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試05
次日清晨,梁珏醒來,發現小伴讀裹着涼被睡在角落,眉頭也凝着,好像睡得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退燒了沒有。
梁珏想了想,更衣然後又叫來阿澤洗漱完畢,這才指了指塌上之人:“等會找個太醫來給他瞧瞧。”随即又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怎麽找來個病秧子!”
等聞清澄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發現身上七扭八歪蓋着好幾層涼被,但梁珏不知去哪了。阿澤聽見房內響動,進來給他送飯,見他臉色白得跟紙一樣,不無擔憂地道:
“公子,你這病也是,怎麽跟殿下的一模一樣。”說着遞來一只藥碗,“喏,這是殿下今早被皇上叫走前,囑咐太醫送來的,你快趁熱喝吧。”
聞清澄瞥了眼藥湯,微微笑了下,淡淡道:“這麽珍貴的湯藥,還是留給金貴的人吧,像我這樣的,哪裏配瞧什麽太醫。”
阿澤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卻一眼盯着了他身上的衣服:“這、這是……?”
原文裏阿澤其實腦袋并不怎麽靈光,做事沒什麽眼色,但這會偏偏就看出了那件裏衣的不同尋常。
聞清澄睡得昏昏沉沉,被這麽一問有些發愣,去摸衣服才想起了昨夜當着梁珏面更衣時的窘迫,這會恨不得把衣服撕了丢到火裏去:“一件衣服而已,沒什麽稀罕。”
“公子你可有所不知,殿下是從來都不讓別人動他東西的!”阿澤瞪着并不算大的眼睛連聲驚呼,“我從小就跟着他了,記得他八歲那年,和楚公子一起在馬場練騎術,結果楚公子摔進泥坑裏,一臉一手的泥,想要問殿下借帕子一用,你猜怎麽着?”
——“殿下扔下一句‘髒死了,才不要給你’就揚長而去了!”
聽了阿澤講梁珏的事情,聞清澄根本無動于衷,聽多了還覺得有些惡心。
——一想到和梁珏有過的那些事,聞清澄就有種忍不住的反感。
這時管家老穆聞聲進來,給屋裏換了壺茶,他其實還不到而立,但因為天生長得老成,又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老穆”。
他扯了下阿澤衣袖,偷偷使了個眼色:“人家聞公子剛好一點,你在這裏吵什麽?咱們出去吧。”
阿澤眨眨眼,還想跟聞清澄講講梁珏小時候的事,就不由分說地被老穆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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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麽啊你!我還沒跟公子說完呢!”
“你消停點吧,一件衣裳有什麽大驚小怪地,你別小看這位聞公子啊,他可不是個一般人呢。”老穆頗有經驗地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須。
阿澤似懂非懂,不過老穆說得肯定有道理,于是信服地點了點頭:“嗯,雖說他跟咱們一樣是奴籍,可他……就像位天生的貴公子呢!”
寝殿裏,等人都走了,聞清澄輕輕松了口氣,這場病真是折磨得他不輕。
若是……早知道會算計到自己頭上,加上這藥勁這麽厲害——當時就該少放些了!
原來,那日和鐘婉寧在花圃,聞清澄意外看見了白花曼陀羅。
他記得以前在實驗室裏做過相關實驗,這些看似純潔無暇的小白花們,其實全身都是毒。
為了确定毒性,他還特意查閱了《萬花千草典》。
他其實不打算真的讓梁珏有性命之虞,眼下未免太過冒險,但他內心的恨意和委屈無法平複,就想出了個辦法,将偷偷采來的白花曼陀羅磨成了粉末。
第一次下毒是那次戒饬後,聞清澄将很少量的毒粉倒進了醒酒湯裏,端到梁珏面前。
梁珏完全沒有提防,将一碗毒湯通通喝盡。
果然,第二日梁珏就病了。
因為聞清澄常年做化學實驗,對劑量的把控精準到可怕,所以哪怕周圍沒有任何測量用具,他也清楚地知道該下多少會致病,卻不致死。
所以就連太醫來了,左瞧右瞧也說不出梁珏的病究竟是不是偶然風寒,更遑論能看出是白花曼陀羅中毒。
因為梁珏對他與日俱增的信任,後來幾天聞清澄陸續在茶水或者湯藥裏加進毒粉,還是一樣,不多量,只要讓梁珏不好過,見他被查不出原因的病症折磨,聞清澄就覺得有一種報複的快感。
但大約是太醫的藥起了作用,加上梁珏的底子好,居然過了三兩日,就眼見着好了起來。
于是昨日,聞清澄幹脆在那碗小吊梨湯裏放了比平時多一倍的藥量,想着無論如何也能讓梁珏幾日之內下不了床了。
結果萬萬沒想到,梁珏強迫他吞了梨湯,好在聞清澄喝下去的不多,要不他這副身子骨現在還說不定會成什麽樣子。
總算感覺好了些,聞清澄重新坐回桌邊,在餐食中下毒這一招看來是不行了,他得想想其他招數,不過在此之前,他得趁梁珏不在,先做出幾盒胭脂來。
他找出了鐘婉寧給他的紅蘭花瓣,開始細細研磨,過程當中不斷地加入檸檬汁,酸性的物質會讓花瓣的顏色更加鮮豔,最後加了幾瓣紅栀子,使得胭脂的顏色會更柔和。
整個過程他操作十分細致,小心謹慎,俨然是從前實驗室裏的那副派頭。
聞清澄不允許自己出錯。他知道,只有賺夠了銀子,才能讓他有底氣從這裏逃出去,逃出宮牆,逃出梁珏的掌控,迎來真正的自由。
所以他得不停努力。
傍晚時分,天邊火紅的晚霞宛如綢緞,如夢似幻,一只信鴿悄然無息地飛到了他的窗口。
聞清澄不動聲色地打開了一張小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能看出寫字者淩厲而老練的筆鋒:明日亥時,老地方見。
作者有話要說:
二狗:老婆的湯,甜甜的,暖暖的,很貼心~
聞清澄:喝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