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月色如水, 林間籠罩這一層薄霧,而在薄霧之中,不遠處的樹林裏鬼影重重,枝桠交疊,正适合群魔亂舞。
附近安靜得過了頭,沒有夜行動物的嚎叫,也沒有草叢中的蟲鳴。
“我為什麽會嫉妒?”
雲岩一手捂住自己的臉, 扯出一個誇張的笑容,雙眸折射出幾乎瘋狂的光芒,他駁斥道:
“我怎麽會嫉妒你這個廢物?!”
夏雲逸看雲岩這模樣, 覺得雲岩已經是瘋了,想要退縮,卻退無可退,只能被迫與雲岩對視, 他不敢動。
看到夏雲逸的戒備,狂笑的雲岩忽然止住了笑, 他恢複成平日裏的溫柔模樣,将手放下,輕聲說道:
“你別怕我。”
雲岩平靜下來,溫柔地看着夏雲逸, 他的眼神包容,就像是哥哥在包容自己不懂事的弟弟一般:
“我不會害你的。”
“或許吧。” 夏雲逸還是忍不住退了一步,剛剛瘋狂的雲岩觸目驚心,于是他回道, “但是你已經動了我周圍的人。”
“誰?” 雲岩疑惑地皺起了眉,習慣性地向上看去,一副經歷回憶的模樣,“哦,你是說……”
然而話還沒說完,雲岩手中一閃,一把青色的短劍正好擋住了朝着他咽喉砍過來的刀。
見自己一擊不成,夏雲逸驚訝地看着面前的雲岩,他的右手上正握着那把純黑的刀,刀刃正與雲岩手上的短劍兵刃相接。
“你終于用起這把刀了。”
明明是被偷襲的那個,雲岩反而一點都不警惕,他低頭看着兩人的兵器,臉上忽然泛起一抹興奮的潮紅,
Advertisement
“真是太好了。”
這話說得夏雲逸心中一個咯噔,随後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覺地往後猛地往後一跳,離開了遠處,堪堪避開一道青色的光芒。
等夏雲逸狼狽地後退幾步,他才發現雲岩的另一只手上也出現了一把短劍。
“我好久沒跟人切磋了。”
雲岩興奮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擺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手上的短劍在月光下折射出寒光,然後下一秒就在原地消失。
夏雲逸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也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舉起刀,直覺地朝某個方向揮去,只聽得“铿——”
雲岩正巧出現,他雙眸滿含笑意地與夏雲逸對視,短劍交接,與夏雲逸離得極近:
“不錯。”
随即,他又再次消失。
夏雲逸吓出一身冷汗,然而他沒有什麽經驗,只能憑借這一次又一次的直覺避開雲岩的攻擊,然而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在最後一次的時候,夏雲逸虎口發麻,已經快拿不住刀了。
大腦迅速轉動,思索了兩秒後,夏雲逸索性從懷裏拿出一個符咒,在雲岩再次出現的時候,一咬牙,在雲岩好整以暇的眼神中放棄了手中的刀,轉而握住雲岩的手,趁着他在半空中停滞的短暫瞬間的時候,一把将手裏的符咒貼到了雲岩的頭上。
如果他猜想不錯的話,雲岩是妖怪,而這符咒既然對殷老師有用,那麽也應該對雲岩有用。
雲岩在被頭上貼了符咒後,他果然沒有再動作,站在了原地。
夏雲逸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後退幾步,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剛剛的動靜應該能吸引葉哥他們過來了,只要他們當中誰把雲岩給淘汰出去,那麽九華大學就會贏,這樣的話,他也應該可以出去了。
“這是什麽東西?”
在夏雲逸放松的時候,面前本該如同石像一般不動的雲岩忽然開口說話,然後施施然地将貼在他額頭的符咒扯下,放在手裏把玩:
“符咒?”
“你為什麽還能動?” 夏雲逸一愣,一臉不敢置信。
“我為什麽不能動?”
雲岩沒看出什麽來,随意将符咒丢到一邊,沖夏雲逸笑道:
“我跟其餘人不一樣的,但是跟你是一樣的。”
“小夏?”
在雲岩準備走向倒在地上的夏雲逸時,他們的上方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随後葉哥和胡桐出現在陡坡上,驚訝地看着下面的兩人。
雲岩循着聲音看過去,見有人過來,意味深長地朝看過來的葉哥一群人笑笑,然後在夏雲逸警惕的眼神中轉過頭,來,柔聲說道:
“以後還會見面的。”
說完,他化為一團青煙,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等雲岩消失後,站在上面的胡桐幾人連忙跑下來,胡桐更是走過去扶起了夏雲逸,看着夏雲逸身上的傷口止不住的心疼:
“我去,你怎麽傷成這個樣子了?”
夏雲逸擺擺手,朝一旁若有所思的葉哥說:
“剛剛你看到了吧,他就是這次的‘鲶魚’。”
“嗯。” 葉哥看着附近的痕跡,搖搖頭,嘆息道,“看樣子他還帶走了我們幾個隊員。”
帶不帶走幾個隊員,對于夏雲逸來說,并不是很關鍵,他胡亂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後,掙紮着彎腰從一旁拾起了那張被雲岩随意丢棄到一邊的黃色符紙。
“這是什麽?”
