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到的是我家攻

第16章 兒子，回家

雖是深思熟慮才來到w市，但是真正到了，才發現無從下手。

在黎小陽家樓底呆了兩天，才鼓足勇氣，敲響那扇門。

吱呀——，門開了，一張微染滄桑的臉露出來，溫婉的眼裏有着疑惑和些許防備，“請問你找誰？”

“這裏是黎小陽家嗎？”努力放軟聲調，陳沭陽有些緊張的捏了捏提着的禮品袋。

略一怔，帶着明顯的敵意，“你是誰？找小陽幹什麽？”

“阿姨，您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我沒有惡意的。”有些措手不及，匆忙解釋，“我是小陽的……朋友，他很久沒有回家了，托我來看看你們。”

“你是小陽的朋友？”敵意微微收斂，視線在陳沭陽身上掠過，卻沒有把人請進去。

“嗯，阿姨，我是陳沭陽。看，這是我和小陽的合照，可以證明我不是壞人。”陳沭陽極力想得到黎小陽母親的認可，火急火燎得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兩人的親密照，青澀甜蜜的兩張臉貼在一起，眼睛裏都是掩不住的快樂。

可看了照片，黎小陽母親的眼神卻是更奇怪了，點了點頭，“是，那你來我們家有事嗎？”

“阿姨，我可以先進去嗎？”陳沭陽在隔壁鄰居的眼神打量下，有些尴尬的撓撓頭發。

黎小陽的母親也覺察到了，對着鄰居笑了笑，“這是小陽的朋友。”

陳沭陽跟着走了進去，将手中的禮物放下，站在那裏，不知該幹什麽。

“你坐吧，我幫你倒杯茶。”黎母拿起玻璃杯，走進了廚房。

陳沭陽拘束的在沙發上坐下，打量着房間，視線卻被牆上挂着的照片吸引，站起身，細細的看過去。一張張，都是黎小陽的生活照，各個時期都有。

心裏突然為黎小陽感到難過，這是他的家……他的家人……

“小陽還好嗎？為什麽不跟你一起回來？”看見他在牆前站住，黎小陽的母親放下杯子，有些急切的問道。

回過身，面對眼眶微紅的黎母，陳沭陽難得磕磕絆絆的，“阿姨，他不知道我來，但是他很好，你放心。”

“小陽那孩子心怎麽那麽狠，就因為他爸一句氣話，就真走了！他居然忍心七年不回家，不回來看看我們，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在沙發上坐下，黎母滿眼心痛。

“阿姨，小陽很想很想你們，你們全家福的照片他一直貼身放着，只是他不敢回來……怕您跟叔叔還在生氣，不要他。”

“讓他回來！”從房裏走出一個溫和的中年大叔，聲音很是堅決，“讓他回來。”

“老黎，你不是在睡覺嗎？”

“我聽到聲音醒了，出來看看。”黎父走到陳沭陽面前，再一次重複，“你讓他回來，是我錯了，不該說他不是我的兒子，你讓他回來……我跟他媽媽，在家裏等着他。”

“老黎……”哽咽的喊了一聲，黎母七年的思念七年的擔憂終于化作淚水流了下來，第一次毫不掩飾的哭了出來，一個思念孩子的母親有多苦。

黎父拍了拍黎母的肩膀，“沒事，放心……兒子就要回來了。”

“叔叔阿姨，我會帶着小陽回來的。”心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陳沭陽只能說出那麽一句話。

“你和小陽是？”坐在沙發上，安下心來的黎父終于有心思詢問陳沭陽和自家兒子的關系。

“我愛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們在一起？”黎父倒是沒什麽強烈的反應，還是溫溫和和的。

“我們在一起過，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分開了……是我的錯，不過我們最後，一定會在一起。”

“是嗎？分開了啊……那，小陽得多傷心啊。”黎母聽了，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的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當下對陳沭陽就沒了好臉色。

“你們的事情就等小陽回來再說吧，你有小陽的電話嗎？”黎父神色不變，沒有表态，只是想确定兒子在可及的地方。

“有，我把電話寫給您。”陳沭陽也不洩氣，将黎小陽的手機號寫下。

真誠是他尊嚴和力量的最後栖息，沒有辦法說謊，要挽回自己的愛情，他不能說謊。即使，老人家不待見他，他也不能隐瞞，那是他的錯，他擔着。

捏着那張薄薄的紙張，兩個老人看了好久，才放下來。

“今天留下吃晚飯吧，說說小陽，說說你們的事……”黎父開口。

“好。”陳沭陽有些受寵若驚，自是應下。

“小陽，畢業後去了廣告公司做策劃……”

“現在他已經是部門經理了，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

“小陽報了烹饪班，學了一年……現在他會燒好多菜……”

“他喜歡吃糖醋排骨，聽說那是伯母最擅長的……”

“他不抽煙也不喝酒……”

“他說他爸爸就從不抽煙喝酒……”

“我們是在大學認識的，他高我兩屆，是我追的他……”

“那時為了交學費，他常常在外兼職。他不肯接受我的幫助，他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很固執。他太辛苦，于是我和他一起打了好多份工……”

“有一次他明明發燒了，還去打工，被送到了醫院挂了三天的葡糖糖…”

“小陽很好很善良，我家裏人知道我的取向，我們在一起三年，生活很開心……”

“後來我做錯了事，他離開了……”

“我愛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在餐桌上，黎父黎母根本無心吃飯，只想從一個陌生人那裏知道缺失的七年，自己的兒子還好嗎？有人疼他嗎？有人愛他嗎？

而陳沭陽也沒有心思，他努力回憶黎小陽的每一件事，詳詳細細的告訴兩個老人。

慢慢回憶，重重疊疊的痛心将靈魂裹得筋骨蜷縮，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被心底看不清的淚水滲透，像風中搖曳的藍菊。那麽好的愛人，為什麽當時沒有珍惜？

那時，年少輕狂，喜歡刺激……可為什麽代價那麽大？自己的愛人，失在暗地，失得糊塗，失得迷茫，失在生命的混沌處，确切無疑地丢失了，卻不知遺落在哪一地驿站？

回頭，已經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