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店裏的戀人

第28章 ☆、真·恸哭

“我不知道……”忍游離着視線，看着地面，迷茫的說道，雖然他是明白敦的心意，但是他還沒有想清楚，如果現在就下決定，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對不起，他是一個膽怯的人。

“…………”紫原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麽，卻被身後傳來的呼喊打斷了。

“小忍！快躲開！！”

突然聽到高尾的聲音，忍條件反射的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高速行駛着的卡車直直的向着忍開過來，引擎和油箱震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路上顯得十分吵鬧。

本來就腦袋有點迷糊的忍更是反應不過來了，只能呆呆的看着卡車離自己越來越近。

紫原順着忍的視線看過去，這時已經避無可避了，他站到了忍的身前，用盡全力将他甩到了一邊去。

“砰！”

卡車撞到了紫原然後帶着他的身體向前又行駛了幾米撞上了電燈柱和消防栓才停了下來。

被猛的甩開的忍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他搖了搖腦袋，剛想從地上爬上來卻看見紫原像破娃娃一樣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敦……？”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着，慢慢的爬起走了過去，跪倒在紫原的面前。

“高尾你馬上打電話去醫院要求準備手術，然後去看看司機，我去看看紫原的傷勢！”綠間快步的走過來，将忍一把拉開道，“好了，讓我先看看他，你先冷靜一下！！”

高尾一邊拿起手機撥通了前橋綜合醫院的電話，一邊查看着駕駛座的司機的情況。

司機癱坐在座位上，雙眼反白口吐白沫，臉色發青，看起來也要命不久矣了……

高尾讓醫院派了兩臺急救車過來，然後又打了電話報警，最後才走到呆呆的忍身邊守着他以防他一個激動做出什麽事情來。

綠間粗略的給紫原檢查了一下，肋骨斷了4根，肩胛骨碎裂，目測肯定還有內出血，內髒破裂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頭也被撞到了。即使急救及時，做手術能救回來的幾率也不過五成，更別說救回來的複檢工作了……

“……忍…小忍……”

突然，綠間聽到從躺在地上的人口中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你！……齋藤他沒事，只是有點皮外傷而已，你別擔心，現在你不适合說話，給我閉嘴！”綠間明白他想要問什麽，皺着眉頭馬上給出了答案制止他繼續說話。

“太……噗…太…好了……小忍…嘔……小忍……我……我愛……你……”紫原明顯聽不到綠間的後半句，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一邊吐着血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眼神慢慢的渙散了。

在忍的執意前往下，三人一起來到了醫院。

高尾和綠間都不是本院的醫生，所以在簡單的描述了自己的檢查和急救工作後就坐在手術室外給警察錄口供。

“所以說，事情就是他們兩站在路邊發生了争執，然後卡車撞過來了，傷者為了救他而被撞上了？能問問你們在争執什麽嗎？”錄口供的小警察一看就是新來的，他擦了擦額頭，猶豫着問道。

“唉……這個嘛……”一直在幫忍講述事情經過的高尾此刻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好了。

“沒有争執……”一直靠在椅子上的忍突然喃喃着說道，“沒有争執……敦他只是在跟我表白而已……”

“……我還沒告訴他我答應他的……聽到我承認我們是戀人了，敦他會很高興吧……呢，他會醒過來的吧。”忍強顏歡笑着，眼淚流了出來。

高尾跟綠間都不敢回答他的問題，作為一個醫生，他們真的不敢說那種傷勢肯定能救回來，要是真的……他們不敢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啊……

漫長的八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外站滿了人，赤司、由理、黃濑、黑子、青峰、五月，就連遠在美國的冰室辰也和火神大我也已經搭上了最近的一班飛機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穿着白大袍的醫生從裏面走出來，他脫下了臉上的口罩，用沉重的聲音說道：

“四根肋骨斷裂，肩胛骨碎裂，內髒均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在剛剛的手術中，病人體內大出血，很抱歉，請節哀順變。”

全場寂靜，好一會後，哭聲跟哽咽的聲音才打破了這個安靜得詭異的場面。

“騙人……敦才不會死呢……敦他還沒聽到我的回答……他不會死的……”沉浸在回憶和悲傷裏的衆人在聽到這個冷靜得不行的聲音以後才想起這裏還有一個定時炸彈。

“敦他肯定沒事的，我進去看看他……”忍說着就跑了起來打算跑進手術室裏，此時的他已經理智抓急完全沒有常識了，只想快點去到紫原的身邊看到他吵着要親他的樣子。

“涼太！攔住他！”赤司立馬反應過來向黃濑叫道。

“啊！是！”完全就是對赤司的命令條件反射，黃濑一把捉住了正要從他身邊跑過的忍。

“忍人先生你先冷靜一點啊！我也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這樣也沒用的啊！！”黃濑捉住他兩只手臂，但是此時的忍好像開了基因鎖一樣，好幾次都要掙脫成功。

“喂！小青峰快來幫幫忙拉一把啊！！”情況危急，黃濑馬上大吼了一聲，向在他身邊不遠而且挺有力氣的青峰喊道。

“啊……真是的！！”青峰皺起眉頭，滿臉不悅的跑上前跟黃濑一起拉住人，眼睛裏都是血絲紅着眼很不高興的罵着，“吵死人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傷心，我現在也很想沖進去把紫原叫醒拉起來罵一頓啊！！”

