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一切?但秦世濤從不埋怨或者惱怒,他只是靜靜地握住媽媽的時候,然後陪着她,等她從迷茫中醒來。
這樣的動作讓良辰徹底放下心來,至于馮清芳隐匿在暗處的妒忌,她根本不介意。宮鬥那兩年,她什麽沒見過?哪一樁不是拿人命來玩的?馮清芳這樣的,和自己一比,根本算不得什麽。
良辰愉快地捧着花,邊上的果果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大約脖子上的領帶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換做別的孩子,或許一早就扭着領帶失儀了。但果果是她顧良辰的弟弟,即便只有五歲,但他卻足夠聰明地分清場合,哪些事情不該做,他記得很清楚。
老爺子坐在第一排看着媽媽郭佩文,目光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神色。良辰扭過頭,微微撇了撇嘴,不管他曾經對媽媽做過什麽,或許将要對自己和果果謀劃什麽,這個老人的确是疼愛女兒的。
這一點,其實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他不可能在爸爸顧明一出事就找到家裏來接回媽媽。說句老實話,那樣的情況下,面對爸爸的突然離世,媽媽的情緒徹底失控,如果沒有老爺子的出現,激發了媽媽好好生活下去的念頭,僅憑十歲的良辰,就算有再厲害的手段,也是無濟于事。所以對老爺子,良辰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感激的。
畢竟精明點也沒錯,糊塗的人又怎麽給自己掙來一份光鮮亮麗的生活?生長在顧家,良辰見慣了精明的人,最恨那些拎不清的人,自己得不到好下場,還會牽連更多人和他一起受難,良辰自然不喜歡。
秦世濤的婚宴不但精致,而且邀請了不少人,本城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齊了。果然,秦世濤這個白手起家的人物是有真本事的,不然這些人也不可能這麽給面子。當然,媽媽郭佩文身後代表着的郭家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良辰看着婚禮之後的酒會上,那些衣着華貴,舉止得體的來客,覺得有些無聊。不管時空如何變幻,上等人細致到眉梢處的高人一等總是一樣的。良辰看慣了那些由階級劃分出來的親熱疏離,只想着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
尤其當這些大人們自以為不着痕跡地打量自己和果果時,真正的皇家貴族出身的良辰不舒服地皺了皺眉。現在是媽媽郭佩文嫁給秦世濤,或者說秦氏地産,而不是她顧良辰好不好?且不管以後秦世濤如何打算,自己跟果果現在還是姓顧的,不是嗎?再說了,不管是相府還是皇宮,她從來都沒為錢財發愁過,那些俗物,對良辰來說,根本不重要。畢竟,玩弄權術,和人演一出宮鬥大戲才重要。
即便這輩子爸爸顧明只是個窮書生,朝九晚五上個班也好,良辰依然不會為了錢財而堕了自己的氣質。良辰也相信,媽媽選擇嫁給秦世濤,不僅僅為了秦世濤的錢,良辰就更加不可能稀罕什麽了。
循着空隙,趁着大人們觥籌交錯,帶着面具說着一些場面話,卻又企圖從對方口中套出一出信息時,良辰帶着果果從宴會上溜了出來。
離開那些香水和酒水的味道,就是果果也禁不住吐了口氣,圓鼓鼓的小臉上總算有了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姐姐,爸爸呢?為什麽爸爸沒有來?”果果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良辰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掐了掐果果臉頰上的軟肉,“姐姐不是告訴過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要等很久很久以後,咱們才能再見到他。”
果果不明所以地望着姐姐,但從小的信賴與依戀讓果果肯定地點點頭,表明自己聽懂了。其實,他還什麽都不懂。良辰寵溺地牽着果果的手,“餓不餓?咱們去找點好吃的,你不是喜歡吃玉米餅嗎?咱們去找一片大大的,都給果果吃,好不好?”
