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獄異種(20)
胥望東覺得事情的發展就像離譜的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然後再把離譜放進手推車,忒離譜了。
鬼知道幼兒園也能搞寄宿制!
寄·宿·制!專門為父母緊急外出無法帶娃所設,不是為了卷小孩,而是為了卷父母。
他們去得不巧,今晚留下來的孩子足有21個,再加上老師、護工和幼醫,整園共有32人。
鑒于幼兒園的門窗無損、設施完好,那麽異種多半是從蘑菇屋的煙囪爬入的。
淩晨時分滿園沉睡,異種只消手起刀落,便是一場壓倒性的屠殺。
于是32人的性命促成了八只異種進化為人形,但或許是養分不夠,它們沒能進化出人臉,身形也保持着孩子的模樣。
然而它們的實力并不弱,甚至在速度、敏捷和靈活上更甚成年人形的異種。且由于體型小、移動快,導致它們很難被熱武器捕捉、擊中。
因此,當它們呼啦呼啦一波殺過來時,槍械成了擺設,他們束手無策。除了大漢眼疾手快地當場砍死兩只,就剩應栖雍爆種,拿着匕首捅傷了另一只。
反抗僅持續了三十秒,他們寡不敵衆,被暴力鎮壓了。
大漢在四只異種的圍剿下被紮穿了琵琶骨,割得遍體鱗傷,血流了一地。
應栖雍被挑斷了腳筋,骨肉外翻,連爬都不行。但這小子也是個狠人,劇痛之下一聲不吭,只要手還能動勢必以牙還牙,愣是近距離給了異種六發子彈,當場斃掉一只。
痛快是痛快,可他的兩只手全被廢了。
而宣幽儀在反抗時折了兩根肋骨,許是斷骨紮進了內髒,她嘔出一口血便失去了意識。
四人組瞬間沒了三,他們失去了行動力,只能躺平任宰。唯獨胥望東一人完好無損,別說流血了,連塊皮都沒破。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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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異種有武力值歧視吧?
別說,還真有。
在依次放倒了三個具有威脅性的獵物後,異種們在他身邊來回,卻都懶得給他一拳。它們自顧自地簇擁在窗邊發出長短不一的鳴叫,很快聚集到了十幾只“小孩”異種。
完了,這是要“分享食物”!胥望東如是想。
誰知異種壓根沒這打算,反倒在集聚後将他們捆起來擡走,像是妖怪抓唐僧似的,好去獻給它們的大王。
胥望東:……
正所謂“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明碼标價”,想在異種遍地的礦城活下來,所要付出的血汗需要多少,他不敢想。
可偏偏,他不付出大代價就活了下來,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他并不為自己能活下來感到慶幸,只是愈發毛骨悚然。像他這樣的小市民一抓一大把,何必特地放過他?要真想拿他們威脅大佬,抓一兩個就夠了,怎麽就全部搬走了呢?
太不正常了,異種究竟想幹什麽?
無奈這會兒,隊裏只剩他一個有力氣喊話求救。
胥望東知道西北方的防線一直在關注礦城的動向,故而每路過一條街,每見到一個攝像頭,他都要聲嘶力竭地呼喚,以期對方能搭把手。
遺憾的是,無人伸出援手。
他們就這麽被擡回了市區,漸漸接近異種的老巢……
“天殺的啊!草菅人命!”胥望東嚎啕。
殊不知,西北防線早已岌岌可危。
在一處有幼兒園、游樂場的區域,怎會沒有動物園和水族館呢?
一群獅形異種包圍了西北防線,它們秉承着獅子合作狩獵的習性,将西北防線一點點蠶食幹淨。伴随着爆炸的轟鳴以及狼形異種的到來,防線後方的衛星城市危在旦夕。
末日的絕望再度蔓延。
……
淩晨四點左右,厲蘊丹和謝此恒悄然潛行,綴在了異種隊伍的後方。
由于前者腹痛到麻木,後者受創到擺爛,兩人的跟蹤技術都談不上高明,偶爾還會弄出一些不合時宜的響動。
好在胥望東嚎的夠大聲夠凄慘,這才讓他們成功跟到現在。
謝此恒:“很接近,我能感覺到……就在地下。”
可放眼望去只有高樓大廈、平坦路面,別說什麽地洞,他在馬路上想找個坑都難。
直到異種扛着人進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地鐵站入口,他們才明白通道在哪裏——它坐落在購物中心旁邊,為玻璃圓頂建築,鋪着通往地下的自動扶梯。
扶梯上血跡斑駁,大廳裏滿目狼藉,真正做到了五步一塊肉十步半條腸,血味沖天,腥鹹刺鼻。
兩人俱是耐心的獵手,也不怕跟丢了,直等到異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踏上自動扶梯。
只是,随着在現代越呆越久,厲蘊丹的不适感愈發嚴重。
比起食物和水,空氣才是無形的殺手。它進入她的肺部供給身體氧氣,在她劇烈運動時更是随血液流經全身,填充進每一個細胞。
未知的細菌、演化的病毒,乃至種種對現代人有好處的“益生菌”都不是她能消化的毒物。
腸胃劇痛、四肢乏力,厲蘊丹的額頭逐漸燒起來,連呼吸也變得沉重。這會兒她臉色難看,比起謝此恒更像個将死之人。
再次察覺到厲蘊丹的異樣,謝此恒停下了腳步。
最初他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卻不見她急着找圊軒;後來他以為她是中了劇毒,卻不見她忙着尋解藥。故而現在,他只能聯想到一種可能……
天癸?