胡桐看見了,倒是先湊過來。
“符咒。”
夏雲逸看着掌心的符咒半晌,然後一轉身“啪”的一下按在了胡桐的肩上。
與夏雲逸料想的不同,符咒被貼上去之後,胡桐立刻像是被什麽東西大力給推倒了一樣,整個小山一樣的身子“啪”的一聲貼在了地上,動都動不了,只剩下一對銅鈴一樣的眼睛,驚愕的看着夏雲逸。
夏雲逸:“……”
站在一邊的葉哥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他吃驚地望着夏雲逸。
“哥,你動得了嗎?” 夏雲逸湊過去,彎下腰,問。
胡桐翻了一個大白眼,然後在原地試着掙紮了幾下,無奈說道,“動不了。”
“那說明這符咒沒問題。” 夏雲逸喃喃自語道,“可是為什麽雲岩就沒事呢?”
“小夏啊~~” 胡桐苦着一張臉,打斷了夏雲逸的思路,說,“我不管你想要幹什麽,但是你能先讓我起來嗎?”
……
折騰了一會兒,夏雲逸才将胡桐頭上貼着的那個符咒給扯下來。
這符咒一離開胡桐的身體,胡桐就立馬站了起來,然後驚恐萬分地看着正拿着符咒的夏雲逸。
夏雲逸見胡桐這幅心有餘悸的樣子,想笑,但在看到胡桐身後的葉哥一群人後,他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後,夏雲逸說:
“我能去包紮傷口嗎?”
葉哥将自己的視線從夏雲逸手中的符咒收回,他說:“當然可以。”
因為知道這玩意兒對妖怪的殺傷力似乎還挺大的,在葉哥的強烈要求下,夏雲逸只好把這玩意兒撕了。
反正對雲岩又沒用,現在他保留的話,似乎只能用來對付自己人。
“之前你說你是雙面間諜,我還半信半疑。”
回到主營地之後,葉哥悲怆地說道,“現在我信了,你真的是妖怪嗎?”
正在給傷口塗藥的夏雲逸一僵,随後若無其事地換了一個繃帶給自己纏好:
“不論怎麽說,我是九華的學生,這點是不能變的,不是嗎?”
聞言,葉哥長嘆一聲,表示自己完全糊塗了。
漫長的一夜終究過去。
因為有雲岩的搗亂,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九華一行人明顯有點精神不濟。
一來是因為沒有休息好,二來是恐懼。
他們從未體驗過頭上一直懸着一把利刃的感覺,雖然之前在進入小昆侖的時候,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個人,但是聽說與真正碰上時的感覺又是完全不同的。
雲岩一向神出鬼沒,要不是昨天晚上又夏雲逸的話,他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是如何失蹤的。
這,就是他們與考官的差距。
對于葉哥他們的憂慮,夏雲逸并未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雲岩是這針對他的,其餘人對于雲岩來說,可能只是一個調劑。
不過夏雲逸并不想将這一點告訴葉哥,他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帶隊,幫葉哥他們找紫月七。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有些東西,又一次脫離了他的預料。
九華大學的新生們都從小嬌生慣養,他們從未經歷過戰亂,也從未只身體驗過人類世界複雜的生活,他們從小就是在長輩的愛護與珍惜下長大的;
從小養尊處優,雖說這樣讓他們成長得不錯,但是很明顯,心理承受能力卻不是很好。
才短短兩天時間,看着身邊的隊友一個一個的消失不見,身上的傷痛還在,後面又有一條兇殘至極的“鲶魚”不知什麽時候會咬掉隊友或者他自己,種種心理落差讓不少人焦躁不堪。
身為隊長的葉哥更是因為目睹雲岩與夏雲逸的談話而心生疑窦。
再一次在夏雲逸所說的地方下面找了半天找不到紫月七後,葉哥嚴肅起來,他問夏雲逸:
“你真的是卧底嗎?”
夏雲逸:“……”
“你真的不是在誤導我們嗎?”
葉哥又開始自顧自的推理起來,
“你跟‘鲶魚’認識,而且能困住妖怪的符咒不能困住你,你真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九華大學的學生嗎?”
這話說得讓夏雲逸無奈。
他究竟是不是卧底這件事,很好,現在完全成了薛定谔的“卧底”。
這标準答案是什麽,沒人知道。
“你走吧。”
葉哥将夏雲逸的不回答當做默認,他指着森林中的另一條路,說:
“看在你曾經幫過我們的份上,我暫時不會對你做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夏雲逸無奈,他苦笑了一下,但是沒有辦法。
因為他實在不想這群傻乎乎的小妖怪因為他的緣故而被雲岩耍,于是沒有解釋,幹脆利落地随便挑了一個方向離開。
“小夏。”
胡桐看着夏雲逸離去的背影,喃喃一聲,最終還是因為擔心夏雲逸,而不顧葉哥的勸阻跟了上去。
“哥?” 夏雲逸對于跟上來的胡桐感到驚訝,“你為什麽來?”
“還不是擔心你。”
胡桐憂心忡忡,“要是你出事了怎麽辦?,比如說被拐跑了怎麽辦?”
夏雲逸無語,半晌後,他說:
“這裏還會有誰會來拐跑我啊?”
……
兩小時後,胡桐斜眼看着另一邊,面無表情。
在那一邊,夏雲逸正跟一個道長相談甚歡,并且态度親昵,更讓胡桐氣憤的是,那個道長竟然牽起了夏雲逸的一只手,還放在手心裏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