“不要,姐姐也吃,對了,還有媽媽。”果果樂呵呵地跟着良辰往前走,不得不說,良辰調教孩子的本事還是非常不錯的,才五歲大的孩子,她把他教得很好。良辰有些自鳴得意,當然,既然媽媽已經嫁給了秦世濤,有些事情良辰也要慢慢教給果果。
因為以後不管怎麽樣,郭家和秦家的事情都會落到果果身上,他不一定要被逼着長大,可良辰希望果果能過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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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秦叔叔哦,果果等會兒要留一塊最大的給秦叔叔,他那麽高,肯定比果果更餓。”好在秦世濤這些天對果果也極好,停了良辰的話,果果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了點頭,“好!”良辰松了口氣,為果果的乖巧聰明而欣慰,卻沒想到此刻的走廊上還站着另外一個人,同他們一樣跑出來透氣,卻又是一個注定如噩夢般和良辰如影随形的人。
古澤琛
郭佩文未嫁給顧明之前,在本城上流社會裏是出了名的美人。當然,這種美最為世家大族所喜歡,精致溫婉,而非那種嬌媚花俏的。
顧朗遺傳了媽媽郭佩文的容貌,模樣格外讨喜,在晚宴上被太多的人誇過漂亮與可愛,且不管是不是真心實意的,那些嬌笑着的太太小姐們都愛掐一掐果果那粉嫩嫩的小臉蛋。這會兒果果正用肥肥的小手揉着自己的臉頰,邊向姐姐良辰撒嬌,“姐姐,那個玉米餅可不可以做大一點,我好餓哦。”
良辰拉着果果的手,不讓他再去揉搓臉頰,免得明天真的腫起來,見他撒嬌,也就細聲細氣地哄着,姐弟兩個往走廊裏頭走去,過了休息室,就可以找到廚房了。
因為要哄果果,一直低着扭過頭走的良辰沒能及時看見走廊轉角陰影裏那個斜靠在牆上的身影,果果也是一樣,只顧着和姐姐撒嬌,也忘了看前面的路,等兩個人直直撞上人家後,幾乎下意識的反應,良辰扭身護着弟弟,等果果站穩了,良辰自己卻整個人彈到地上,重重摔了下去。
明明是腰臀上比較痛,但良辰就聽見自己胸口一聲悶哼,莫名其妙的,心底某一處撕拉的疼了起來,良辰眯眼,然後一仰頭就看見了燈光下的他,恍如隔世。
從顧家到皇宮,鳳辇載着自己繞京城一圈,沿途百姓跪拜,家家懸紅燈,官府門第也要迎到路旁恭候,然後他親自迎出宮門,引她踏上玉階,迎百官朝賀。
那一天,是良辰記得最累的一天。
提前兩天不食飯,只喝燕窩。出嫁的日子是欽天監照着自己和他的生辰測過,說是最吉的一天。天才蒙蒙亮,婢子們就将她叫醒,沐浴更衣,通身都抹了香粉,那味道良辰後來再也不喜歡了。然後層層疊疊華麗繁複的喜服,上頭的鳳凰全天下只這一件可以繡。
嫁衣是該新嫁娘自己縫的,良辰記得堂姐良宵自從訂了親後就開始繡嫁衣了,針腳細密,鴛鴦戲水的樣子分外好看。只是她要嫁的是帝王,所以這嫁衣也用不着她來繡,內務府的針線尚人自然會打點好,不出半點錯。
良辰平日裏其實喜歡穿着簡單舒爽的衣裳,可這一次,不得不将自己纖弱的身子裹進一層又一層的華裳裏頭,出嫁那一點羞澀欣喜的傻念頭也被統統絞殺幹淨。她從顧家嫁到皇宮,可不是從一個牢籠而另一個牢籠,從宅鬥演變成宮鬥麽?
虧她竟然還生出那點閨閣女子的期盼與羞赧來,注定要和一堆綿綿不斷的美人争奪一個男人的寵幸,這樣的日子有什麽好期盼的?
帝臺之上,良辰蒙着帕子,沒能看清他的容顏,和萬民一樣,跪倒在他腳下,因為他是君,然後才是自己的夫。然後他輕輕扶了自己一把,良辰沒看見他的樣子,卻觸到他微涼的指尖,有着細細的繭子,良辰心口一跳。
然後的一切,都是嬷嬷們扶着自己,按部就班地下來,最後是皇帝的寝宮。她端坐在龍床上,等他臨幸自己。
帝王大婚,是沒有人敢來鬧洞房的。
念完大婚祭文後,福全嬷嬷伺候着他們喝了交杯酒和子孫馍馍,然後就是那柄翡翠黃金稱,要他挑起蓋頭,從此稱心如意,這大禮就算完成了。
不得不說,那一刻,良辰捏着手心裏的帕子,的确是有些緊張與好奇的。外人傳他容貌不凡,良辰可不是全信的。畢竟他是真龍天子,縱然生得五大三粗,那也叫魁梧英挺,不是嗎?
燈火搖曳下,他微微側着腰,垂眸望着自己,良辰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看見自己面色泛紅的愚蠢模樣,心底只将自己恨得半死。
當時景象,與今天,又有何區別?
那個男人,習慣掌人生死,行事邪魅詭谲,争得了王位還要執掌天下。不止是顧家,他要将所有的世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