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別鬧
萬珂當年費了很大力氣才考上電影學院。她功課不好, 跟文盲基本沒什麽區別,唯一的長處是外形好,臉蛋和身材都是極品。又借着家裏的運作, 她很容易就進了娛樂圈,在娛樂圈裏一炮而紅,一點兒彎路都沒走就紅得發紫,前程不知道有多好。
可段融卻把她的錦繡前程切斷了。
離開娛樂圈,她什麽事都做不了。
萬珂真正體會到了段融的可怕之處。
她又怕又恨:“你為了沈半夏能這麽對付我?不給我活路?”
“你有的是活路, ”段融說:“可你一開始就知道, 我的半夏她沒有活路,唯一的活路是好好念書,你想逼她退學就是在逼她死。你欺負她欺負到這種地步,老子沒弄死你, 你已經要燒香拜佛了。”
萬珂僵硬地扯動臉部肌肉, 抖着手把煙按滅。
她擡起頭, 盯着面前的男人:“你知道她是什麽人了?知道她一直以來都在用假身份騙你?”
段融閑散靠在沙發裏, 一只胳膊往後搭着,臉上神色不變。
“你都知道?”萬珂今天叫段融過來, 是想把自己查到的有關于沈半夏的一切都告訴段融。但是看段融這個樣子,他明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所以他了解有關于沈半夏的一切, 而即使清楚沈半夏是個騙子,他也心甘情願地被她騙, 放縱一個騙子留在身邊。
喜歡她喜歡到這種地步。
所以在跟沈半夏的博弈中, 萬珂早就輸得一敗塗地。
萬珂垂死掙紮:“你既然早就知道她是什麽人,為什麽不拆穿她?”
“她是什麽人不重要。”
這個點兒正是酒吧熱鬧的時候, 兩個人坐的位置偏僻, 倒不怎麽吵。頭頂的光落下來, 段融一張臉更加利落分明,比白天時更多了幾分味道。
Advertisement
他看着萬珂,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她只要是沈半夏,我就喜歡她。”
萬珂終于意識到,段融對沈半夏是動了真感情。
段融這人從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期望他能生出真心無異于期望一棵萬年的鐵樹能開花,可沈半夏輕易就拿住了他的真心,沒有費過什麽功夫就把萬珂追求了七年都沒有追求到的男人吃得死死的。
萬珂像被放在火上烤,心裏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你就這麽喜歡她?”
“是。”段融說話時吊兒郎當的,但就是讓人覺得他是認真的:“這輩子老子非她不可了。”
萬珂擒着淚,允許自己傷心了那麽一陣子,很快把冒出來的眼淚逼回去。段融不喜歡她,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她也曾經試過放棄他,勸自己算了,既然追不上又何必要折磨自己。但是那幾個月裏她過得很不好,沒有一天不在想念他的煎熬中度過。她才知道即使是求而不得,都比徹底的放棄要好,因為起碼還能在跟他的關系中保有一絲希望和牽扯。
她死纏爛打慣了,即使是在這種時候都能讓自己迅速走出絕望的死胡同,轉而把目标調整到另外一條雖然不光彩,但起碼能解渴的路。
“你既然這麽喜歡她,那你怕不怕我把她的事情告訴給大衆?”
“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段融的神色依舊很淡,甚至勾起唇角涼涼笑了下:“威脅我?”
“我也不想,但這是你逼我的。你明白她的事會有多嚴重,不僅是對她,到時候你們段家沒一個能獨善其身。”
“所以你想怎麽威脅?”
“我想要什麽你一直都知道。”萬珂往前趴,胳膊支在桌上,一雙美目在燈下熠熠生輝,語氣放得柔:“白天跟你說過,你忘了?”
白天她去找段融,半遮半掩地說了一通有關于沈半夏的話,讓段融知道她手裏确實有沈半夏的把柄。等成功把他的心思吊起來,她踮腳輕聲:“晚上我開了房,你來,我告訴你。”
說完把一張房卡放進了他兜裏。
萬珂朝酒吧樓上示意了眼:“幾年沒來過了,這店還是老樣子,沒變過。之前常聽學校裏的人說,樓上酒店房間很好睡,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想着你什麽時候能帶我去。”
段融側頭笑了聲。男人的臉部線條流暢緊繃,陷在燈光裏,一半明一半昧。
他不管什麽時候從哪個角度看,都好看得讓人心癢。
可惜是萬珂所得不到的。
萬珂盡己所能地把自己有的牌全都亮出來,但是對他來說不疼不癢,完全沒有任何震懾作用。
段融慢悠悠地把視線放回她臉上,這次的目光裏透了點兒冷,更多是嘲。
“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還這麽天真?我不是沒有把柄在別人手裏過,但凡我怕過一次,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你以為憑你能動得了段家,如果半夏的身世真的是個威脅,嚴琴是腦子進了水才會往身邊埋一顆雷。你不相信的話現在就可以找媒體,看媒體是會信你的話,還是會覺得你該好好接受治療了。
“萬珂,我明白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之前幫過我,讓我一條胳膊不至于被人砍了,老子早就弄死你了。是我喜歡半夏,使了手段讓她跟我在一起,你要有不滿就沖我來,欺負一個女孩你丢不丢人。”
段融拿出房卡往前一擲,卡片被甩到萬珂面前。
他下巴朝樓上一點:“這地兒既然這麽好,哪天我會帶半夏來試試。”
說完起身,一個眼神都沒再給,朝外頭走了出去。
萬珂盯着被他甩過來的房卡,過了會兒,拿起來追上去。
段融沒走多遠,在前面一條路口碰上了認識的人,跟人說了幾句話。
是個大概有五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有幾分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萬珂等段融開車離開,過去朝那人叫:“阿姨。”
女人很快認出了她:“哎呦,你是萬珂吧。我兒子可喜歡你了,你給我簽個名吧。”
女人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拿本子。萬珂給人簽完,合上筆帽,問:“阿姨,剛才那人您認識啊?”
