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見她別有滋味
丞相府的後廳是專門接管家事而用,如今,太子親臨就必須先接到前廳,但千秋丞相卻選擇了在後廳,将所有下人驅到角落,只留下太子和丞相。
容铮見女主的父親一副打算豁出去的态度,明明在府外還那麽規規矩矩,一旦進了府內,他多多少少有了一家之主的威嚴。
畢竟是丞相府是人家的地方,她倒不好喧賓奪主:“晚輩容铮見過相爺。”
“今日,您應該知道孤前來的目的。”
丞相本以為太子剛進來時表現的态度,有所緩和,但卻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暴露了。
原來還是人前人後兩張嘴臉。
想到此處,丞相的臉色頓時不好看幾分,但也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讓容铮見此,她不動聲色地坐在客座上,這動作讓丞相對她的排斥感又多了幾分,果然還是沖着退婚來的。
沒一會兒,一個丫鬟端着茶水到來了,一壺泡好的錦茶袅袅生水煙,很好地倒在金貴的瓷杯當中,一杯端到了容铮的桌側,另一邊則是親自端到丞相的雙手上。
丞相這會兒已經沒有心情喝茶了,他幾乎已經放棄太子可能有所悔改的希望,太子甚至在進府後,連個态度都不願意擺好。
那他又何必過于小心翼翼。
丞相已經隐約打算好了,過了今天,他也該歇了自己最後一抹期望了。
對大燕國...。
容铮則是抿了口茶,一張一合的丹唇瑩着水漬,透着幾分的晶意:“好茶。”
丞相低頭喝着茶,客氣地對着容铮笑了笑,态度中滿是疏遠:“殿下喜歡就好。”
容铮便又多喝了幾口,雖然燙,但在大冷天裏,燙茶也暖不了多久就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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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眼前的人。這是千秋丞相對容铮的第一印象。
容铮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丞相那臉色,視若無物那般,心裏卻分析着千秋丞相在劇情裏起得作用,早期被男主嫌棄,因為女兒被嫌棄的老父親,但後來丞相幫扶了男主,還三番兩次不惜掀翻祖上三代的家底都要給男主謀得一切。
男主即便早期沒有因為女主感動,也因為丞相而對女主另眼相看了幾分,然後才有了中期對女主有所緩和的态度,可憐的女主還以為自己的努力讓男主看到了,他能開始注意自己了,結果,她所作的一切,救男主救男主的幫手,仍舊抵不上丞相這個身份。
這就是舔狗女主的卑微。
那麽,現在她來了。
容铮俊美的臉蛋上噙出一絲微笑:“孤帶的六車禮,都是慈明宮精心準備好的。”
“東宮自己出的禮實在微薄,讓相爺見笑了。”
此話一出。
丞相迅速擡頭,他雙手捧着的茶杯,裏面的茶水随着蕩了個水圈,差點就濺出來。
太子是何意思?
丞相道:“殿下,微臣有一問不知能否解惑?”
容铮道:“請說。”
丞相道:“太後對小女的重視與賞賜,乃是慈明宮鳳恩,六車禮規格皆在與太子妃位階。”
“而小女只是臣子之女,當上如此大禮,反有越俎代庖之嫌。”
言下之意這東西消受不起,無論您什麽目的。
容铮聽罷,她在內心迅速評價女主她爹:是只老狐貍。
她保持微笑道:“太後鳳恩,十年難遇一次,孤的母親華貴妃也有幸以國母之禮授過殊榮。”
眼下之意,連皇後這個國母都沒有受到太後的重視。而且太後已經不是第一次僭越。
就連她都沒有受到如此大禮,怎麽能怪她?同時也在提醒丞相,自己不過是個傀儡,現在連退婚都無法決定。
當容铮開口重強調說:“孤及冠初年,宮中未有過貼身女嬌至今一身,那天如果不是她救了孤,孤應該沒有機會攜太後六車禮來親自答謝相爺...。”
話頓,在丞相逐漸露出一絲吃驚時,容铮終于露出更大的笑容,聲聲擲地道:“救孤的人正是千秋小姐。”
如此一來,千秋丞相終于放下了瓷杯,他站起來撩起右腿的長袍,露出的膝蓋便要對着容铮,下一個跪。
容铮給了黃禹個眼色。
黃禹趕緊沖出來架住了丞相,十分機靈道:“使不得使不得,丞相大人,要雜家說一句,太子殿下是以晚輩的身份前來,長輩豈有跪晚輩一說,若是傳出去,明日滿朝文武都會知曉。”
“屆時。”黃禹真是越來越像容铮那般的發展,只不過卻是透着幾分巴結道:“太後可饒不了我們殿下。昨日她的膝蓋還疼着呢!”