“喂……小青峰，這樣說會不會有點太過分？”黃濑吸了吸鼻子，想要像平時一樣笑着吐一下青峰的糟，卻發現自己已經笑不出來了……

胡亂掙紮着的忍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赤司走向前舉起了手……

忍看着手術室的大門，眼淚不可抑止的流了下來，好想……好想再見那個人對他露出笑容啊，寵溺的、滿足的、開心的……他都好想再見到啊，那人渴望的樣子、那人說喜歡他的樣子……

好想再見到啊……

敦……

忍的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了，突然他的後頸一疼，意識陷入了黑暗之中……

赤司敲暈了他。

将昏迷過去的忍交給了高尾，赤司将車鑰匙扔給了由理道：“你和高尾先送他回家吧，看着他別讓他做傻事。”

“大家也先回去休息吧，而我……”赤司轉過身背對着衆人，看着手術室的大門說道，“……而我則留下來處理敦的後事吧，敦的家人都在國外，一時三刻都回不來，我來處理後續事宜吧。”

在沒有人看到的角度，不敗王者的臉上流過了晶瑩的東西……

那是……他的摯友啊……

當忍從黑暗中醒過來以後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了。

他躺在床上，全身無力，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即使是現在，他也不想接受紫原敦這個人已經永遠的離他而去這個事實，不想接受也接受不了的……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失去一個人後會活不下去。

這個房間、這個房子裏全都存在着敦的身影，有着和敦的回憶，無論是開心的，不開心的，全部都……

無處可逃，原來在這半年的時間裏，紫原敦這個人已經侵入到了他生活的全部地方了……無處可逃……也不想離開這裏。

忍偏頭看向右邊，那是他的工作臺，平時他除了寫小說偶爾還會幫自家公司處理一下文件或者測量繪制一下圖紙，所以那上面，有他能用到的東西。

忍爬下床，從工作臺上拿起了什麽，然後坐到了地上……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個圓規，一個尖銳的圓規，只要插對地方，想死也是很容易的。

……既然無處可逃，也不想逃，那就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了結吧。

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敦就不會死了……如果願意直率的接受他不去搞什麽相親就好了，或者……從一開始讓紫原留下來工作就是一個錯誤？是的……他不應該讓敦認識他的……因為他而死的……敦也不是第一個了……

大概他那個時候就得跟媽媽一起死了還更好呢……

忍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将自己的手放到床上伸直，然後高高的舉起了拿着圓規的手……

“小忍……你醒……你在幹什麽啊！！”由理打開門就看見忍的動作，要是真的插上去了，按他預測的位置，無疑就是在自殺。

由理沖了上去，拉着忍拿着圓規的手，用力的搶過圓規，緊緊的握在手上死死的瞪着他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麽啊！！”

“給我……”忍擡起頭，淡淡的對由理說道。往日清亮的黑眸裏現在滿是絕望的色彩，讓人感覺稍有不慎就會一腳踩進深淵裏。

“你拿這個想要幹什麽！自殺嗎？”由理将圓規遠遠的扔開，捉住他的肩膀使勁的搖晃了幾下，奢望着能搖醒他。

“……不在了，敦…媽媽……不在了……每次都是因為我……我死了比較好吧，我本來就不應該出生的……”忍癱軟着坐在地上，低下頭喃喃的說着。

齋藤家的事情，由理雖然是小輩，但是因為雙方的父母關系很好，所以也聽聞了一點。據聞忍的親生母親不是正牌的齋藤夫人，而是齋藤夫人的姐姐，那個女人跟齋藤夫人是雙胞胎，但是性格卻完全是相反的兩面，是上流社會有名的瘋女人，但是她跟妹妹的感情卻出乎意料的好，齋藤夫人也把這個姐姐跟丈夫生的孩子當成了親生兒子來對待。

“阿姨肯定不希望你死去的……”由理捉住忍的手，低聲的說道。

“嗯，那是當然的，我知道……”忍眼神空洞的點了點頭，“但是全是都提不起力氣，已經沒有動力了，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了……”

“不知道也要活下去！”由理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很大聲的吼了出來，既是說給忍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直直的看進他的眼裏：“只要一直活下去總會知道該怎麽活下去，該做哪些事情的！你的命是小紫用他的命換過來的，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自己放棄這條命！”

“你不是說你要完成你母親的遺願，要去結婚生孩子嗎？那就去吧！然後用小紫給你的這條命，去完成和感受小紫已經做不了的事情吧！！”

“為了小紫，你給我振作起來啊小忍！！”

她不會叫他忘記或者抛棄着一切重新開始的，他們這份感情什麽也比不上，如果她這樣勸他的話，就是玷污了這份感情。

即使記憶模糊了，忘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會永遠的在心裏留下不可消逝的痕跡。

忍眨巴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由理，豆大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

由理将他抱進懷裏，溫柔的輕拍着他的背。

之前無論是看到紫原出車禍還是聽得紫原的死訊，他都沒有哭出來，但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再躲在自己的世界裏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了。

擁着在自己懷裏恸哭的忍，由理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雖然很殘酷，之後的路會很難走，但是……

歡迎你再次回到這邊的世界，小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