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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阿檀怯弱地把手縮到袖子裏去, 小聲回道:“切魚,不小心把手給切了。”

“笨!”秦玄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阿檀又被罵,不敢分辨,整個都蔫了。

秦玄策轉頭對宮人吩咐道:“需淨手, 取水來。”

宮人應諾而去。

秦玄策這才回過來, 和太子對飲了三杯。

那邊魏王亦舉杯示意,爽朗地笑道:“大将軍文韬武略, 世間無雙, 本王仰慕久矣,曾數次邀約, 均不得如願, 不意今日在此同席, 這一杯酒,本王先飲為敬。”

和太子的斯文儒雅不同, 魏王生得英武健壯,也是一員能提刀上馬的武将,高宣帝偏愛這個兒子,将羽林衛軍交由他統領, 所謂寶馬銜金辔,萬騎逐風行,他便自以為英雄豪邁,覺得只有秦玄策這般人物才配與他結交。

秦玄策只是略一颔首,平平地道:“魏王殿下謬贊,不敢當。”

他和太子說話也是冷淡的,但神态間卻透着熟稔, 并沒有太多的客套。但是和魏王說起話來, 卻端着一幅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他的眉目剛硬凜冽, 坐在金堆玉砌的華殿中,俨然還帶着銳利的煞氣,魏王雖然惱怒,卻生不出尋釁的念頭,只得悻悻然按捺下了。

少頃,宮人端上了白玉匜、赤金盆與玫瑰桂花蕊熏的香胰,在秦玄策面前躬身:“奴婢伺奉大将軍淨手。”

秦玄策接過白玉匜,舀了水,若無其事地捧到阿檀面前,簡潔地道:“淨手。”

在他眼裏,她是一只矮冬瓜,個子小小的,沒奈何,他還要屈尊微微地彎了腰,把白玉匜捧到她的手邊,見她呆呆的,又嚴厲地催促了一句:“快點。”

大将軍親自奉水,阿檀吓得倒退了兩步,緊張地搖頭:“不敢、不敢。”

秦玄策沒有太多耐心,冷冷地道:“怎麽,要我替你搓手嗎?”

更不敢了,簡直吓死人。

大約大将軍是在嫌棄她手上的魚腥味吧,阿檀戰戰兢兢的,馬上把嘴巴閉緊了,乖乖地伸手去洗。

左右諸人皆驚,面面相觑,雲都公主當場變了臉色。

阿檀把手洗幹淨了,還小心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聞不出什麽味道了,這才放心。她手指上的傷口沾了水,疼得越發厲害了,她又偷偷地掏出一條帕子,把手指給紮起來了,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節。

她在那裏扭扭捏捏地做着小動作,還以為旁人注意不到,小鼻子皺起來的模樣很可笑,手指頭紮得鼓鼓的,像個小蘿蔔,也很可笑。

秦玄策的眼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将目光轉走了。

雲都公主的手在桌案下面揉着一條帕子,揉來揉去,差點揉爛了,她不敢抱怨秦玄策,卻對太子嬌嗔道:“皇兄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吃金翅鯉的魚脍嗎,怎麽那切魚脍婢子卻自顧自下去了,我還等着呢。”

太子含笑,轉對秦玄策道:“那就要問玄策了,你家的這個婢子是從宮裏出去的,據說切魚脍的刀工比禦膳房的一幫人都強,孤也想嘗個新鮮,你怎麽一來就把人叫下去了。”

秦玄策神色自若,回道:“這個粗使丫鬟,白生了一張好臉蛋,其實卻十分蠢笨,日常懶怠不堪,支使她做丁點事情就要擺臉色給我看……”

這個人,簡直胡說八道。阿檀臉都漲紅了,又羞又急,忍不住在下面輕輕地扯了扯秦玄策的袖子,想求他別說了。

秦玄策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啪”的一聲,打了一下阿檀的手背,把她的手拍回去了。

那一下打得不輕不重,但阿檀的肌膚極細嫩,還是覺得有點兒疼了,她淚汪汪地把手縮回來,委委屈屈的,摸了又摸。

秦玄策放下酒杯,用冷靜的聲音繼續道:“如此不中用的下人,怎配在太子及諸位王爺面前獻醜,若說到刀工,我雖不常用刀,但擅用劍,刀劍本是同源,不如我替諸位切魚。”

他說到此際,臉色倏然一冷,伸手在案上一按,沉聲喝道:“來人,取我的劍來!”

