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房屋外面又來了一輛車, 江戶川亂步坐在副駕駛吃着零食,與謝野看着不遠處破破爛爛的房子問道:“亂步先生,就是這裏嗎?”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窗外, 點頭道:“沒錯, 就是這裏。”
地下國木田獨步所在的位置也能感受到明顯的震動,但是不大影響, 從進入這裏開始,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玄而又玄的直覺,在關鍵時刻往往能發揮巨大作用, 所以他也不敢忽視,仍舊小心翼翼的探查着。
突然, 國木田耳朵一動,腳步聲從前方轉角處傳了過來, 他急忙放緩呼吸。
“站住, 把手舉起來!”國木田沖出來,舉起手-槍,對準前方人的後腦,“現在, 滿滿的轉過來。”
男子爽快的按照國木田的指示将雙手舉起,随後轉過身面對國木田。
國木田看到這人的臉,下意識放下了槍:“太宰?”
面前這個滿臉無奈的人不是太宰治又是誰呢?
“你進來了啊。”國木田向太宰治走了過去, 随後又有些驚訝, “你還順道換了身衣服?”
常年随身的風衣已經被太宰治換了下來, 淺灰色的西裝與太宰治挺拔的身姿更加相配, 相比那件暖色的風衣,這個樣子的太宰治令國木田多出幾分陌生。
“呀~是國木田嗎?”太宰治一開口,什麽冷漠都仿佛是國木田的幻覺, “怎麽樣,這身衣服好看嗎,我從那邊的更衣室裏找到了,是不是很配我這張英俊帥氣的臉。”
太宰治十分誇張的嘆了一口,像是電視裏面表演喜劇的演員似的哀怨道:“可惜難得我穿成這樣,竟然沒有女孩子在場,我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我去邀請別人一起殉情,成功的幾率是百分之八十。”
“住嘴吧!你這個惡魔、惡靈和窮神的合體,不要随随便便給別人添麻煩啊!”國木田已經将太宰治這個人在腦袋裏來來回回淩遲了數百遍。
太宰治一愣,随後噗噗地笑出聲,這也令國木田十分困惑,人體器官究竟是怎樣摩擦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果然是這樣啊,國木田君。”太宰治說道,“你一定是想把我淩遲上幾百遍才罷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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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知道就好。”國木田雖然總覺得面前這個繃帶精哪裏不對,但太宰治搞得幺蛾子也不少了,所以并沒有深究。
“別鬧了,趕緊說正事。”太宰治這個人很麻煩,非常麻煩,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這個男人更麻煩的存在了。
國木田無比确定這件事,只是對他來說,太宰治也是‘完美無缺的搭檔’,所以他相信這個人并不只是簡單的晃悠,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太宰治貌似對國木田的話題轉換有些不适應,但很快跟上了他的節奏。
“這間通道的右邊有一間密室。”太宰治将重點提出來,“裏面是一間實驗室,東西一應俱全,但是一個人也沒有,應該是都被調離了。”
“沒有人?”國木田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被幕後的人調走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那些人是否還活着……”太宰治這番話意味深長,國木田警告地看着他一眼。
太宰治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兩個人心中對此都了底。
“他還沒有離開。”太宰治立下判斷,“這裏的圖紙我已經拿到了,我們從這裏向前走,不用五分鐘就能捉到幕後黑手。”
國木田毫不懷疑太宰治,在聽到太宰治的判斷之後,馬上應聲:“那我們立刻出發,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下去了。”
太宰治半是玩笑試探道:“這麽相信我啊。”
“不然呢,你也就腦子這方面好使了。”國木田低頭檢查将手-槍裝上子彈,随後遞給了太宰治,“我們是搭檔,不信你還能信誰。”
随後國木田大步跨走,向通道深處走去。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槍,半晌才發出一聲感嘆:“我可真是……卑劣透底啊。”
他看了看一旁鎖着的門,随後将懷中的鑰匙扔了出去,随後緊跟上國木田的腳步。
國木田獨步不會知道,他要逮捕的兇手與他只有一牆之隔。
——
上司幾太推開門,面對的便是直指他太陽穴的手-槍,宮川慶一緩慢地從門後移動出來,手-槍仍舊不離上司幾太的腦袋,确保随時都可以崩了這人的腦袋。
“呀~宮川先生。”上司幾太半分不慌,還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最近過得還好嗎?”
