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君命難為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風九尋了蘇君鹄一夜都找不到他的蹤跡。天大亮的時候，她回到客棧卻看見蘇君鹄已經坐在大堂裏吃早點了。風九撅起小嘴，走了進去，把劍往桌上一按，「蘇大哥，你昨天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存心讓人擔心！」

對方擡頭望一眼風九。笑了一笑，「我昨天臨時有事先走了。忘了交代，對不住。」

聽他道了歉，風九也不是小氣的人，坐下之後也叫了份早點。兩人各自吃完後，她問蘇君鹄此次回京的目的。

「我總覺得戎狄對朝廷的部署有所了解，好似不正常。」

風九擡頭，「那要怎麽查？」

「我昨夜進了趟皇宮，不是前朝出了問題就是後宮出了問題。現在還沒有頭緒。」

「對了！」風九傾身向前，「昨天那個人好像是來查事的。前幾天宮裏殺了個侍衛，說是與太子有關。你說會不會與這件事有所關聯。」

這...也很有可能。

如果說侍衛與戎國細作有所關聯，後宮若有誰通敵叛國，得了軍報通過侍衛傳出宮來，的确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太子之事不是與皇後香囊有關麽？莫非這其間也有什麽聯系？

或許真是宮裏的問題。蘇君鹄這樣一想就覺得這事情恐怕瞞不了冷烨，想着像他那樣精明的人或許已經知道些什麽了，刻不容緩。他準備再折返回去。

現在朝廷已經決定反守為攻，現在也就成了危險時機。蘇君鹄對着風九說道：「我可能還需要在京中留一段時間，北疆那邊的眼線還需要你去盯緊了。」

風九蹙眉，但也知道恐怕是發生了大事，只點頭應允，說這就趕回北疆去。

「我怕巫将軍中圈套，必要時候，就現身保護他。」

「你放心，我知道怎麽辦。」風九剛想走，又遲疑轉身，「蘇大哥，真和太子的事情有關吧？」

蘇君鹄不解釋，風九也知道自己問多了。道了一句告辭便上樓收拾東西。他們到京城還沒幾天，現在又要馬上折返，風九心理隐隐覺得有些不妙。

風九上樓之後，蘇君鹄就又回了皇宮。

這時候早朝已經過了，冷烨正坐在禦書房處理奏折。他往日生活作息十分嚴謹，可今日卻是李邈催了三次才能醒來。醒來的時候蘇君鹄已經不在了，他雖然知道對方若是在就更糟糕，可是心下的失落感實在難以抹去。

他現在難得已經忘了早晨的事情，卻聽到蘇君鹄在旁邊隐隐的笑聲。

冷烨當即有些怒意，擡起頭頭來，看他揚着眉毛正是春風得意的樣子。

「你笑什麽？」

蘇君鹄早猜到對方會這樣問，也不直接回答，「你身體有哪裏不舒服麽？」

這話一問，冷烨當即大窘。瞬時臉頰染上紅雲，十分好看。他轉開頭，正巧讓蘇君鹄瞧見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印記。

「你的臉皮還真夠厚的。」

蘇君鹄淺淺一笑，「面對你，如果面皮薄點不被氣死也給自己憋死了。」

冷烨不說話了，蘇君鹄也不在逗弄他。

他來的目的就是問清楚前幾天殺了侍衛的前因後果。待事情問清了，他便覺得其中沒這樣簡單。「我懷疑太子的隐疾是人故意為之。」

「可有證據？」

「就是沒有證據才覺得難辦。你現在對自己身邊的人都要多留意些。」

冷烨點頭，蘇君鹄心裏有了計較。

劉英一個侍衛能哄得太子把這樣丢人的事告訴他，那其他的事情又漏出去多少？或許，真應該見見太子才是。

「你想見釋兒？」

冷烨對他的這個提議有些吃驚。他不太想讓蘇君鹄過多的涉入自己的生活。「這件事朕自己會去查清楚。你還是別管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釋兒的事朕不想讓旁的人知曉，你也不便去見他。你昨日才說，朕若想做個曠世明君你就站在我身後再不出現于人前。」

蘇君鹄沒想他突然這樣說，一時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朕已有家室，不願意讓家裏的人知曉你。」

話已至此，再不懂就是傻子了。蘇君鹄笑了一笑，「那你有什麽打算。」

冷烨重重嘆了一口氣，「釋兒的病如果好了，邊疆的危機解除了，朕自然會想個辦法。你不要見他們，也不要讓別人知道。」

蘇君鹄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讓冷烨一定當心身邊的人。

兩人匆匆見了一面又再分開。可是蘇君鹄又怎麽可能真的不去查探這些事情呢？

他是真的隐匿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風九傳來消息，說邊疆出了狀況。巫夙沙的反攻之戰本來打的很好，但是進入北尼若之地的時候突然受到了戎國的襲擊。風九得到線報說是狄耶尓親自進行的戰略部署，甚至隐瞞了戎國當時的領兵将領。

