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一前一後的穿過小徑,慢慢的走回壽宴大廳。
此時大廳內的人比鹿清離開時還要多,鹿安和鹿直已經回來了,坐在女眷那邊,相互交談着。謝氏和游氏坐在男眷這邊,招呼着衆位世家貴君們。
鹿清帶着時洺一回到大廳後,又引起不少年輕男女的注意。
幾個世家公子們小聲交談着:“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鹿世女如此氣度不凡呢。倒是平白便宜了這侍郎府庶哥兒。”
“不過說實話。我倒覺得兩人挺相配的,女俊男靓的,多養眼啊!”
“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如此。”
幾個公子哥兒忍不住掩着唇角笑了起來,目光一直追随着鹿清和時洺兩人。
時洛就坐在他們不遠處的位置,聽到他們口中的話後,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衣角。
他本以為時洺嫁進來後會受盡冷待,這也算是因果報應。
但事實卻是,他在定遠侯府中活的很好,還是他無形的幫了他一把。
巨大的現實落差讓時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冥冥之中總覺得這一切不該是這樣的發展。
還有鹿清……她對他也不該是這般模樣。
鹿清帶着時洺直接坐在了陸歡的身邊。
陸歡看着兩人一前一後落座,忍不住挑了下眉,揶揄道:“舍得讓你這夫郎見人了?”
聽到她這話後,剛剛坐下來的時洺立馬紅了臉。忍不住偷偷瞄了鹿清一眼。
鹿清立刻朝陸歡瞥了一眼,冷聲警告道:“閉嘴。”
陸歡卻厚着臉皮朝她眨了眨眼睛。
壽宴進行到一半,府門外的守衛突然闖了進來,通報道:“宮裏來人了!”
瞬間,大廳內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一個衣着華麗的錦衣女子走了進來,腳踩鹿皮靴,頭戴金冠,皇家氣度撲面而來。
女子正是當今六皇女,今上最小的女兒,燕暮晚。
她揚手讓身後的宮侍全部進來,随後看着坐在高位的老侯君拱了拱手:“打擾各位雅興了。本殿奉母皇召令前來給老侯君賀壽。”
宮侍掀開手中的錦鍛舉過了頭頂,錦緞下面的壽禮一一呈現在衆人眼前。
見此,老侯君立馬率領衆人叩謝聖恩:“謝主隆恩!”
燕暮晚眯起眼睛笑了笑,見老侯君命人給她看座,她立馬出聲阻止道:“不必了,既然壽禮已經送到。本殿還有要事便先回去了。”
說罷,讓宮侍們将手中的壽禮交給侯府的侍從。
随後又朝老侯君拱了拱手,“衆位留步,本殿先走一步。”
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壽宴大廳一時陷入短暫的沉寂,直到燕暮晚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衆人這才又交流起來。
“看來這定遠侯府即便是沒落了也不容小觑啊,竟然有皇家之人前來賀壽。”
“那就是皇女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我倒是在宮宴上遠遠的瞥見過,好像是六皇女殿下。”
“皇家之人果然不一般,周身氣度哪是尋常貴女可比拟的。恐怕也就只有鎮遠侯府世女能同她比較一二。”
熙熙攘攘的聲音不斷在人群間響起。
老侯君掃視了一圈衆人,朝身邊的鹿安和鹿直使了個眼色。
兩人立馬站起身來,走到了衆人面前,端起酒杯舉了舉:“衆位,今日乃我父大壽,望諸位共賀!”
鹿安鹿直開口,衆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又恢複方才的和樂融融。
陸歡倚靠在後背,朝鹿清那邊側了側身子,壓低了聲音:“小兒郎家果然膚淺。這六皇女明明就是看不上你這定遠侯府。老侯君都親自請她留下來了,她竟直接回拒了。”
“啧啧啧。”她搖了搖頭,“這個六皇女實在是傲慢的很。我猜陛下的诏令中絕對沒有讓她走這一項。”
鹿清聞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面上神情是亘古不變的冷淡。
陸歡也就是随口一說,見她沒有反應也不在意,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喝酒。
六皇女,燕暮晚。
鹿清眼眸有些深邃。她記得書中的最終女主就是她吧。
壽宴快結束的時候,鹿清起身去了一趟外面。
回來的時候卻在半路上碰到了時洛。
她看到他後蹙了下眉,随即越過他繼續朝前面走去。
時洛卻在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伸手将她攔了下來。
鹿清被迫停下了腳步,朝後退開了兩步與他拉開了距離,看着他冷聲道:“時二公子這是何意?”
“你還在生氣嗎?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娶他。”
時洛雙眸水霧迷散,淚汪汪的看起來惹人憐兮。
鹿清無意與他糾纏,不耐煩的輕啧一聲:“恕在下聽不懂時二公子的意思。我已娶你大哥,你是他嫡弟,那便也是我嫡弟。為了兩家的顏面,我勸時二公子莫要糾纏。快些回壽宴大廳去吧。”
“你到底怎麽了?”
