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雙蟲
首先這麽多蟲抽中竈河考場就不合常理,而他頻頻撞見其他蟲更是奇怪,這又來了好些蟲同時三進期,實在詭異。
瓊隐隐覺得這麽大個局很有可能是針對他設的,但首尾又聯系不上,帝國軍校的雌蟲多數非富即貴,身後都有世家撐腰,而剩下的平民雌蟲無一不千裏挑一的優秀。
即使頂級豪門,也沒能耐這麽大手筆,讓這麽多帝國世家精英陪他送死吧?
再說,又怎麽能預料得到他一定會出問題呢?且加百列家族對他來說雖然形如虛設,但其他家族多少還是有所顧忌才是,瓊隐隐有了頭緒,這局最終目的估計并非要置他于死地。
身上一陣陣熱起來,瓊端坐地上冷笑一聲,原來,他這是三進期也來了嗎?雌蟲第三次進化,相對雄蟲來說,不需要生理引導者,所以就只能雌蟲硬扛過去。
具體如何,還是看蟲,但不論雌雄,都得保證三進期不被打擾,才能好好進化,畢竟本身雌蟲三進期就有一定死亡風險。
瓊回想一陣,考官必然不可能害他,章落更沒有理由,除此之外……
往年也不是沒有考生抽中竈河考場,如果考場也沒有問題,那麽——劉文宇
只有他了,可他做了什麽呢?
瓊身上一陣比一陣熱,甚至快坐卧不寧了,但瓊依舊端坐在地動也不動,生理常識他自然知道的,這絕對是三進期來臨的預兆。
如果洞裏足夠安全,他也許能平安度過突如其來的進化期,若是洞裏有妖物存在,他可能必死無疑。
瓊壓着燥熱,冷靜分析。
暫時洞裏是安全的,他也不能選擇出去,天要黑了,外面指不定有什麽,而雌蟲三進期可以稱之為雌蟲一生最脆弱的時候,瓊也不敢冒險。
若是足夠幸運,他便能在這洞裏撐過三進期。
瓊想了一圈,當時那麽個情況,劉文宇根本做不了什麽,他唯一做的就是捏碎了棄考卡,甚至都沒有用瞬移,而符卡與言靈最是不可思議,瓊不懂那方面,但瓊直覺棄考卡有問題,一切不安都是聽見那聲特殊輕響而出現的。
但,棄考卡……可他基本不可能棄考吧,又怎麽會用到棄考卡,難不成設局的蟲算好了一定會有蟲出現在他身邊,并捏碎棄考卡?
對不上。
瓊雙腿曲起,雙手抱膝,低頭将臉埋進去,在看不見的地方咬緊了牙,這次必然兇多吉少了,他實在意難平。
……
遲宵聽瓊說他考核即将結束,三進期到了,就死死皺了眉頭,“是誰搞鬼?你又怎麽度過三進期的?”遲宵抱緊瓊聲音發悶地問。
他有點不敢想,他當時若不是瓊,他估計最好情況也不過保持原來實力,而若是有妖物能不能活着都得另說。
瓊将腦袋靠在遲宵肩頭,他輕輕一笑,“燕爺爺和阿寧對那件事特別氣憤,搞事的蟲全被處理了,是——”他頓了一下,很微妙的語氣說,“南河劉家。”
劉氏主謀給喪命的考生賠葬,其餘族蟲全部剝奪貴族身份,財産充公發配低等星球,三世不得回帝星。
遲宵從記憶裏翻出劉氏,點了點頭,對這個處罰覺得可以,但喪命的考生依舊回不來,處罰再狠也不為過。
“然後,我在那個洞裏貓了三天啊,考核成績還是優秀呢。”瓊面帶笑意,側過身子伸手摟住遲宵脖頸,很是随意說。
遲宵松口氣,瓊又接着說:“雄主,我當時可難受了,就好想……好想……”他猶猶豫豫不太說得出口。
遲宵了然一笑,“好想要我是不是,雄主這就給你喂個飽可好?”他說是這麽說卻沒上手,反而一下下輕輕拍着雌蟲後背,安撫受驚的蟲崽一樣。
瓊露出羞澀神情,“我是說,當時好想殺了主謀蟲子。”眼裏的無辜好似在問遲宵,雄主你怎麽會這麽想?
