。
盡管他知道,那樂趣并不是多麽美好。
還記得剛開始出任務時,他總是很緊張,很聽話,很認真,隊長安排好的命令他絕對會一動不動執行到底,直到親眼看見敵人死亡。
身為狙擊手,需要的并不是最精湛的技術,而是更加超越常人的耐心,素質,和紀律,只有自身足夠強大,射出的子彈才能成功命中敵人。
而江寒,早已過了那個需要培養耐心的年紀,他知道自己有多強大,也知道什麽時候該去擊殺敵人。
所以他往往會選擇在任務間隙放松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不去多想。
麻木,是他現在唯一能感覺到的詞彙。
正愣神間,貼身放置的手機忽然發出輕微的震動,江寒怔了怔,立刻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中唯一的那個號碼傳來短信,告訴他們目标已經接近。
這只手機是出任務前交接人交給他們的,潛龍第三小隊人手一只。
江寒等人沒有詢問為什麽必須帶着這只明顯有點累贅的手機,只是默默接受了,并且一直随身帶着,以便随時接收命令。
“目标即将出現。”耳機中隊長的聲音再次傳出:“全體注意,聽我的命令,随時準備突襲。”
重新擺好姿勢,江寒全身肌肉繃緊,他漸漸放慢呼吸,仔細盯着低谷中的所有變化。
這次的行動中,還有一名和自己一樣的狙擊手,江寒不知道那個人怎麽樣,只知道自己在開始埋伏以後,偷偷更改了隐藏地點。
他們來到這個地方已有幾天,直到昨天傍晚才收到的确切消息,知道法塔今晚會在前面的低谷中談一筆交易。
錯失這次交易,将很難再找到擊殺法塔的機會,于是隊長立即做出決定,提前部署好了一切,只等法塔現身。
等待的時間十分冗長,江寒總有種預感,隊長安排的隐藏地點并不合适,他認為自己作為狙擊手,對狙擊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何況只要不耽誤任務,不影響合作,更改隐藏地點算不了什麽。
于是江寒便躲藏到了這個距離目标出現的地點大概有兩千米的地方,他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即使是神仙來了都無法發現他,只要目标出現,絕對會被他一槍幹掉。
隐秘的行動不僅僅是為了擊斃法塔,任務的要求還讓他們取回法塔身上的機密文件。
比起殺人,獲取文件要難上許多,畢竟他們面對的是法塔這個頭號恐怖分子,并不是像對付普通政界要人或者逃犯那樣簡單。
目标的車輛漸漸靠近,隊長在耳機中不斷說出簡短的命令,直到那幾輛車停住,上面的人陸續走下來,隊長才小聲的提示道:“狙擊手準備。”
不用說,江寒早就渾身緊繃的進入了高度警戒,他緊盯着那個最後從車上下來的人,等到對方轉過身,确定那是年近五十的法塔,才将槍口瞄準。
當隊長下達擊殺命令時,江寒立刻沉着的扣下扳機,卻只聽到了自己這一聲槍響,同樣埋伏在周圍的那個隊員竟毫無動靜。
隊長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不由奇怪的在對講機中詢問。
耳中聽着隊長焦急的确認聲音,江寒卻敏銳的發現,那些陪同法塔前來的恐怖分子并沒有因法塔的死亡陷入混亂,而是馬上緊張有序的鑽回了車上,同時向隊員最近的埋伏地點投出手雷和火箭炮。
激烈的戰鬥已經打響,隊長再也顧不上那名沉默的隊員,也沒時間弄清為什麽對方會知道他們的藏身地點,只能立刻命令所有人将車上的恐怖分子圍剿,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那份文件。
因為是狙擊手,江寒并不能與其他隊員一起近距離作戰。
他仍是保持着趴伏的姿勢,手上動作幹淨利落,毫不留情的解決掉那些行動緩慢的敵人,或是幫助隊友擊斃隐藏在暗處的殺手。
這樣的厮殺沒過多久,車上的恐怖分子逐個被擊殺,江寒卻隐約聽到了槍械炮火以外的聲音。
打了個冷顫,江寒直覺那聲音的主人已經快靠近他了,只要再過最多五分鐘,他就能發現他的隐藏位置。
低下頭,江寒正準備改變位置進行反偷襲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只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手機竟然微微發出紅光。
拿起手機仔細看了兩秒,江寒整張臉忽然陰沉下來,他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東西,不敢相信這只由交接人送給他們的手機為什麽能悄悄向外發送信號暴露他們的方位。
握着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着,江寒咬緊牙,強迫自己冷靜,只有那略顯急促的呼吸和額頭暴起的青筋說明了他心底的震撼。
強烈的恐懼感瞬間攫獲江寒,沒時間去思考這些是為什麽,他輕巧的從地上爬起,将狙擊槍快速收好,掏出備用的軍刀,悄無聲息的摸到偷襲者身後。
發現對方只有一個人,江寒隐藏在暗處,觀察出那人的确是在往自己手機落下的方向走,心頭不禁狠狠一寒,雙眸微眯,憤怒和殺意立刻現于眼中。
