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裏的時候,華尚輝的一個寵愛的妃子仗着身份,竟然鬧到寝宮裏來,顧良辰倒也不客氣。朝堂上的事良辰不去管也根本管不着,但這後宮的事可是她說了算。
照着宮規,鬧了皇後宮殿,惱了貴人歇息,那可是要罰的。普通的宮婢那是直接拉出去杖斃,至于像這個妃子一般的身份,良辰對着宮規看了許久,還是決定照着宮規辦,當着下人的面杖責二十。
執杖的人呢,良辰也舍不得用自己人,指派的正是這個妃子埋在良辰宮裏的樁子。良辰這還是第一次親自處置人,為了鎮住場子,她可是端坐殿上,品着香茗想着那個男人什麽時候會過來。
畢竟是他寵愛的妃子,良辰知道就算底下人放水,但也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受得住的,何況她是誰啊?當着下人的面被這般一折騰,尋死覓活是一定的。良辰其實也是好奇,好奇那個男人對自己容忍的底線在哪裏。
憑着顧家女的身份,良辰篤定他不會将自己怎麽樣,輸的肯定是那個不守規矩的妃子,可良辰隐約期盼着什麽,直到那個男人踏着月色,優雅而來時,良辰知道,她原來等了他整整一天。
見到他不怒不喜的顏色時,良辰懸着的心忽然放下。她真傻,可不是麽?這個男人如何是一個女人能夠掌控得了的?他寵着那個妃子,不過因為其父兄在軍中頗有聲望罷了。但現在她進宮做了皇後,朝堂之上,誰家敵得過顧家?那妃子剛挑到自己頭上,指望他來出頭,那可不就是傻麽?
良辰歇下那些浮躁的心思,笑盈盈地看着宮婢替他淨面更衣,換上明黃色絲綢的長衫,這樣的他閑适卻依然貴氣逼人。這個男人生來就為了主宰一切,良辰忽然覺得白天裏動的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果真是不入流的。
因為這樣,良辰再對着他時竟是分外羞愧的。良辰學了那麽多,才出手卻發現自己稚嫩得可以,也實在分不清是自己太弱還是他太強了。
那男人斜靠在軟枕上,也不看着自己,随手拿起榻上的書冊,就這樣翻着看起來,寝殿裏頭除了燭花偶爾發出噗噗的聲響,良辰只能由着自己漫無邊際地想開去。
那三年在藏書閣時,良辰也常在燈下看書,自己和自己打棋譜,清修而雅致,哪裏想得到,自己有一天會進宮,守着一座宮闕華美的寂寞,只是博弈的對象成了他,分外好看,卻又分外危險,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許久之後,他放下書冊,黝黑的眸子只盯着良辰看,說話的聲音不急不緩,“孤倒不知道,顧家的女兒脾氣這般大,連孤的女人也敢打。”
話雖然是向着那個妃子的,但良辰卻一點也不擔心他會責罰自己,只笑盈盈地站在對面,仿佛軟榻上那個生殺予奪之人真的只是自己的丈夫,“陛下最是重規矩,齊妃仗着陛下的疼愛,壞了規矩,本宮身為皇後,自然容不得她污毀了陛下的名聲。”
你來我往,卻沒有一句話是真心實意的。良辰嘴角笑着,但卻心底滿是悲涼。書冊上說,你情我濃,比翼雙飛,輪到自己時卻成了爾虞我詐,殺人不見血。良辰第一次覺得後悔,後悔進宮遇見這個男人。
注定動心,暗重情根,然後必定萬劫不複。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向自己伸出手。良辰不明白這個男人喜怒無常的性子,但見他向自己伸出手,只怕是萬丈深淵也會去,手才交到他掌心,整個人就被他拽了過去,圈在懷裏,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的龍涎香。
良辰不解,狐疑地盯着他的眸子看,他也不怪良辰唐突,墨黑的眸底閃着快活的光,“良辰啊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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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喊自己的閨名,叫良辰渾身發軟,仿佛泡了蜜糖水般甜潤。那一回,他并沒有為了所謂的寵妃而責怪自己,卻連着三天宿在皇後寝宮,叫那些慣會看人臉色的奴才們知道,皇後的尊榮是容不得他們踐踏的。
良辰也是從那天起才有了看戲的資本。這宮中女人太多,除了閹人之外,任何一個女子都有可能飛黃騰達,因為她們或許轉過身就被高高在上的皇相中,從此麻雀成鳳凰。
當然,她們那都是昙花一現的假鳳,這宮裏和他匹配的鳳只有自己一個。良辰掩住心酸,看着那些女人千嬌百媚、風情萬種地在自己面前争寵,簪朵花也能倩然而笑,只讓端莊賢淑的良辰很是羨慕。
她們能夠為了博他注意而用盡手段,獨獨她不能,因為她是皇後,是他的正妻,永遠争不過他這些妾氏,能贏得一點敬重就算是頂不錯的了。良辰想起祖母看自己的眼神,高高在上裏含着一點憐憫。
良辰想,若是和堂姐良宵一樣沒有進宮,她一定會活得更加快活的。
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心疼別人,也絕不可能心疼自己這個妻子。這點秦爸爸的确不如他。在他心底,江山才是最重的,還有什麽不能夠成全?
