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碎

第11章 ☆、現實

遠處的樓頂，一個擁有與淩清澤幾分相似面孔的男子注視着望遠鏡，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一邊餐桌上，林大嫂漸漸斂了笑容：“清澤啊，不是我說你，你別當大哥大嫂傻啊，這孩子是個男人吧。”淩清澤也不停下手裏給白溯夾菜的動作：“是的。我也沒打算瞞着你們，對不起欺騙了你們，白溯他确實是個男人。”白溯微微擡首，低聲道：“抱歉。”這倒弄得林大嫂有些不知所措了：“沒……沒，唉，清澤，只是……唉，跟男人亂來……終歸是不合常理的。”“是啊，清澤，這孩子看起來也清清白白的，你也別弄髒了人家。”林大哥也嘆氣着勸說。淩清澤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大哥大嫂，你們說的我自然知道，只是情之一字豈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我真心喜歡白溯，白溯也真心喜歡我，我們在一起都是你情我願的，何來弄髒之說。”“對啊對啊，淩哥哥真的真的很喜歡娘子的！他給娘子買好看的衣服都不講價，給圓圓買德芙還講價呢！”李圓圓也幫腔，白溯沉默着梳理着李圓圓的頭發，心下不住嘆氣。林大哥和林大嫂對視了一會兒，林大哥緩緩開口：“清澤，實話跟你說，大哥大嫂反對真的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麽……但是，清澤啊，大哥大嫂也知道你似乎是哪個大企業家的孫子，你們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清澤，我也覺得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白溯垂着眸子開口道。“白溯？”白溯的話讓淩清澤反應很大。“清澤，你不可能在那個一尺見方的屋子裏呆一輩子。清澤，在我眼裏，你應該是一個站在高處睥睨世間的人，而不是在這樣的地方苦苦求生存的人。”白溯終于說出自己的想法，這讓淩清澤訝異而難受：“你……你不支持我這樣的生活方式？”白溯輕輕搖了搖頭：“不适合你，你應該是遨游四海的蛟龍而不是一條得過且過、目光寸短的小魚。”淩清澤突然苦笑一聲，拉起白溯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大哥大嫂，對不起，有點家務事要處理，幫我把圓圓送回去。”“唉，清澤，白溯說得對，回頭是岸啊！”林大嫂的聲音還在走廊裏回響，淩清澤卻拉着白溯飛也似的跑了。

“清澤？”一回家，淩清澤便把他丢在門口不管不顧，自個兒坐在沙發上苦惱地支着額頭。白溯小心翼翼地挪到淩清澤身邊坐下，嘗試着想握住他的手，卻被粗魯地甩開，白溯看着手掌不知所措：“清澤……我……抱歉。”“白溯……你為什麽不想和我過平平淡淡的生活？”淩清澤深呼吸，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按住白溯的肩膀，與他對視。“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站在高處……”白溯說出這話已經沒了剛才的底氣十足。“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回到老爺子那裏？繼承那勞什子高管的位置！然後一天忙到晚，最後像我爸一樣三十多歲就過勞死！？”淩清澤的情緒越說越激動，最後眼底甚至滲出了淚花，白溯心痛難耐，連忙抱住淩清澤：“對……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這條路對你來說很難走，我陪着你好嗎？只是還有，百善孝為先，你別氣你爺爺……”“夠了！我的家務事不用你來操心！你給我變回珠子好好呆着！”淩清澤怒吼着打斷白溯，白溯知道這時候對淩清澤說什麽也沒用了，只能深深嘆了口氣，心痛得厲害，只能變回玉珠躺在淩清澤身旁，靜靜看着淩清澤痛苦地哀嚎，白溯知道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淩清澤最痛苦的那道傷……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半夜裏電話聲一直響，淩清澤心情不好不想接，但是最後還是接了起來：“大少爺！你快到省醫院來！老爺子快不行了！”淩管家的哭號讓淩清澤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立刻穿好衣服沖出門去，盡管淩清澤還在和白溯鬧別扭，但終究還是夫妻吵架，淩清澤沒一會兒就後悔了，但沒好意思跟白溯道歉，也就把白溯一直戴在左手上，打算等明天氣消了再好好道歉，只是……淩清澤又曾想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無論說多少遍，那人卻再也無法回一句“沒關系”。

樓下幾輛黑色的轎車早已停在了門口，一個有着與淩清澤有幾分相似的面孔的男子立在車旁沖他招手：“大哥，你快點！”淩清澤想也沒想就沖進了弟弟準備的車裏：“快，省醫院！”淩清澤的弟弟輕蔑地掃了淩清澤一眼，轉身進了另一輛車裏。轎車急速的行駛着，淩清澤腦海裏滿是小時候爺爺抱着自己看電視，教自己說話，教自己走路的情形，因為爸媽都很忙，照顧小孩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已經早年喪妻，現年又退休的老爺子身上。爺爺很寵溺自己，自己要什麽有什麽，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繼承家族企業是爺爺唯一一次對自己的要求，在他被寵壞了的心裏看來這是多麽過分的事情，無論是叛逆心理還是看到爸爸的下場，都讓淩清澤忤逆着爺爺的意思，促使他用尖銳的言語傷害那顆老人的心……如今即将失去……淩清澤捂住左胸，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痛得快要撕裂的心。感受到淩清澤強烈心境的白溯多麽想變回人形給他力量，讓他堅強，只是……這是不能的，白溯只能在玉珠裏，一聲一聲呼喚着“清澤”，希望他能聽見，希望神靈能夠聽見……

一道刺眼的白光夾雜着死神的吼聲呼嘯而來，只是眨眼之間，淩清澤便随着車身開始劇烈的翻滾，淩清澤顧不得護住頭部，幾乎是出于本能右手死死護住左手上的珠串。閃爍的白光中，淩清澤仿佛看見白溯那清冷而柔和的臉龐，只是黑暗侵襲，再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還好啦，下一章才是把本親娘虐哭了的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