趁對方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正要張口對對講機彙報消息時,江寒飛快的沖了過去,猛地扣住對方下颌,同時用匕首狠狠割開那人的脖子。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直到懷裏的人身體逐漸冰冷,江寒才面無表情的将他扔在地上。
聽到那人的對講機中不斷傳來詢問的聲音,江寒握緊匕首,靜靜的看了那具死屍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重新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江寒再次打開自己的對講機,聽到裏面的厮殺聲較之前更為激烈,卻始終沒有隊員說話的聲音。
遲疑了一下,江寒不明白明明已經接近尾聲的戰鬥,為何會突然擴大,而隊長等人,為什麽又一聲不吭,只是沉默的和對方厮殺。
眯起雙眼,江寒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出聲詢問,畢竟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即使再來幾個暗殺者,他也有把握搞定他們。
沒錯,江寒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的信息早就洩露出去,甚至,隊裏的某位成員很可能就是間諜。
“報告。”江寒壓低聲音,努力克制着心驚的問道:“隊長,現在情況怎麽樣……”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很久,在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過後,才傳來隊長嘶啞的聲音。
“江寒?你還活着……”隊長粗重的喘息着,繼續說道:“活着就好……現在,聽我的命令,馬上離開這裏,能走多遠走多遠!”
“為什麽,隊長……”江寒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握着匕首的手臂肌肉鼓起,因為過度用力而暴起青筋。
“全隊三分之二,包括林遠,都已經死了,被你擊斃的那個人不是法塔,真正的法塔還活着,并且早就布置了大批人馬圍剿我們……”隊長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凄涼的道:“我們被騙了……被自己人出賣了,江寒,現在能逃出去的只有你了,別再猶豫了,快走!”
“什麽……”江寒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經過剛才的事,他很明白隊長口中的被騙了是什麽意思,林遠就是隊裏的另一名狙擊手,按照隊長的說法,他在擊斃假法塔時就已經死了,所以才無法回應隊長的确認,而帶了大批人馬來圍剿他們,就說明法塔對三小隊這次的行動了如指掌。
他們三小隊,不過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舍棄的棋子而已。
只是江寒沒想到,那些人殺死他們的方法竟然如此狠毒。
如果不是提前更改了隐藏位置,拖延了敵人發現自己的時間,在林遠之後死掉的那個,肯定就是自己。
這所謂的絞龍行動,絞的……究竟是哪一條龍?
心底的寒意越來越濃,江寒抖着手掏出夜視望遠鏡,慌忙爬到山崖邊,緊張的望向低谷中正在交戰的地方。
無數的硝煙戰火中,江寒看到一條條重型機槍中噴射出的火舌,和那不停飛濺的子彈槍炮,面對數量衆多的敵人,自己的小隊卻只剩下兩三個人在硬撐。
他們手中早已沒有了子彈和手雷,只能不斷靠近身搏鬥割斷敵人的喉嚨,然後撿起對方的槍炮,拼了命的反擊。
只可惜,再強悍的身手,也抵不過那麽多子彈火炮的轟擊。
當戰場中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還在拼死抵抗時,江寒的心顫抖了。
眼前的景象根本不是圍剿,而是屠殺,赤`裸裸的,單方面的屠殺。
對方的目的的确是要将他們趕盡殺絕,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嘴裏嘗到一絲血腥味,江寒放下望遠鏡,冷峻的臉上布滿仇恨和痛苦,他眼中泛着危險的寒光,摸出自己最心愛的狙擊槍,架好,然後瞄準那個站在火線不遠處,一臉自傲和笑意的恐怖分子首領。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咬了咬牙,江寒忍住想要怒吼出聲的沖動,在心底的絕望感到達頂端時,狠狠扣下了手中的扳機。
随着一聲槍響,法塔被這致命的一擊打爆了頭顱,鮮血猛的噴濺而出,立刻驚醒了周圍所有沉浸在屠殺中的恐怖分子。
沒有再去關注那些人如何慌亂,江寒扔掉手中伴随自己許久的愛槍,還有身上所有部隊分發的裝備,只留了一把匕首在身邊。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在朦胧月光下閃爍着誘人光輝的AS50,空洞的雙眼只剩下茫然和無措。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江寒麻木的向前走着。
在他背後,是已經被他放棄的……關于江寒這個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