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連枝理
052 連枝理(二)
今日,黎兆先、唐栩、舒明達、寧博堂、楊汀州等八個人,既是男方的座上賓,又是傧相,陪着程詢迎親,還要幫忙應承賓客。
寧博堂、楊汀州這種人,與程詢的來往,是因姜道成而起。程詢和老爺子如今算是忘年交,他們這種曾經或繼續在程府求學的人,逢這等喜事,自然願意出一份力。
黎兆先有些沒正形,抽空跟唐栩說:“等到喜宴開始,我就撂挑子不幹了,敞開了跟新郎官兒喝酒。”
唐栩就笑,說他程知行真是交友不慎,怎麽就攤上你這麽個不着調的?
“反正他能喝,怕什麽。”黎兆先道,“你家修衡呢?今日來不來喝喜酒?”
“不肯來。”唐栩笑道,“最受不了熱鬧的場合,上回修征的滿月酒,煩的什麽似的。早就跟他程叔父說好了,等成親之後,再跟我過來,看看他的程家嬸嬸。”
黎兆先笑意更濃,“數他別扭。”
唐栩颔首,過一會兒又提醒,“可別忘了,你還沒成親呢。不怕新郎官兒來日跟你找補,你就起哄勸酒。”
黎兆先又笑,“這還真是個事兒。”
有挺長一段日子,程清遠都覺得,程詢娶妻根本就是與自己不相幹的事兒。人是程詢自己看中的,後來皇帝又吃撐了似的下了一道賜婚旨,親事便成了定局,再沒轉圜的餘地。
方方面面的,蘇潤、程夫人自會妥善安排,程詢想到什麽,便直接吩咐管家。
到近日,在別處的族人、親戚遠道而來,他就不能再置身事外,總要出面應承。
他的大舅兄蘇渙也專門請了半個月的假,帶着妻兒、兒媳婦過來,住在蘇家早些年在京置辦的別院。
蘇渙跟蘇潤一個德行,把程詢當親兒子似的,這幾日,每日晚間,舅甥三個都在一起用飯、飲酒、促膝長談。
程夫人更不消說,都快高興得找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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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程詢,在翰林院行走這幾個月,混得是誰都可見的不錯。平時并不急着表現自己,慢條斯理地處理手邊的事,優哉游哉的,同僚遇到難處了,求到他頭上,便會出手幫襯。這回成親,居然請到了二十天的假,足見人緣兒不錯。
相比之下,厲骞就差了些火候,公務上顯得有些急躁,被同僚诟病的事情也出過兩次。可這些,都是小事,真要倒黴的事還在後頭。
程詢出手整治淩婉兒、馮仁宇、厲骞的日子,就快到了。程清遠心有預感,卻束手無策:他這一段,拆了東牆補西牆一般地處理那些陳年舊賬。很難,着實累得不輕。
每每疲憊、煩躁至極的時候,就恨不得把程詢吊起來打個半死。但是,那只能想想,做不到。那孽障進入官場的日子越久,就越難對付。
聽說了那些傧相之後,程清遠心裏五味雜陳:文武皆有,都是後起之秀,也都是他死活看不上、來往全無益處的人。
明裏暗裏都讓他不痛快的逆子。
心裏再煩躁,在這樣阖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日子裏,他也得扯出得體的笑容,接受衆人的道賀。
新人迎進門,來到喜堂,拜天地、高堂,對拜之後,禮成,被送入洞房。
程清遠莫名覺得,長媳怕也不是好相與的人:以程詢那個德行,看中的必是同類。
頭上的大紅蓋頭,被人輕輕挑下。怡君的睫毛輕輕忽閃一下,程詢的身影映入眼簾。他頭戴烏紗帽,穿着大紅色圓領吉服,肩上披紅,腰束革帶,仍舊是挺拔如松、俊美無俦,眸子像兩顆黑寶石,熠熠生輝。