桌案震了一下,這一聲,宛如将軍臨陣前,叱喝風雲,煞氣撲面而來。

衆人又是一驚,膽小的魯寧公主還抽了一口冷氣,用袖子捂住了嘴。

太子失笑,急急阻住:“大将軍揮劍切魚,這排場太大,孤可吃不下,還是打住吧。”

太子擺了擺手,宮人們伶俐地将案板、刀具、魚生等物件撤下去了,就此揭過不提。

雲都公主氣鼓鼓地別過臉去,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悄悄地轉回來看了看秦玄策。

秦玄策坐在那裏,也不太和旁人說笑,只是淡淡的,和太子喝了幾杯酒。

這個男人面色冷冷的,總是帶着一種倨傲嚴肅的氣質,讓人不可親近。越是這樣,雲都的心就跳得越快,活似小鹿亂撞。

但雲都公主還未鼓起勇氣和秦玄策搭話,酒剛過了一巡,秦玄策就起身告辭。

“臣不勝酒力,太子殿下可否容臣先行告退?”

太子也不強求,含笑道:“想來是今日這于阗葡萄紫不合玄策的口味,罷了,今日且放你一馬,改日孤去父皇那裏要一壇翠濤玉薤酒,和你對飲,定要不醉不休。”

秦玄策為天子近臣,手握兵馬大權,如此,東宮與他君子之交淡如水即可,彼此心照不宣。

秦玄策略一拱手,帶着阿檀出去了。

外頭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鸱吻的檐角從宮牆的上面伸出,滴滴答答的水落下來,濺濕了欄杆。長長的青階外挂着如絲的雨幕,仿佛有霧氣在其中彌漫,長安的春末了。

宮人為大将軍取來了油紙傘,阿檀伸手接過,撐開了傘。

可是,他生得那麽高,她只能踮起腳尖,舉高手臂,還要仰起臉來,小心地為他打傘。

秦玄策看了看阿檀的手,帕子還紮在她的手指上,依舊是個可笑的小蘿蔔。

他不動聲色地把傘接了過來:“你這麽矮,都要把我的頭磕到了,笨,連打傘都不中用。”

又被嫌棄了。阿檀有點哀怨,腳尖偷偷地向後挪了一步。

此時,從後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将軍請留步。”

雲都公主撩着裙子,幾乎是小跑着跟了出來,她素來天真嬌蠻,便是這般失儀,也無人敢說她。

她跑到秦玄策的面前,年輕的女孩兒,臉蛋紅撲撲的,眼睛裏帶着明亮的光,看過去如同春天裏盛開的花。

“大将軍為何匆匆就走?”雲都公主不太敢直視秦玄策的臉,而是微微地側着頭,帶着羞澀的笑容,脆生生地道,“若是不勝酒力,我那裏有新近上貢的蒙頂甘露茶,為大将軍沏上一壺可好?”

她是金枝玉葉,自幼尊貴,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哄着她,如今卻斂了眉目,在這個男人面前竭力做出溫柔可人的姿态。

無奈秦玄策卻不領情,他好似天生缺根筋,風花雪月皆不為動容,他甚至沒有轉身,只是略一回頭,生疏而客氣地道:“不敢有勞公主。”

旋即,他對阿檀嚴厲地吩咐了一聲:“走了,別發呆。”

他舉步前行,徑直而去,阿檀急急跟上。

雲都公主怔了一下,含着眼淚,在後面氣得跺腳。

……

春天的雨敲打着油紙傘上,發出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響,溫柔而安靜。

阿檀低着頭,提着裙子,看着自己的腳尖走路,雨點落下,素淨的繡鞋上沾了雨水,很快洇濕了,她有點兒心疼。

下一刻,雨點就消失了,秦玄策把傘移到了她的頭頂上。

阿檀擡頭,有些惶恐:“二爺,我不需……”