遲宵頓時一噎,他反應極快,打瓊一下,“好啊,戲弄你雄主,給你膽了!”一個翻轉就将瓊撲了下去。
如今瓊寥寥兩句,其實當年情況實在不堪回首。
他當時抱住自己,卻渾身難受,整個蟲由內到外的煩躁,每一截骨頭都在叫嚣着,他強迫自己淺睡,精神力憑本能虛虛關注四周動靜。
腦子迷迷糊糊的只想時間快點過去,而越是焦急時間越是和你作對,平時一眨眼的時間,對當時的瓊來說仿佛永無止境,蟲族三進期向來如此,實力越強越難,危險越大。
而雄蟲有生理引導者分擔,雌蟲只能靠自己硬抗。
瓊雙s+的實力,三進期本就很是危險,燕晝早交代了讓他三進期前就去燕草星,到時候他和寧給看着,也許能幫上點兒忙,至少不會有蟲打攪,但萬萬沒想到等他三進期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瓊将洞口随便用石塊封上,只願不要有妖物入洞而來,若來了他估計就很有可能葬身于此了。
他腦子燒迷糊了,仿佛聽見水聲,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覺得身體裏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火山口的岩漿,從裏到外的發熱發軟,瓊抱住雙腿的兩手交握在一起,再次忍不住用力,雙手早被指甲抓出一道道不堪入目的血淋淋口子。
深色的褲子被血暈濕,流出的血順着褲腳滴落,地上幹涸的血跡和剛滴下去的血珠交雜,斑斑點點的血痕活像行刑現場。
逝去的時間每分每秒都從瓊身體上劃拉而過,難受得刻骨銘心,瓊強作鎮定,幾乎沒有餘力再去思考其他,卻心裏不安甚至忍不住背後發涼。
瓊做了最壞的猜測,很有可能他會命喪于此,但他那時候算得年少有為,哪怕只一口氣也想好好活着。
感覺一點不差,周遭有水聲響,滴答滴答,漸而像雨落石階那種淅淅瀝瀝,瓊愈發覺得不對,這絕不是下雨的聲音。
石洞外多闊葉林,縱使小雨也不該這種聲音,這反而更像是很多水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太奇怪了,瓊雖一直沒松懈,此刻更是忍痛打起了精神注意四周。
喘息聲壓抑,精神力尤為集中。
瓊看見了,這哪裏是滴水,分明是血!鮮紅的濃稠的,從石壁上一點點浸出來,而後爬滿石壁,入目一片赤紅,再一滴一滴凝結成血珠滴在石頭地上,滴答作響。
雨落石階一樣的聲音,看起來卻極不同尋常,四面八方都是緋色,石壁上的血落得太多,漸漸的成了流動的一片,周圍血液全都向瓊的方向流來,像血盆大口要把瓊吞沒。
瓊死咬着牙忍不住皺眉,他相信自己,這洞他進來的時候絕沒有問題,可現在的情況,這流動的詭異液體,一點沒有血液該有的血腥味,反而帶着淡淡的香味,有點類似天氣晴好的清晨河邊,居然見鬼的清新。
瓊必然不能敵不動我不動,畢竟這像血的液體一直在向他流來,瓊精神力感知已經放到最細,但感知中這液體并沒有任何生機,甚至和周圍的木草石塊沒有任何區別。
瓊一時不知從何下手,但明顯不能坐以待斃,尤其這液體絕對有意識,那被瓊用石塊随意堵上的洞口早就被紅色液體包裹,就算出去了要是妖物多來兩個他也不會好過。
與其如此還不如就窩在石洞,但前提是瓊有把握弄幹淨這個詭異的液體。
瓊嘆口氣,若是擱在平時,像竈河這種妖物實力,他分明可以橫行無忌,偏偏此時身體不對,偏偏十大險地都奇異,将蟲實力削減的十不存一,以此達到考核的目的,不然就蟲族的破壞力來說,考核次數一多普通星球都能給炸了。
瓊扯了扯嘴角,液體必然不能用炸的,那收起來送別處吧,想到就做,瓊就近撕了裂縫意圖将液體塞進去。
他們随手撕的小口子其實是放不了活物的,但這液體特殊,再一個撕開用來儲物的小空間有撕開者下意識拉扯着,而瓊要做的是撕開口子将這液體塞進去然後撒手不管了,這樣那液體就不知道會去哪,至少不可能随便再碰上。
液體黏度太高,剛一切開瞬間又聚在一起,頗有一種抽刀斷水水更流的感覺,瓊好不容易将所有液體分開再極快塞進去後,他看一眼幹淨了的石洞,終于不再壓抑呼吸,便氣喘連連起來。
結果紅色液體突兀的從半空一坨坨擠出來,愈發粘稠,連香味都更重了,瓊聞着香味腦子發暈再一次試圖将液體塞空間。
結果石洞一全幹淨,詭異的液體就再次爬出來,如此反複兩回,瓊怒了,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血脈力量外放凝結再炸開,一坨紅色液體炸成點點滴滴紅水飛濺。
被炸以後液體好像安分了點,瓊思索一下,如法炮制又炸了原處幾坨,濃稠的液體再次變稀,瓊坐了回去。
必然不止這樣,他心裏的不安,不是現在這沒有威脅的液體能解釋的,他需要保存實力撐過三進期,這液體大不了看着要靠近炸他一炸就是,也不費事,注意力還得放在其他地方,不會這麽簡單。
所以當所有液體凝實化作蟲樣時,瓊看了個仔細,那液體變作的蟲模樣好看到邪氣,眉眼帶着戲谑地笑,輕佻十足對着他說:“小美蟲,不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