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我,我就讓你好好活着。記得,我沒耐心一直哄着你。”
溪雨聽着門被重重甩上,眼底的淚水才被震落出來——
她抱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看着上面亂七八糟的印痕。
她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慌亂的抓起被子把自己蓋上。
她蜷起身子,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被子上,看着被面打出的氤氲,她覺得又冷又茫然……
她看着窗外接近破曉的天際,為什麽覺得,自己的世界是墜入永夜了呢……
某高級公寓。
寬敞的客廳沒有開大燈,幾盞裝飾燈散發着橙色的柔淡光線。
純白的布衣沙發上,背脊寬闊的男人松散的靠在那裏。
手伸出去,任由身旁的盤發女子為他包紮。
剪斷繃帶,陸怡握着他冰涼的手,看着他虎口上極深的齒痕。
嘆息,“怎麽搞成這樣?傷得好深,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竣牧浦雲垂下眼睛,看着血瘀的虎口,語氣極淡,“不去,反正也死不了。”
陸怡忍笑,這人,分明在賭氣。
她把創傷藥噴上,貼好繃帶,握了握他線條好看的手腕。
第31卷 第241節:純情永訣26
Advertisement
“我發現,你只有在某個人跟前,才會顯露出正常人類該有的情緒。”
牧浦雲收回手臂,捏了捏自己的手,嘶嘶的疼,那臭丫頭,下口一點也不留情。
心頭悶痛,他沒好氣的問,“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陸怡看着他,“嫉妒,負氣,挫敗……
這些,平時在你身上是看不到的。我今天很榮幸,開了眼界。”
牧浦雲冷冷的一挑嘴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神色凜然的看着外面的夜景。
陸怡放下藥箱,走過去,立在他身邊。
看着他英俊沉默的側臉,淡淡一笑,“看來,經驗這回事是不值得相信的——
遇到搬不動的石頭了吧?”
牧浦雲把受傷的手放進褲袋裏,咬牙,“我有時候,真的有沖動想掐死她。
我真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
陸怡抿唇一笑,秀美端莊,“你還是太急了,要是我,相處了這麽多年的、一直是自己長輩的人。
突然間要轉變身份,我也受不了——
何況,她年紀還輕,你又那麽兇,她平時就怕你。”
牧浦雲黑眸深沉,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我真的,從來沒有一刻,像今晚那麽失控過。
我被她逼的不像我……”
陸怡笑,“誰叫你要走鋼索呢。”
牧浦雲抿了抿唇角,側頭看着她,“走鋼索……
這個形容,倒是挺貼切。”
哼笑了一聲,他轉身去水吧,拿了高腳杯,給自己倒酒。
緩緩的說,“還跟以前一樣應付她,在我的鋼索走完之前,我不想有外界來幹擾她的選擇——”
陸怡應了一聲,走過來,也倒了酒和他并肩站着。
她看着他雕刻一般的側臉,目光裏有波瀾輕輕起伏。
………………………………
溪雨在牧浦雲走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起身,圍着薄被,她離開了那間房——
無法忍受在這裏,被他的氣息包圍,她關了門,回了自己從前的房間去找衣服。
意外的,東西還都在,她從衣櫃裏翻出了一套衣裙換上。
系扣子的時候手不停的在抖,她看着櫃子裏自己的臉,不禁吓了一跳——
蒼白又混亂,整個人完全像個剛才野地裏爬出的游魂。
溪雨扯了扯衣領,遮住胸口的幾粒紅印,牧浦雲手心的熱度一下子又被記起來。
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摟住雙臂下樓去找水喝……
喝了一大杯溫水,她才緩過來一些。
廚房很大,她四處找了找,也沒發現有什麽可吃的——
她一天都沒吃飯了,在雨裏淋了一晚,又和牧浦雲激烈的對抗。
她現在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溪雨頹喪的從廚房走出來,就看到院子裏的洋槐樹下站着一抹挺直的背影。
她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怎麽,眼眶有些濕潤,只覺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很想找個熟識的人,哪怕不說話,讓她看一眼熟悉的人的臉也好……
溪雨放下水杯,朝着院子裏的景揚走了過去。
景揚聽到腳步聲,慢慢的回頭,看着溪雨蒼白的臉,他嘴唇一抿,下意識的就伸過手去。
溪雨看着他,眼底凝聚了淚光,低低的哽咽一聲,“景揚……
第31卷 第242節:純情永訣27
我想走可不可以……救我好不好……”
景揚手僵硬了一下,收回來,表面平靜,眼底卻洶湧起伏。
溪雨打了個寒戰,意識到自己是在為難他,苦澀的搖了搖頭。
“算了,當我沒說,他敢碰我,我就殺了他!”