但眼看着秦玄策的臉色,她識趣地把下面的話給咽下去了,這個主子賞臉替她做事的時候,就容不得她說個“不”,她只得怯生生地道:“謝二爺。”

秦玄策看了阿檀一眼,不耐地道:“傘太小,湊近些。”

“哦。”阿檀聽話地貼過去。

宮巷狹長,青石磚沾濕了雨水。

要依秦玄策的吩咐,湊近些,又要提防着不能湊太近,免得踩到他的腳,阿檀“噠噠噠”地挪着小碎步,一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臂,又要膽怯地後退一點兒,她可太辛苦了。

所以,她如今走路的模樣就像一只翅膀沒長好的小雛鳥,撞撞跌跌,毛絨絨、軟乎乎。

秦玄策忍不住翹起嘴角,很輕地笑了一下:“好了,氣消了嗎?”

“呃?”阿檀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過來他問的意思,她的臉上又開始發熱,為了掩飾這種慌亂,她低下頭去,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沒說是,也沒說否,女人嘛,大抵如此,扭扭捏捏,黏黏糊糊,叫人心煩,秦玄策這麽想着,聲音卻依舊是平穩的:“你想要什麽賠禮,盡管開口。”

從“賞賜”變成“賠禮”了,秦玄策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這一輩子最大的耐性,這婢子要是還給他使臉色看,他就……就算了罷了,還能怎的?

阿檀本來想搖頭,但小腦袋剛剛晃了一下,忽然頓住了。

她擡起臉,望向遠處,此處是東宮,朱瓦層疊,檐角勾錯,高高的紅牆之後,是禁庭內宮,她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其實離開不過短短三個月,卻恍然如夢。

她的心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思念占據了,洶湧澎湃,幾乎無法抗拒,她鼓起勇氣,嗫嚅着懇求:“我想去掖庭看望我母親,這個,可以嗎?”

她說得那麽輕,嘤嘤啾啾的,比下雨聲還小。

秦玄策的腦殼有點疼:“大聲點,別學蚊子說話,嗡嗡嗡。”

誰是蚊子?阿檀嬌嗔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這會兒有求于人呢,她可不敢矯情,清了清嗓子,用又甜又軟的聲音道:“賠禮什麽的不敢當,但求二爺恩賜,帶我回掖庭看望一下我母親。”

她不自覺地又在撒嬌了,眉尖若蹙,似輕煙柳色,一股可憐巴巴的神色,眼波含露,似春水漣漪,又是一種妩媚勾魂的風情,當她這樣望着一個人的時候,大抵連最堅硬的鐵石都要為之溶化。

這婢子,正經不過三天半,又開始妖嬈作态起來了。秦玄策有點拿不住傘,偏了一下,雨水濺了進來,濕了他的眉睫,一點微涼,指尖卻有些發燙。

阿檀團起手,拜了又拜,活似一只乞讨食的兔子,看那神情,恨不得踮起腳、蹭到秦玄策身上扯他衣角:“求您了,好不好,嗯?”

最後那個字仿佛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大不端莊,帶着軟綿綿的顫音,宛如輕絲纏綿。

秦玄策“哼”了一聲,腳步不停,矜持地吐出一個字道:“走。”

他這是答應了嗎?阿檀欣喜萬分,蹭蹭蹭地跟了上去,猶豫了一下,小小聲道了一句謝:“二爺大恩,這世上再沒人比您更好了。”

馬屁工夫不是很好,明顯過分虛僞,說得弱弱的,底氣都不太足。

但不妨礙秦玄策把下巴擡得更高了一些。

東宮在東,掖庭在西。秦玄策帶着阿檀從崇德門穿過去,到了西邊的延英門,先去了北衙禁軍的值房。

當值的衛官見了秦玄策,急忙過來行禮:“大将軍到此,小人有失遠迎,不知大将軍有何吩咐?”