程詢含笑凝視着她。這一刻,歡聲笑語變得遙遠,眼中、心上,只有面前的她。
她戴着飾有珍珠牡丹、翠雲、珠花、嵌寶金簪的鳳冠,耳上有金鑲珠寶墜子,穿着大紅色通袖袍。
累累珠光、豔豔喜色,襯得她的小臉兒更加白皙,眉眼更為漆黑。那明豔的樣貌,與服飾相得益彰,極美,高雅之外,多了一份雍容。
她似笑非笑,與他對視的幾息間,目光有些恍惚。
這是他深愛的新娘。
終于,結為夫妻,共度餘生。
喜娘笑吟吟地請程詢為怡君簪花。
程夫人早就跟程詢細講過這些,他都記在了心裏。此時颔首一笑,手勢從容地為怡君簪花。手将要離開的時候,他對她一笑。
那笑容溫柔之至,有着切實的安撫的力量。
沒來由的,怡君完全回過神來,不再恍惚,不再酸楚,喜悅襲上心頭。
今日起,他是她的夫君。未來的路,攜手同行。
禮畢,程詢和聲對怡君說:“我去應承賓客。”
怡君微笑,點一點頭。今日,她過得不輕松,可比起他,那點兒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程詢一笑,轉身出門。
之後,諸多女眷笑逐顏開地來看新娘子,或是連聲稱贊,或是不無羨慕地說一對兒新人都是有福氣的。
怡君端坐在喜床上,不能動,不便說話,只是噙着微笑,偶爾用眼神與相識的人無聲地打招呼。
喜宴要開席了,女眷們俱是笑着道辭,結伴離開。
紅翡特地過來了一趟,給怡君道喜、行禮後道:“夫人說了,到這上下,就沒什麽事了,大少奶奶不妨用些點心,歇一歇。程家不興鬧洞房那一套,今日只由着賓客鬧新郎官兒。”
怡君感激地一笑,“勞夫人費心了。”語畢從袖中取出一個封紅,遞給紅翡。
紅翡笑着接過,行禮謝賞,離開之前道:“奴婢這就把您的陪嫁丫鬟請過來,讓她們陪您說說話。”
夏荷、款冬過來之後,怡君示意她們給服侍在側的喜娘、丫鬟打賞。
幾個人喜滋滋地領賞之後,便識趣地退到外面,讓主仆三個自在些。
怡君這才完全放松下來,稍稍調整下坐姿。
夏荷端來一杯清茶,“潤潤嗓子。”
怡君笑着點頭,問:“吳媽媽和春柳還好吧?”陪嫁的人,跟着到程府的,是吳媽媽和夏荷、款冬、春柳三名大丫鬟,阿初當然也要跟來,程詢說過,會妥當地安排個差事。
款冬笑着點頭,“都很好,在後罩房和程家的丫鬟、管事說笑呢。”
怡君啜了兩口茶,遞回到夏荷手裏,伸了個懶腰,“真累。”說完擡手摸了摸鳳冠,“太沉了,也不知最早是什麽人想出來的。”一堆金銀珠寶,壓得她都有點兒頭重腳輕的感覺了。
夏荷笑出聲來,“沉一些也值啊,您戴着不知道多好看。”
怡君看着床踏板,“我真的不能下地走動麽?”在她看,又是一個稀奇古怪的規矩。
款冬笑不可支,“好歹忍一忍吧。”說完取過兩個紅緞面的大迎枕,“倚着,應該能好受點兒。”
怡君依了她的心思,又從袖中取出幾個封紅,遞給款冬,“我不用拿着這些了。”是母親特地給她準備的,以防不時之需。而到了這會兒,打賞的事交給兩個丫鬟就行。
席面是目前京城辦喜宴規格最高的,酒是陳年狀元紅。
程詢按照賓客的地位,挨桌敬酒。
黎兆先與唐栩一桌,看着程詢走過來,前者笑道:“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這厮都齊全了,酒實在是應景。怎麽活成這樣兒的?我都快咬牙切齒地羨慕了。”
唐栩莞爾,“我不羨慕,我盼着來日兒子成材,跟他齊名。等他以後添了子嗣,讓修衡、修征他們打小就走動着。”停一停,故意氣黎兆先,“你還想磨煩多久才成親?”
