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意和離
跪下,在你父親牌位前,告訴他,你要和離
王氏急了,對陸慕凝道:“陸氏,文戈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和離豈是兒戲?”
陸慕凝道:“确實不是兒戲,但你家也着實讓人心寒。”
“都說了是誤會!”王氏頗有些氣急敗壞之感,明明剛剛還說的好好的,沈文戈一進來全毀了,她連連點頭,“好,好,你們別後悔就是,除了我兒,和離之後,她沈文戈還能找到什麽好的,全長安都知道她對我兒……”
“夠了!”陸慕凝打斷她的話,“那就不勞你家費心了!若沒記錯,滕塵也該歸家了,還請三日內将和離書送過來。”
王氏帶着禮物憤而離府,陸慕凝倏而轉頭看向沈文戈,“這回舒服了?弄成了個和離得勁了?”
沈文戈端起蓮子銀耳紅棗湯,“母親嘗嘗,我放了好些糖,母親不是愛吃甜的嗎?”
“別來這套。”
“母親,”沈文戈湊上去,舀了一勺放在陸慕凝嘴前,“女兒費了好大心思熬的呢。”
陸慕凝揮手打走,看了她半晌,眼眶都有些紅,“我問你,你在尚府還受了什麽欺負?”
“沒有,除了剛才女兒說的,真的沒有了。”沈文戈連連保證。
“真的!”
陸慕凝卻是不信,沈文戈不說,她有的是法子知道,便道:“那齊娘子怎麽回事?”
說起齊映雨,沈文戈的撒嬌勁兒便散了,“一如母親所想,她占了我的恩,尚滕塵還打着報恩的旗子讓她進府,實在是讓我,惡心。”
“你沒長嘴?”陸慕凝怒其不争,“你就不知道跟姑爺說一聲?”
沈文戈低頭攪和銀耳,将那一朵銀耳攪得支離破碎,才道:“母親焉知我沒解釋,我說了,可他不信。”
她長嘆一口氣,“他說女兒是嫉妒齊娘子,她有恩情,女兒也要有,還搶占她的恩情,東施效颦好不可笑。”
陸慕凝氣滞,就見沈文戈又舔着臉湊上來,“母親同意我和離了?”
“我不同意,你就會回去?”
尚滕塵之前在西北戰場,這又進了金吾衛,都不是能成日在家的,能與女兒朝夕相處的唯有王氏。
當母親的,會同意女兒和離,只有一條,那就是在婆家受欺負,受委屈了,如何能忍心。
“多謝母親。”
陸慕凝将擱到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推下去,冷聲道:“帶上一碗新的,跟我去見你父親。”
一路上,她都寒着臉訓斥,“當年不讓你嫁,不讓你嫁,你就要嫁,還跟着人家去戰場,巴巴救人家,結果呢?
人家把你當回事了嗎?還讓王氏那賤蹄子拿捏住了,你怎麽不想想,與他們家結親,是他們家占便宜,你就是蠢的。”
沈文戈點頭應是,“女兒可不是蠢,一心想着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尚滕塵不在家,那我得當個好兒媳,什麽都不敢做,只敢聽話。”
“閉嘴!”陸慕凝推開自己房門,走到小屋裏,“救命之恩都能讓人給劫走了,你還能幹什麽?一心想脫離我管教,你瞧你給自己找了個什麽人家?那王氏出了名刻薄!
你黏着她兒子,她豈能不折磨你?”
小屋裏,陸慕凝拿過香點上,遞給沈文戈,“跪下,在你父親牌位前,告訴他,你要和離。”
牌位前放着沈文戈煮好的銀耳湯,沈文戈利索下跪,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父親,女兒……”
就說了這四個字,淚水迅速蔓延,她哽着聲音道,“女兒回來了,要和尚滕塵和離了,尚滕塵不是良人,是女兒錯了。”
女兒回來後,一定幫你護住鎮遠侯府。
“行了,起來吧。”陸慕凝拉起沈文戈,“給你父親上香,你父親生前最疼你,若叫他知道,指不定怎麽心疼,也就是你幾個兄長都不府上,不然我非得帶上他們砸了尚府的大門!”
不愧是跟着父親在西北生活了許久的母親,縱然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可半點不怕事,還帶着被父親影響了的倔強。
她回來了,鎮遠侯府就有了主心骨了。
見沈文戈乖巧的給她父親上了香,陸慕凝心中這口氣方才出的差不多了,轉而想到王氏,又沉了臉,“你放心,有母親在,他們不敢不給放妻書,若是不給,且有他們受的。”
說到王氏,自從鎮遠侯府歸來,就氣得差點一病不起,那齊映雨還想探探口風,沈文戈到底回不回,恰巧被王氏抓個正着。
她披着衣裳坐在床榻上,臉色蠟黃,嘴唇幹枯,看着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齊映雨,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滕塵已經決定納了你,那你也算是我們尚家人了,服侍我這個老婆子,心裏不委屈吧?”