秦玄策大馬金刀地坐下,命人先去叫太醫過來。

太醫署聽聞大将軍有召,不敢怠慢,太醫令親自帶了兩個屬官過來。

及至太醫到了值房這邊,秦玄策指了指阿檀,道:“她的手受了金創傷,給看看。”

阿檀受寵若驚,伸出她包成小蘿蔔的手指頭,搖了搖:“不礙事的,那很不必。”

“去。”秦玄策一臉嚴肅。

一老兩少三個太醫圍着阿檀,緊張地把她手指上包紮的帕子解下來,定睛看了看,齊齊擦了擦汗。

真真是來得及時,再晚一點,傷口都要愈合了。

太醫們在宮闱中伺奉已久,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這也不算啥,三個人相互看了看,使了個眼色,還要慎重其事地給阿檀把了脈,商讨了半天,拿出藥膏和紗布,把阿檀的手指頭認真地包紮了起來。

包得漂漂亮亮,可比原來的小蘿蔔好多了。

末了,老太醫還一本正經地囑咐道:“仔細着點,手指莫沾水,老夫明日遣人去貴府上,給你每日換一次藥,差不多過個兩三……呃,五六天就能好了。”

秦玄策這才滿意了。

阿檀感激不盡,給太醫躬身致謝。

太醫避開,回禮道:“不敢當,小娘子多禮了。”

這當口,高宣帝身邊的禦前宋太監過來了,笑眯眯地給秦玄策作揖:“大将軍來給皇上請安嗎,怎麽不上去?”

秦玄策起身相迎。對于高宣帝身邊的人,他還是客氣的:“有些許私事,本想叫個小黃門帶路,不意驚動了宋公公,罪過。”

宋太監笑道:“老奴左右也是閑着,聽說大将軍叫人做事,就過來了,大将軍怎麽和老奴怎麽生分起來了,折煞老奴也。”

秦玄策遞給宋太監一錠金子,指了指阿檀,道:“此,我府中婢子,乃舊宮人,其母尚在掖庭,今日随我入宮,意欲順帶看望她的母親,請宋公公行個方便。”

宋太監接過金子,不動聲色地塞到袖中。皇帝身邊的紅人,在乎的也不是這金子,而是大将軍的交情,你來我往,這交情才能長久。

“小事一樁,好說。”宋太監也不再多問,他手中拂塵一甩,對阿檀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姑娘,請随我來吧。”

往日在宮中,如宋太監這等身份的人,阿檀遠遠地見了,就要躬身行禮的,哪曾想今日這般境遇,她戰戰兢兢地跟上去,說話都有些結巴:“是,有勞公公了。”

宋太監一臉和氣,帶着阿檀入了內庭,往掖庭宮去。一路上話也不多,零星問了兩句,已經把阿檀的底細摸得清楚明白,他心中稀罕,不由多看了阿檀幾眼。

果真是個絕色的,無怪乎大将軍肯為她花這般心思,蕭皇後這一步棋子走得倒好,少不得要叫杜貴妃和雲都公主怄氣。

宋太監是個人精,心裏轉了許多念頭,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态度更加客氣了。

到了掖庭宮,掖庭令得了吩咐,引阿檀進去,叫了安氏出來:“安娘子,你家阿檀回來看你了。”

安氏正在漿洗衣物,被人喚了出來,一雙濕漉漉的手沒擦幹淨,又驚又喜:“阿檀,我的兒,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安氏生得眉眼細長、容貌清雅,她今年不過三旬有餘,但因宮中苦役,兩鬓都已經染上了霜白,顯得格外憔悴蒼老,其實母女兩個并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但阿檀自幼和安氏相依為命,滿心滿眼只有母親,見了安氏,她眼眶都紅了,踉跄着撲了過來:“娘,是我,我回來看您了。”

掖庭令在一旁恭維道:“我早就和安娘子說過,阿檀這般好樣貌,肯定不會被埋沒,你看看,出了宮的舊人,今天能勞動宋公公親自帶她回來探望你,這麽大的臉面,啧啧,可不是有出息了嗎?”