“……”黎兆先把一杯酒一飲而盡,笑笑地看着唐栩,“顯擺什麽?我以後多生幾個女兒就成——把你們的兒子都收了。”
唐栩哈哈一笑,“想得美。誰要跟你這不着調的做親家?”
“這事兒你說了可不算。”黎兆先眉開眼笑的,徐岩的容顏在腦海浮現。若是有像她一樣标致的女兒……只這樣想着,心就要融化了似的。
等程詢來到近前敬酒的時候,黎兆先果然如先前說過的,命人取來六個大杯,排在跟前,親自斟酒,随後擡手對程詢做個請的手勢,“來吧。這樣大的喜事,咱哥兒倆不多喝點兒可不行。”一上來就直接放下王爺的地位和架子,稱兄道弟。當然,交情也不是假的。
長興侯和英國公在一旁看着,笑了,前者道:“新郎官兒遇到硬茬了。”
“交友不慎。”程詢笑着端起一杯酒,對黎兆先道,“我可記仇。”
“沒事兒,我不怕記仇的,就怕不敢喝酒的。”黎兆先也端起一杯酒,和程詢碰杯。
兩人同時一飲而盡,随後兩杯,亦是如此。
“瞧瞧,只顧着喝酒,恭賀的詞兒都忘說了。”黎兆先又親自斟了兩杯酒,“百年好合——值不值一杯?”
“你把詞兒念完了再喝。”程詢哪兒會猜不出黎兆先那些鬼點子,笑道,“這要是說一句我就喝一杯,那就不用動地兒了,跟你就得喝到半夜。”
黎兆先朗聲笑起來,“你腦子就不能轉慢點兒啊?得,給你個痛快,再跟我喝三杯我就放你繼續敬酒。幾時你跟我找補,我認。”
“說定了?”程詢真拿他沒法子,見他颔首,親自把一旁的四個杯子倒滿酒,“今日理都是你的,我缺理。”
黎兆先笑得不輕,“知道就行。”喝完一杯,又分別說了早得貴子、琴瑟和鳴,解決了另外兩杯。
唐栩和英國公、長興侯等人,對程詢都存着一份兒體諒,便都只是一杯了事。
朱鴻、顧景年這種沒娶妻的世家子,自然也不敢鬧酒,都要防着自己成親的時候被灌酒,也都只是讓程詢走個過場,喝一盅酒就好。
而到了翰林院同僚那一桌,程詢又耽擱了不少時間:一個個都換了大一些的酒杯,非常默契地一起勸酒。平常是妙筆生花的一群人,到了酒桌上,妙語連珠。程詢當然不會來者不拒,笑着應承着,半真半假地告饒、耍賴。
離得近的賓客們看着、聽着,俱是開懷而笑,沒想到,這群耍筆杆子的文人翹楚,也有這樣有趣的一面。
程詢允諾過兩日單獨請同僚再喝一頓酒,這些人才放他去別處。
酒量再佳,應承一圈下來,也有了幾分醉意。幸好,心緒愉悅之故,程詢的腦子一直很清醒。
夜色深了,宴席終于散了。喧嚣了整日的程府,歸于平靜。
送走諸位賓客,程詢回到靜香園。
進門後,與怡君喝了合卺酒,麻利地打賞喜娘。等喜娘離開之後,他喚人備水。
吳媽媽已經了解到,程詢常年在外面住着,服侍衣食起居的是清一色的小厮——靜香園裏這些下人,估計他都沒見過幾次。由此,她便張羅着傳話,打理大小事宜。
夏荷、款冬悄然退到外面,讓小夫妻兩個說說話。
“酒味是不是很重?”程詢雙手撐在怡君身側,笑着凝視着她。
“嗯。”怡君老老實實地點頭,又問,“難受麽?”
“不難受。”程詢湊過去,啄了啄她的唇,“特別舒坦。”
“……”怡君笑着,心說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別是喝醉了吧?
