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給老太爺請安!”王夫人見自家公公進來,趕緊起身見安,臉上全是倦意,雙眼也紅彤彤的,這些天,她天天守着元春,真的太過疲憊了,好在老夫人卸了她管家的職,王夫人偶爾還自我消遣的想着。至于那個丈夫,想到賈政,王夫人的手握成拳,差點兒都要扣出血來。沒來看幾趟就算了,還成天往姬妾那裏跑,怎麽着,嫡出的閨女沒了,再另外生個庶出的是不是?王夫人低着頭,斂去所有的恨意。
賈代善只是點了點頭,并不多于王夫人說話,到底是兒媳婦,當公公的哪能多接觸?
賈代善看着正在給賈元春把脈的孫大夫,靜靜地等着他。見大夫起身,趕緊上前問道:“孫大夫,我孫女兒怎麽樣了?”
“你們家這是怎麽弄的?大姑娘這病不應該成這樣呀!大姑娘她只是受了驚,受了涼,吃幾副壓驚驅寒的湯藥就好了,絕對不是什麽大病,可你們這拖着病人不給吃藥不給看病,這病能好嗎?”真是奇了怪了,這賈家人,就是這麽對待孫女的?病了也不給治,太不應該了吧?
“什麽?沒給藥吃?不是啊,孫大夫,妾身的閨女見天兒是妾身親自喂的藥,哪裏沒有給看病?難不成……”王夫人正想說難不成是太醫要弄死她的閨女?就被賈代善打岔了去。
“孫大夫,老夫出門在外,家裏也每個人張羅,孫大夫,你現在只要說,元兒這病,可有得治?”其他的賈代善都不關系,賈元春到底怎麽成了這樣,他一清二楚。
“算侯爺幸運,要是再拖上幾天,這病指不定就轉成肺痨了。”孫大夫不作深究,高門大戶裏頭的龌龊事情,他還是曉得幾分的,不過,這不是他一個大夫能插手的,他可還想多活幾年呢,跟這些人接觸深了,只怕命都沒了喲。
孫大夫的話一說,王夫人和賈代善都放松下來,好在來得及。王夫人現在也回過神來了,太醫不可能給元兒開錯喲,她也見天兒親自給元兒喂藥的,唯一的可能,這賈府,有人不想元兒活着。而她唯一想得出來的人,只有那死老太婆了。這些天她沒怎麽來看元兒也就算了,然還插手了元兒的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元兒……
死老太婆,我王靜姝和你的愁結大發了!咱們走着瞧。
王夫人并沒有跟賈代善多說,接過孫大夫的藥方,讓周瑞家的親自去買藥煎藥、煎藥,一步都不準她離開。周瑞家的聽到王夫人的吩咐,霎時凝了心神,敢情大姑娘的病一直沒好,是因為有人在藥上動了手腳……
周瑞家的渾身出了一層冷汗,老天爺,大姑娘一個小丫頭,礙着誰的道兒了?難不成是二爺的那些個小妾?周瑞家的想着,就下定決定,回頭讓那些個丫頭多多注意姨娘們的動靜,堅決不能讓她們在有動手的機會了。周瑞家的鬥志昂揚地往外走,這一次,還真的她從頭到尾的親自操刀了。走着走着,又想起,對了,還有大太太夫人她無兒無女,指不定也想弄死大姑娘,這樣,然後再弄死珠大爺,這樣,賈府不就沒人跟她争了?周瑞家的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瞬間又把邢夫人列為首要防範目标,回頭又去分派丫頭婆子去了。
王夫人讓人給了賞銀,并差人送孫大夫出去,就想回賈元春的屋子,守着賈元春。可賈代善在那裏,她一個當媳婦的,能跟公公單獨相處不成?想了想,跟丫頭說,如果賈代善走了,就讓人立馬告訴她去。然後自己回屋去了。
王夫人坐在躺椅上,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越想,越恨賈史氏,這老東西,想巴結德妃娘娘她又不是不允許,可是,一定得打上她的元兒的命嗎?一定得踩着她的元兒爬上去嗎?這樣的做法就是爬上去了,死老太婆,你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安生嗎?
想着想着,人卻慢慢睡着了。這幾天見天兒陪着賈元春,一刻不離的服侍,她早已倦極累極。睡夢中,王夫人夢到一條好大的蟒蛇,纏着她,纏着珠兒和元兒。她想擺脫,可怎麽都擺脫不開,只好緊緊地抱着珠兒和元兒,心想,到底咱們母子三人,能死在一起。後來,蟒蛇張開血盆大口,擡高了纏着他們母子三人的尾巴,一口把他們三鬥吞了。王夫人受到驚吓,大聲尖叫了一聲,人就驚醒過來。
大丫頭彩鳳聽到王夫人的叫聲,趕緊進門服侍,“夫人,您這是怎麽了?可要奴婢去請大夫來瞧瞧?”彩鳳一臉緊張,王夫人雖然平時瞧着還挺随和,可是,作為大丫頭的她,哪裏會不知道王夫人的手段?