掖庭令日常對安氏都是直呼其名,何曾這般客氣地喚一聲“安娘子”。

安氏千恩萬謝,客氣地請掖庭令在外稍候,她帶了阿檀進屋說話。

一關上門,阿檀就撲到安氏懷裏,摟着安氏的脖子,“嘤嘤”地哭起來:“娘,娘,我好想您。”

安氏摟着阿檀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聲音也有點哽咽:“哭什麽,傻孩子,今日見面應該高興才是,別哭啊。”

阿檀這一哭就止不住,在安氏懷裏蹭了又蹭,把眼淚都抹在安氏身上,把安氏弄得哭笑不得,拍了她一下:“好了,別光顧着哭,快和娘說說,你如今過得如何?聽說皇後娘娘把你賞賜給晉國公府,他們家的老夫人倒是寬厚名聲,但我這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就擔心你被人責難。”

阿檀慢慢地止住哭泣,抽抽搭搭地道:“老夫人把我打發給二爺,如今我是二爺身邊的丫鬟,伺奉他飲食茶水什麽的,也還能應付。”

安氏遽然一驚:“晉國公府的二爺,那不就是大将軍嗎?難怪你今天能回宮看我,若說是因為大将軍的緣故,倒還在情理之中。”

她扯了扯阿檀的袖子,低聲問道:“好孩子,你告訴娘,大将軍待你可好?”

阿檀認真地想了想:“二爺他脾氣臭臭的、臉也臭臭的,成天兇巴巴,又矯情、又霸道,還很挑剔,難伺候得很……”最後皺着鼻子,勉強總結了一下,“罷了,還算是個好主子。”

阿檀自己才是個矯情的,丁點大的事情就能哭上半天,安氏是她的母親有時候都覺得不能忍,但如今見她還能活蹦亂跳地在這裏嫌棄主子這個又那個的,可見主子對她有多縱容。

安氏心裏一動,拉着阿檀的手,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你心裏可得有數,大将軍身份顯赫,也還未成親,你多少有點近水樓臺的意思……”

“娘,您放心,我不是那種不知廉恥的人。”阿檀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急切地分辨道,“您不是和我說過嗎,我們蘇家是世代清白的讀書人家,哪怕做了奴婢,也不能沒了骨氣,我曉得這個道理,大将軍縱然有潑天的權勢,也和我無關,我堂堂正正做人,斷不會令蘇家蒙羞的。”

安氏聽了這番話,忡怔了半晌,點了點頭,目中卻落下淚來:“你有這份心氣,很好,娘只是心疼你,怕你吃苦,可憐你原本也是金尊玉貴的官家千金,如今卻與人為奴為婢,是娘不好,娘對不起你。”

安氏大抵是忘不了舊時的風光,時常會在女兒面前感慨幾句,就如今日這般,說些諸如“公卿之女,何為奴也,是吾之過”的話。

阿檀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即便以蘇父當年的身份,也未至公卿之位,安氏大抵是誇大其詞罷了。

蘇家是寒族,但蘇父才華過人,以科舉出身,一路做到江陵刺史,不可謂不精幹,可惜一步走錯,卷入官場賄賂案中,不但自己身死,還帶累妻女入宮為奴。

阿檀對父親沒有任何印象,是母親安氏一手将她養大,疼她愛她,她對安氏依戀至深,這會兒見了母親,恨不得膩在母親身上不起來,唧唧咕咕地說了這個又說那個,就像一只黏人的小鳥。

安氏拭去了眼淚,又笑又擔憂:“你這孩子一向笨拙,別盡撿好聽的說,告訴娘,外頭有人欺負你嗎?可曾受了什麽委屈?”

阿檀是個嬌氣包子,說到這個,就抱着安氏的手,哼哼唧唧地撒嬌求撫慰:“有呢,外頭的人大抵都是壞的,二爺他自己就愛欺負我……”

這個,用大将軍自己的話來說,“我是你主子,欺負你那是天經地義的”,十分氣人。

還有:“他們家的三爺,那回叫我去給一個登徒子敬酒,吓死人了……”

算了,這個不說了,後來三爺被大将軍打了個半死,至今見到她都跟見到鬼似的,躲得遠遠的。

繼續:“上巳節那天,我好不容易尋得機會出門一趟,卻遇見了武安侯傅家的大姑娘,她可不講理了……”

“你說什麽?”安氏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阿檀的手,聲音有些顫動,“你見過傅家的大姑娘?她、她、她怎生模樣,你可瞧得仔細?”