“總算等到了這一天。”他予以熱切的一吻,低聲說,“我等得都快成半仙兒了。”
居然莫名有點兒委屈的意思,大孩子似的。怡君忍俊不禁。這倒好,以為會有的不自在,就被他三言兩語化解掉了。
沒有人知道,他等了多久。程詢站直些,小心翼翼地給她除下鳳冠,“傻丫頭,早就該換身輕便的衣服。累壞了吧?”
“還好。”怡君笑說,“我自己來吧。”
“這衣服……”程詢微眯了眸子,研究着,“這是什麽人定的規矩?好看是好看,累贅也太多了。”
怡君輕輕地笑起來。
吳媽媽在門外通禀,說水備好了。
怡君應一聲,請推他一下,“快去吧。”
“嗯。”程詢揉了揉她的臉,柔聲說,“等我。”
怡君的耳根有些發熱了。
他笑着轉去沐浴。
趁這工夫,吳媽媽帶着小丫鬟進來,服侍着怡君淨面、更衣,又收拾好床鋪。都安排妥當了,帶人下去之前,道:“今晚奴婢值夜,在西梢間。有事的話,您出房門喚一聲就行。”
怡君點頭說好。有奶娘在,她就不需為瑣事勞神。
九月的夜,有了幾分涼意。
怡君先一步歇下。身形滑進大紅色錦被,心緒有些複雜,有喜悅,亦有忐忑。
過了一陣子,程詢轉回來,已經換了寝衣,神色柔和,目光澄明。
他上了床,看着兩條錦被,有些不解,“誰幹的這多餘的事兒?”
怡君撐不住笑了,随即,臉頰有些發燒。
程詢把自己那條信手扔到床尾,二話不說,掀開她蓋着的錦被,側躺在她身側,撐肘看着她。
薄而柔滑的衣料,讓他的體溫迅速傳遞到她身上。
酒味沒有了。
錦被香香的,他拎起來聞了聞,“這麽香……”說完,抽了抽鼻子。
怡君差點兒就又笑了,“不習慣?”
“你平時都用這種熏香麽?”他問。
“不。”怡君搖頭,“用的是味道特別淡的那種。”
“往後随着你。”他又抽了抽鼻子,神色像在鬧別扭的小孩兒,“這不知道是哪個自作主張,喝高了吧?”
怡君擡手點了點他的面頰,笑得大眼睛微微眯起。
“要一起過日子了。”他握住她的手,斂目凝視着她,“高興麽?”
“高興。”
“我也是,快樂暈了。”他說。
怡君莞爾。如果這就是他喝很多酒之後的樣子,很好。說一個大男人可愛,似乎有些不合适。但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他凝視她片刻,柔聲問:“想好沒有?”
怡君一頭霧水,“嗯?什麽?”
他則低頭捕獲她的唇,纏綿悱恻地深吻她。
他像是個迅速燃燒起來的小火爐,讓她整個人因他發熱,再熱得發顫。
他翻身覆上她身形,親吻更加熱切,手指撫着點着她的小手,無聲地要她回應。
怡君低低地喘息着,有些笨拙地回應着。
程詢放開她的手,一手撐在她枕畔,另一手則順着她的衣擺滑進去,碰觸到凝脂般的肌膚。
她身形立時一僵。
他和她拉開一點兒距離,這才告訴她,方才是問她什麽:“我要你。”語聲低而沙啞。
怡君抿了抿幹燥的唇。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游移,激起她輕輕的顫栗。
怡君輕輕地咬了咬唇。
他再度低下頭索吻,一時溫柔輕緩,一時霸道焦灼。耐着性子摸索一陣子,解開了她寝衣的系帶。
衣襟敞開,現出大紅色繡牡丹花的肚兜,和頸部下方一片雪肌。
這樣的對照,讓她美得炫目。
他的吻落下去,蔓延在她鎖骨下方。
怡君下意識地擡手遮住,他就吻她的手指。
她的手連忙逃去別處。
那親吻似是通了火,落在何處,何處就發燙發癢。
他輕柔地摟她起身,捏住紅色寝衣的領子,褪下去。
她圓潤的肩和手臂呈現在他面前。
怡君羞澀得厲害,雙臂環抱起來,無助地看着她。
他擁住她,安撫地輕拍兩下,繼而卻吮住了她的耳垂。
“程詢……”怡君語聲都開始發顫了。
“乖。”他雙手在她背後忙碌着,卻是不得章法,根本不知道這種衣服要怎麽解開。
怡君覺得癢得厲害,想笑,又煎熬得厲害。她拼力推開他,迅速縮回錦被裏,氣喘籲籲地說:“好癢。”
“那你自己來。”程詢也笑了,“算幫幫我,好麽?”
