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見太後
這個世界的信息對她來說還有點遺漏,原書的劇情也比較粗糙,所以對她來說,目前為止最為了解的人,可能就是千秋燕。
容铮踏上去慈明宮的路,路上她思考了很多,如何去應對,如何不會被拆穿?等等一切。
皆在地暖鋪滿整個宮殿第一步階梯前停住。
慈明宮的宮女早早候着,在她邁進梯階第二格,她的靴子就已經被宮女脫下來了。
表面是在給她整理褲腿,暗地她能感覺到宮女在提防自己,似乎怕她帶什麽兇物進去?
同樣黃禹也十分的緊張。
容铮颔首低頭時,心想,原著裏并沒有這一段小插曲,更沒有寫太後和男主之間有什麽恩怨,這些細微的變化,透露的蛛絲馬跡在告訴她,太子和太後祖孫之間,肯定是出過事。
就在容铮感覺到大腿根,一只小手便要按壓到她內側,她絲毫沒有猶豫地抓住了宮女的手腕,然後用看起很狠的動作,其實只是輕輕将人推在殿柱邊,背靠着殿柱有着支撐不至于在大冷天下摔倒。
“奴婢該死!”宮女早就習慣了一樣,她迅速爬起來跪在地上。
容铮戴着靛青玉扳指的右拇指,在另一只手的拇指上悄無聲息地扣動幾下,似乎不喜這束縛,但又沒有辦法摘下,就形同她現在太後跟前的處境一樣。
小小的細節,看不出的破綻,幾乎連黃禹都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一推,是否會被懷疑太子的真實身份。
因為黃禹很少和太子殿下一起進慈明宮,有的話,也是在外殿不能進去。
這會兒,黃禹也懵逼了。對眼前的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他眼睜睜看着容铮進去了,完全不需要他的帶領。
待容铮一身淡色黃袍走進內殿後,地上的宮女終于在別人的攙扶下爬了起來。
“沒事吧。”
Advertisement
“姐姐,我早就習慣了。”
“走吧。”
在宮女們心裏太子每次只會在她們這些女眷面前,發出真正的脾氣,在外處面對全臣時總是十分客客氣氣,溫和又擅于納谏的樣子,實則就是欺軟怕硬的個性,因為地位高,被架空,又無處撒氣,于是氣就出在慈明宮的人身上了。
剛剛那一推還算是輕的。
黃禹小心翼翼地觀察,發現這些宮女似乎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松口氣。
這會兒,容铮已經站在百鳥朝景圖,坐在貴妃榻上,遮了一垂簾的幕後,便是華貴身姿的太後,從這裏看去只能看見太後那花白的頭發,很難看清楚她的樣貌,但容铮一點都不感興趣。
一個強勢全程只會壓着太子走的女人,讓太子在無能狂怒時,學會了什麽是心胸狹窄。
原著內,早期的太子不僅小雞肚腸,還在外面特別的能裝大方,而他裝大方的形象就被女主視為了白月光。
所以,女主的眼光是有多瞎啊?
容铮反複嘲笑着破古早戀的書,又反複想起前些日,她在街道上遇到的千秋燕,其實她們真正第一次的接觸,是在救下的那個孩子身上。
她,一點都不像容铮讀的那個無腦戀愛的女主,想到千秋燕,容铮的神色就有些恍惚幾分,也許,她不該以刻板印象去對待她。
千秋燕是千秋燕,千秋燕雖是女主,但她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還救過自己。
容铮便單膝跪下,果然垂簾後的老太太,她視線便專注在她的姿勢上了。
滿是威嚴的聲音帶着訓意,開口卻教導一番:“出宮一段時間,你便是野了心,這禮也不能落下。”
容铮單膝改雙膝,背部挺直,像是捍衛了最後一絲尊嚴,這時太後才笑呵呵滿意道:“罷了,你在外受苦了。哀家也能理解,如今你已及冠初年,早該定下一門親事。”
“再不喜歡也得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千秋丞相乃大燕肱股之臣,他于國有功,太子卻如此對待他的女兒,怎叫為人父的不難堪,不去心疼?”
