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寂冷
第一章寂冷
帝肅三十二年，呈素帝駕崩。其長子——拓禦铖次日登基，帝號虔明，改年號為帝誠。
拓禦铖登基後的第二日，便是鐘離箋素與拓禦铖的結婚大典。
忽然間，鞭鳴聲響起，響度沖天。
九聲鞭鳴過後，靈紅将鐘離箋素扶了起來：“小姐，時辰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鐘離箋素點了點頭，和靈紅、靈鏡二人一同走出了鐘素宮的大門。宮外是上百名宮人組成的儀仗，鐘離箋素坐進了華麗的轎攆中，此時又響起了氣勢磅礴的鼓聲。就在這鼓聲中，這上百人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向大殿走去。
随着鐘離箋素走進大殿，拓禦铖站了起來。身着一襲紅衣的他迎向了鐘離箋素，牽着鐘離箋素的手，走到龍椅前，回過身俯視滿朝文武和那衆多的宮人。
宮人們立即跪下，文武大臣們雖是滿臉的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随着宮人們一起跪下，向皇上、皇後朝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剛回到宮內沒多久，靈鏡便悶悶不樂地帶來了一個消息。
“娘娘，皇上剛封了谷家嫡女為貴妃，接進宮裏來了。現如今去了她的宮裏，今晚怕是不會過來了。”
“是嗎？”鐘離箋素神色有些凄涼，“本宮累了，想歇息了，你們都退下吧。”
次日鐘離箋素起了個大早，先去向太後請了安，便回到宮中等谷幽蘭來拜見。
可日上三竿，也不見谷幽蘭的身影。
靈鏡看不下去了：“娘娘，這谷貴妃也太過分了！您好歹是正宮娘娘，她這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裏！”
鐘離箋素嘆了口氣，心裏自然清楚。剛想回內屋休息，谷幽蘭就來了。
谷幽蘭一身華貴的服飾，頭上也是戴滿了珠寶，見了鐘離箋素并不行大禮，反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姐姐，皇上心疼臣妾，不讓臣妾早起，這才來晚了，還請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妹妹伺候皇上辛苦，這些禮節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姐姐謝謝妹妹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呢？”鐘離箋素對于谷幽蘭的挑釁也只能一笑而過。
“姐姐明白就好！皇上恐怕會到妹妹宮中用午膳，妹妹就先告辭了。”谷幽蘭語氣傲慢，轉身就走。
靈鏡想呵斥谷幽蘭，卻被鐘離箋素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桌上的午膳已經涼了，鐘離箋素輕嘆了口氣，終于動了筷子。
果然，拓禦铖去了谷幽蘭宮中。
靈鏡連忙攔住了鐘離箋素：“娘娘，菜涼了，奴婢去熱熱吧？”
鐘離箋素還沒開口便被靈紅打斷了：“熱什麽熱？涼的又不是不能吃！”
“靈紅，你在說什麽呢？”
“哼，難道不是嗎？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後，恐怕連個通房丫頭都不如！我們跟了她也只有受苦的命，你還把她當主子做什麽？”
聽了靈紅的話，靈鏡沉默了。
靈紅說的沒錯，跟了這樣一個主子，只有受苦的命。
鐘離箋素也不怪罪靈紅，只說：“你若不想跟着我，便回內務府，另尋一份好差事吧。”
“那可多謝娘娘恩典了！”靈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幾日過去了，鐘離箋素竟是連拓禦铖的面都沒有見到。
終于，鐘離箋素讓靈鏡端着清熱消食的湯羹，去了拓禦铖宮中。
鐘離箋素向李九點了點頭：“李公公，還勞煩通傳一聲。”
“哎呦！這……”李九似是十分為難的模樣，“皇後娘娘，不瞞您說，谷貴妃正在裏頭陪着皇上呢！這時候通傳，怕是不合适啊！”
鐘離箋素笑了笑：“還是勞煩李公公替本宮通傳一聲吧。”
李九嘆了口氣：“好吧，請娘娘等着。”
只是李九進去後就再沒有出來。
正午的太陽正毒，鐘離箋素便這麽站了将近一個時辰。
終于，李九出來了：“皇後娘娘，貴妃娘娘請您進去。”
靈鏡剛想發作，卻又被鐘離箋素攔了下來。
一進屋內，便看見谷幽蘭靠在拓禦铖身上正撒着嬌，拓禦铖則是一臉的寵溺。
“姐姐來啦！皇上和妹妹聊得太開心了，一時間忘了姐姐在站在屋外，真是不好意思！”
鐘離箋素也只是笑笑，從靈鏡手中拿過湯羹：“臣妾為皇上煮了一碗湯羹，可以清熱消食。”
谷幽蘭笑着向鐘離箋素走過來：“姐姐可真是賢良呢。”
“啊！”才剛拿起湯羹谷幽蘭便尖叫一聲，将湯羹盡數灑在了鐘離箋素手上，“好燙啊！”
拓禦铖趕忙走到谷幽蘭身邊，擔心地看着谷幽蘭：“愛妃沒被燙傷吧？”