景揚終于握住她冰冷的手,朝她搖搖頭,濃黑的眉毛聚起來。
年輕的臉上是不一般的沉穩冷靜,“小姐,你試着接受先生。
他不會傷害你,他是真心待你好。”
溪雨冷笑了一下,抽回手,有些激動,“你說這些不替他臉紅嗎!
他待我好?他憑什麽待我好!
你也認同他的做法?他是瘋子,你不覺得這樣很……肮髒嗎?”
景揚看着她,深深的,動了動嘴角。
伸手,緩緩的将她臉頰上的發絲掖到耳後,淡淡的彎起唇角,“是不是餓了?”
溪雨看着他,有些氣,“餓死拉倒,不用你假好心!”
景揚又看到她發脾氣時熟悉的模樣,眼底蕩漾着水波。
用長了厚繭的手拉着她的手,“去我那裏,我煮宵夜給你吃。”
溪雨氣歸氣,但是他的手卻溫暖的不可思議。
她看着景揚高壯的後背,眼角有些熱,她其實不是故意欺負他的。
這麽多年,她從來到牧浦雲身邊他就在了,他這人存在感不強烈,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淡然樣子。
人還死板,怎麽說也說不通,她也是欺軟怕硬的主,不敢違逆牧浦雲。
就把對他的怨氣都撒到景揚身上。他從來不跟她一般見識,也不會告狀,這就更嬌慣的溪雨有恃無恐,有時候欺負了他,她也覺得挺愧疚。
但是回頭一看,他根本就是沒事人一樣,還是一板一眼的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溪雨就覺得,這人永遠是一根木頭,打罵不走的木頭。
景揚在沈家的地位是特殊的。
他的房間獨立于別墅,是個類似關卡的地方。
房間不奢華,基本上除了床和監視系統就沒什麽擺設了。
他偶爾會在這邊住,偶爾也會回到外面自己的家去。
他有父母,據說家裏以前非常窮,可以想象會把兒子送去那麽苦的地方當兵。
這一家人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溪雨知道他非常的孝順。
這點看他忠厚的樣子,并不難猜到。
景揚打開房門,溪雨随着他進了屋子。
她看着他隔出了一片空間做廚房,裏面竟然有模有樣的放着鍋碗。
她四處看了看,屋子裏非常的整潔,整潔的讓她都羞愧。
本以為一個大男人住的地方會很亂。
有不雅氣味也可能,可是她看着景揚從不用傭人打掃、卻井井有條氣味清新的屋子,心裏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景揚走到廚房去,打開小冰箱,看着溪雨,“要吃什麽?”
溪雨跟過去,靠着他的手臂看向冰箱,略略驚奇,“餃子?”
景揚拿出那半袋水餃,看着靠着自己的溪雨,“要吃嗎?”
溪雨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點頭,“你幹嘛自己煮飯呢?
家裏不是有廚師?”
景揚低頭開火,添水,聲音淡淡的,“我飯量大。”
第31卷 第243節:純情永訣28
溪雨看着他,捏捏他結實的手臂,想着他的工作是每天跑進跑出。
她和牧浦雲走一步,他就要走兩步,難怪會累了,溪雨在一旁看着他下水餃,叫他,“景揚。”
景揚擡眼看她。
溪雨忽然發覺這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是雙眼皮,但是眼睛也不大。
眼神非常的淩厲精幹,一看他的眼睛,就覺得心虛——
雖然她什麽虧心事也沒做,這大概是他練就的制敵本領,以眼殺人。
景揚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急忙低下頭去煮餃子。
溪雨擦了擦紅紅的鼻尖,看着沸騰起來的水,“景揚,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姓什麽。”
景揚挽起袖子,拿了盤子盛餃子,淡淡的勾起嘴角,“你的聲音就是命令,不管你叫我什麽。”
溪雨看着他臉色有些不自然,纏着他身後一起往屋子裏走。
問他,“叫什麽嘛,說啊,你是不是以前做了很多壞事,所以不讓別人知道你的名字?”