容铮不動聲色地喝着茶,仿佛沒有自己在太後下跪那回事,裝的很像,實則喝茶之際那微翹的唇角已經暴露了她的心情。
“黃禹。”她完全沒有喝斥之意的聲音。
倒叫丞相不由地順着她的暗示和思路下去,分析出的竟是太後處處插管,将東宮一手遮天的結果。
從前,丞相便知道容铮是個太後的乖乖孫,一個幾乎被外戚掌控在手裏的東宮太子,可他萬萬沒想到太子在太後面前,已經被太後管教到幾乎與...一個随時可罰的下人那般。
如此一來那就不能怪太子殿下逃婚了,也許,逃婚也是另有隐情。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果然不需要彼此說太多,單單是一些蛛絲馬跡,就足以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想法。
容铮沒有放下茶杯,她的神色間對着是一杯錦茶濃濃的眷戀之意,她低聲說:“孤很喜歡相爺的家茶。”
說着她雙手輕輕一伸,腰身彎了彎,那雙杏眸流露着不舍和晚輩般跟長輩請示一樣:“孤可以再來一杯嗎?”
丞相神情愣了愣,再站直身時,眼前的太子的架子似乎早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她在自己面前變得真實起來。
真實到他卻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他說:“殿下,微臣的家茶,您随時可以來喝。”
于是,關于那六車禮是太後送的,就沒再被提起。
容铮果真再來了一杯,她雙手奉上親自要去接過茶水,卻沒想到眼前端着茶托的人,竟是如此的遠離了她,讓她伸出的十指剛剛好差了茶杯一寸的距離。容铮她,夠不着茶了。
她擡眼便要看那個端茶十分有禮貌的人,剛擡頭,熟悉的一對潋滟的鳳眸與她相對,兩人眼睛雙雙一詫,再反轉之際,電弛火花間,那杯茶終于近到容铮可以接觸的距離。
但容铮卻忘了接,瞧着她紅裙披身,如瀑秀發及腰,薄如蟬透的遮巾擋不住她白潔無暇的膚色,遮不住她的風華絕代。那楓火豔麗的一抹深深地契進了容铮的杏眸當中。
她就是千秋燕。
不再是一個月前穿着黑衣的女人,也不再是三天前,一襲白蘭色和她救孩子的女人,這一刻的她,一襲紅衣成為最耀眼的存在,并且富有朝氣。
這就是她,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主。
千秋燕委身施禮,不亢不卑,哪裏瞧着都是這般的溫柔似春水,嬌花最無心争豔的姿态。
可容铮在觸碰那杯熱茶時,明明是在短暫的時間,該是熱的,此刻卻已經變涼了,只剩下杯身那點小暖意。
茶,它被催涼了。容铮對着她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心裏卻mmp起來,剛剛茶還是滾燙的,正在最好滋味,僅僅在她看了她晃了幾分神,瞬息,茶就涼了。
寒冷的天氣都沒她凍的那麽快。
她沒有說話而是不動聲色側了臉,對千秋燕做了個無聲的唇形:“武功蓋世的女俠。”
千秋燕不動聲色地将茶輕輕放在容铮的桌側,并且有禮地朝丞相施禮,畢恭畢敬,态如溫蘭,找不出一絲的挑剔。
丞相看着女兒,心裏瞬間清醒了幾分,再看向太子時,仍舊和方才那樣十分有禮,并且态度謙和。
只不過,跟剛剛産生的感覺有所不同,具體哪裏不同,丞相尚且未知,但太子暗示自己處處受限,根本沒有辦法決定婚事,這一定是真的,完全沒有說謊的用意,甚至在喝茶之際,有一分讨好的用意。
可是為什麽女兒出來後,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丞相沒有琢磨透,他浸透朝廷多年,人心善變,官場的人最信不得,而太子身上沒有官場上那滾油子的氣息,真假自然也容易分辨了,但太子她實誠有意,倒讓他看不出,她藏着什麽心思?
“殿下,這是小女。”丞相話到半截,忽然停了拍。
容铮反而先站起身來,施了禮:“千秋小姐,孤來了。”
“你還記得孤嗎?”
千秋燕施施然一禮,兩人站在近處,在黃禹看來,倒有中相敬如賓,發乎情止于禮的家室場景。
“小女,參見太子殿下。”她的聲音袅袅餘音,好聽入耳,平靜地像小溪流水淌淌着。
容铮的聲音雖然略帶低沉,但到底有三分磁感存在,就同那雲雀之音那般,處于雌雄莫辯,不難聽但極具有特色:“容铮,也見過千秋小姐。”
千秋燕不動神色,她漂亮的鳳眸看似有禮不經意,卻實在地打量容铮,眼裏總透着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
同樣,容铮見千秋燕時,這一抹昳麗豔華的倩影,她或許畢生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