“臣妾沒有被燙傷，皇上放心吧。只是姐姐……”谷幽蘭一臉的內疚。
“皇後，你做事如此粗心，還是好好待在自己宮裏少出來走動為好，免得給別人惹麻煩。”至始至終，拓禦铖都沒有正眼看鐘離箋素。
鐘離箋素只好忍着痛，将燙傷的雙手藏起來：“臣妾告退。”
靈鏡去請太醫來為鐘離箋素診治，可太醫們卻都推脫着不肯出診。
許是認為鐘離箋素不受寵，內務府的人也是越來越不重視鐘離箋素宮裏的事了。每月的月歷都要苛扣不少，每月的衣料也都是下等的衣料，送衣料去縫制衣裳往往要派人去催好幾次，膳食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鐘離箋素也依舊隐忍着，一聲不吭，毫無後宮之主的模樣。就連宮中下人不把她當一回事，也從不生氣。
一日，鐘離箋素正點燈看着書，拿起杯子喝茶，卻發現已經沒有茶了，便吩咐道：“去替本宮倒杯茶來。”
那名小宮女轉身走出房間，沒過多久便拿着一個水壺走了進來，往鐘離箋素面前一扔：“娘娘贖罪，我們宮裏已經沒有茶了，娘娘還是喝白開水湊合湊合吧！”
被白開水濺了一身，鐘離箋素面色窘迫，卻也只是低着頭，并未說什麽。
那名小宮女不屑地看了眼鐘離箋素：“娘娘，您當初放了靈紅，要不如今也發發善心，把我給放了吧？畢竟跟着您只能過憋屈的日子呢！”
見鐘離箋素不回答，那小宮女踹了一腳桌子：“切，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冷宮娘娘，還給我擺什麽娘娘的架子！現在可連靈鏡姐姐都放棄你了！就你也配母儀天下？可笑！”
鐘離箋素覺得有些累了，靠在桌子上，覺得鼻尖一酸，卻硬生生地忍住了眼淚。
鐘離箋素，你要相信禦铖，你一定要相信禦铖，知道嗎？
靠着靠着，鐘離箋素便睡着了。
夢中，是鐘離箋素與拓禦铖過去相愛時的模樣。他們海誓山盟，承諾只做彼此的唯一，一生一雙人。他們忘我的擁吻，眼中只有對方。
醒來，卻發現那只是夢。
鐘離箋素笑了，笑得凄涼。
此時天還未亮，宜人卻突然闖入，也是盛氣淩人：“皇後娘娘，我家貴妃娘娘有請。請吧！”
鐘離箋素見對方強硬的模樣，而自己宮裏下人只是冷眼旁觀，也只能跟着宜人去了谷幽蘭宮中。
“呦！姐姐終于來了！妹妹可恭候姐姐多時了！”谷幽蘭說着向宮女們使了個眼色。
宮女們會意後便紛紛退了出去，還關上了房門。
“姐姐在宮中的這些日子不好受吧？”谷幽蘭笑了笑，“也是，怎麽能好受呢？”
“姐姐可知道妹妹真的是非常讨厭姐姐？”谷幽蘭毫不掩飾自己對鐘離箋素的厭惡，“姐姐你該有自知之明才是啊！你該明白你是個罪臣之女，連做皇上的通房丫頭都不配，竟還敢奢求母儀天下？你覺得你一個罪臣之女當得起母儀天下嗎？你根本就不配！該當上皇後，能母儀天下的應該是我谷幽蘭才對！你算什麽東西？竟也敢跟我争！”
鐘離箋素終于反駁了：“不，皇上是愛我的！”
“愛你？皇上現在都不願見你！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皇後之位就是我的了！”不知何時谷幽蘭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剪刀。
“你若是敢殺我，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鐘離箋素不住的往後退，心中希望拓禦铖能趕快來救她。
谷幽蘭卻是不屑地一笑，向前走了幾步，抓住鐘離箋素，一把将剪刀插進了鐘離箋素的腹部：“呵，實話告訴你吧。我要殺你可是得到了皇上的同意的。皇上還說，只要你一死，就讓我做皇後！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鐘離箋素無力地倒在地上，瞪大了雙眼：“我……我不信……”
“呵，你不信？可這就是事實。放心吧，等你死後皇上會對外宣布你是與人私通而被處死的。你一個罪臣之女，沒人會在乎你的！所有人都會覺得你就是私通了，沒有人會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看着谷幽蘭的那張惡心的嘴臉，鐘離箋素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看向房門，依舊期待着拓禦铖的出現：“拓禦铖,你……”
拓禦铖，你快來救我！
鮮紅的血液一股一股地從鐘離箋素的傷口湧出，鐘離箋素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在心跳停止前的最後一秒，鐘離箋素依舊不死心地看着房門，但他終究沒有出現。
随着心跳停止，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鐘離箋素終于死心，就此閉上了雙眼。
拓禦铖，你騙了我，我終究是信錯了你啊……
似是有感應一般，鐘離箋素房內的那根紅燭流下一滴蠟淚，随之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