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婚禮
日子一天天過去,木晖的婚期近在咫尺,一切似乎都已準備妥當。陳九那邊也傳來消息,說不知為何,金蒼仍是不肯放人,不論給多少錢都沒有用。賀連璧總算松了一口氣,金蒼還算是靠得住,沒有不顧自家少主的安危收錢放人。
她聽說這個消息時,正坐在祝秋身邊,心裏一下子就樂開了花。但她只得暫時按捺住,等到傳消息的綠蕊走後,才一把撲倒了祝秋,十分興奮地對祝秋笑道:“我可以多陪你些日子了!”
祝秋莞爾一笑,道:“好。”
這些日子,祝秋的行為舉止還是那麽奇怪。她動不動就要去找祝緯商議事情,讓賀連璧獨守空房。賀連璧沒有祝秋陪着,日子無聊的很,只有白日裏在木府閑逛,夜裏再偷偷摸摸爬上祝秋的床。
誰能想到,她堂堂暗影少主,如今最擅長的事竟成了爬床呢?
不過她還挺喜歡的。
祝秋依舊是心事重重,賀連璧能看出來,祝秋這些日子一直是強顏歡笑。賀連璧依舊沒有打探出祝秋的心事,她實在無法,唯有每日裏陪着祝秋、給她解悶兒。
眼看着木晖婚期越來越近,木府上下都忙昏了頭。賀連璧悄悄觀察着木府中人,只覺得這些人着實有趣。秦氏這些日子也沒再對祝秋冷嘲熱諷了,她也實在是沒那個心思了,一邊要操心兒子,一邊要擔憂外甥。木清看起來依舊是威嚴又慈愛,和和氣氣的,每日裏不是會見前來拜訪的客人便是讀書品茶,家務事都是秦氏在操勞。木晖倒是樂得自在,老實的很,木讷的很,似乎表哥被擄走與他無關,自己的婚事也不用他操勞,他只需要埋頭醫書,等着娶親就好。
對了,還有吳文巽。吳文巽似乎是被木府婚嫁的氣氛觸動了,又開始三天兩頭來找祝秋,明裏暗裏提到二人的婚事,這實在讓賀連璧頭疼。祝秋的反應仍是淡淡的,全做不知,仍然像舊時裏一樣相處,但話裏話外卻還有着回避此事的意思。
看到祝秋的做法,賀連璧很是開心,但還是免不了在吳文巽背對着她二人離開的時候對吳文巽的背影做鬼臉。對比,祝秋十分無奈,只得對着賀連璧寵溺地笑一笑。
夜裏,賀連璧又緊緊抱着祝秋不撒手。祝秋清了清嗓子,賀連璧忙搶答道:“我這次沒有壓到你頭發!”
祝秋無奈一笑:“有點熱。”
“哦?”賀連璧想了想,還是稍稍把手松了些。這夏天雖然快要過去了,但天氣還是熱得很。
“明日,你的毒就可以解了。”祝秋握住了賀連璧放在她身上的手,說道。她心裏很是不舍,解毒之後,兩人便要分開了。唯有此時裝作不經意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溫度。
“我或許可以多留些日子,”賀連璧說着,輕輕蹭着祝秋的肩頭,“只要到時候,我能趕上我母親壽宴就行,壽禮什麽的夜楓應該會幫我準備好的。反正陳八和秦源一時半會回不來,我的身份也沒那麽容易暴露。”
“說的也是。”祝秋輕笑。
“好姐姐,”賀連璧突然嘆了口氣,剛松開的手又抱緊了些,“我舍不得你。”
“小孩子,真是黏人。”祝秋嘴上開着玩笑,可心裏卻說着和賀連璧同樣的話。
“能黏着你,小孩子就小孩子吧,”賀連璧閉了眼,全然放棄抵抗,“我都無法想象,以後夜裏沒有你的日子。長夜漫漫,我可怎麽入睡啊!”
祝秋一時沉默,她也無法去想沒有賀連璧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很快,就到了木晖娶親的日子,這是木府難得的大事。一群人在院中等着,期待着這樁大事可以沖淡前些日子暗影來犯的陰霾。
賀連璧跟着祝秋蹭了一個觀禮的好位置,她湊在祝秋身邊,巴不得每一刻都能和她在一起。只是,這位置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一擡頭就能看見對面的吳文巽和祝緯。賀連璧看着對面的兩人,不禁皺了皺眉:那兩人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似乎都是沖着祝秋來的。
但反觀祝秋,她仍是淺淺笑着,一切如常。
等了一會兒,有小厮進院來報,說木晖已把楊家的姑娘迎了過來,只是不知為何,楊家的姑娘遲遲不肯下轎。堂中正坐的木清皺了皺眉,問:“可是我木府有禮數不周的地方?”
小厮颔首答道:“這一路上并無差錯,不知為何,新娘子就是不肯下轎。”
秦氏急了:“吉時快到了,她不下轎可怎麽辦?”
木清瞪了秦氏一眼,秦氏連忙把嘴閉上,想了想,又強顏歡笑道:“父親,這新娘遲遲不下轎,丢的是咱們木家的臉面呀!”
