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喪屍圍城(9)
應栖雍年紀雖小,卻是個聰明不外露的聰明人。
即使只經歷過兩場試煉,他也能根據觀察推導出試煉場的一些“潛規則”。之後,他會從自身實力、試煉難度出發制定計劃,先賺分再茍命,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存活率。
比如,按照試煉場“阿卡克托”、“魔植天災”的降臨點來看,主神喜歡在夜間9至12點投放造化者,且投放地點必定是災難爆發的第一場所。
因此,當應栖雍在凡博倫一落地,他立馬取錢攔車出市一氣呵成,走得是幹淨利落。
倒不是他慫,而是他懂得舍小取大。
作為一名在新手賽就敢扛起槍擊殺異種、初試煉就配出滅殺變異植物農藥的少年,應栖雍怎麽也算是“大手”了,跟慫絕不沾邊。只是同期出了厲蘊丹、謝此恒、阿努三個怪物,導致他的優點被襯得黯淡無光。
可一旦得勢成長,應栖雍只會不斷變強。
他主動離開凡博倫,等于直接放棄争奪首殺獎勵,從而避免了與別的造化者碰面的可能。
那時試煉還未開啓,他可以去就近的大城補充裝備、進行采購,還有大把時間觀察凡博倫出了什麽變故、這變故他能不能應付、要不要去應付?
哪怕主神硬性規定造化者必須進入凡博倫,他也将是最後一位抵達者。屆時,情報足夠、裝備精良、食物充足,他肯定能活下來。
又比如,主神投放造化者有一定規律,祂往往會把“同類型的人”投放在相近的地點,方便他們結隊。
他入新手賽時,同地點有七八個人;他進初試煉時,同地點只有三五人。
而這一次,與他同在一地的僅兩人,就落在他對面的公交站內。只是他不欲與他們産生交集,飛快地離開了。
再比如,進入試煉場後,主神不會阻止造化者之間的互鬥和殘殺……
也正是如此,他堅定了向原住民“借勢”的念頭。他不會去加害別的造化者,但也得讓別的造化者無法加害他。
故而試煉開啓,在主神沒有強制規定必須呆在凡博倫後,應栖雍再度啓程,根據情報前往最繁華的普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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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凡博倫的異變剛開始,他已通過道具搭上了默爾曼醫藥巨頭的大船。
進入實驗室參與抗癌藥物的開發,又與巨頭麾下的傭兵團打成一片。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凡博倫爆發喪屍危機後,他取得了“入場資格”。
上司告訴他:“你帶一隊傭兵前往凡博倫,先在周邊城市搜尋可能存在的變異源‘梁恩雅’,要是找不到,就帶隊進入凡博倫綜合醫院,搜搜‘第一只喪屍’在哪,帶回來。”
“你既有傭兵的強大,又有不凡的頭腦,能同時兼任兩職。這樣,我就不用再出研究員入隊,傭兵們也不需要多花精力照顧他們。”
“把這支隊伍交給你我很放心,所以不要讓我失望,要帶回變異源,明白了嗎?”
他道:“明白。”
情報上說,凡博倫出現的喪屍行動遲緩、能被子彈擊斃,除了數量衆多、病毒傳染性快,沒有別的威脅點。
應栖雍想,這是他能賺到的獎勵點。
于是在末日第十五天,他領着整理完武器、藥品和食物的傭兵隊出發,前往潘多拉市。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看見一片末日廢土,遍地是行走的喪屍。卻不想潘多拉的防禦做得極好,他們拉起了綿延萬裏的鐵絲網,封堵要道,将喪屍擋在外頭。只在一處道上開了口子,容許喪屍一只一只入內。
它們全成了新兵練手的靶子。
應栖雍與紅發藍眼的長官握手,互通姓名、道明來意:“凡博倫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這次代表默爾曼醫藥公司而來,一是為了找人,二是為了帶些‘樣本’回去,配合科學家早日研制出解藥。”
長官很客氣,當即為他們指明焚屍爐的所在地,并備上足夠的針管:“我們怕它們再一次死而複生,所以會把屍體集中起來燒掉。你可以在屍體上取一些血樣,但必須注意防護,也要确認一下身上有沒有正在流血的傷疤。”
“今天上午,在焚屍爐作業的一名工人沒做好防護,傷口不小心沾了屍體的毒。我想結果你也能明白,他最後也進了焚屍爐。”
應栖雍取過針管,随機選取了20只喪屍的血樣。
他沒将血樣交給傭兵,反倒委托潘多拉的警方将它們帶往普蘭。見狀,長官打消了疑心,對方敢讓警方介入此事,就說明他們不會拿樣本去做多餘的事。
長官的笑意真誠不少:“應,你之前說,你們來找人?”