明明,顧家也被他拿捏在手上,可他比顧家人還狠。顧家可以舍棄一個女兒,因為姓顧的女兒太多了。但良辰沒想到,他比顧家人還狠,連唯一的妻也可以不要。
哦,是她傻,真的傻。
他是君啊,君臨天下,只要他想,何愁沒有妻子?她顧良辰死了,用不了一個月,就會有一堆女人挑出來求他憐惜。
良辰羨慕秦爸爸對媽媽的好,至于這場商業性質的生日晚宴也就不怎麽抗拒的。秦爸爸需要一個借口,和那些生意上的夥伴打好關系。而良辰呢?她倒是無所謂,只不過換個時空,換一些規矩,本質上卻還是一樣的。
她反正抱定了看戲的心态,衆生百相,可不就是一出好戲麽?只良辰實在沒料到,自己這場十八歲的成人晚宴上,古澤琛會是晚宴的重頭戲。
今晚的主角,發出的請帖上寫着是良辰,但其實,不是的。
生日邀請函由良辰自己送出去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都是秦世濤直接交給秘書,送去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也就是見了面良辰需要開口喊叔叔伯伯阿姨的那些人。
天知道良辰同他們哪來的關系,只不過托這借口,擺着良辰過生日的名義大夥兒聯系下生意場上的感情罷了。良辰挽着秦爸爸的胳膊,叔叔阿姨地跟着叫了一圈的人,收了不少名貴禮物之後,秦宅大廳的門再一次推開,然後優雅地進來一個人。
原本正寒暄着的人忽然安靜了下來,顧良辰踩着高跟鞋,忽然覺得整個人有些站不穩,睫毛跟着顫了顫,半靠着秦爸爸的身子開始僵硬起來。
慶妃
古澤琛這些年一直倒是低調,并不怎麽參加類似的宴席,本城能夠認識他的也不多,但這并不妨礙衆人屈服于他天生的優雅氣質,在他面前讓開一條路,讓他直直地穿過人群,在顧良辰面前站定。
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她還那麽小,只到自己腰際,撞到自己的時候,連一聲對不起都沒說,慌張得如同一只兔子般跳開逃走。沒想到,八年後,小姑娘就好像淋了春雨的細芽,抽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古澤琛倒是挺好奇的,他可從沒對她做過什麽事,可為什麽,她一看見自己,就一如既往地慌張害怕呢?瞧瞧那張漂亮的小臉蛋,蒼白而慌亂,分外引人憐惜呢。
難不成是他做壞事的時候被她看見過?要不然,以他在女人中無往不利的英俊面容,沒道理會吓着人啊,甚至在八年之後還留下強大的影響力,習慣性地想要逃開。
這個猜測讓是古澤琛格外興奮,眸底甚至帶着一抹興奮與愉快的光芒,微微抿了抿嘴角,小東西,你的表現比八年前更加取悅我了。
顧良辰扶着秦爸爸的胳膊,拽着一手心的冷汗。這種場合,大夥兒都停下來,靜觀事态發展,良辰必須是要笑的,可是僵硬的嘴角一點都不聽話。面對強大的華尚輝,良辰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柄偏了的劍,毫不猶豫地刺進自己胸口。
傷在心上,此生難忘。
顧家的女兒雖然難做,但卻還是嬌養着的,因為只有最細心的呵護才是長出最嬌豔的花。京城裏的人家,誰家不想要求一位顧家女?顧家的卓然地位只是一部分,顧家女兒自身的品貌雙全也是很大的原因。
良辰身為嫡女,吃穿用度哪一件都是最好的?只除了幼時那次被推進冰水裏,她身上連磕碰一下都不曾有過。可以說,那一劍是良辰受過唯一的傷,也是最致命的傷。
她不怪那個被收買的劍客,因為他背後站着的才是真正的敵人。
慶妃是出身盧家,是京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