阿檀“哎呦”叫了一聲:“娘,您不要這麽用力,抓疼我了。”

安氏慌慌張張地把手縮了回去,不安地搓了兩下,讪讪的:“娘聽說你被人欺負了,心疼你,一時過于忘情了。”

她只是頓了一下,馬上又追問道:“娘問你話,你還沒說呢,傅家的大姑娘怎生模樣,她看過去……可還好?”

阿檀大為疑惑:“娘,傅家大姑娘和您有什麽相幹,您問她作甚?”

安氏語塞了一下,過了片刻,定下神來,理了理思緒,慢慢地道:“你不知道,這傅大姑娘原是和你有些淵源的。當初娘懷着你,被官差押解進京,臨盆待産之際,借宿茂城驿站,恰好遇到傅侯爺的夫人、崔家娘子,那時候,她肚子裏也懷着孩子,和你差不多月份,你和傅家大姑娘就是同一天在那個驿站生下來的。”

這事情,阿檀今日才第一次聽得安氏提及,她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所以傅大姑娘說上巳節那天是她的生辰之日,和我是同一天生的呢。”她撇了撇嘴,“可是她很壞,我不喜歡她。”

安氏“啪”的一下,打了阿檀的手,不悅地道:“不許你說人家大姑娘的壞話,要知道,崔娘子可是我們母女兩個的恩人,當初還是她見我可憐,叫了她的穩婆先替我接生,若不然,我一個犯婦,無依無靠的,說不得要和你這小孽障一起去見你爹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裏說人家姑娘的不是。”

阿檀的手今天挨了兩下打,安氏這一下,居然打得比秦玄策還疼,阿檀又委屈了,摸着自己的手,哀怨地道:“哦,我知道錯了,以後不說了。”

安氏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阿檀,嘆了一口氣,摸了摸阿檀的手,聲音又變得格外溫柔:“你是沒見過,崔娘子當年生得極美,心又善,可惜,生傅大姑娘的時候難産死了,這大約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歷了個劫難,又早早地回去了,故而我今日聽你說到她的女兒,心中十分感慨,也不知道那孩子生得什麽模樣,是不是和她母親一樣,像個漂亮的仙子。”

阿檀誠誠懇懇地道:“那大約是不像的,我覺得傅家的大姑娘生得也就一般。”她認真地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還不如我好看。”

安氏用力瞪了阿檀一眼,但見阿檀一臉無辜,那确實,和阿檀比起來,別的姑娘差不多都是“生得一般的。”

安氏問不出個所以然,洩氣地擺了擺手:“好了,不管那姑娘什麽模樣了,娘只提醒你一句,日後見到傅家和崔家的人,務必要躲得遠遠的,頂好別叫他們看見你。”

“為什麽?”阿檀不解,歪着腦袋問。

安氏慎重地道:“崔娘子和我同一天生産,我好好的,她卻去了,傅家和崔家的人大約覺得是我們母女兩個沖犯了崔娘子,當時就很不待見,幸好我們入了宮,後來傳聞傅侯爺還曾向掖庭宮要人,想把我們兩個抓去砍頭,真真吓人。”

阿檀臉色發白:“這真是無妄之災,果然傅家的人都是不講理的,原來傅大姑娘這點是随了傅侯爺。”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弱弱地道:“沒事,我家二爺雖然脾氣臭了點,但最是護短,有他在,我才不怕傅家的人呢。”

安氏急了,板起臉教訓女兒:“你平時膽子小得跟老鼠似的,這會兒卻大起來了,不知天高地厚,大将軍是何等尊貴的人,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奴婢,憑什麽依仗他?”