容铮小聲細細道:“孫兒不喜那千秋燕。”
“那也不能逃婚!”太後振振有詞道:“從明日起,你便給丞相府一個答複吧,需要盡快。”
答複?什麽樣的答複?早就一目了然了。
太後是在暗示她親自去退婚,而不是繼續經營這場她不占利益的皇家聯姻。
那麽接下來。
太後果然道:“哀家的侄女剛到京不久,筝兒你小時候還見過她,誇贊過她長得像朵嬌花,她現在來了,你這個表哥,以後就多去走動走動。”
“她的父親是谏言禦史。以後或許能為太子在禦正殿說上幾句話。”
所謂的谏言禦史,早期還是專門彈劾有二心的臣子,督促皇帝明知錯誤的官職,而到了現在,谏言已經變成了站隊當中話語權最大的一位臣子,只為自己的派系說話去争奪利益分配。
太後三兩句暗示了她退婚,又給自己的外家侄女搭橋鋪路,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容铮在垂眸應答時,她颔首低下的頭顱,雙掌疊起,看似溫順地施禮:“諾。”
由上到下,她那濃墨一點眉,從頭到尾沒有眨過半分,抿直的丹唇卻漾出一絲孤傲的微笑。
太後看着她的姿勢,只是感覺在熟悉的身影中帶着一絲陌生,但她并沒有多疑,因為太子孤立無援,唯有依靠自己才能坐穩東宮之位,如果僅僅是靠皇帝垂憐,那還不如九皇子受寵,更不如九皇子有能力。
屆時,皇帝未必會看太子一眼,這也是為何太子怎麽厭惡她,也無法離開她這種大山的原因。
想坐穩太子之位,就該好好聽話:“下去吧。”
容铮提起膝袍,毫不猶豫地邁出了檻,根本沒有回頭的打算。
走的時候,幹淨利落,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背影,打消了太後內心一點點的懷疑。
當容铮出來的時候,黃禹臂彎夾着拂塵趕緊跟了上來,他在走到人少的地方,才敢和容铮說話:“殿下,太後她。”
容铮道:“孤無礙,不必擔心。”
一句話就提醒他不要多問,就這麽繼續下去,容铮能輕易打消太後的疑慮,完全是靠揣測太後的心理一點點悟出來的。
開頭,她故意單膝跪着看看太後的态度,發現她似乎早就對太子跪的姿勢糾正習慣了,也知道太子實際不甘心任由她操控,在她又配合的服從,太後感到了滿足。
再絲毫沒有給她說話和商量的餘地,暗示她做什麽,然後和什麽人聯姻。
這算盤打得精準,完全當她這個太子是個工具人,毫不猶豫地去利用。
容铮掐算一下,明天就要去退婚了。
而遠在丞相府內,早早得到消息的丞相二夫人,此時正在和千秋雨透露着,自己收買的宮女剛剛是太子不滿推過的人。
“這消息,你自個聽聽便好,可別傳出去了。”
“太子這副德行,宮裏宮外私底下早就傳開了。”千秋雨無不得意道:“就她自己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她那點事。”
其實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太子,而後,再踩一捧一,誇獎九皇子的賢明。
說到九皇子,千秋雨露出少女般羞态:“聽說穆王後天會來拜訪父親,不知道我能有機會親自去端茶送水?”也好瞧瞧傳聞中将太子殿下比下去的九皇子。
二夫人卻道:“雨兒,你若看上九皇子,晚上我和老爺說一聲聲,哪怕他沒答複,按照他的性子也會記到心裏去。”
千秋雨甚是心動,現在有母親鋪橋搭路,如果爹爹再推助一把,她進九殿下後宮倒是容易,只不過,挑男人,還是得等等。
千秋雨繞了半圈,她眨眨眸道:“娘親如果這麽做,父親反倒會訓斥你。”
“長姐尚未出嫁,次女怎敢随便多想?”
二夫人覺得女兒的腦子好使,她平日裏掌持家務,也少不了參考她的意見。
她說:“大小姐才是長女,論出嫁和出身,她都得是先行的那位。”
此刻,母女的語氣裏無不是幸災樂禍。她們就等自家的千秋大小姐,京城第一美人,如何地在京城中遭太子退婚而丢盡臉面。
她等這一刻真是太久了。八年來,千秋燕為自己傲慢的态度,要付出代價了。
這會兒。
快要被退婚的大小姐,正在幫忙收拾書房,她将爹爹托付的書信都整理一遍,最後在書案的夾層之中發現了一封泛舊,似乎藏了許久的信封。
千秋燕沒有猶豫地打開了信封,便又迅速合上,然後從袖口掏出火折子便要點了過去。
丞相整個人倚靠在門邊,常年為朝廷操勞奔波,為他的眉間增添了一絲滄桑和疲憊,他說:“為父就是故意讓你看見的。”話頓了頓又道“只是沒想到,你點火折子時沒有半點猶豫。”
“爹爹。”千秋燕素白指尖夾着那信,提醒他:“信不可留。”
丞相道:“你不問問我,留着信的意義嗎?”
