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保姆

第1章 章節

臨時保姆（上）

已經過了早飯的點，又是工作日，麥當勞裏的人少了很多。收銀臺裏幾個服務生聚在一起聊天說笑，餐廳裏兀自盤旋着王力宏的歌。

張起靈端着兩份兒童套餐回到靠窗的座位，擺在兩兄妹面前。兒童套餐送玩具，兩個圓滾滾的櫻桃小丸子裹在塑料袋裏。他不看動畫，小時候也沒怎麽看，也就是知道名字而已。

海杏看見了夾在飲料杯子中間的櫻桃小丸子，表情動了動。

“為什麽不去幼兒園？”他對着兩個孩子平靜地開口。

海杏撅嘴不理他，旁邊的海客則是挑釁地昂起頭，小腿還在桌子下得意地搖晃，頗有“你不快樂所以我很快樂”的意味。

張起靈當然不會對小孩子生氣，也沒辦法對死人生氣，只能氣自己。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接手這兩個孩子，就像他不知道老頭子為什麽執意要把這對私生子雙胞胎留在身邊一樣。發現自己這個兒子指望不上了，砍掉重練？可都60歲了要倆孩子以為能護他們多久？他不知道張啓山的心思，也不想知道。那一刻讓他點頭的，或許是因為發現這兩兄妹跟自己一樣，不喜歡父親。

但他實在低估了小孩子的破壞力。不止是物質上的。

為了養孩子他換了處大點的房子，為此還多付了原來房東一個月的違約金。保姆、幼兒園都是他親自挑的，以他的嚴苛程度，就算沒讓他滿意，也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今天是兩個小孩到新幼兒園的第二天，他一早開車送過去的。開車從幼兒園到公司也就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可他剛進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前臺電話，說他弟弟妹妹來找。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下了樓看到兩個小人精站在大堂裏，指着門口的出租車等着他去付錢……順便一說，那家幼兒園是號稱全方位監控15位保安24小時輪班看守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的。

他不知道小孩子喜歡什麽，但他知道這兩兄妹最喜歡的是跟大人作對。

沒有得到答案，他嘆口氣，拿出手機，“不去就不去吧。讓周媽媽接你們回家。”說着便要撥保姆的電話。

“我不回去！”海客終于還是憋不住說話了。

“那你想幹嘛？”張起靈歪起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但他生氣的樣子連大人看了都膽寒。

小男孩被眼神震攝，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眼珠一轉看向窗外，找到了開脫的借口，“我想玩那個！”

張起靈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廣場上的輪滑班。

城市廣場上常見的風景，幾個年輕人領着一群小孩教輪滑。張起靈有時候中午出來吃飯會看到，沒在意。

海杏是堅定的挺哥派，立馬也表态，“海杏也要學！”

張起靈看下窗外母雞帶小雞一樣的輪滑班，又看下面前兩個棘手的小屁孩，沒點頭也沒搖頭，下巴指指面前的餐盤，“還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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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再拿幾個腳标！”吳邪對着輪滑店門口的同伴吼了一嗓子。今天是求死day，這個時間來的都是些還沒進幼兒園的小嫩娃，直線滑沒練多一會兒，腳标都被當成了玩具。

噓——

吳邪從一個小胖墩手裏收上最後一個腳标，吹響口哨。一群小孩就跟小雞仔聽到開飯吆喝一樣聚攏過來。

“現在做游戲。先排好隊。”又是一陣推推擠擠，小雞仔們排了個彎彎曲曲的隊形。

吳邪舉起手中摞在一起的腳标，“先別動，現在我把腳标丢地上。等我喊1,2,3，你們就去揀。揀得最多的有禮物。”

果然，腳标扔到一半，1字還沒喊出口，小雞仔們已經一窩蜂撲了過去。吳邪無奈翻了個白眼，正碰上胖子拿着一摞腳标滑過來，看到地上掘着屁股的、四仰八叉的一窩蜂，怪叫一聲，“還有哦！”，手裏的腳标也三兩下扔到遠一點的地方，讓小孩分散開。

旁邊有家長在招呼自家小孩小心，本來小孩也不多，這種程度的打鬧不會受傷。吳邪就抄着手看着地上滑來滾去的一個個肉球笑。

一個轉身，差點吓一跳。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帶着兩個小孩站在自己身後。

雖說是青天白日衆目睽睽，可三個大活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突然擺在自己身後，還一個個都挂着一副面癱死人臉——大人小孩都長得不醜可那表情真像暮光之城裏出來的，吳邪愣了下神，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還是胖子機靈，側身滑過來還來了個旋轉一周的花式，“小朋友，想學輪滑？”

