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0、
天氣不算冷,可耐不住冷頤然自己瞎緊張。
尤其是現在他才确定自己的心意,對霍成雲是稀罕的不得了,再加上顧子宇三令五申不讓他們胡來,霍成雲在他心裏,就跟瓷娃娃差不多。
他雖欣喜霍成雲來接他,心裏也有淡淡的罪惡感。
回到房中,冷頤然第一時間收了傘,然後去試霍成雲手指的溫度,生怕他着涼病了,然後他又轉身倒了杯熱茶遞給霍成雲。
霍成雲安靜的任他擺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冷頤然忽然擡頭說:“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霍思一挑眉:“你想如何?”
“我想幹嘛你不知道啊。”冷頤然輕佻的挑起霍成雲的下巴,繼而皺眉說道:“你這身體,我要是克制不住自己做了壞事,顧子宇非得捅了我不可。”
說到這裏,他有些吃味:“說起來我跟顧子宇才是先認識的,我還是若若的大師兄,他也該喚我一聲師兄,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麽對你這麽好?”
他越想越氣憤,最後指責道:“你這人搶我朋友!”
“那我賠你一個。”霍成雲說。
“怎麽賠?”
霍成雲勾勾手指,冷頤然心領神會,湊過去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一吻結束,冷頤然看着霍成雲的眼睛道:“我發現你這人的臉皮是越發厚了,你少年時可不是這樣。”
“我聽一名老伯說。”霍成雲悠悠飲着茶,說道:“厚臉皮才能有媳婦。”
冷頤然眼一眯:“誰是媳婦?”
霍成雲從善如流,喚道:“夫君。”
這聲夫君叫的冷頤然輕咳一聲,耳朵都紅了,他喝了:“現在別這麽叫。”
“哦?”霍成雲眼波流轉,笑吟吟地看着他:“那要什麽時候叫?”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聲音壓得很低,勾的冷頤然心癢癢。
冷頤然磨了磨牙,說道:“你等着,等子宇找到醫治你的方法,到時候你看我……”
他驀然住了口,他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外面凄風苦雨,屋內燈火溫柔,心上人就坐在面前,面帶微笑,眼神溫柔,好像自己做什麽都會被允許。
冷頤然只覺呼吸燥熱,他強行冷着臉道:“睡覺,不許說話了。”
霍成雲低笑一聲,也沒有繼續撩撥。畢竟難受的不僅冷頤然一人。
房間內的床鋪很大,被褥也很軟,兩個男子躺在上面一點也不會擁擠。
且因為不能言說的原因,兩人并不敢觸碰彼此,兩人中間距離有些遠,中間似是隔着楚河漢界。
盡管如此,聽着彼此的呼吸聲,也會覺得心安。
冷頤然聽着霍成雲平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驚雷炸響,把冷頤然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察覺到身側的霍成雲也醒了。
冷頤然披衣下床,點燃了燭火,他看了眼外面,天色仍是黑漆漆的,顯然距離天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這天氣。”冷頤然微微皺眉:“總覺得像是會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而後房門被叩響。
“宗主。”門外弟子剛叫了一聲,房門就被從裏面打開了,他不由一愣。
冷頤然已穿好了衣服,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弟子瞟了一眼屋內,而後不敢再看,他急急道:“天道宗弟子前來求救,就在前殿。”
轟隆——
冷頤然回過頭,恰在此時一道驚雷炸響,映亮了霍成雲同樣凝重的臉色,兩人拿了傘朝前殿走去。
天道宗派來求救的弟子是南絮。
冷頤然對南絮有印象,此人資質不錯,很有能力,是林慕月的心腹。
南絮模樣生得好,周身氣場也跟普通仙門弟子不同,可今日的他失魂落魄,一身的雨水混雜着血水流淌下來,十分狼狽,冷頤然差點沒認出來。
一名弟子給南絮包紮好了傷口,又取了幹淨的衣物過來,只是南絮現在并沒有心情去管衣服的事,那名弟子勸了幾句,見南絮無動于衷,有些無措的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恰好這時冷頤然和霍成雲進來了,那弟子忙喚道:“宗主。”
霍成雲一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先下去,那弟子如釋重負,将幹淨的衣物放在架子上,出去了。
霍成雲的目光落在南絮身上。四目相對,南絮忽然跪了下來,他這番動作倒是将冷頤然吓了一跳。
他雖與南絮接觸不多,可對此人的性子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竟然如此輕易就向人下跪了。
南絮道:“霍宗主,求你救救宗主。”
冷頤然道:“天道宗出什麽事了?”