景揚把碗筷擺好,回頭看着小尾巴一樣的溪雨。
淡淡的笑了笑,心想,果然還是個孩子。
剛才還一副悲憤的樣子,現在就充滿好奇的來究問他的名字了。
景揚和好了醬油和醋,把筷子遞給她,“吃吧,不是餓了嗎?”
溪雨拿了筷子,一邊往嘴裏丢餃子一邊贊嘆,“比廚師包的好吃多了!
景揚,你到底姓什麽啊?”
景揚坐在一邊看着她吃的開心,給她倒了杯水,“慢慢吃,不夠再給你煮——”
溪雨見他不肯說,也沒心思去理他,低頭專注的消滅盤子裏的餃子。
景揚看着她,眼底情不自禁的就變得柔軟——
溪雨吃飽了,拍了拍脹脹的肚子,看了眼收拾桌子的景揚,自己很不客氣的往他的□□一栽。
他的床很硬,她要不是撐得動不了才不會躺在這裏。
擡頭,牆壁上整齊的碼放着各色的槍支模型。
她伸手夠了一支拿在手裏把玩,掂了掂,非常沉,上面烏黑锃亮,想必是時常擦拭。
溪雨心想,這人也夠無聊的,每天睡覺的時候頭頂上就擺着這一堆槍,多麽無趣。
景揚收拾了東西回來,就看到她擺弄自己的寶貝,眉梢一挑。
急忙走過來從她手裏拿下槍,有些後怕,“這是真槍!”
溪雨努嘴,“我又不傻,我只是看看,又不會扣扳機。”
景揚把槍放到最高的地方,确認她站起來也夠不到之後才低頭看着她。
溪雨從來沒有和景揚這麽近距離接觸過,探究似的四周看了看。
突然看到他床邊擺着一樣挺眼熟的東西——
一個花哨的空冰袋。
景揚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紅暈,伸出長手臂搶先把冰袋拿過來。
一把丢進櫃子裏,看着溪雨,“小姐,晚了,回去休息吧。”
溪雨狐疑的盯着他,想了好半天,才恍然,一拍床,“我想起來了,這是我買給你的那個冰袋嘛。
你也未免太節儉了吧,這東西用過了就丢掉啊,留了這麽久,裏面不長青苔了嗎?”
景揚臉色愈發的窘迫,微微側過身子,“小姐,我送你回去。”
第31卷 第244節:純情永訣29
溪雨見他神色怪異,湊過來看着他,“你幹嘛脖子都紅了?
你說,你做什麽壞事了?
快說,你到底姓什麽?你這個小氣鬼!”
溪雨捉弄他還不算完,伸手過來摟住他的脖子。
整個人都趴在他背上,和他鬧,“景揚,你談過幾次戀愛?
你這麽木頭,有女人喜歡你嗎?快說!”
景揚呼吸有些急促,不敢使大力推開溪雨,只是握着她的手拉開她。
有些惱,叫她,“小溪!別鬧!”
溪雨和他都愣了一下,景揚猶是,他把溪雨掀開。
臉上冷的有些吓人,走到門口,目光森然,“小姐,我晚上還要工作,不送了。”
溪雨摔了個結實,哎呦了一聲從□□爬起來,揉着肩膀和脖子。
她恨恨的走下地,瞪着一臉冰寒的景揚,憤憤的罵,“你也欺負我!
死景揚!我就不該給你好臉色!
上次的襯衫呢!你還我,我要燒了它!”
那襯衫已經被她丢進垃圾桶了,她雖然不知道怎麽會落入牧浦雲手裏。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天牧浦雲聽到襯衫是給景揚而不是給他的之後就發了瘋。
對她做出了混賬的事情。
她就是故意要難為景揚,誰叫他把襯衫給了牧浦雲!
看着溪雨伸到眼前的手,景揚抿住唇看着她,“我穿破了。”
溪雨惱火,“你是刺猬啊!
襯衫都會穿破!我不管,破了你也要還我!”
景揚仍舊是盯着她,“上面都是臭汗。”
溪雨很想打他,這人,說他呆他還真是不謙虛。
溪雨還想逼迫他,就聽到外面大門傳來了車聲,她心頭一突,她知道是誰回來了。
竣像熱鍋上的螞蟻,溪雨急的直打轉,看着景揚,“怎麽辦!
