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周斌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立刻補充:“溜冰溜大了,産生幻覺很正常,這沒什麽好稀奇的。”
“我們在你車子副駕駛位置的地墊上, 提取到了足夠化驗DNA的血液樣本。在從你包帶裏搜到的塑料袋上也驗出了血跡, 兩個血跡等待DNA驗證一出, 我們就知道是誰的了……”
葉銳帶着卓一鳴,痕檢等人對周斌駕駛的車輛進行了裏裏外外地毯式的搜索, 車座的套件是新換的,沒有查到任何可疑。但是痕檢對車廂內整體噴了魯米諾溶液後, 後備箱地墊上顯出了血跡,副駕駛位置的地墊上也顯出了血跡, 在副駕駛的儲物櫃上提取到了血指紋……
顧添可不認為現在新型毒品的研發就像酒樓推出新的菜色, 随便整整就能出個花樣, 所以在苗宇提出死者體內化驗結果疑點時,他就把兩樁表面毫無關系的案子聯系到了一起。
這中間一定有他們沒查到的聯系。
如今在周斌車裏的發現,只是進一步印證了幾起案件之間存在必然的聯系。
“DNA?”周斌詫異。
“你不會認為你拿消毒紙巾擦幹淨了血跡, 就真的永久去除了吧?你什麽時候吸過什麽毒, 頭發絲的記錄都能驗出來, 更何況這些痕跡?是你太小看現代科學還是對自己太自信?”顧添冷笑一聲。
“在審訊過程中, 檢舉警方還未掌握的事實叫舉報立功,後續量刑可以考慮。警方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你叫坦白從寬。化驗DNA一般都需要好幾個小時,所以這個機會你要不要。”謝憫自覺的扮上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如果你沒有沾上人命, 販毒沒有超過一定重量,你的量刑都不會很高。”
“我沒販毒!”周斌立刻否認。
“那你現在的罪行确定的是為他人提供吸毒場所, 容留他人吸毒。所以你要等我們進一步查驗嗎?”謝憫再次加了一把火, 把周斌現在涉及的罪行攤開來。
“會判多久?”周斌問。
“根據周昂以及周昂同學的筆錄, 他們在你家,吸食的毒品源頭是你,但是你并沒有向他們索取賭資。
所以在這樁案件裏,你只涉嫌容留誘騙他人吸毒,暫時不涉及向他人售賣毒品,按往常的案子,這個情況一般是三年以下。具體判多少,要看檢方,以及你的表現,不是沒有過沒判刑只拘留或者沒判實刑的……”
顧添适時普法,當周斌聽說三年以下甚至可能不判實刑十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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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表情,顧添琢磨,他可能以為進來涉毒,怎麽也得五年十年起步。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12月8日晚上十點過,你跟被鬼攆了一樣,大半夜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又是闖紅燈又是違章左轉抄近道往城外奔是幹嘛去!”
“我,我一個朋友,十點給我打電話叫我去城外接他,說車壞了,大半夜荒郊野外打不着車……我就去了。”周斌一直閉得像千年老河蚌的嘴終于撬開了。
“什麽朋友,怎麽認識的,什麽名字。幹嘛的,穿什麽衣服,認識多久了,說清楚點。”顧添抛出一連串的問題。
“認識三四年了,是通過以前在銀行工作的人認識的,姓茍。我們一般都叫他茍哥或者狗哥,老狗。”周斌說到關鍵信息又開始猶猶豫豫,半遮半掩。
“涉及的每一個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裏,性別身高,職業籍貫全部都說清楚!一會化驗結果出來了,你要是還想說可就對量刑沒有幫助了。涉及到的人名,時間,不管有沒有關系的都講明白了。”
周斌耷拉着頭,嘆了口氣,一狠心把前前後後都按顧添要求講了出來。
周斌之前因為業務關系認識了商業銀行信貸科的齊耀,之後齊耀會把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業務扔給周斌去做,兩個人互惠互利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系。
大概兩三年前,齊耀給他介紹了茍哥,也是因為這個茍哥他才染上了毒瘾,茍哥這些年一直是他的毒品提供者。
因為茍哥掌握着他的命脈,所以他成為了茍哥的小弟,跟着茍哥見了一些「市面」也算認識了圈子裏的人。
茍哥想要拉他下水販毒,但是他不敢,又不敢和茍哥徹底斷交,所以只能鞍前馬後,随叫随到,只要不讓他販毒,啥都答應。
甚至有時候,他為了哄茍哥高興,會買遠超自己用量的毒品,大概就是吸一半扔一半,只為了花錢買平安。
12月8日晚上,茍哥叫他去隐月市接他,他按照茍哥給的地點去了,是一片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那會大概十一點,他給茍哥發消息,茍哥沒理他。
他也不敢走,原地等着,過了好一會茍哥又回複了一個坐标,他趕着開過去是一條村裏的水泥路。
茍哥站在路邊,當時穿着暗紅色的褲子,黑色的運動鞋,外表的狀況看上去不太好,左手指破了手上有幹涸的血跡,灰色外套上全是血。
但是人的精神好像沒問題,上車就問他有沒有創可貼,濕紙巾。
他指了指副駕駛前的儲物櫃,茍哥自己打開拿出了濕紙巾擦幹淨手,又用了消毒棉消毒,最後用創口貼包紮了傷口。
“他有拿什麽東西嗎?一身血你沒問?”