“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千秋燕直接點着了信封,将信燒的一幹二淨,包括她看到的一切,都會去遺忘。
丞相這時終于走進書房,将木門合上,隔開了附近的動靜:“你母親與容王妃姊妹情深,她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和王妃商量好了,不管哪一日容王的孩子生下來後,就會和燕兒你結為夫婦。”
“然後讓那孩子保護你一輩子。”
“只是,沒想到。”當今陛下篡位将一切早已經導正的政策和步伐都給打亂了,他繼承了先帝的秉性,擅玩雙黨,維持皇權,卻沒想到皇權在他之手反而一日日被削弱,甚至連太子都為後宮傀儡。
千秋燕燒得那封便是婚書。
千秋燕道:“爹,過去的事情過眼雲煙。今天倒是有一件事,您應該聽說了。”
說到這事,丞相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有心人故意将後宮的事放出來,就是為了給我們添堵,你二娘也是個看不清的人,還出錢去打聽,就這點還不如雨兒。”
“而你二妹她。”
千秋燕卻道:“放她去,她是個自負聰明的人,只要碰到釘板,她才知道該怎麽走。”
臨了她還評價一句:“另外,九皇子不是個良人。”
丞相試探性問道:“那是否為明主?”
千秋燕便調皮地眨眨她那對鳳眸,遮巾下唇角一抹微笑:“不予評價。”
“太子呢?”
千秋燕瞬間滿腦子是那個張口君子,卻沒有形象踢鞋子,又極度高傲的俊臉。
而後又一起救過孩子。那個太子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千秋燕唇角微微一抿,幹脆也不作評價
她便提醒道:“我和太子在街道碰面時,有人扔了繡花鞋在她身上,我想應該二妹派人使的,爹你有空還是提醒提醒她,自家人我倒不計較,就怕。”
丞相頭疼道:“她怎麽會那麽大膽?”
千秋燕最後道:“就怕她得罪了那個人。”
容铮步行回到東宮,是沒有任何可坐的步輦,看起來與身份不符,其實是太後私底下在和皇帝較勁着,暗示太子只是她的傀儡,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哪怕連太子規格的待遇,她要是不給,太子也不敢去争。
已經急眼到如此地步了。
當容铮經過一條宮道,本來是外臣必經之路,但此刻不知哪個得寵的妃子,坐着步輦高高在上從她身邊經過,連停下來施禮的準備都不給。
容铮好奇地看着那個嚣張的妃子,問道:“這位美人是誰?”
黃禹介紹道:“是麗貴人,太後外家的表侄女,因為長得貌美被陛下看上了,所以最近非常得寵。”
連個貴人都不把她這個太子放在眼裏了,容铮不僅有些懷疑太子是怎麽表現的一無是處,才會讓人将這個太子,視若罔聞。
那太子應該也蠻厲害的。
現在她已經完全确定,宮女是太後的抛出去的棋子,逃婚的事情根本是太後一手策劃的。
或許,太子她根本不想逃婚,而是被太後逼不得已。
太子又是被誰殺死的?
處處疑點讓容铮需要時間去思考,如今太子死了,那他的責任反倒落在了自己身上。
要做個完美的替代品嗎?
容铮扯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不存在替代,我便是太子。
若是,原太子有不甘心的地方和必須要報的仇,那就由她這個太子親自動手慰藉原身的黃泉之靈吧。
她的腳步加快幾分,邊走邊摁倒:“黃禹,咱們還是有權力可以查點小事吧。”
黃禹想到主仆之間處處受限,他低聲道:“是的,殿下。”
容铮道:“去查查當日扔繡花鞋的人是誰?”
敢給她和女主制造意外劇情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夜晚子時,黑雲遮月瞧不見的暗色,丞相府護衛提着燈籠圍着庭院巡邏,只見,一道黑衣人輕盈地落在千秋雨閨房的屋頂上,隔着瓦片,抽了一層又一層,傾倒的竹筒內放着的毛毛蟲和蟑螂,通通倒進了進去。
黑衣人合上瓦片,便悄然離開了。
随後,隔着閨房的白紗蚊帳,裏面的主人看見透明的蚊帳頂棚,爬着一堆惡心的蟲子,千秋雨看見後,直接吓得破了音:“啊啊啊!!!”
“爹,娘。”
隔着兩個院子,新築園僻靜,竹林油青,屋外的燈籠将周圍照得亮了幾分,不比外面黑的見不到五指。
千秋燕聞聲便起了身,她坐在軟綿綿的榻上,細絲蚊帳半透如蟬葉,遮不住她一身白色睡衣下玲珑有致的曲線。
她唇角劃過一絲微笑,卻明知故問道:“春桃,方才那聲音可是小雨的?”
春桃在外室打了個盹也因為千秋雨一聲鬼叫,醒來:“是的,大小姐,剛剛奴婢出去聽了一耳,似乎是有人在二小姐屋內投了蟑螂,毛毛蟲,讓二小姐吓得昏了過去。”
千秋燕道:“罷了,你去歇息吧。”
丫鬟施禮離開了外室。
千秋燕心想,果然如此,她看着帶回來的太子殿下,性子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很好,那她等她明日會用什麽借口來退婚?
水星日。注{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