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葉銳往後瞄了一眼沒有來人, 迅速從褲子裏摸出家夥,三下五除二打開了鐵門上的兩道鎖。
推開門,一股焦臭撲面而來。
“都三個月了吧, 這味道還沒散呢。”
“他們簽的合同到明年年底, 再此之前, 他們不安排人來打掃,房東都不會過問的。”顧添摁開了手機電筒, 仔細尋找電閘。
「啪」牆壁上的電閘推上去,室內大亮, 曾經的貨架全部撤走,空蕩蕩的倉庫裏只剩下, 遠處地面一片面積不小的焦黑, 幾臺殘留着灼燒痕跡的大型冷藏櫃。
“當時應該沒報警吧?”葉銳問。
“肯定沒有, 沒傷人,只有貨物損失,貨主不追責自然上升不到調查。而且當時初步調查結果說是線路老化, 貨品應該都買了保險, 不知道意外賠不賠。”
“他們這個地方, 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 也太放心了,幸好沒守夜的, 要是在晚上……”葉銳說着話,發現沒人接茬, 一轉頭,顧添已經拉開冷藏櫃鑽了進去。
冷藏櫃的味道不是很好聞, 據菜副總說, 當時存放的是需要冷鏈運輸的鮮果汁, 當天晚上就要運走,結果早上出了事。
包裝燒掉後,裏面的果汁留了出來,所以火勢蔓延不是很厲害,遠處的人只是看見了濃煙滾滾報警,消防來了很快撲滅。
倉庫內當時沒有別的貨品,又是磚混結構,沒有易燃物料,如今親臨現場,過火面積只有幾臺冰櫃。
流出來的果汁糊在冰櫃裏,經過時間發酵,滋味酸爽。
顧添從冷藏櫃裏鑽出來,又去了後面,不多時他叫了起來。
“葉銳過來,有發現。”
葉銳急匆匆走過去,顧添蹲在冷藏櫃側面,指着窄縫裏的插座。
“火是人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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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一排白色的電插座被火苗熏的焦黑,幾臺冷藏櫃的插頭掉在地上,因為起火高溫圓滾滾的電源線已經有些變形。
葉銳帶上手套扶着冷藏櫃移動了些位置,兩個人走進去拾起了插頭,金屬片上的焦黑,手指一抹就掉了。
“剛才能打開燈我就奇怪,不是說電路短路嗎,沒道理電燈一切正常啊。而且這個倉庫,他們火災後就搬空閑閑置了,雲升物流都結業了,誰還管這裏的維修,充其量當時排查下安全隐患不得了。”
葉銳剛說完,顧添指着冷藏櫃後面的散熱口,明顯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顧添領着葉銳走回了正面,指着上方的出風口,也是煙熏火燎痕跡明顯。
“起火是從儲藏室開始的,放火的怕影響電路引起更大後果,提前拔掉了電源線,确定火燃燒起來才離開。”
“一櫃子飲料,燒破包裝就是天然滅火劑,不容易燒起來。誰放的火?”葉銳問。
顧添沒有回答葉銳的問題,而是反問:“你說呢?”
顧添從兜裏摸出一沓證物袋,反過來套在手上,仔細的把冷藏櫃底部結痂的不明物質,盡量多的抓進袋子裏。
葉銳立刻學着他的樣子,每個起火的冷藏櫃他們都不放過,不多時裝滿了不少證物袋,葉銳用筆做好标記後放在了一起。
“走吧,我要的答案已經找到了。”
兩個人關掉電閘,退出倉庫重新鎖好離開了這裏。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經過這麽一會葉銳想到了縱火犯可能是誰,但是他想不通。
“這批貨應該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個人趕回市局,勞模苗宇依然在加班,面對從天而降一堆又臭又黑的東西,苗宇捂着鼻子從板凳上彈了起來。
“你兩個孫子,大過節的給爸爸送什麽破玩意來呢!”
“兒子,當然是好東西了,你驗了不就知道了,要是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破玩意,你就可以告老還鄉了。”
“兒子,努力,加油,爸爸看好你!”
兩個人一唱一和,氣得苗宇破口大罵。
“都給老子滾!!”
走出辦公室,葉銳提議去吃飯,顧添二話不說要回家。
“诶,我說你現在怎麽整的跟個顧家男人似的,下班就往家裏跑,咱倆都多久沒一塊吃過飯了。”
“找你徒弟去,老子家裏有人等着呢。”顧添一揮手小跑出了大門。
這會已經是下午,午餐時間早已經過去,晚飯還早。
顧添想起了昨天說的去超市,估計謝憫也懶得出門了,自己拐去了超市,前兩次來都是跟着謝憫走,這會進來,一臉懵,怎麽那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貨架。
問了幾次導購總算買到了想要的東西,順道又買了一些肉和蔬菜,琢磨着晚上讓謝憫給他做個晚餐。
顧添提着大包小包進門,謝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還是那身睡衣都沒換過。
看見他回來,也沒起身,也沒問幹嘛去了,也沒問吃沒吃,就打了聲招呼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顧添提着東西進廚房,島臺上放着他之前買的白色加熱盤,上面放着兩個錫紙盒,揭開來一個裝着蒜蓉蒸排骨,一個裝着炒青菜,看樣子不像酒店出品,他回身摁開電飯鍋,裏面還有熱米飯。
“诶,你不是沒出門嗎?”顧添說着話拿出盤子把菜飯裝在了一起。
“我又不是傻子……”
不出門不知道叫超市送菜?謝憫懶得理他,專心看自己的電視。
顧添端着盤子擠在謝憫身邊坐下,瞟了一眼電視:“喲,看外文電影呢,聽得懂嗎?”