周斌瘋狂擺手:“我哪裏敢問?他們這種人都是亡命徒,我就是關心了下問他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他跟我說和人打架,見了血而已,小問題。”
“空手上的你車?”顧添想要再次确認,案發現場沒有找到的齊耀的手機,以及作案工具究竟去了哪裏。
“是,但是他褲兜太多了,好幾個都鼓鼓囊囊的,肯定裝了東西。但是裝的啥我也不敢問啊!”
周斌看顧添瞪着他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悶着頭努力想了想。
“有個褲兜好像漏了一個角出來,看不清楚,好像是那種白白的光滑的東西,我也說不上來是啥。”
顧添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周斌不知道,他們可知道那可能是什麽,手套,乳膠手套!
“接着交待,沒叫你停就繼續,還要我求你怎麽的?”
“是是是!”
周斌一直把狗哥當老佛爺一樣伺候着,一方面他的毒品來源得靠狗哥,第二方面,他的來歷出生,家庭父母兄弟全在逸林,狗哥清清楚楚,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給家裏人惹來麻煩。
周斌不敢多言語,按茍哥要求往望北市開。
路上茍哥脫下了血外套扔在地上叫他帶走處理了,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包東西扔給他,叫他好好保管。
作為報酬,他可以試用一下,但是不能都吃完了,這玩意勁大得很,這一包能夠他吃一年,所以得留着做種,并且一粒都不能浪費。
“做種?”顧添打斷了周斌的話。
“對,他原話就是這樣說的。後來我回家試了試,勁好像是挺大。”
“你怎麽試的?”
周斌一愣:“茍哥說這個不用工具,怎麽吃都行,我就用手指尖沾了一點點塞進鼻子裏。”
“後來你就發現這玩意比花錢的好使,最近都吸着這個呢?”顧添問。
周斌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得承認,從牙縫裏擠出來了一個是字。
顧添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接着送茍哥去了哪裏。
“我按他指的路,開去了望北那片,具體什麽地方我不知道,我都按他指的路開的,都挺偏僻的。然後到了他就走了,下車後說不要聯系他,有事他會找我……”
“當時是幾點?”
“應該剛過十二點沒多久,具體記不清了。我反正是十點接到的電話,然後去到那邊接上他十一點半左右吧。他指路東繞西繞都是小道,最後到了目的地我也不知道是哪。後來他下車走了,我用手機導航才知道已經到了望北市轄區,順便看了眼時間。”
顧添詳細問了茍哥的體貌特征,跟之前他們對嫌疑人的畫像基本符合。
他打開手機調出幾張不同的畫像舉到了周斌眼前:“有認識的嗎?”
周斌伸手撥了幾下停在了狗哥的畫像上:“就這人。”
顧添收起手機,坐回位置收拾桌上攤開的各種化驗報告。
“你們最近見過面?他聯系你的?你們約在哪裏見面的?”沉默的謝憫在審訊快要結束時忽然發問。
顧添一愣轉頭看向謝憫,他的目光正落在那包金色的證物上。
顧添一拍腦門:“對,你們最近見過幾次?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
“我……”
顧添舉起了證物的照片:“這玩意只有半包了,在幾天前周昂拿出來時可是鼓囊囊的一整包,你都說了指頭尖沾一點勁頭就很足,你這是都沖開水喝了?你怎麽還沒……”
顧添生生咬下了後半句:怎麽還沒HIGH死……
“最近只見過兩次,那天送完他後,他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過了元旦後幾天,他主動給我電話問我要不要貨。一般這種我都是要的。然後他說讓我把車借給他開幾天……”
“然後呢??”
“我怎麽敢給他開,出點事不都是算我頭上,我就騙他車撞壞了,還沒修好。”周斌說。
顧添總算明白了,周斌車裏并沒有藏着毒品,卻開到荒郊野外農家小院裏停着是為了什麽。
“第二次呢?”
那天周斌在市局一樓接待室,本想着等周昂的結果,他一面忐忑擔心周昂意志不堅定供出自己,一面又怕自己跑了更會暴露。正在他猶豫不決如坐針氈時,茍哥用公用電話撥通了他的手機。
茍哥說聽說他家小區死人了,問跟他有沒有關系。他不敢細說,就含糊說了句「關系不大」。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