他回來了……我怎麽辦!”
景揚看了眼拐入停車場的車子,握了握溪雨的手,非常嚴肅的跟她說。
“小姐,你現在回去你自己的房間休息。
記得景揚的話,順從先生他才不會傷害你,別怕,你該知道他是疼你的。”
溪雨很想罵他廢話,她怎麽順從他?
他要強.暴了她!
“行了!你就是他的走狗!”
溪雨讨厭他為牧浦雲說話,就算是這種事,他還是替他開解,簡直愚忠!
溪雨瞪他一眼,咬着牙,飛快的往別墅裏跑去。
景揚看着她倉皇跑掉的背影,靠在門口,眉目間淡淡的籠罩了陰影——
他看不見她了,才轉身回了房間。
從櫃子裏拿出了那個小小的冰袋,他想起那天,他替她擋了駿業媽媽的一個耳光,他臉腫起來後。
她給他去藥房買了這個冰袋,他記得她那時的表情,有點不耐煩,和她對他以往的态度一個樣子。
她雖然有任性和驕縱,但是都是在可愛的範圍內。
她嘴上不說,但是他知道她是內疚……或者還有一點點的,心疼……
景揚靠回枕頭上,她沾了淡淡的發香,他覺得腦子裏有些亂——
“我姓于。”他澀澀的勾起了嘴角,俯身把冰袋收入了櫃子最深處。
不告訴她,只是擔心,她會記不住吧……
第31卷 第245節:純情永訣30
會忘記,與其不要說……
省得有期待……
………………………………
葉塵原定于新年後的第一場音樂會,因為少了那個讓他牽腸挂肚的人兒,他發現自己的世界都變得慘淡無光了。
二十年的生命中,音樂就是他的全部。
可是遇到了她,他願意将他的全部都送給一個叫牧溪雨的女孩,他想為她一個人演奏。
只是,衆使觀衆成千上萬,沒有他心系的那一個人,這一場音樂會對他也沒有了意義。
曲終人散,散場的時候有不少粉絲到後臺來獻花。
以往他都會和FANS合影,只是這一次,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表情的葉塵第一次拒絕了她們的要求。
也是第一次沒有投入到自己的音樂世界當中。
音樂會舉辦的很成功,成功的打響了葉塵在國內的知名度。
經濟公司的助理在耳邊說着慶功會的事宜,葉塵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這幾天為了籌辦音樂會,他都沒有時間去找她,又或者,即使他找了,她也不會見他。
将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剛走出影劇院的時候就看到路邊停着一輛熟悉的帕加尼。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就走上前去,來人注意到了他。
車窗搖下,牧浦雲那張雕塑般的俊臉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葉塵一看到他,就覺得憤恨,這個男人,他憑什麽拆散他和溪雨。
如果沒有他,她根本不會那麽輕易的放棄他!
“把你的東西拿走!”
牧浦雲抛出手裏的晶瑩,直接從車窗內往葉塵身上扔過去。
一個硬硬的物體從空中劃過一道抛物線,然後落到葉塵手中。
他一看到是那玫他送給溪雨的戒指,眼眸一緊,現在由他還給他,這是什麽意思?
“溪雨呢?你沒權利替她做任何決定!”
葉塵上前,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蹤已經引起了別人的關注。
“有沒有權利,也是我說了算!”
牧浦雲撐起墨鏡坐回了車中,葉塵突然像失去理智一樣,橫沖到了車前。
如果不是牧浦雲及時踩下剎車,很有可能他就已經撞上去了。
“就憑你現在的樣子也想娶她?
別異想天開了,我告訴你,即使你和月欣沒關系,我也不會讓丫頭嫁給你!”
牧浦雲一掌拍上車門,甩下墨鏡,高大的身軀已經走到了葉塵面前。
寒冷的烈風吹過,牧浦雲額前深褐色的發絲遮住瞳仁。
他身上那股與身俱來的霸氣,是他怎麽也學不來的。
他對她,永遠只會溫柔似水,不如他的強勢。
“牧浦雲,你把她當作什麽?
她是個人,你控制不了她,她喜歡的人是我!”