“還可以,吃得好睡得好。”宮川慶一眯了眯眼,“是你啊。”
“對,宮川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上司幾太坦然承認了這一點。
宮川慶一一只手拿槍抵着上司幾太的腦袋,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将上司幾太的武器拿了出來。
上司幾太也沒在意,只是哼笑兩聲:“其實我來自投羅網呢,只是有些疑問需要您幫忙解答一下。”
“哦?”宮川慶一突然來了興趣,“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上司幾太意味深長道:“就算求人,求得也不會是你啊,宮川先生。”
宮川慶一還想再問,上司幾太卻已經将問題抛了出來:“哪兩個叫真理和真葉的孩子,是你的實驗品吧。”
“你遇到他們兩個啊。”宮川慶一突然笑了,“你猜的沒錯。”
“真葉是從實驗室出生的,真理确是改造的異能者。”宮川慶一感慨,“她們可都是好孩子啊。”
“能成為你順手工具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好孩子吧。”上司幾太不留情面的揭穿這個人虛僞的假面。
“那個叫真葉的小女孩,異能力真的很強大。”
“當然了,她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宮川慶一毫無掩蓋的大笑。
上司幾太輕輕一笑:“你知道嗎,我以前就見過這樣炫目璀璨的紅光,那真是十分美麗的顏色。”
宮川慶一突然有些捉摸不透面前這個人,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瘋子,天才與瘋子只有一線之隔。
“你在哪裏見過?”宮川慶一咬住了上司幾太抛出來的餌。
上司幾太輕輕吐出了幾個字:“橫濱,鐳缽街。”
“鐳缽街。”宮川慶一喃喃自語,“對,就是那裏,我在那裏遇到了神明。”
十年前,宮川慶一在鐳缽街遇到了一場爆炸,他将其命名為‘神明的複蘇’,這場曠世奇景,成為了他心中不滅的燈塔。
“神明也對這個世界不滿,所以才會在我的面前蘇醒,這就是讓我推翻醜惡世界的證明!”
“既然稀少的人群終究是異類,只要将所有人都變成異類就可以了。”
宮川慶一仿佛被這個詞打開了話匣子:“留給我的DNA就是證明!我用這個創立了這個實驗室,用這個創造出了真葉,所有的一切都證明!”
“異能化是大勢所趨,人類進化的必經之路!”
宮川慶一已經癫狂了,只是他所述說的景象終究不可能到來,哪怕那是真正的未來,對于現在的人來說,他終究是異類。
上司幾太沒有反駁,嘆了口氣說道:“異能也許真的是人類進化的一部分,未來的某一天可能真的會有你形容的那種,人人都擁有異能力,不在有什麽異能者與普通人之分。”
“真的十分美好呢。”上司幾太仿佛十分期待那樣的未來。
“但可惜,那是未來,不是現在。”他狠狠地将這扇名為‘白日夢’的窗戶關上。
宮川慶一十分可惜:“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不必了。”上司幾太嘴角微微一翹,“我從不和死人做朋友。”
“什麽?”宮川慶一大驚,還沒來及說話,一顆子彈已經穿過了他的腦袋,濺起的血花映上了雪白的牆壁。
宮川慶一的身體倒了下去,上司幾太轉頭一看:“真是一擊斃命啊。”
就在上司幾太觀察屍體的時候,不遠處的女生急忙大喊:“太宰先生,你沒事吧。”
上司幾太回過頭,笑了笑:“我沒事的,松本小姐。”
沒錯,上司幾太根本不是‘上司幾太’,就像太宰治不是這個‘太宰治’本人一樣。
他們究竟什麽時候交換了身份,誰也不知道。
太宰治站起身,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松本小姐的槍法很準啊,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嗎?”
松本百惠身體一僵。
“從委托我們武裝偵探社開始,你的目的從來不是尋找什麽哥哥,一開始就是為了殺掉宮川慶一對吧。”
“松本永太先生?”
松本百惠,不,應該是松本永太已經收起了那副擔憂的模樣,疑惑地問道:“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這不重要了。”松本永太對太宰治說道,“太宰先生,你還是快點離開吧,這裏被宮川慶一埋下了炸彈,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爆炸了。”
“從這裏出去,向左轉,有個電梯,乘那個上去,就是出口了。”松本永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嘲諷一笑,“很可笑吧,居然要這樣才能為我的家人報仇。”
太宰治直視着松本永太:“一點都不可笑,倒不如說,你的演技一直都很好,哪怕是我最開始也沒能看出太多的東西。”
松本永太狀似羞愧的低下了頭。
手-槍上膛的聲音令松本永太徹底愣住了,随後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到底是曾經的港黑幹部,無機質的冷漠眼神直勾勾注視着松本永太,令他不受控制的顫抖。
“我說你演技好,并不是在誇你。”太宰治歪了歪頭,很是不解,“世界上的蠢人很多,但是讓我感到惡心,你算是其中之一。”
“你身上的血腥氣重得都快讓我吐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在我面前晃悠呢?”
