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逢
林青靖他認得,可那位婦人是誰?為何跟阿熒長得一模一樣,莫非……
林曦月好不容易消除與女兒的隔閡,母女兩個正溫存着說話,忽然被個莽夫闖入打斷,當即便不悅了,她打量了陳休一通,知道他就是阿熒的準夫婿,一位武教頭。
可就算相貌再英俊,武藝再高強,就配得上她的阿熒了嗎?
沈熒見到陳休反而很高興,立即掙脫了母親的手跑到陳休身邊,語氣難掩興奮:“陳教頭,她是我娘,原來她是郡主,今日是特意來看我的。”
娘?陳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二人相貌的相似度便知她所言不假,難怪在京城林青靖表現出諸多可疑之處,還問她願不願意留在京城,原來還有這麽一出認親的戲碼。
可是,阿熒怎會有身份如此高貴的母親,年齡對得上的,據他所知,先帝只封了老相國的遺女為輝月郡主,莫非就是她。
如此一來,他冒失的闖入倒是掃興了,林青靖在一邊笑的幸災樂禍,似在等着看他如何收場。
“你沒事就好。”陳休說完便要走,卻被沈熒抓住了袖口。
她回頭欣喜道:“娘,這位是陳休,陳教頭。”
林曦月淡淡道:“我知道。”
沈熒能感覺到娘和舅舅似乎都不喜歡老陳頭,但老陳頭是好心趕來救自己,難道就讓他這麽走?自己可是盼了一天等他來看自己呢。
氣氛正僵着,林曦月親昵一笑,對沈熒說:“阿熒,今日是你十七歲生辰,晚上就別走了,娘從京城帶了禦廚過來,咱們好好吃一頓。”
沈熒想了想,搖頭道:“不行,爹炖了肉等我回去吃呢。”
林曦月最不想聽到炖肉這兩個字,當即臉色一變:“不過是炖肉,有什麽好吃的,那禦廚做的可是讓皇上都贊不絕口的珍馐佳肴。”
“爹炖的肉可好吃了,也是被街坊鄰居贊不絕口呢。”沈熒聽到沈屠夫被貶低,心裏有點不開心:“娘,你不跟我一起回去看看爹嗎?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林曦月不語,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她倒不怕沈山不高興,她是怕沈山直接拎着屠刀把她砍死!
Advertisement
“我……”
林曦月正踟蹰,林青靖不屑的哼了一聲,“去就去,姐姐別怕,我跟你一起去,有些話總是要說開的。”
有自家弟弟陪着,林曦月心裏踏實不少。
沈熒跟陳休先行回到肉鋪,後頭緊跟着一輛奢華不已的馬車,一路引得百姓紛紛矚目議論。
肉早就炖的稀爛,隔着一條街都能聞見香味,沈熒跟陳休剛露面就被沈屠夫逮了個正着,“你們兩個到哪兒去了!這麽晚才回來,大家都等着吃肉呢,你二姑三姑她們都來為你慶生啦!”
聽到二姑也在,沈熒眼皮直跳。
沈屠夫正打算回屋,冷不丁看見二人身後跟着一輛豪華馬車,起初以為是路過,可那馬車居然也在肉鋪前停了下來,莫非裏頭也是阿熒的朋友?他當爹的都不知道自家閨女這麽有本事,認識的人一個比一個有錢。
林青靖挨着車夫坐,率先跳下馬車,鄙夷的看了沈屠夫一眼,接着掀開轎簾:“到了,姐姐。”
裏頭的人遲遲未動。
沈屠夫只覺得來者不善,當即也沒好氣道:“若是來為小女慶生的,進來吃碗肉便是,這馬車趕緊弄走,別擋老子生意!”
一只玉手扶在林青靖的胳膊上,坐在裏頭的人終于現了身。
沈屠夫見到來人容貌,一時恍惚,眼中百感交集,思緒複雜,屠刀被握緊又松開,沉默良久才咬牙切齒道:“是你?”
十七年,若不是阿熒,他都要忘記她的樣子了。
她還是跟初見時一樣美,只不過如今錦衣加身,濃妝豔飾,少了當年的困窘純真。
“好久不見,沈山。”林曦月輕聲道。
沈熒見爹并沒有想象中高興,便湊上去道:“爹,你怎麽從未對我說過,娘是身份尊貴的郡主呢?還有舅舅,就是邀我進京一敘的都察院右都禦史大人。”
沈屠夫出乎意料的沉默着,眼中滿是物是人非的傷感,原來如此,原來她就是那位老相國的女兒,當年饑寒交迫不得不委身于他,可憐他還覺得老天慈悲,讓他娶到這麽個如花似玉知書達理的媳婦兒,他們僅僅相守了一年,那一年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可如今阿熒都這麽大了,她為何又突然回來?
“林月夕!你回來幹什麽?你還有臉回來!”屋裏沈紅沈青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也出來看,一看到林曦月那張臉,沈紅便咆哮着沖了上去,若不是沈青攔着,她怕是要用那尖尖的指甲抓花她的臉。
“你這個騙子!生下阿熒就跑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你知不知道我弟弟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你知不知道阿熒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你是傍上了哪位金主?苑香閣的頭牌都沒你打扮的妖,你怎麽敢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你怎麽敢的呀?”
