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武帝的一塊心病
随着容王的忌日到來, 宮裏有人都會日夜難眠,此人便是武帝慕晉深。
慕晉深今天沒有上早朝,就是因為昨晚連做噩夢失眠, 再加上精神壓力導致的偏頭痛。
外面的那幾個大臣,他不用猜是誰都知道自己已經被罵着個徹底。
連歡公公回來的時候, 都是換了身總管服才敢來明善宮報道。
“陛下, 您喝藥了嗎?”
武帝躺在鳳榻上,他撫着額頭嘆氣道:“老毛病治不好了。”
“昨天您明明還很高興,怎麽突然又哪裏不舒服。”歡公公從太醫那知道着,陛下這不是身體上的毛病,而是心理造成的毛病, 偏偏心病不能用良藥醫,自然就成着每年的頑固症, 連太醫都沒辦法。
說起昨天,武帝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立即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膝蓋懸着,他摸着腦袋, 情緒陰晴不定道:“朕想出宮一趟。”
“您要去寓意樓?”歡公公疑惑道:“陛下, 最近外面天冷, 您身子骨要緊還是不要...。”
武帝卻忽然道:“朕要去容王府走一趟,還要帶着太子一起。”
話畢, 歡公公就知道陛下每年一次的疑心病又來了。
哪怕每年都證明了太子殿下是陛下親嫡子,第二年, 還是因為太後散播的流言蜚語而中招。
明明知道,卻還是沉不住氣。
歡公公只好道:“老奴立馬通知太子殿下,您先喝點湯吧。”說着歡公公将桌上的參湯給端了過來,溫度剛好, 明顯是特地保暖過的。
待武帝喝完參湯躺下。
歡公公出了殿口,鄭皇後就在外面等着,她身後站着一齊的嬷嬷宮女,國母的威儀天成:“歡公公。”
“老奴叩見皇後娘娘。”歡公公作勢下跪,被鄭皇後派人虛扶了一下,然後鄭皇後無不擔憂道:“陛下就交給公公了。眼下,只有公公能安撫住陛下。”
歡公公點點頭道:“老奴定不會讓皇後娘娘失望,只是陛下的偏頭痛比往年要重,就連心病都一并增加,所以才給身體增添了負擔。”
“娘娘,解鈴還須系鈴人。”
鄭皇後嘆氣道:“姐姐故去多年,本宮在陛下心裏稱不上
份量,我又如何去尋那系鈴人?”
歡公公就提示道:“陛下憂心還是那件事,皇後娘娘,老奴說一句旁外人的話,喜也好,厭也好,總歸是兒子。”
這就是在提醒皇後,如今陛下還在質疑太子,又不願意放棄太子,所以才左右為難。倒不如自己推一把,直接讓陛下順心得着,這樣才能将心病治好。
而陛下最樂意見的就是皇子間的和睦。
鄭皇後當下明白了,她感激道:“本宮多謝歡公公的指點。”
随即居住在宮外的穆王府。
慕容祁的府內一直有慕容甫買醉,這幾天五皇子連自己的府邸都不回去了。天天喝的爛醉,臉上的胡須又不刮,沒幾天就變成一個邋遢大漢。
慕容祁十分的頭疼,現在又接到了母後通知他進宮的命令。
他只好将人交給趙思年了。自己則是換了身常服進着宮。
這一趟進宮還好,剛好碰到容铮,她一身明黃盡顯尊貴的龍袍出現,除了那玄冠,幾乎被皇帝平日的龍袍差不多着。
慕容祁在容铮身上看到的越發威嚴的氣勢,凜利又不失文雅。
“臣弟見過太子殿下。”
容铮側首看見慕容祁也來了,她疑惑道:“孤聽歡公公說父皇召見,就來了。九弟你這是一樣接到傳喚?”
慕容祁頓了下,他母親找他,肯定是因為父皇的事情,就一并點頭着。
很快,歡公公走着出來,然後身後的兩位宮女各自端着一個衣盒,上面有兩件樸素的長袍。
沒一會兒武帝也穿着素袍出來了。他瞥了兩個孩子一眼說:“穿上,跟為父的出去一趟。”
容铮沒有任何遲疑就拿着衣服進着內室,慕容祁也穿上着。
兩人站在一起,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慕容祁的個子比較高,所以他看起來比容铮威武,英朗些。相反容铮雖低一頭氣勢卻彰顯,樣貌俊美,氣質偏柔,但人卻特別有精神,一對漂亮的杏眸毫不掩飾的璀璨淡光。年青人的朝氣和自信令人眼前一亮。
兩個孩子各不同。
武帝看着嘆氣,對着太子那越發長得像汝蘭的臉,心情顯得十分複雜。
相反祁兒英俊些看起來倒像是個硬朗的男兒。只不過,他卻沒
有太子那般從容自信。
高大的九子,反而落了嫡子一頭。
武帝對兩個人都非常的滿意,雖然,他曾經對太子滿滿的偏見,但最近他卻越發對這個貼心的孩子感到愧疚。甚至連他都開始關注她。
他道:“聽說你請了淩師傅的弟子做護衛?”