齊映雨吓得連連搖頭,王氏指揮道:“去,給我熬藥。”
本就會做農活的齊映雨利落地給熬藥,反而讓在廚房裏的人看笑話,背地裏說她連這個都會。
她默默忍了,端着藥給王氏,王氏只端起來一瞬就将藥推到了齊映雨手上,藥汁全灑了出來,王氏道:“你想燙死我不成,再熬!”
這藥本就是她涼好了才端來的,而且打在手上的藥汁也不燙啊,齊映雨咬着唇,又去熬了一碗。
“涼了,再熬。”
“太苦,再熬。”
“太甜,藥效都沒了,再熬!”
一連熬了七八遍,熬到天都黑了,王氏才給面子的喝了藥,看她那紅紅的眼眶,大發慈悲道:“行了,明日再過來吧。”
等齊映雨拖着一身疲憊回了房,負責服侍她的小婢女拿出餅子鹹菜,“娘子,我去廚房拿菜,他們只給了這個。”
廚房是故意的,齊映雨只能伸手拿過饅頭,咬一口落一滴淚。
待次日再過去服侍王氏,王氏盯着她姣好的身段,又不樂意了,她道:“打扮的這麽妖嬈,給誰看呢?”
齊映雨無法,到底回去換了身素淨的衣裳,不施脂粉,不戴首飾,王氏看她那我見猶憐的樣,道了句:“瞧你倒是扛凍的樣子,我看冬日棉衣都不用給你備了。”
也不知她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齊映雨不敢回答,被指使着倒屋裏的尿盆時,小臉唰白一片。
“我那好兒媳都受得,你不會受不得吧?你可是我兒親自帶回的救命恩人,以後要伺候他的。”
一聽救命恩人,齊映雨立馬止住了哭,讓幹什麽幹什麽。
只短短兩天,齊映雨就覺得自己半條命丢了一半,聽說尚滕塵要回來,拼着連飯都沒吃,就要去門口接他,又被王氏身邊的嬷嬷攔下了。
“齊娘子穿這身恐怕不妥。”
這不是王氏讓換的嗎?忽略齊映雨睜大的眸子,嬷嬷逼着齊映雨換了粉色衣裳,又頭戴珠花,方才滿意了。
兩匹突厥馬一前一後歸了府,先下之人正是尚滕塵的父親尚虎嘯,他随手将鞭子遞給一旁的小厮,問向王氏,“你不是去接沈氏了,可有将她接回來?”
跟在身後的尚滕塵倏地看向王氏,倒是忽略了一旁,眼帶淚花,搖搖欲墜,咬緊下唇的齊映雨。
王氏穿着棕黑色的衣裳,襯得臉色更加蠟黃了,聞言沒好氣道:“可沒接回來,那陸慕凝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跟她女兒一樣非要和離不可,還給了三日期限,讓拿放妻書給她。”
母親去也沒接回來,沈文戈真的要與他和離了……
“郎君,鞭子。”
被身邊小厮小聲要鞭子,尚滕塵才回過神來,将緊緊握在手中的鞭子給了出去。
曾經意氣風發、驕陽似火的郎君,去了金吾衛一個月,日日夜夜操練不說,還要忍受閑言入耳,同僚背地裏使絆子,上司打壓,整個人都透着疲憊。
在西北戰場,他有可信賴的,将後背交出去的戰友,在金吾衛裏,笑話,誰不是在長安城裏,和一些大人物沾親帶故的,他尚滕塵算得了什麽。
夜晚的大通鋪上,經常能聽見他們的取笑,“你聽說了麽,禦史大夫又開始彈劾人了,這回彈劾的就是那寵妾滅妻之徒,你說這種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妻子出身、容貌、氣質,哪個不比那小妾強,不尊着敬着愛着,讓小妾騎到妻子頭上,這回好了,官都保不住。”
而那些不是官二代,西北戰場出身的,卻更為敵視他,不會說彎彎繞繞的話,他們直言不諱。
“七娘那麽好,你是瞎了眼了,老子剛從西北那面回來,回來之前還去蹭了七娘特意為你準備的吃食。”
“旁的不說,七娘這份心,能有你身邊小娘子好?”
甚至就連他的長官都語重心長的同他講,妻子才是他仕途的最大助力。
初時聽聞,他吊着一口氣不服輸,沈文戈離開他更好,終于沒有人在他耳邊磨着他了,而随着一日日勞累的操練。
他發現自己的衣裳破了壞了,沒有人給添置了,以往都是沈文戈一送物資,給他送一堆的,他那時還嫌棄太多,如今也只能将巴穿着。
吃食也有些不太适應,都是金吾衛自己雇的廚子,也不知是哪家親戚,做得那叫一個難吃,這又讓他不禁回憶起,在大雪天同戰友啃肉幹的日子。
“塵郎,”看着尚滕塵沒有看見自己,自顧自往前走着,齊映雨喚了一聲,在尚滕塵轉過來看她時,悠悠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陸媽一句你沒長嘴,說出了多少讀者的心聲。
女孩子們記住了,上趕着不是買賣!不能倒貼,婆家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