應栖雍颔首:“找一名學生,上級的意思。如果可以,希望你們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請問是誰?”長官笑道,“巨頭默爾曼居然派遣傭兵隊來找人,對方的身份很特殊?能問問原因嗎?”
應栖雍面不改色地胡謅:“可能是某位大人物早年走失的孩子,她叫‘梁恩雅’。”
長官的笑容漸漸消失:“什麽?梁恩雅,梁?”
“你認識她?”
“認識。”長官并不瞞他,反正梁恩雅早在他們隊裏出名了,他向誰打聽都能得到一堆信息,“她是個聰明勇敢的女孩,這鐵絲網戰略就是她的主意。可惜你來晚了,梁恩雅昨晚帶着一名賽車手和弟弟出發,去了凡博倫。”
去了凡博倫……正好與目的地重合。
應栖雍:“請問你們留有她的影像資料嗎?我會帶隊進入凡博倫尋找她,并盡力保證她活着回來。”
“有!”
長官爽快地把街頭錄像交給了他,并向他指明視頻中的握刀少女就是梁恩雅。
“一個神奇的華街女孩。”長官贊道,“教會了我們‘網開一面’的戰法,還親自上陣示範什麽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防禦法。她問我們要了很多子彈,然後守住入口拿喪屍練槍。”
“她是個天才,不管槍支大小、重量和後坐力,都能把每一槍打得非常完美。我問她學了多久的槍,她說四小時。”
“哈哈哈!學完槍就走,還希望我幫她弄到坦克和戰鬥機……真是……”
然而,應栖雍的關注點已不在長官的話上。他反複觀摩“梁恩雅”的戰鬥影像,放大畫面、修複畫質、不斷對比,最終,他的視線緊緊膠着在她的刀上。
他見過這把刀。
它是厲蘊丹的慣用刀,一直被她帶在身邊。
刀、刀法、戰鬥身法……像極了她,不!完完全全就是她!雖然他不知道厲蘊丹用了什麽道具變成另一個人,但大佬依然是大佬。
他居然跟她在同一個試煉場!
應栖雍雙目驟亮,彎起最明朗的笑弧:“你說得對,她是天才!”
他們愉悅地聊了起來,越談越投機,立馬到了稱兄道弟、恨不得馬上桃園結義的地步。
臨走前,長官虎目含淚:“應,一定要平安回來。”
應栖雍:“再見了,哥們兒。”拍拍肩。
試煉場遇大佬,閻王爺都得給他開綠色通道,上頭!
……
備一輛軍用越野,帶兩個靠譜小弟,厲蘊丹在車上貼了張引屍符,之後就沿着大道駛向凡博倫,去尋找斷掉的線索。
車頂,厲蘊丹紮穩下盤,架起雷霆加特林。她将大把子彈塞進“彈夾”,再以越野車為中心橫掃八方,把四面追來的喪屍全部爆頭。
五分鐘後,她收起進入冷卻時間的加特林,轉手扛起一把普通的加特林。同是裝彈掃射,她明顯感到這一把的射程沒有上一把遠。
看來就算是購入熱武器也得首選太乙天墟出品,兩邊的質量差太多了。
凡博倫已成喪屍橫行的死地,也不知道聯邦派了多少大軍進來,她放眼望去屍群中竟有不少穿着迷彩服的大兵。
厲蘊丹不禁問道:“凡博倫有多少喪屍?”
副駕駛座上的梁今尋從窗邊探出半個身子,給厲蘊丹遞子彈。
賽車手·埃文抓住她填充子彈的空隙,大聲回道:“凡博倫有兩千萬人口,三天撤離只轉移兩百多萬人。”
什麽?
三天只撤離了十分之一?那剩下的……
“這就是凡博倫淪陷的主因,喪屍太多了。”埃文道,“但肯定還有幸存者——上帝保佑,勞拉你一定要活着!”
不同于厲蘊丹回來找線索,埃文回來是為了找女友。
他與女友在中學相識相愛,歷經八年愛情長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她陪他度過低谷、重回巅峰,他參加她的每一場畫展,見證她的每一次成長……
他們的婚禮定在下個月,舉辦地在普蘭。這次來凡博倫是為了取婚紗,誰知喪屍危機爆發,他與她在街頭被人沖散。
那時手機還能通話,她明明告訴他坐上了撤離的飛機,可為什麽他尋遍了所有地點都不見她的人影?
他每晚都夢見她蹲在角落哭泣,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但他申請回凡博倫的請求全被駁回,要不是厲蘊丹缺一名會開車的司機,他根本沒法出營地。
好在機會來了——
“勞拉、勞拉,一定要活着,活着!”