時洛卻突然流下了眼淚,眼眶紅彤彤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明明說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鹿清對他口中的粘膩厭煩至極,聲音越發冷冽,語氣也有些冷厲:“時二公子這是要勾引兄妻嗎?我對你毫無興趣可言。你以後也不必再出現在我面前。這樣你可聽懂了?”
時洛不相信她這麽無情,上前幾步想要抓住她的衣袖。
鹿清卻迅速退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适可而止。”
随後,便越過他徑直朝前面走去。
她是不懂這個時洛是怎麽回事,明明對原主一直不屑一顧,将她當作個傻子一般的利用。
如今這般姿态出現在她面前,不知道想幹什麽。
離兩人有幾十步遠的怪石後,有三個人影走了出來。見鹿清遠去的背影,慢慢收回了視線。
阿朝看着面色冷漠的時洺,小聲開口道:“正君,世女同二公子應該只是簡單的說句話,我看兩人中間隔的距離挺遠的。”
時洺卻在心裏冷笑一聲:是嗎?他怎麽看着挺親密!
阿啓也在一旁說道:“正君,我覺得阿朝說的對。我看是二公子攔的世女,世女不是還朝後退了幾步嗎。”
時洺心中的火氣卻越燒越旺:路那麽寬,她一個女子還能被個兒郎攔下?怕不是舍不得走!
他越想越氣,猛地轉過身去,聲音冰冷:“回壽宴。”
也怪他下賤,竟然還擔心她這麽久不回來是出了事,沒想到卻讓他看了一出好戲!
果然,這段時間她表現出來的善意全都是懷柔政策,就是為了麻痹他後再狠狠的甩了他。
時洺激的眼角都泛起了猩紅的紅意。
鹿清回到壽宴後見時洺現在才回來,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你方才去哪了?”
時洺卻滿臉冷漠,不冷不淡的回道:“散心。”
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意,鹿清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怎麽了?莫不是被人欺負了?
心中這麽想着,嘴上也跟着試探地問了一句:“可是出去後遇到了什麽事情?”
“沒有。”
時洺卻冷冷吐出兩個字來,連頭都沒扭。
見他不想說,鹿清只好閉上了嘴巴。沒有再繼續追問。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滞,似乎比成親時那會兒還要冷淡。
當然,鹿清是沒有感覺出來。只有時洺自己這麽覺得。
壽宴一結束後,時洺連招呼都沒打,便帶着阿朝阿啓離開了大廳。
陸歡站在鹿清的身邊,看着時洺離開的背影,朝她小聲問了一句:“你們吵架了?”
“沒有。”
“那他看起來怎麽像是生氣了。”
陸歡稀奇,“不是,你這妻主怎麽當的,連自個夫郎生氣了都不知道。”
她找準機會就開始教育她。
鹿清淡淡瞥了她一眼,冷聲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如何得知他的情緒。”
“那你不去哄哄?”
“不。”鹿清拒絕。
“為何?”陸歡有些納悶。
“肉麻。”
鹿清淡聲丢下兩個字後直接撇下她朝前面走去。
陸歡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兩句:“就這德性也不知道怎麽娶着夫郎的,真是老天不開眼。”
“哎——你去哪啊?”
兩人離開之後,旁邊的蘇若白也站起了身來,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朝身邊的随侍問了一句:“她們兩人的關系很好嗎?”
随侍小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後回道:“聽說鹿世女和陸二小姐是邺都有名的二世祖。兩個纨绔經常湊到一起,不是去逛花樓就是去喝花酒。”
“纨绔嗎?”
蘇若白嘴上卻輕笑一聲,“我看倒是一個都不像。”
陸歡暫且不提。她可沒忘記那日在珍寶閣的事情,這個鹿清可是個深藏不漏的。
随侍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意思,識趣的退到了她的身後。
蘇若白視線卻一直沒有收回,靜靜的注視着兩人的離去。
這邊,鹿清回到練武場之後,想了想還是朝行芷吩咐了一聲:“去從小庫房裏挑些珠寶首飾送到怡景院。”
行芷啊了一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鹿清目光掃了過來,她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應道:“是。”
鹿清看着她走遠的背影,心中那股微妙的不爽總算消散。又大步朝演武臺走去繼續加練。
時洺收到行芷送來的首飾後,心中不僅不覺得安慰,甚至更加氣悶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
打一悶棍再給個甜棗嗎?
連個錦盒都舍不得用,還用個破布兜裝着。
以為他是那些勾欄裏的小倌不成,随便一點小恩小惠就将他打發了?
時洺将那些珠釵首飾猛地塞到了阿朝的懷中,咬牙道:“去還給她,我不稀罕!”
“這……”阿朝抱着手中的布兜有些為難。
時洺卻瞪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無奈,阿朝只能朝外邊跑去。
作者有話說:
時洺:她是不是想氣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