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南摯
我守着這顆星球好久了,真的好久,所以好多事我都漸漸遺忘。
我記得我叫程南,是個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現在所處蟲族,蟲族和我們長得很像,就外形來說甚至一模一樣,不過這個種族只有男性,且大多都長得極好看。
我是穿越來的,按穿越分類屬于身穿吧,可他們都說我是雌蟲。
剛來蟲族時,正值戰亂,我是極貪生怕死的人,可卻被一個一心為了蟲族,毫不把自己性命放在眼裏的雄蟲折服。
我們一起經歷了好多好多事情,我成功追到了他,我成了他的雌君,而他是我的雄主。
他叫寧,我很喜歡他。
時逢亂世,寧是前線最高指揮官,唯一的超s蟲族,率領着整個蟲族,當時戰亂頻頻,危機四伏,我很惜命,他卻好似一點都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每每身先士卒。
有一回,執行任務時我身受重傷。
我仰倒在樹林,樹木高大,圓月從枝葉間隙露出來,風拉起樹梢獻舞,樹葉也在哀歌,夜空不黑,月兒也不白。
我腦子漿糊了一般提不起思考的勁,不知過了多久,我感知到他的氣息,他慌張趕來,漂亮的眼睛晶亮,我看不清那是映着月光還是泛着淚光。
我以為我要死了,可我的心好寧靜,我偏頭向他伸手,這下我看清了,淚從他眼眶滑落,砸在我心裏。
那滴淚後勁好強,我心裏又細細密密地疼起來,我忽然想起來,我是跌進時空裂縫,穿到了遠古蟲族,我來自未來。
剛剛的回憶是我記憶錯亂了,一個人活得太久大抵就是這樣,反反複複的回憶着回憶,以至于越想越記不清,甚至有些事是真發生過,還是我想象它發生過,我都要分不清了。
阿寧,我又一次咀嚼這個名字,寧的名字是我取的,他們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那兩個小家夥,我很想問他們一句“阿寧還好嗎?”
可我幾番思量,到底忍了回去,問了又怎麽樣呢,他不好我又能怎樣?
我的小殿下,他那麽好,我卻也再見不到了。
其實有一瞬間,我想說現在的蟲族環境,他也許又娶了好多雌蟲,正左擁右抱。
可我到底說不出口,他那麽愛我,我覺得我要是為了慰藉自己而故意這麽說,像是對他的侮辱,不是因為我有多信他,而是他本身品格高貴,我不忍半分玷污。
我貪生,生死關頭,他舍命救我,他氣息奄奄,我毫發無傷,可我不想他死。
那個時候不懂,我又愛生惡死,我特別想活着,所以我以己度人,就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了他身上。
蟲族氣運初生,我仗着自己先知者身份,我把他和蟲族永遠的綁在了一起。
我個人的能力并不足以完成這件事,我以蟲族未來做保,以我表現出的實力,很容易就獲得多位大佬助力。
主要也是寧的品格他們都信得過,而蟲族當時處境實在艱難,精神力越強智力越強,這幾乎是公認,而當時的蟲族即使雄蟲都少有精神力,雌蟲,我是唯一一個,可我其實是個人類。
我實在佩服蟲族先烈,後來十餘位言靈大佬百餘位s級精神力雄蟲,甚至更多,我們于望春臺始,織就了一張精神力網,覆蓋整個蟲域。
從此他成了主腦,我送了他永生。
如破釜沉舟,望春臺一事,七級以上言靈師幾乎死絕,參與此事的雄蟲們也都被抽幹了精神力,他們分明事先知道,卻還義無反顧,我由衷佩服,所以我不忍有誤。
我便在寧眼前,同言靈師一同死了。
主腦意識覺醒,寧化形出來,我卻吐血不止,他看起來吓壞了,抱着我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砸得我疼到至死不休。
我看見他手腕上浮現出和我如出一轍的紅痕,那是我靈魂為引的血契證明,他拿自己臉頰抵住我的臉頰,他說不要我死,他罵我傻,血染上了他側顏。
那天我死了,可我的意識還在,寧卻再看不見我。
言靈師預言了太多,身為蟲族活了這些年,也許我也愛這個種族了,我自願用靈魂守護這片廢土,于是再出不去一步。
這裏壓着蟲族的氣運,是蟲域最大的漏洞。
我和寧,我臆想着他的未來,他回憶着我的過去,我們縱觀蟲族變化,以千年萬年為單位計的天各一方。
我想起望春臺上,栾錦問雄蟲殉身,雌蟲何以為報?
衆多高等雌蟲以血立誓,願為雄蟲肝腦塗地。
唯二的九級雌蟲言靈師,查雲說往後雌蟲難過。
我為蟲族感到慶幸,我們選了寧做主腦,他心軟,對雌蟲向來友好,是堅定的平權擁護者。
我的阿寧,我很對不起他。
他大概恨我,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開,這一刻,我忽然想他左擁右抱,一個接一個。
不然,往後無盡時光,我實在很對不起他。
我要消失了,我想起我的身份,那我便也預言一句吧。
願往後蟲族,我吐了狗尾巴草望着天笑,言靈言靈,言出有靈,我這麽自私的人,為蟲族也付出太多吧,最後的預言便送他了。
我揚聲:願往後蟲族,順阿寧心意。
阿寧啊阿寧,你別恨我,我很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越想越覺得程南好過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