“太宰先生,你在打什麽啞謎啊。”松本永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這,我不太懂。”
“不論是宮本真理的出現,還是宮川慶一的死亡,都在你的計劃中。”太宰治淡淡的描述,“不過,在你的計劃裏,應該是我們死于宮川真理兩姐妹的手裏,你殺死宮川慶一接手宮本集團吧。”
“我該叫你松本永太,還是宮川永太呢?”
“呵……”宮川永太拍了拍手,“我本來以為調開那個麻煩的偵探就行了,沒想到偵探社還藏着這樣一個偵探,是我情報的失誤。”
“這一方面是我輸了。”宮川永太承認的潇灑,“太宰治,你很厲害,我自認這個計劃不是天-衣無縫,但在情報缺失的情況下能看破我的僞裝,也是一種能耐。”
宮川永太将口袋裏的竊聽器丢給太宰治。
“你發現了吧。”
“是,你放入我口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太宰治玩弄着手裏的竊聽器,将這個握在手心又松開,随後又把這個扔了回去。
“你留着做紀念吧,反正都被發現了,這東西也沒什麽用了。”
宮川永太笑了笑,順手将竊聽器放進了口袋,随後對太宰治說道:“好吧,我們這也算是棋逢對手。”
太宰治聳肩:“嘛~誰知道呢。”
“單單就真理的異能力來說,她并不算是很強,哪怕解除異能之後的無序時間空間,作用範圍也很小。”
“但加上真葉就大不同了,在有限的空間自由躲避重力異能的攻擊,我不認為普通人能做到。”
宮川永太被太宰治用槍指着也絲毫不慌:“異能無效化,真是個了不起的異能力呢,我雖然不同意老頭子的全員進化方案,但是異類終究會被時代消除這一點我是贊同的。”
“不同的是,在我眼裏,異能者才是異類。”
砰——
太宰治:!!!
太宰治正後方的挂畫掉落,裏面的兇器顯出了殺機,哪怕只是簡單的一把步-槍,在宮川永太的計算之下,準确的打中的太宰治。
他的手禁不住的顫抖,手-槍不受控制的滑落在地,随後太宰治的眼神也開始模糊,意識有些不清的摔倒在地。
宮川永太舉起手臂,“為了不讓你破壞我的計劃,只能委屈你,在這裏安眠了,放心,我會将你的屍體帶給你的搭檔,與宮川慶一對戰被機關暗算,不治身亡,很壯烈的死法呢。”
“對了。”宮川永太走到太宰治面前蹲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地下埋得都是炸彈這件事,我可沒騙你。”
“等等,這樣不就沒法将你的屍體帶給你的同伴了嗎?”宮川永太瞪大了眼睛,“呀嘞呀嘞,那就算了,反正殘肢也是可以的吧。”
太宰治咳出幾口鮮血。
“快要到時間了。”宮川永太低着頭與太宰治打了個招呼,“那麽,再見了太宰先生。”
宮川永太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向沙發走去,在那裏有一個更快捷的密道通向外面,哪怕是爆炸都影響不到的地方。
他來到沙發的位置,蹲下-身将隐藏在沙發下面的開關打開,太宰治的正前方出現了一道門。
太宰治艱難的起身,随後倚在牆壁上,他看着宮川永太忙裏忙外的,突然笑得十分開懷。
“你、你說得對,宮川先生。”太宰治斷斷續續的說,“我們、确實有一個人會死。”
“我雖然向往死亡,但這種痛苦又令敵人得意的死亡方式,可不是我想要的。”太宰治顫抖着将□□戴上,随後舉起了遙控器。
宮川永太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大驚失色道:“難、難道!”
太宰治嘴角止不住的向外溢出鮮血,精神已經有些恍惚,但是右手卻堅定的按下了按鈕。
被太宰治掉到的‘竊聽器’在宮川永太的口袋裏收到主人發射的信號,十分負責的開始運轉,将它所依靠的房子炸了個粉碎。
小小的炸彈剛好能将一個人炸至動彈不得直至昏迷,卻巧妙地留下一口氣。
宮川永太是留下了一口氣,但是自己就快要撐不住了。
太宰治迷迷糊糊的想着。
好痛!好痛!好痛!
這雖然不是他期待的死亡方式,但結果卻差不多,勉強合格?
好痛!好痛!好痛!
他的新書還沒開始寫呢,剛剛有了點靈感,系統怕是會罵死他。
好痛!好痛!好痛!
那個誰究竟是怎麽來到他的世界的,難道是書的作用嗎?
真的快要痛死了,這人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要、堅持不住了——
太宰治昏迷時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就是一個灰色的影子向他直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