“……”怡君嘟了嘟嘴。
“這有什麽?”程詢開始慢條斯理地脫衣服,“我怎麽就不會不好意思?”
“……”怡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服氣了。他絕佳的身形入目,忙轉眼看着別處,臉一定是紅了。
“好怡君,聽話。”他掀開錦被,要幫她脫下身的衣服,“你看看我,就不怕我急出個好歹來?”
“起開。一邊兒去。”怡君躲閃着,一味推他,“我……我自己來。”
“好。”他不動了,“要我去別處涼快會兒麽?”
“……着涼了怎麽辦?”只這一會兒的工夫,她急得累得要出汗了,但仍是溫言軟語地跟他商量,“老老實實躺會兒,好麽?”
“好。”他笑着躺在她身側。
怡君往一旁挪了挪,慢吞吞地寬衣。
他忍不住看她的時候,她皺眉,“不準看。”
“好,不看。”程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索性轉身背對着她,“我不着急了,你慢慢來。”
怡君不搭理他。
程詢望着紅色的床帳和隐隐透進來的搖曳着的紅燭光影。如此喜氣得濃烈的氛圍,他以前并不認為自己會喜歡,而在此刻,只覺得唯有這種氛圍,才與今朝相宜。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随後,安靜下來。
他牽了牽唇,猜不出她接下來要怎麽做。
過了一會兒,她慢吞吞地移向他。
他屏住了呼吸。
香香的、軟軟的身形,一點一點貼近他,纖細的手臂磨磨蹭蹭地環上他腰身。
“程詢。”她呓語一般地喚他。
這一刻,他身形僵了僵,随後才慢慢轉過身形,再把她摟到懷裏,緊緊的。
身形毫無阻礙地貼合在一起,他火熱、她溫涼。
“我……有點兒懵。”她紅着臉,怯怯地看着他,“你讓着我點兒,好不好?”
他的心都要化了。再落下去的親吻,溫緩、清淺。
多少年來,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時刻:珍惜,鄭重,用最大的克制力溫柔待她。
她全部感受到,因此盡量放下近乎本能的羞澀、矜持。
堅硬抵着柔軟,粗粝摩挲着嬌嫩。
一點一點,進占。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撫着他堅實的背。深深吸進一口氣,心緒竟忽然平靜下來。
就要成為他的人了。并不害怕。
感覺到他的遲疑,留意到他背上沁出了薄汗,她手臂攀上他頸子,勾低他,親一下他的唇,香軟的舌滑進他唇齒間,笨笨地吻着他。
他呼吸一滞,心尖兒一顫。精靈一般的小女子,在這時候如此勾人心魂,又因笨拙青澀讓他動容。
他喉間逸出一聲輕輕的滿足的嘆息,一面回應着她,一面堅定而和緩的,要她。
疼痛來得真切,一度讓她蹙眉不已。他手下輾轉,是安撫,亦是撩/撥,讓她慢慢動了情,不适漸漸有所緩和,卻多了些別的感觸。
起落由輕緩慢慢加快,再變得急促。
這令人心醉神迷的生之歡喜,分外清晰地告訴他:血脈就此相融,生涯就此相連,他和她,完完整整地擁有彼此,成為至親至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