梁今尋安慰道:“她一定還活着。”
埃文落淚:“謝謝……”
越野即将駛入隧道,偏生隧道裏滿是喪屍。埃文大呼“梁恩雅”的名字,就見厲蘊丹舍棄了追在越野車後的屍群,把槍口轉向前方開路。
伴着“噠噠噠”的掃射聲,越野碾過無數死屍前進,軋出一條黑紅的血路。
埃文開到最大碼沖向婚紗攝影館,不料聲音引來了更多的喪屍。厲蘊丹沒慌,她燒掉特制的引屍符,又掏出一疊普通引屍符甩在路面上。
這些都是用公雞血繪制的符箓,引屍效果自然比不上她的血符,但勝在量大,足以将屍潮拆分成好幾塊了。
果然,雞血引屍符一貼路面,離它最近的喪屍就撲了上去。它一倒地,自然而然地絆倒了下一只、下下只,直到大量喪屍壘成屍牆,構成“路障”擋住剩下的喪屍。
如法炮制,屍牆接二連三形成,他們順利抵達婚紗館。
埃文背刀拿槍進入館內,他大聲喊着勞拉的名字,卻沒得到分毫回應。
他不死心地翻遍每一間房,可除了擊殺零星的六只喪屍,就只剩下他自己。無奈之下,他驅車将厲蘊丹送到她的第一個目的地——默爾曼別墅區。
“你住在這兒嗎?”埃文道,“我記得這裏是凡博倫的富人居住區?”
厲蘊丹沒回答他,她照着班長給她的學生信息,找到了安妮的住處。那是一棟自帶噴泉和泳池的豪宅,有七層樓高,造得金碧輝煌。
由于富人們在得到消息後便離開了凡博倫,因此這裏幾乎沒有喪屍的痕跡。噴泉還在運作、燈光仍在閃爍,只是少了人聲和人氣而已。
埃文:“你有門鑰匙嗎?”
厲蘊丹徒手卸掉了600斤重的實木門,問道:“什麽?”
“……沒什麽,請、請便!”
到底是皇族出身,厲蘊丹明白富人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哪裏。她入室後就尋了一根高爾夫球棒敲牆壁,一路從底層敲到頂樓,還真被她敲出了一間密室。
它建在七樓的書房壁櫥裏,隐蔽得很。
“這就是有錢人嗎?”埃文喃喃道,“一樓舞會大廳,二樓影音室,三樓健身房……七樓泳池書房,居然還有密室?”
眼見兩人要入內,厲蘊丹卻道:“呆在外面。”
密室常設機關,這是常識。若是上位者需要,還會把建造密室的工匠全殺了埋進密室裏,以封住所有知情者的嘴。
百年前修建帝陵的規矩不正是如此嗎?
因為帝王的陪葬品豐厚,所以帝王陵墓竣工之後,工匠們要麽殉職、陪帝王入葬,要麽永守帝陵、終生不得出。
她見過這種慘事,也知曉機關的兇險,便不願帶上兩人。
誰知她想多了,這間密室安全得很,不僅沒有殺人的機關,就連收放要物的東西都“單純”得可以,居然是一只鋼鐵箱子。
厲蘊丹:……
她拿刀劈了它,發現裏頭裝着鑽石、現金和文件。箱內的文件應該被人動過一部分,但單人帶不走全部,還剩下一大半。
她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就見上頭印着幾行紅色字體:“默爾曼延壽藥劑投入生物試用的第二階段,實驗用鼠0875與0876在試驗階段因髒器衰竭死亡……技術不成熟……不建議投入……”
她又拿起另一份:“默爾曼延壽藥劑·生物試用第八階段,野生猴018與019對藥劑适應良好,對生肉有食欲,對果蔬無食欲。”翻到最後幾行,“根據實驗可做猜測,是否與人類基因越接近的生物,能讓延壽藥劑的功效發揮得很大?”
厲蘊丹垂眸。
延壽藥劑……這無論對原住民還是造化者,都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她還記得女巫愛麗莎的話,讓她盡可能地延長壽命,有些試煉場的時間不定——如果這次的試煉場要求他們呆上一百年,那麽大部分造化者都抵不住延壽藥劑的吸引。
不,就算只呆一年,他們也擋不住吧?
要是他們主動喝下延壽藥劑呢?後果會如何?這藥劑與梁恩雅的屍變究竟有沒有關系?
厲蘊丹的指尖輕點文件,将它們收入無盡仙藏。為了做足樣子,她拎着保險箱裏的現金和鑽石出去,示意埃文她是來“打劫”的。
埃文:“難以置信,你會對這些感興趣?”他覺得她不是這種人。
厲蘊丹:“走吧,去看看他們的冰箱。”她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