容铮如實道:“是他找上兒臣的,兒臣見他武功不錯就留他在身邊。”
慕容祁忽然想起自己抓到的那名海市高手,只可惜對方嘴硬,他到現在都沒能策反他,甚至還得好吃好喝供着他。
可那位高手淩師傅的徒弟卻主動上門投效。
一時,慕容祁十分的羨慕。
武帝沒有繼續浪費時間,而是道:“我們去容王府看看,順便上柱香,然後再一起欣賞下那宮外的雪景。”
“諾!”容铮和慕容祁道。
這一趟出宮去了容王府,容王府附近的街市比較破舊,但卻有一條熱鬧的美食街,這裏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在擺攤。來的人也挺多的。
武帝踏進容王府那刻,幾乎是心理性不舒服,他走進庭院時,已經快忍不住頭疼想直接出來了。
容铮還在奇怪他突然怎麽捂住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歡公公已經開始攙扶武帝,順便跟兩人道:“殿下們扶着陛下進去,燒柱香就可以着。”
這樣就能治好武帝着?
不管怎麽樣,容铮都不敢表現她對容王府的好奇,尤其是最近在京城上下流傳着她不是武帝之子的謠言。
當然不是謠言,她還真不是武帝的女兒。
有些事流傳久着,要麽假的變真,真的變假,只有這兩種結果。她的身世也是一直被人吊着,吊久着,逐漸的誰都不會當真。
而且她聽說每年都會謠傳,可每一年武帝都證實着太子是親生的。可今年,太子已經換成是她着。
要是她沒猜錯,謠傳這個消息的應該是她母親安排的。
容王妃,沈新蘭。
第一次,容铮都忍不住佩服這位素未謀面的母親。
還有那位華貴妃,她不知道華貴妃為什麽幫助她?但她知道,更多的危險都是華貴妃親手帶來的。
華貴妃害死自己的父母,協助武帝登位,若說武帝沒有謀害容王的
心思,她想是不可能的。
容铮現在不動聲色,甚至她都不會表現出任何一絲恨意,只是漠然地對待武帝。
親生父母今生今世離她太遠,而眼前的武帝卻離她只有一厘之近,她是個理智的人,知道什麽情況做什麽事。私人感情,留到以後秋後算賬。
容铮便先拿起三炷檀香在牌位前的香爐插下,她這才仔細看着容王的牌位,原來他叫慕錦華。
再看向容王身邊的牌位,金字雕刻着:容王之愛妻沈新蘭。
容铮嘆氣一下,她點燃着檀香給容王妃也上着一柱。
做好祭拜後,她剛轉身,就發現武帝死死盯着她,有孤疑有血絲更多的是緊張。
随即屋外忽然刮起一陣冷風,吹的地上的火盤都差點熄滅了。
慕容祁趕緊關上門,他蹲下順手給他尊敬的皇叔燒了一疊黃紙,沒想到他這個舉動落在武帝眼裏,武帝眼裏的孤疑消散了許多。
也許是慕容祁也是那麽行雲流水地祭拜,所以容铮祭拜反而像是理所當然了。
因為他們都是後輩。
歡公公在旁邊緊張的都快憋住氣着。現在太子殿下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處于被陛下懷疑的地步着,她還那麽熱心上香,這不是給自己增添麻煩。
好在九皇子也跟着一起,陛下對比下兄弟倆,倒也顯得太子殿下是在身為晚輩的範疇內上香的。
這次輪到武帝上香,他剛到手的香瞬間斷了一截,三長兩短的寓意十分不好,非常晦氣。
歡公公臉色又變了,這次怕是連老天爺都不待陛下渡過這個心結着。
就在武帝臉色陷入死灰的一片,一雙手從他身邊伸出,她小心翼翼地給他換了新的三炷香,然後道:“父皇,兒臣剛剛選的時候就覺得這些是陳年舊香,這王府剩下的人也未免太怠慢。”
剛說完,容铮自己剛上的香燒了一半直接斷了。
武帝表情一怔,他孤疑地看着手上完好,太子接過的舊香,似乎跟太子說的那樣,她自己的香都掉着。
他的臉色瞬間恢複如初。
然後他親手将香點上,眼神複雜地看着弟弟牌位,身邊是慕容祁拿的三炷香插在香爐上,除了他和太子的香,就他那一柱香沒斷。
武帝的臉色又瞬間變了。
他似乎感覺到皇弟冥冥之中十分不待見他,不然他的香怎麽會斷,可今年連太子的香都斷了。
這是不是說明,太子和他至少都是不被皇弟接受的。如果太子她真的是...皇弟的孩子,沒有理由會斷她的香。
想到此處,武帝的偏頭痛在這一刻互相像消失一樣。
武帝感覺壓在自己胸口的一塊巨石,總算拿開着。
随即他看向太子的眉眼,都舒展着不少,甚至還誇到:“筝兒,今晚我們父子倆好好喝一壺。”
容铮道:“那兒臣就恭敬不如從命!”
被落下的慕容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