葉塵拼命說服自己,只要她的一顆心還在他身上。
只要她不願意,即使是牧浦雲強迫她,他們之間也不是沒可能的。
“這句話我只說一遍,好好聽着,牧溪雨,不僅僅身體是我的,連心也只能是我的,懂嗎?小子!”
牧浦雲微微彎身,與葉塵眼神對峙時。
他紅了雙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沖他咆哮着,“渾蛋!
第31卷 第246節:純情永訣31
你對她做了什麽?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該做的,都做了!”
牧浦雲手間輕輕一使力,便将葉塵給推開,他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身體重重的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的戒指從掌心中滾落。
他連忙爬起來往後找着,卻也一字不落的将身後牧浦雲獨天厚地的宣戰聽進了耳裏。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她的父親!
所以,你死心吧!”
牧浦雲已經重新坐回了車裏,車尾消失之時。
從劇院內一轟而上的人群紛紛往葉塵這邊湧來。
“葉塵,幫我簽個名吧!”
“阿塵,阿塵,我們很喜歡你的音樂,你是最棒的!”
“葉塵,我們愛你!”
周圍開始擁擠,混亂,而這些聲音,葉塵全都看不到,聽不到。
他蹲下身,撥開人群,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着。
在手指觸摸到被人踩在腳下的那玫戒指時,混亂之下已經有人踩到了他的手。
可是他的眼中,除了她,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經濟人和助理快速趕來疏散了雜亂的人群,葉塵手臂已經麻目了。
只是掌心間握着那玫仍舊閃亮的戒指,眼框微微濕潤了。
終究,她連最後一個機會也不願意給他了嗎?
“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哪裏都可以受傷,就是你這張臉和手不能受一點傷,你還想不想彈琴了?”
助理在他耳邊不停的責備叮咛着,他任由他們将他帶往了醫院。
上次和安騰打架,手臂也受過重傷,似乎,他每一次受傷,都是因為她。
可是即使是痛着,他也是快樂的。
如果以後的生命中沒有了她,他還要彈琴給誰聽呢?
溪雨縮在房間裏,聽到了門口有腳步聲響起。
她吓得咬緊了嘴唇,手裏握緊了水果刀——
她就算殺不了他,自殺總可以了吧!
她悲哀的想,牧浦雲竟然把她逼到絕地了。
門打開,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牧浦雲看見她躺在那裏,輕輕的松了口氣。她還在。
他走過來,站在她床邊,像以往很多次的一樣看着她安睡。
他撿起被角,往上提了提,很明顯的看到她的肩頭顫動着。
溪雨咬住牙,眼角滲出淚水。
牧浦雲把取過來的校服和背包放下,看着她,“學校的課業你不要落下太多,把那些沒必要的情緒整理一下,盡快回去上課。”
溪雨咬牙,什麽是沒必要的情緒?
牧浦雲見她沒聲息,抿了抿嘴唇,回身走到門口去,“睡吧,不放心就鎖好門。”
溪雨聽到他走出去後,也沒有掩飾,立刻就跑過去把門反鎖了。
門口的牧浦雲握住拳頭,臉色鐵青的立在門外——
好半天,他才壓抑着平息了自己沸滾的血液——
沈溪雨,她實在有辦法讓他情失控!
………………………………
時睡時醒的折騰了一夜,溪雨總算熬到了天亮。
頂着濃濃的黑眼圈走到洗手間,她看着裏面憔悴的自己,都懷疑再這麽擔驚受怕下去,她非精神崩潰了不可。
第31卷 第247節:純情永訣32
換了校服下樓,她看着坐在餐廳用餐的牧浦雲,握緊了背包帶子——
他怎麽可以這麽道貌岸然?
照常吃飯,照常看電視、和秘書通話?
看着溪雨換了校服,牧浦雲淡淡的回頭看景揚,“今天你送她上學。”
景揚點頭,“是。”
溪雨看着這主仆倆,心裏面堵得格外難受。
她沒心思吃早飯,牧浦雲看出她的心思,把牛奶推過去。
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喝了再去上學。”
溪雨賭氣,一口氣喝了牛奶,擡步就往門外走去。
牧浦雲眯起眸子,把強烈的情緒壓抑住。
景揚跟上去,跟她一起坐車離開。
溪雨上了車才後悔自己逞能,現在坐着車,她只覺得牛奶在胸口翻騰。
好幾次都要吐出來——
景揚看着她面如土色,沉默的遞給她半袋土司。
溪雨斜了他一眼,打開他的手。完全抹掉了昨晚的記憶,一如從前對他沒有好臉色。
景揚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只是把土司放在手邊。
她的對待,他早已經習慣了。
終于來到了展德,溪雨按住胸口下了車,不耐煩的朝景揚甩甩手。
“別跟着我,找你的先生去吧!