謝憫翻着白眼往旁邊挪了下屁股被顧添一把拉了回來。
“你躲我那麽遠幹什麽。”
“沒習慣跟人擠這麽近。”謝憫說是這樣說,不過還是放棄了抵抗。
“那我晚上擠着你睡的時候你怎麽沒說不習慣啊?”
……
“你捂這麽嚴實幹嘛?”顧添伸手撩了一下謝憫的衣領子。
這套睡衣的版型有點大,他買的中號穿在謝憫身上還是松垮垮,謝憫系上了領子上的扣子,看起來就像穿着半高領。
顧添覺得勒的慌,想給他解開,被謝憫一把抓住手腕扔在了一邊。
“別動手動腳的,好好說話……”
“你扣那麽嚴實幹嘛,怕我非禮嗎?”顧添瞅着那嚴實的領口,橫看豎看不順眼。
謝憫一聲冷笑:“你也知道你的德性?要麽我就去換了,要麽你就吃你的飯,別管我怎麽穿。”
“行行行。”顧添端起了盤子夾了一塊排骨。
排骨都是帶着軟骨那種,一進嘴嘎嘣一聲,他捂着腮幫子看看盤子,瞪着謝憫。
“為什麽這麽硬?”
“你不是喜歡吃硬的嗎?一熟我就端起來了,都怕捂久了不合你口味……”
“你對我可真好!”
顧添一頓飯伴随着嘎嘣脆結束了,他捂着腮幫子伸出手。
“車鑰匙給我,我去把車給你洗了放着。”
謝憫指了指茶幾下層,顧添摸出來揣進口袋,不忘囑咐謝憫早點做飯。
大概明天要上班,今天都趕着洗車,家附近的店全部爆滿,顧添懶得等,開着車兜去了晚一點的地方。
他是第一次開謝憫的車,比開自己車緊張很多,坐直身體不停通過後視鏡,側身鏡觀察後方來車。
開了半個多小時顧添總算找到一家沒排隊的店,大概是生意不好,洗車時店員不停游說顧添做點多的項目,顧添看了眼時間,選了手工打蠟。
顧添不玩游戲,打開手機看新聞,順道和葉銳聊天打發時間。
一個小時後,油光锃亮煥然一新的汽車交到了顧添手裏。
顧添坐上駕駛室,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的位置,對着鏡子仔細撥弄着頭發,把每一根頭發都提溜直了才掏出鑰匙。
鑰匙剛插進鎖孔,他瞟了一眼後視鏡,似乎覺得這麽帥氣的臉還缺點什麽。
于是他打開了副駕駛和座位旁的儲物櫃,東翻西找終于扒拉出來一副墨鏡往鼻梁上一扣,打了一個響指踩下了油門。
顧添哼着小曲開着車駛上了馬路,很不巧第一個大路口就遇上了一分半鐘的紅綠燈。
顧添望着後視鏡裏車後的長龍手裏打着拍子,數着數字。
走過路口,他一轉彎開進了一條兩車道的小路,這是一條位于商務區寫字樓之間的小路。
雖然窄,但是休息日無人工作,一點不擁擠,一條路上沒幾輛車。
顧添瞟了一眼後視鏡,後面有一輛不遠不近的小破車,白色的漆面年久變得髒兮兮。
他撈過手機,打開語音給葉銳報了車牌號和街道名。
“查查,這個車牌資料,還有現在的行駛路徑。”
商務區紅綠燈少,顧添開到最近的路口,一轉方向盤掉了頭,和白車擦肩而過。
陰天的黃昏,剛一掉頭,他看清楚了白車司機帶着帽子口罩和墨鏡,他踩了一下油門,性能極佳的越野車揚長而去。
白車司機面對他的突變路線,顯然沒有準備。
就這麽盯着他的車從迎面到側面,想要透過視線不佳的前擋玻璃看清楚坐在裏面的人是什麽模樣。
時間太過短暫,顧添确定他應該什麽都沒看清楚……
除了自己是個男人……
又開過幾條路,後視鏡裏再無那個熟悉的車牌號,他輕籲一口氣。
這輛車是他今天出門不久發現的,他不知道從哪裏跟上的,之前以為是巧合,哪裏知道他在洗車店裏待了那麽久,幾乎是剛上路,又瞧見了這輛車。
顧添曲着手肘托着腦袋放慢了車速。
跟着他的人,目标應該是這輛車,這輛謝憫的車。謝憫開這輛車除了去過現場,唯一的外出就是前天的望北之行。
對方肯定沒有猜到他們是警察,否則不會拙劣到這麽明目張膽的跟蹤。是和那天見的人一夥的?還是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