南絮一頓,看了冷頤然一眼就別開了目光。冷頤然感覺到了他眼底不加掩飾的冷淡,不由啧了一聲,心說我又沒惹你,這是什麽眼神。
霍成雲将南絮扶了起來,詢問他林慕月怎麽了。
南絮垂下眼睫,隐去了眼底的怒火與不甘。
眼前這兩個人傷害林慕月至深,甚至害的林慕月成為整個仙門的笑柄,他不能為林慕月出氣就算了,此時此刻卻還不得不向他們求救。
指甲刺入掌中,帶來銳利的疼痛,南絮深吸一口氣,将心底的不甘壓了下去,林慕月現在生死未知,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兩日前,薛聽寒突襲天道宗,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南絮眼底通紅,聲音嘶啞:“宗主重傷被擒,天道宗淪陷,雲都現在如同地獄一般。”
他不知想到什麽,顫抖着吐出一口氣:“那家夥不是人,是魔鬼。”
冷頤然和霍成雲沉默下來,他們從魔修口中得知鬼戎的動向後,第一時間聯系了天道宗,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安撫了情緒激動的南絮,霍成雲和冷頤然出了房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顧子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南絮所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三人很有默契的朝遠處走去,走出一段路程,顧子宇率先開口道:“若若在房中休息。”
冷頤然點點頭,若是讓昕若聽到這個消息,怕是一整夜都睡不好。
“明日再跟她說吧。”
至少今晚,就讓她好好睡一覺。
三人雖撐了傘,可今夜風雨頗大,雨絲被風一吹便落在了身上,打濕了衣衫,沁心的涼。
他們遙望着遠方漆黑的天際,誰都沒有說出口,可心裏都知道,今夜之後,平穩的日子離他們遠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掩月宗的弟子在門外發現一個匣子,匣子裏裝着一顆人頭。
南絮一見那匣子裏的人頭,臉色驟然一變,他撲上去失聲道:“駱師弟!是洛師弟,他們竟然……竟然砍下了他的頭。”
若非有人緊緊拉着南絮,他怕是早已拿了劍沖回天道宗報仇去了。
“這是挑釁。”顧子宇五指成拳,往桌子上重重一敲,低聲說道。
顧子宇性子溫潤,很少有脾氣,現在面對如此殘忍的手段,還是忍不住帶上了怒火。
薛昕若坐在一旁,眉目間滿是愁緒。
很顯然,對于仙門的動向,薛聽寒……不,鬼戎是一清二楚,他知道南絮會向掩月宗求救,所以命人送了一顆人頭過來。
想到薛聽寒信上說的鬼戎的目标是冷頤然,薛昕若更是坐立難安。
其後幾天,接連有匣子送過來,都是天道宗弟子的人頭,都是南絮熟悉的面孔。
南絮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這些人都是他的師兄弟,他不能跟他們共禦敵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卻無能為力。
他長久地眺望着雲都的方向,除了師兄弟,那裏還有他最愛的人。
他把她留在了那裏,自己逃了出來,這讓他覺得無比挫敗。
他寧願死的人是他。
面對鬼戎的挑釁,冷頤然,霍成雲他們無疑是憤怒的,但他們不知曉雲都的內部情況,貿然前去,只是送死。好在魔修的消息這時候及時送了出來。
這一群魔修先是跟着冷頤然,奉行的法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打跟自己有仇的。且他還約束下屬,不準對百姓下手。那群魔修懼怕于他的手段,一直老老實實的。
後來冷頤然身死,魔修們遭到重創,一直老實窩在一處。
他們太久沒做惡事,現在見了鬼戎的殘忍手段,一時竟也直呼受不了。
看着信上魔修對鬼戎的批判,冷頤然心中并無半分觸動。他并不覺得這是魔修們改邪向善了。
他們會如此憤怒,只因他們也是遭受災難的群體,他們在那些百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冷頤然将信遞給顧子宇,臉色不是很好看,這封信上沾染了血跡,那一抹鮮紅看得人心底滿是不祥。
也确實不祥,随着這封信一道寄過來的,還有一具棺材。
顯然,魔修悄悄傳信的舉動被鬼戎發現了,只是他沒有将這封信銷毀,而是将其和棺材一并送了過來。
棺材中躺着一具男屍,被切割的七零八碎,又耐心的縫了起來,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認了出來,那是某個仙門頗有威望的前輩。
看起來遭受災禍的不僅僅是天道宗。
掩月宗的弟子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可見到棺材中的屍體,有些人也忍不住走到一旁嘔吐起來。
冷頤然他們知道,若是再不有所行動,鬼戎怕是能把整座城都屠了。
“他不就是想逼我現身?”冷頤然眯起眼睛看着雲都的方向,低聲道:“那就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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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