他那麽壞,要對付他的人肯定多,你快去看着點!”
景揚抿唇,一直看着她走入教學樓,才上了車,乘車離開。
她不懂,牧浦雲對他的恩情有多麽重。
她不懂,她什麽都不懂……
溪雨一進入教室,就看到樂情,幾天還是幾年?
她覺得隔了好幾個世紀了。
樂情看到她,驚了一下,拉着她上下看,停在她濃重的黑眼圈上。
“真是憔悴了——
別難過,溪雨,葉塵那壞蛋滾了就滾了,我們再找,你條件這麽好!”
溪雨突然被她揭開這個傷疤,心裏一陣陣的疼,咬住嘴唇,“樂情……
別提他……”
樂情按住她坐下,給她捏肩膀,“不提不提,我以後都不跟鋼琴社的人玩了!
別郁悶,男人有什麽了不起的!
有句話特別對,‘當初的迷戀,全是因為見識少。’
溪雨,今晚我找幾個朋友陪你一起去酒吧坐一會兒,特好玩。
他們也有長的比葉塵強很多的,一比,你就發現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傷感上,還不如拿來尋找新歡呢!”
溪雨伏在桌子上,悶倦的閉上眼睛,嘆口氣,“再說吧……我好累……”
葉塵走掉的事情,學校裏的人都知道了,溪雨和他在衆人面前有一陣子走的很近,所以很多人都在背後暗暗猜測緣由。
溪雨在學校裏地位特殊,很少有人和她接觸。
因為不了解,所以對她,很多人都是看不慣的——
這麽一下,背後傳八卦沈溪雨被甩了的人非常多,都是抱着看熱鬧落井下石的心态。
溪雨能感覺到他人異樣的目光,她不想說什麽,現在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茫然。
快放學之前,樂情又來邀溪雨,跟她說去玩的好處。
叫她多接觸些朋友和異性,才容易沖淡對葉塵的感情。
溪雨覺得她有句話說的很對,她的世界太貧瘠了,所以出現哪怕一點點光亮也會覺得新奇。
第31卷 第248節:純情永訣33
她想,也許是自己見識真的太少了,才會被葉塵随便幾句話幾個動作勾走了神智。
想想,她也覺得自己很傻,為了他痛苦難受。
他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他那天,留的那封信,真叫她心裏針刺一樣的痛。
溪雨想了想,決定和樂情一起去玩。
就當是散散心吧,這一陣子,她的世界太混亂了。
上有國外的教授來做大課講堂,景揚會晚一點再來接她。
溪雨和樂情下午就逃了,晚上放學前再回來,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出了校門,溪雨有點緊張,樂情看着她那樣子,嘿嘿一笑,拉着溪雨上了她那輛加長的豪車,把車子的隔板放下來。
找了一套衣服給溪雨,“喏,換了,總不能穿校服去酒吧吧?”
溪雨抖開那條酒紅色的低胸吊帶短裙,咽了咽唾沫,往身上一比量。
“樂情,這太短了吧?遮住屁股了沒有?”
樂情白她一眼,“土不土你?
沈溪雨,真不知道你的人生有什麽樂趣可言,被管得死死的,連吃什麽喝什麽都有規定。
要是我像你那麽活着,早就悶死了。”
溪雨撇撇嘴,“那這裙子的确是太短了嗎!
這樣怎麽彎腰啊?不走光光了?”
樂情瞥她,“走光光就走光光啊!
這叫性.感,你懂不懂?
你要是不敢穿就穿校服進去吧,到時候看門的一準不讓你進,進去了那邊看場子的也立刻通知學校抓你回去!”
溪雨抖了抖絲質的裙子,一咬牙,穿就穿吧!
到了酒吧門口,樂情扯掉溪雨鋪在腿上的校服。
拉着她下車,“好啦!別遮了!
快下來,人家都等我們好半天了!”