沈紅聲嘶力竭地咆哮,引得周圍街坊百姓紛紛出來看,不消片刻人越聚越多,大家都知道阿熒的娘回來了,似乎還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林青靖冷冷訓斥道:“大膽刁民,敢對輝月郡主出言不遜。”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寂靜。
“郡主?”沈紅張大了嘴,似乎也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曦月道:“你當年就是因為這茬跑的?自己抛夫棄女,回去獨享榮華富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林月夕?”
沈紅平時跟沈屠夫不對付,姐弟倆一見面往往非吵即打,平時也諸多算計,可要論護短,沈紅可是當仁不讓的,這些年弟弟帶着女兒過得多辛苦她都看在眼裏,早就恨不得把那個跑了的林月夕千刀萬剮,如今即使知道了她是郡主,該罵的話也一個字都不能少,非要給弟弟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沈熒已經完全傻在原地。
本以為娘衣錦歸來,大家會皆大歡喜,可二姑方才那番話道明了原委,令她瞬間入贅冰窟,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曦月,聲音嘶啞:“娘,二姑說的,都是真的?”
“阿熒……”林曦月一開口,眼淚便先淌下兩行,聲音也哽咽了:“娘對不起你們。”
“現在道歉有什麽用?你給我滾,滾吶!”
“都閉嘴!”沈屠夫一聲怒吼,所有人都噤了聲,他看着林曦月道:“今天是阿熒生辰,你若是來為她祝賀的,就進來吃碗肉,然後走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林曦月也不想在外邊站着,被這些街鄰圍觀指點,沈山說的對,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僅是出現在這裏,就遭到如此大的排斥,若她在這時候提出要把阿熒帶走,指不定要惹出怎樣的混亂。
可戰事随時可能發動,讓她再一次抛下阿熒,她做不到,她是一定要帶阿熒走的,現在的她可以給阿熒更優越的生活,比待在這個鎮子上強百倍。
林曦月盯着各路嘲諷的目光走了兩步,每一步都像走在針氈上,她回頭朝沈熒一笑:“阿熒,我們一起……”
沈熒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故,此刻再聽見林曦月柔聲叫自己,只覺得十分刺耳,她搖搖頭後撤兩步,猛地轉身朝黑暗的街巷跑去。
“阿熒!”
許多人都在叫她,可只有陳休轉身跟了上去。
沈熒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四下一片漆黑,确定無人跟來,才傷心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一直大手輕輕覆上她的肩膀,即使那人一句話不說,也能給予她無限力量和安全感。
“我知道二姑說的都是真的,那些流言蜚語我早就聽過。”沈熒紅着眼擡頭抽抽搭搭道:“我就是不願相信……她會真的抛下我和爹。”
二姑那一通話罵的難聽,卻句句紮心,他們父女二人這些年過得多辛苦,爹把她養大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可憐沈屠夫一介粗人,別提給女兒打扮,就連個小辮兒都不會紮,每次都把沈熒疼的呲牙咧嘴,紮出來的小辮兒還難看的要命,以至于她經常被人嘲笑。
可沈屠夫好歹是将她拉扯大了,林曦月卻是一聲不吭的走了。
陳休輕撫着她的後背,嘆了口氣。單從這點看,他倒是比沈熒要幸運,最起碼他的雙親在死去的前一刻,都是記挂着他的,他還記得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匈奴的大刀,鮮血四濺還不忘回頭沖他喊“安兒快跑”的場景。
“她是你娘,且不論之前做過什麽,如今回來,定是要好好補償你的。”陳休道。
沈熒站起身,扶着樹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不要她補償我什麽,我只是害怕再被抛下,她是不可能留在這裏的,她還會走的。”
一想到此,沈熒便難過的無以複加,她渴望了那麽久的娘親,卻只能陪她短短幾日,早知如此,她還不如不出現。
陳休看着她哭的紅腫的眼睛,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聲音反而帶了幾分笑意:“何必想那麽多,今日是你生辰,打扮的這麽漂亮,偏偏哭成這樣,叫人看了心疼。”
沈熒心中一動,別開目光道:“若是今日程虎不去找你,你會來看我嗎?”
陳休點頭:“會。”
沈熒心中暗喜,又故作傲嬌道:“那你有給我準備生辰賀禮嗎?”
陳休盯着她的手腕沉默了會兒,“你已經有了更好的。”說罷自懷中取出一紅緞錦盒打開,一枚銀镯正靜靜躺在其中,在月光的折射下愈發精致。
沈熒兩眼放光,立即取下手上的白玉镯子,拾起那銀镯利索帶上,繼而将手腕舉至眼前認真打量,眼中滿是笑意:“我更喜歡這個,謝謝你,老陳頭。”
她心中高興,一時間竟忘了稱呼。
陳休含笑看着她,眼中滿是寵溺。
“阿熒。”他輕聲叫她。
“嗯……”
沈熒應下的同時,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帶入懷中,陳休低頭覆上,總算如願以償知道了那杏色口脂的滋味。
唇上一片溫熱,她悶哼一聲,任憑老陳頭收緊雙臂,自她口中肆意掠奪津甜。
作者有話要說:
兜子:快把我殺了給老陳頭助助興TAT……
求書評,求收藏!
真的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