賀連璧也不禁好奇,湊在祝秋耳邊輕聲問道:“我聽說過江南的楊氏镖局,卻沒聽說過他家這個女兒。祝姐姐,你知道這楊家女兒嗎?”
“楊家一向低調,我也不知他家女兒的脾性,只知道這楊家姑娘楊瑚,是個習武之人。”祝秋道。
“那這門親事是誰定下來的?”賀連璧又問,“是誰先提親的?”
祝秋想了想,道:“似乎是楊家先提出來的。”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見小厮又急匆匆從外邊跑進來,喜笑顏開,道:“新娘子下轎了!”
“怎麽肯下了?”秦氏忙問。
小厮笑着道:“原來這楊家姑娘和公子早就見過了,去歲公子外出踏青,遇見了打獵的楊家姑娘。楊家姑娘不幸受傷,公子便替她醫治。後來楊家姑娘打聽到了這是咱們木府的公子,這才求了父親來提親。方才新娘子坐在轎子裏同公子說話,公子一時沒聽出她的聲音,她這才不肯下來。如今公子認出了她,她便肯下轎了。”
“原來如此,”木晖笑道,“這也是緣分。”
滿座朋客都開始稱贊這段姻緣,但秦氏的面上卻不怎麽好看,她似乎是不太能接受女方先動心然後主動來找男方。這在江湖上是稀松平常的事,但秦氏還是接受不了。她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絲鄙夷。
祝秋聽了小厮的話,一時悵然,自言自語道:“我倒是羨慕這楊家姑娘。”
賀連璧一時沒聽清,只聽見了“楊家姑娘”四個字,她立馬警惕起來,張口便問:“姐姐,你說什麽?”
祝秋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敲敲捏了一把賀連璧的手。賀連璧臉一紅,又小聲嘟囔道:“我拿你沒辦法。”
這邊,新人走進大堂,司儀便做起了自己的工作。木晖看起來十分開心,和之前的木讷老實截然不同,他臉上都笑開了花,那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原來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要娶的是不喜歡的人,所以才那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如今看來,他二人都得償所願了,以後的日子應當也是和和美美。
不過賀連璧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如果木晖娶到的真的是他不喜歡的人,那他們以後的日子會如何呢?
想着,賀連璧忙掐了自己一下,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呆呆地看着新人對拜,看着那滿眼的紅色,聽着衆人的歡呼聲,忽然心中一動,望向了祝秋,只見祝秋也正出着神。
她在這人多眼雜之地,悄悄地伸出手來,大膽地握住了祝秋的手,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肌膚――這樣的握住一看就不是尋常女子友誼的握法。可賀連璧實在忍不住了,她只想在此刻握住她的手,她想和她一起經歷這一切。
祝秋感受到了賀連璧不安分的手,她愣了一愣,轉頭看向了賀連璧,正對上了賀連璧那滿是期望的眸子。她一時失神,任由着她大膽地握住她的手,因為她喜歡。
“送入洞房!”司儀聲音高高響起,一群人簇擁着木晖和楊瑚向新房走去。
賀連璧見狀,不自覺地把祝秋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祝秋會意,在喧嘩的人聲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走吧。”說着,祝秋給了綠蕊一個眼神,便趁着人多紛雜之時,和賀連璧一起溜了。
綠蕊頗為無奈,可是又沒有辦法。最起碼自家小姐和阿賀姑娘在一起時是開心的,小姐能開心的時候實在是太少了。她又什麽理由去阻止呢?
“綠蕊,”吳文巽喊着,朝綠蕊走了過來,問,“阿秋呢?”
“小姐這些日子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了。”綠蕊早已習慣了為祝秋打圓場。
吳文巽有些失落,又笑了笑,道:“我本來還想和她說話呢。”
“表少爺想說什麽,我代為轉達就是。”綠蕊颔首道。
“沒什麽,”吳文巽不好意思地微笑着,“這話還是我自己去說比較好些。”說着,吳文巽就想去入席了,可他回頭看了看,不禁又有些奇怪,問綠蕊:“祝家世叔怎麽也不見了?”
天色已暗。
房間裏,賀連璧急匆匆地把祝秋按在身下,一時間披頭散發的,看起來更顯豔麗。祝秋笑了笑,伸手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頭發,柔聲道:“別急。”
“姐姐,你真好看。”賀連璧望着祝秋,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喜歡這個人,別的都顧不得了。
祝秋聽了這話,看着賀連璧的眼睛,她也想不計後果地瘋狂一次。于是她伸手便攬上了賀連璧的腰,一個翻身便把賀連璧按在了床上。賀連璧練了多年的武,在此刻竟毫無用處。
她伏下身來,輕輕吻了一下賀連璧的耳垂,賀連璧登時臉頰通紅。
“阿賀……”有一句話堵在她口中,她想說,可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姐姐……”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祝秋的動作登時頓了一下,這一恍神的功夫便又被賀連璧拉過輕吻。
“不要管了,”賀連璧輕笑,“有綠蕊在,除了我,誰能進來?”
祝秋的心中卻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門外又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