當時情況十分兇險，風九不得已才現身相救。說來奇怪，那位戎國女将居然也出手救了巫夙沙。風九不想蘇君鹄料的這樣精準，這才發信給他問他露了身份接下來又該如何。

照信中所說，那位戎國女将當真是懷着要正面戰場分勝負的心思。只可惜，她壞了狄耶尓的計策，只怕麻煩。

北疆三處入關口，分別三位将軍鎮守，之前戎國就已經連續打了幾年的試探戰對三位将軍的行軍布陣習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這一次，朝廷下令反守為攻，究竟是從那一路出擊，卻是絕密。狄耶尓這樣都能設下埋伏，只能說明，冷烨身邊出了細作。

一切都如同蘇君鹄之前猜測一樣。

這一次幸好他讓風九先行回去了，又碰上了對方将領是個君子。若是稍有差池，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冷烨得到的戰報，也闡述了細作的事實。他下定決心，要好好的盤查一番。太醫院的院士被他叫到禦書房，兩人在房內談了一個多時辰。

蘇君鹄站在禦書房的屏風後面聽他們聊了這麽久，院士一走，蘇君鹄就走了出來。

「太子的病因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朕不想傷害釋兒。會從他身邊的人着手。」

「太子好像很喜歡跟侍衛親近。」

冷烨聽了這話，手上的朱筆一抖。他強壓下心底的恐懼，平淡道：「那就從他身邊侍衛着手。朕看那個青紅也有問題，劉英和她的關系絕不簡單。」

「她那方面交給我。」

兩人四目相對，自有默契。

***

經過多日的連番追查。

太子的隐疾真是這其中關鍵，院士經過對太子所吃食物、所用檀香已經其他物品的多種調查，終于發現這幾樣東西中都混含了微量的藥物。

「陛下，這些藥物都沒什麽毒性，可是常年吸食，還混合一起可以減緩人的成長速度。」

「你的意思是？」

「太子今年十五歲，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到了發育年紀了，可是因為常年與這些藥物混在一起，成長速度減緩，才以至于以為自己有了隐疾。」

也就是說，太子并沒有病？冷烨心中好似放下一件大事。

「除了減緩發育還有沒有其他副作用？」

「沒有。」

看起來，戎國是早有動作，做好了打心裏戰的準備。冷烨心裏雖然是喜可有添了憂，如若冷釋的個性不那麽懦弱，可能也不會被當做棋子。

他小時候明明很活潑很好強很能惹事，怎麽越大越怕事了呢。

既然有了方向，其他的并不難辦。冷烨不想大張旗鼓的把細作捉拿，他也要同狄耶尓打打心理戰。在人所不知的情況下，宮裏好像就變了。

「你這樣做很好啊。」

「是啊，你覺得，狄耶尓會怎麽做？」

「先讓他相信了青紅了消息先吧。」

兩人再度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然而事情卻好似不如計劃中的順利。部署的消息故意讓人聽取傳給青紅，再由青紅傳去戎國。照理來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一切就如同預計的進行了大半年。可是卻在十二月年關的那一場大戰發生了重大失誤。

按照計劃應該能引狄耶尓上當，全數殲滅敵軍，可是卻又在北尼若受到了對方伏擊。

左右将軍先後戰死，巫夙沙雖存活下來卻也受了重傷。風九傳來消息，說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本來已經得勝可戎國援軍突然趕到，巫将軍當機立斷改變策略才保住了部分軍隊。

風九信中說到，那位戎國女将不知為何，突然對陣的時候放水死在巫将軍槍下。正因為她突然殉國，才使得骁北軍有了喘息機會不至于全軍覆沒。

這條戰況讓冷烨痛心不已，他深知只怕自己已經中了敵人的計。

蘇君鹄也沒想狄耶尓心機居然如此深沉，當下便決心先拿了青紅再套出宮中主謀。可到了青紅所處的煙花地，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

「看起來，他們并不是靠青紅傳信，青紅不過是一個障眼法。」

冷烨的拳頭狠狠的捶在龍案上：「朕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那一拳頭砸的極重，讓冷烨的指節瞬間染紅，蘇君鹄連忙拉過他的手細細查看，「你何必同自己生氣。」

「若朕能再精明些，就不會被騙，就不會…他們都是朕的臣民，是朕害了他們。」

冷烨眼神悲怆，那樣一雙眼睛突然撞進蘇君鹄心裏，讓他突然就明白了帝王根本，想起白先生的話來。蘇君鹄愣了一會，緊緊抓住冷烨雙手，「是不是戎狄稱臣、戰事平定，你就跟我走？」

他突然這樣說讓冷烨覺得詫異，卻還是深深的點了頭。

這一刻，蘇君鹄覺得，他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巫将軍重傷未愈，戎狄勢必重兵來襲，你封我鎮北大将軍，讓我為你沖鋒陷陣，蕩平他們！」蘇君鹄見冷烨沒有說話，「朝中将領，行軍速度無人及得上我，救急啊，陛下！」

蘇君鹄跪下地來，「請陛下成全！」

冷烨心中久久平靜不了，他說過他絕不入朝。可是現在，他卻為自己去領兵征戰，讓自己封他做官。

「朕，準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