“沒事兒,什麽時辰了?,公公可還在元兒那裏?怎麽沒人跟我說一下?那些個奴才都是死人不成?”王夫人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惦記着賈元春,夢裏的一切那麽真實,那麽恐怖,陰森森的地界,粗壯的巨蟒,她珠兒元兒都一并被困住,最後還被吃了……
Advertisement
王夫人總覺得這個夢預兆着什麽,方法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向他們母子三人罩來,她還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她抓狂。
那死老太婆的屋子防範太過嚴密了,她怎麽都安插不進去人,該死!
“回太太的話,老太爺一直守着大姑娘,一直有沒有離開,周嫂子親自煎了藥進去,本來想服侍大姑娘用藥的,可老太爺接了過去,親自喂藥了。丫頭們見老太爺一直再,也就沒有過來回禀太太”都是丫頭,雖說偶有摩擦,可誰也不比誰高級太多。彩鳳看得多,偶爾,也會替那些小丫頭開脫開脫,反正都是一句話的事兒。當然,這也絕不代表她是軟弱可欺的人。
“什麽?老太爺一直在?這……”這公公剛回來,風塵仆仆的,怎麽……,怎麽能老看着元兒?公公可得多多歇着才成啊。
“快,替我更衣,我得過去,老太爺老在元兒跟前陪着,年紀到底大了,怎麽受得住?”王夫人對賈代善的印象一直淡淡的。雖說是公公,可公媳之間到底處得不多。公公又常年在外辦差,很少插手內院的事兒,跟她也沒啥沖突,這關系就更模糊了。
不過,再怎麽說,作為兒媳婦,該孝順的還是得孝順,她怎麽能讓公公幹這種陪床的活計?說來……,這事兒元兒她親爹都沒幹過呢!想起那不知在哪裏逍遙快活的賈政,王夫人心底有些寒!
彩鳳很快就替王夫人換了身衣裳,淨了面洗了手梳了頭帶了幾樣素淨首飾,就扶着王夫人往賈元春的屋子敢。
沒想到,剛到賈元春院子門口就碰到了多日不見蹤跡的家政。
原來這些日子賈政都在他最近新寵的一個周姓妾室屋子裏歇着。對于賈元春的病情,賈母沒有告訴,王夫人見天兒陪着賈元春,沒有見到賈政,也無從告訴。那個周姓妾室倒是一清二楚,賈政音樂聽到幾句,問周姓妾室,妾室的解釋就是大姑娘的了風寒,夫人在照看呢!沒什麽大礙的。
而那天的動靜,他在前院,知道得還真不多。賈母略過沒有告訴賈政真相,本也是存心瞞着的,而王夫人,根本是見不到人。她也不想厚着臉皮去妾室的屋子裏堵人。于是,賈政這當爹的就稀裏糊塗的,自顧自找清清談玩樂去了。
說來那些個清本來是賈代善是想讓賈政多跟着學一學,想着有人陪着一起進學,有個上進也是好事兒。可……
沒有當爹的看着,這事情就走了調兒。
而賈敏和林如海回門住對月,其實是林如海送賈敏回來住對月,他過個一兩天就得回去當差了。這賈敏夫婦,其實也只知道賈元春病了,作為新婚的人,一起去看了看就走了,不好多呆,而賈敏,是被老太太叫走的。當然,賈敏自己也不想多呆,省得沾惹了晦氣。老太太跟林如海沒怎麽說,跟賈敏也只是哭訴,沒說得太明白,本來也不想自家閨女插手這事兒。于是,夫妻二人都有些糊塗。林如海就這般被賈政吆喝着出門會去了。
今兒回來的時候,林如海自己毀了賈敏的院子,而賈政,卻被人告知,自家老爹回來了,正受着大姑娘呢!賈政一聽就覺得壞了。
怎麽自家老爹一回來就去受着大丫頭?大丫頭不就是個小病嗎?還值得爹爹親自去守着?得,就是要守也是他這當兒子的去守,怎麽能讓爹爹費事呢?這般想着,賈政趕緊往賈元春的院子趕,剛到門口就碰上自家夫人了……
只是,夫人今兒好生奇怪,她然……然瞪了自己一眼,提腳就走在自己前頭,門邊的丫頭打起簾子,她也不讓讓自己這當夫君的,自顧自的進去了。該死的,有這麽當人家妻子的嗎?不知道妻子必須走在丈夫後頭的嗎?這女人,真是妒婦,他不就是多去了幾日小妾的屋子嗎?瞧她那不高興的樣兒,哪裏有半點兒當家夫人的體統?哼!回頭再好好兒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麽事為妻之道!不然還不得翻了天兒了?
“媳婦給老太爺請安!”賈政還沒進去就聽見自家夫人當先請安了。很想呵斥一番,可到底是老爹跟前,罷了,回屋再教訓,賈政也後腳進屋,打了個千兒:“孩兒給爹爹請安!”
賈政等了半天,賈代善也沒叫他起來,性子都有些耗盡了,正想擡頭看看自家老爹到底怎麽了,就聽到賈代善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回來了?”
賈政一聽,渾身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