吳邪居然暗松了口氣，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能看到這仨。随即又覺得這想法太TM傻了！

為了彌補自己的傻帽，他也彎下腰去逗那個小姑娘，“你們是兩兄妹？”

小姑娘鼻子裏發出一聲“哼”

胖子拍着他肩膀大笑，“吳教練你被美女嫌棄了啊！”

“怎麽報名？”帶着倆小孩的那個男人開口了。

吳邪還沒把那串推銷內容送到嘴邊，搶腳标的那堆裏已經有小孩高喊着“教練，教練，我最多！”滑過來扯他衣服了。

就那麽四五個小孩，丢出去20多個腳标，居然還是有笨到一個沒搶到的。最後不管有沒有戰果，吳教練還是賞給每人額頭上貼一個小豬貼貼畫，大手一揮，“休息。”

回頭看，胖子已經領着那父女子三人朝店裏過去，是要去挑鞋子，看來這筆能成。胖子朝他使了個眼色，吳邪心領神會，腳下一蹬，幾步滑到他們前面，先竄進店裏。

“霍獸獸，還睡！”飛起一個腳标瞄準收銀臺上卷發淩亂的腦袋。

霍秀秀擡頭，惺忪睡眼一秒鐘變殺氣騰騰，“吳天真，再砸個試試！”

“小肥羊來咯。”輪滑教練一秒鐘變灰太狼。

秀秀伸長脖子往店門口看了看，然後在顧客跨進門之前迅速掃了眼店裏最貴的輪滑鞋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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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滑店鋪面不大，左右兩牆挂滿各色輪滑鞋，下方各一排放存貨的矮櫃，高度正好當鞋凳。正面牆上挂了些護具，挨牆角是收銀櫃臺。見到張起靈帶着兩個孩子進來，女店員笑眯眯地從櫃臺後出來。

“秀秀，給倆小孩找兩雙25左右的。”胖子在客人身後朝店裏招呼。張起靈注意到這三個年輕人都穿着一樣的紅色運動T，店子不大，倒還有些基本的營銷意識。

“小朋友，喜歡什麽樣的？”秀秀也不急着推銷，先讓小顧客自己選。幹這行，孩子是肉票，得把小祖宗哄高興了才能把家長手裏的錢順過來。

兩個小孩煞有介事地挨着牆上一排排花花綠綠的輪滑鞋看過去。

遠處那撥學輪滑的小孩堆裏傳來尖叫哭鬧聲，吳邪正拿着瓶脈動要打開，聞聲伸長脖子望了眼，“胖子，你去看下那幫小屁孩，我跟那兒喊了半天，喝口水先。”

“家長在呢，你急什麽？”胖子不耐煩地抹了把汗，“老子還想歇呢。這特麽才5月份，大早上就熱成這樣，今年夏天不要活了。”

“接着。”随着話音，一抹藍色從張起靈面前晃過去。胖子單手接住飲料，打開猛灌了兩口，還是拎着瓶子朝打鬧的小孩那邊滑過去。吳邪這才從櫃子下面又拿出一瓶。

這邊兩個挑鞋的小主顧還沒拿定主意。海杏一顆小腦袋循着兩面牆轉了一圈，眼光就落在一雙紅黑相間的鞋上，但她沒出聲，要等哥哥的意思。張起靈明白他倆那點心思，在挑最貴的。他們壓根不想學，就想看他花錢。不知道之前張啓山是怎麽教他們的，或者他根本沒帶過他們。張起靈記得自己小時候，印象裏就沒有父母，只有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的保姆。

他朝那個叫秀秀的店員點點頭，”那雙，紅黑的，多少錢。“

鞋子挂得高，秀秀夠不到，但是看一眼就知道價格，”830。“

吳邪起身幫忙取下來，看了眼标號，”26的，可以試試。“

顯然小主顧嫌這個價格便宜了，海客直指着另一雙藍色帶銀灰的，”那雙。“

”小弟弟你太有眼光了，“秀秀笑道，”那可是我們店裏最貴的一款耶！”

小姑娘立馬棄了那雙紅黑款，“我也要這雙！”

秀秀和吳邪都是一愣。當然都注意到家長黑沉沉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