溪雨走下車,踩着樂情提供的細高跟鞋,穿着那條極短的短裙。
她一路走一路扯裙子,臉漲紅了,咬着嘴唇躲在樂情身後。
天色已黑,酒吧裏熱鬧非凡。
溪雨一進去就覺得自己的耳膜被音樂鼓得生疼,樂情死死的拽着她。
不然她真有種沖動想轉身跑掉。
舞臺上有身着火辣的女人在跳舞,燈光一閃一閃的。
溪雨有些發暈,樂情拉着她一路穿過人群,熟絡的來到了約好的座位。
四個和她們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已經等了多時了,桌上的啤酒全都見了底。
看到溪雨和樂情,高聲調笑的他們全都停下來,用探究和玩味的眼神看着一襲短裙的溪雨——
溪雨被他們看的不自在,使勁的扯了扯裙擺,瞪回去,“看什麽!”
幾個男生哈哈的笑了,跟樂情勾肩搭背,給她遞酒,“你這朋友也太清純了吧?
穿上這衣服,不倫不類的,看那小馬尾辮,紮得那叫一個嫩!”
溪雨咬住嘴唇,憤恨的盯着幾個目光放肆的男生。
樂情拉着她坐下,喝了幾口酒,整個人變得放肆。
伸手就扯掉溪雨的頭繩,使勁的在她頭上揉了揉,看着她幹淨的馬尾散開來。
蓬亂的披散在白皙的肩頭,樂情嘻嘻的笑,“這不就好了?
別管啦,我的朋友也是出來玩的,沒見過什麽世面,你們幾個帶着她點!”
第32卷 第249節:默默愛你1
溪雨捂住腦袋,瞪她,“你幹嘛!”
樂情沒有理她,回頭就被一個男生拉着離開了座位。
溪雨看着他們一起滑進了舞池,兩個人貼身熱舞,這還不算。
那男生還把手滑入了樂情的小背心裏來回的摸——
溪雨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緊緊的并住雙腿,絞緊了雙手。
一邊的一個男生看她緊張的樣子,笑着遞給她一杯酒。
坐在她旁邊,看着她,“以前沒來玩過啊?”
溪雨推開那杯酒,皺眉,“我不會喝……”
男生笑着,把酒湊過來自己喝了,上下打量她。
這女生竟然沒化妝,近距離的看,皮膚好的吹彈可破,膚若凝脂,大概就是說的這種。
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被樂情弄得亂七八糟,但是趁着她小小的巴掌臉,卻格外的嬌俏。
櫻桃一樣的小嘴唇抿起來,不知所措顯而易見。
男生咽了咽口水,湊到她耳邊,在她耳邊呼熱氣,“要不要去跳舞?我帶你。”
溪雨覺得有些想吐,他身上的酒味、煙味、脂粉味特別重。
她推開他,嫌惡的往裏坐了坐,“不想跳。”
男生不死心,繼續湊過來,一只手還搭在溪雨肩膀上。
另一只手落在她光.裸的大腿上,“別這麽悶嘛,樂情叫我們帶着你啊。
別這麽保守,大家都是年輕人嘛……”
溪雨仿佛觸電一般,猛地站起來,咬牙瞪着那滿臉輕浮笑容的男生,“拿開你的髒手!”
對面幾個各自找到女伴的男生都看過來,那男生有些不快。
冷冷的把酒杯扔在桌上,罵着,“這樂情帶了什麽人來?真***沒勁!”
那男生罵了一句後,所有人都嘿嘿的笑了,招呼那個男生過去玩。
溪雨一個人被丢在那裏,想走的沖動催使她腳步往外移動。
樂情這時正好回來了,看着溪雨站在座位外頭,又看着那邊一群人玩得正high。
心裏明白了,走過去狠狠的拍了一個男生的頭,“死彈頭!
我叫你帶着我朋友,你幹嘛自己在這玩!”
那個被罵了的男生揉揉腦袋,一手拉過樂情,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拿了水果喂她吃。
“主要吧,是這位妹妹太不經逗了,碰一下就翻臉,太不可愛了。”
溪雨回頭瞪着他。
樂情知道溪雨是碰不得的那種,嚼着水果。
看着她,“來都來了,你就別矜持啦!多沒勁,來喝一口,這雞尾酒,挺好喝的!”
看着溪雨站在那裏,樂情伸手把她拉過來,按住她坐下,“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呢!
快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