應是如此。
凡女未經修煉,天癸多會在二七之年臨身,在七七之年離去。她正值大好年華,又不是從小修真,被赤龍所擾實屬尋常。
只是,這赤龍擾人……是這般疼痛的嗎?
吃回春丹可能好?
謝此恒又想去抓須彌芥子,卻忽地記起自己是個實力強橫、血脈特殊的劍修。
因為他素來一劍破萬法,能越階殺敵,能重傷複生,能轉化雷劫,所以他從來不用回春丹,甚至連大能們搶破頭的渡劫丹也不需要。
能不能打開芥子倒是其次,開了芥子也沒丹藥才是真尴尬。
不過……回春丹是長着什麽模樣、什麽顏色的丹藥?他不太記得了。
謝此恒陷入了回憶。
“你怎麽了?可是哪裏有不對之處?”厲蘊丹的聲音響起。
謝此恒回神,搖頭:“你若是實在難受,便留在此處。”
“不。”厲蘊丹沉下聲,“讓我難受的東西,我會讓它更難受。走了九十九步,不差最後一步。”
見她決心已下,不是逞強,謝此恒便随了她。
他不是“為了你好”就會出言相勸的人,恰恰相反,修道者會尊重每個人的決心和選擇,因為別人的選擇構成了別人的“道”。
厲蘊丹選了自己的道,他勸她作何?壞人道心,天打雷劈。
謝此恒:“你這心性倒是像把刀。”
她道:“物似主人形。”
眼見妖魔老巢近在眼前,謝此恒已開始思考身後事。不自覺地,他又看向厲蘊丹,目中含着打量。
對方雖為凡女,但心性堅韌。要是她最後活了下來,他不介意授予她一些功法。
即使刀劍之形有差,可刀意與劍心相似,他教她一些東西,她多少能繼承他的衣缽。也好,他沒有後嗣也不收弟子,臨死前能找個傳人也算幸事。
謝此恒很直白:“厲蘊丹,你若是能活下來,有些事我想教給你。”
厲蘊丹早有心理準備,就差他這句話:“好。”你就放心地把嬌妻子女交給孤好了,孤不會虧待他們的。
一拍即合,兩人都很滿意。
約莫兩刻鐘後,厲蘊丹終于再一次見到了眼熟的鐵皮長籠。
看來她的推斷沒有出錯,異種之中果然出了有腦子的首領。大概是人吃得多了,它智多近妖,已深谙“安危福禍相生同在”的道理,特地将巢穴築在最容易暴露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原地!
并且,為了讓人降低對事發地的警惕,它有目的地遣出大量異種。東紮一堆,西成一體,做成了無數迷惑人的靶子。而活人大多會對準靶子攻擊,從而忽略了這裏。
它會一直安全,除非它自願出來……
他們踏入了鐵皮長籠,就像是踏入了怪物的腸胃。只見內籠之中,形同蜘蛛網狀的筋膜遍布,将一具具未經食用的屍體包裹起來,織成大繭,挨挨擠擠地挂在壁上。
越往裏走,“儲備糧”越多,而筋膜在黑暗中散發着幽幽熒光。
及至進入下一節車廂,厲蘊丹發現大繭之中的人竟還有活口!她當機立斷割破了大繭,從惡心粘稠的汁液中托起一個孩子。
孩子僅七八歲大小,一息尚存。獲救後咳出汁液,又哀哀地哭了幾聲,便倒在她的臂彎裏以極快的速度幹癟下去,化作了幹屍。
看着這驚人的一幕,厲蘊丹難以置信:“這是怎麽回事?”
“它們是妖魔。”謝此恒斂目,“吃人、化人,再食人精氣,以此殘獰之法與日月長存。”
食人精氣、精氣……
難怪那四人被抓後沒死,原來異種再度進化之後,人肉已經滿足不了它的胃口。它想要人的精氣,而能在衆多異種追殺下存活那麽久的四人,無疑是它偏愛的點心。
它要他們活,再生生吸幹至死。
厲蘊丹:“是故意将我們引來的嗎?它如何知曉我們的蹤跡?”
謝此恒:“每一只妖魔都是妖魔之主的眼睛。”
說罷,他擋在厲蘊丹之前,執劍。只見前方的車廂裏,三五十只“小孩”異種正靜靜地候着。
它們看着他們。
而妖魔之主正通過它們注視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