“娘,您不知道,二爺對身邊服侍的下人還是體恤的。”阿檀為了安母親的心,便把秦玄策在曲江畔替她撐腰的事情說了。

在阿檀想來,秦玄策是極好面子的人,連晉國公府的阿貓阿狗都是他老人家的管轄所在,斷斷容不得旁人冒犯,有這樣的主子,她這做丫鬟的,底氣稍微足那麽一點點也不打緊。

豈料安氏反而更加不悅,聽得眉頭打結,嘆息道:“這正是禍患所在了,大将軍如此行事,可見傳聞不假,是個暴戾恣睢的人物,若是翻臉起來,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這會兒還敢沾沾自喜,真是輕狂不知事。”

阿檀嗫嚅着:“那也不至于吧……”

安氏恨鐵不成鋼,戳了一下阿檀的額頭,抱怨道:“你才出去沒幾天,連娘的話都不聽了?你年紀小,不懂事,他們這些公侯權貴,眼裏是不把奴婢當人看的,今兒有興致,逗逗你,給你幾分情面,明兒丢了興致,轉頭把你冷落、發賣、甚至打殺,都是有的,我可見過多了。”

阿檀的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又說不出來。她覺得安氏說得都對,但想起了秦玄策,又似乎覺得有哪裏不對,她無從分辨,心裏悶悶的,很不舒服。

她把頭靠在安氏的肩膀上,小小聲地應道:“是,娘,我知道了。”

安氏一時也傷感起來,把阿檀摟在懷裏,百般疼愛地摩挲着她,低低聲地和她說話:“娘不在你身邊,照料不到,這滿心都是牽挂,娘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上。”

或許安氏的過于憂心忡忡了,變得格外緊張起來,接下去,她和阿檀說的也就這兩樣事情,一則是要躲着傅家和崔家的人,二則是大将軍不是好人,反反複複,絮絮叨叨,恨不得寫在紙上,再貼在阿檀的腦門上。

阿檀聽得整個人都蔫巴了。

下了一夜的雨,窗外的花都重了幾分,庭院裏的小鳥被淋濕了羽毛,大約是不高興了,在花枝間蹦達着,那啾啾的叫聲也顯得格外可憐。

昨天從宮裏回來以後,阿檀的情緒一直十分低落,和外頭被打濕了毛毛的小鳥仿佛類似,低着頭,沒精打采的,就差沒“嘤嘤”兩聲了,連秦玄策回來的時候還在發呆,并沒有注意到。

故而,問安、擦汗、奉茶等一整套獻殷勤也沒有了。

秦玄策早上去了一趟北郊軍營,這會兒渾身是汗,燥熱得很,他一進屋便解開腰帶,脫了外袍,順手扔給阿檀,吩咐下面:“備水,我要沐浴。”

他個頭高,這麽一扔,那件袍子兜頭把阿檀給罩住了。

男人的味道,就像這春日的雨,濕漉漉的,又被烈日暴曬過,濃郁而炙熱,把阿檀熏得暈乎乎的,她手忙腳亂地把那袍子從頭上拉扯下來。

長青在一旁,對秦玄策禀告道:“二爺,今天魏王府遣人過來,問您在不在,魏王殿下新近得了一匹上等的大宛天馬,想邀您同賞。”

“他能有什麽好馬,能比得上我那匹‘嘲風’?”秦玄策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并沒有放在心上。

阿檀僵硬住了,她記起了昨日魏王在東宮所說,要用大宛天馬向秦玄策換她這個婢子雲雲,她的心肝跟着顫了一下。

安氏對她說的那番話在她腦中萦繞不去,“他們這些公侯權貴,眼裏是不把奴婢當人看的”,她一個晚上都沒睡好,這會兒愈發忐忑了。

“二、二爺。”阿檀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問道,“那個……大宛什麽馬,能值多少錢呢?”

“嗯?多少來着?”秦玄策也不太清楚,看了長青一眼。

長青回答得很快,一幅與有榮焉的神色:“這說不準,若是好的,如二爺那匹嘲風,當初老公爺花了千兩黃金買回來的,這還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這等絕世良駒,尋常人家是碰不到手的。”

千兩!黃金!阿檀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要倒。

她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二爺喜歡馬嗎?”

這回秦玄策自己回答了她,十分果斷:“是男人,沒有不喜歡的。”

阿檀抖了兩下,鼓足勇氣,期期艾艾地道:“那,我呢,我值多少錢?”

秦玄策硬邦邦的一個男人,完全聽不出阿檀的語氣有什麽不對,他順口道:“你是白送的,不值錢。”

作者有話說:

老婆是白送的,不值錢?男人,你天天都在作死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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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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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0.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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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