“你是說段融?認識,他上次來找我,問我七年前在我培訓班裏學鋼琴的一小姑娘的事兒,我就告訴他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起,萬珂抖着聲問:“是哪個小姑娘?”
女人剛接了她的簽名,正感激着,想也不想回答:“一個叫半夏的人,沈半夏。”
萬珂腦子裏轟隆一聲,人快被一道驚雷劈成兩半。
女人還在熱絡地說着:“我也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對一彈鋼琴的小姑娘感興趣了,問得可仔細了,為了找我打聽還給了我一筆錢。”
很多東西都連了起來。萬珂想起上次在慈善晚宴上,當沈半夏在衆人面前彈完一首曲調奇特的曲子後,段融過來問她,知不知道那曲子叫什麽名字。
萬珂答不上來。
現在萬珂知道了,那首曲子之所以會覺得熟悉,是因為她曾經聽過,段融也聽過。為了找彈琴的人,段融找到了培訓班門口,可門打開後,從裏面出來的人是萬珂。
因為段融表現出來的興趣,萬珂在電光火石間決定撒謊,告訴段融,那首曲子是她彈的。
頂替了那個彈琴的女孩。
原來一開始就引起段融注意的,是沈半夏。
竟然會是沈半夏。
……
沈半夏很少再碰鋼琴。
已經沒可能的夢想,要是一直回頭只能會遺憾。
她背拗口的法律條款,做永遠都做不完的試題。其實她對法律這種東西的興趣不是很多,也沒有什麽天賦,只是靠毅力在死讀而已。
腦子極度混亂的時候,她丢下書放空了會兒。
段融從外面回來,看見她手托着下巴,撅起來的嘴巴上放了根筆,那副樣子可愛到不行。
段融失笑,走過去在她發上揉了一把。手裏拎着個紙袋,裏面是好幾盒中藥,他沖好一杯後給她。
酸苦的味道立時充盈在空氣裏。
之前因為要調理胃,沈半夏被中藥這種東西折磨了一陣,實在不想喝了,輕輕地把杯子推回去。
“喝了,聽話。”段融在她旁邊坐下:“以後再來例假不用吃止痛藥也不會疼。”
“很苦。”她說。
段融從口袋裏拿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放她面前。
糖紙上畫着懶羊羊,這牌子很好認,她一眼看出是附中外的一家商店銷售的糖果。她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味道,常會買來吃,也曾送過段融,跟他一起回家的時候,會伸長胳膊一定要把糖給他。
她很久沒去附中那邊,也很久沒有見過這個牌子的糖。猝然見到,她驚喜地擡頭問:“你在哪兒買的?”
“附中外。”
“你去那邊幹什麽?”
段融在她身邊坐下,揉了揉她的頭發:“給你買糖。”
沈半夏看他一會兒:“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牌子的糖?”
“嗯。”段融剝了顆糖填進嘴裏,下一秒把她臉掰過來,唇覆上去,舌頭把糖送進她嘴裏。
一塊糖在兩人唇齒間攪動,段融握着她臉,啞聲說:“還記得你會把糖給我。”
沈半夏舌尖的苦被糖絲化去,更多是被段融舔進了嘴裏。在舌頭又一次被咬後,她所有心神被他突然而來的吻占據。
一顆硬質水果糖在兩人舌尖糾纏下消失,她口裏是甜的,舌頭很麻,被攪得快沒有知覺。
兩人分開的時候,她往他身下看了眼。
極為明顯醒目。
惡劣心上來,她仗着自己是安全的,往他懷裏撲了過去,兩腿岔開跪坐在他腿上。
“怎麽不親了?”她主動投懷送抱,還破着皮的唇挨上他的唇,兩人的傷口厮磨到,一邊疼一邊又不可避免地沉淪。
在他唇角碰了兩下,離開了些,眼神往下,盯着他頸中一塊誘人的凸起,貼過去,唇先輕輕地在上面碰了碰,接着含住,舌尖勾出去舔了下。
段融身上明顯僵住。
沈半夏的感受更清晰。
段融握着她後頸把她小小的腦袋提起來。
“別鬧。”他掐着她下巴,在她唇上狠狠一啜:“再鬧讓你用嘴。”
“……”
沈半夏瞪着一雙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他,臉上倏地紅了一片。
段融笑,手指指腹在她唇上輕輕地蹭着:“吓唬你呢,我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