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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二更)此去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

薛綻被她這一番犀利言辭逼迫的又幾近臉紅:“實情并不如謝夫人所言。”

馮嘉幼:“哦?那實情是怎樣, 薛禦史敢說麽?”

薛綻往下方道場看去,視線準确地鎖定在謝攬身上。

全場僅有謝攬一個文官,再加上近來圍繞在他身上的傳聞,無論道場內外, 他都是絕對的焦點。

然而謝攬自從下去道場, 就抱着苗刀在角落靠牆站着。

屈起左腿, 腳踩在牆壁上支撐身體,垂着頭, 睡着了似的。

總之, 從他身上看不到分毫緊張的模樣。

仿佛這樣的場面他是司空見慣了的。

“薛禦史。”馮嘉幼喊他。

薛綻回神道:“在下并沒有給齊副統領任何暗示,他做事與我無關, 我對此不負任何責任。同時我也承認,我的确想要看看以謝司直的人品, 能否配得上你。”

馮嘉幼語氣不善:“他配不配得上,與薛禦史有何幹系。”

“因為……”

因為我心悅你這句話, 薛綻沒有說出口。

從前沒說, 現在更不能說。

馮嘉幼半天聽不到下文, 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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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綻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的身影。

曾經, 馮嘉幼是他最讨厭的人, 一度在他幼小的心靈留下過深刻的陰影。

正是因為如此,從小到大薛綻都在能力範圍內一直默默關注着她。

關注的多了, 薛綻發現她贏自己那兩次并非僥幸。

她的智慧難能可貴。

馮嘉幼及笄之年, 薛綻曾和父親提過想要娶她為妻之事。

可惜父親認為馮嘉幼如今已是孤女,對他的仕途并無多大幫助, 勸他打消念頭。

薛綻當時就說“娶妻當娶賢”, 馮嘉幼必定是位極佳的賢內助, 遠比強強聯姻帶給他的更多。

父親卻堅定的認為他是色令智昏。

再加上京中又傳出馮嘉幼與沈時行相戀的消息, 沈時行稱得上是玄影司這片污泥中開出的一朵蓮花,品貌皆是一等,與馮嘉幼倒真般配,薛綻便勸着自己放棄了。

豈料幾年過去,兩人竟然沒成,馮嘉幼轉頭嫁給了一個初來京城的蜀中小舉人。

這令薛綻難以接受。

以他對馮嘉幼的了解,絕對與流言無關。

所以薛綻很想知道這謝攬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他一直注視的謝攬,直到謝攬上場。

“薛公子?”

薛綻聞言望過去,那帶着帷帽朝他走過來的正是賀府的小姐賀唯珺。

輔政三大臣之一賀閣老的孫女,也是他如今有意求娶的女人。

賀唯珺笑道:“瞧你目不轉睛的,我喊了你兩遍才聽見,你也對那位文轉武的謝司直很好奇?”

薛綻不是太想說話,只點點頭。

賀唯珺問:“他手裏拿的是東瀛刀麽?”

薛綻道:“苗刀,東瀛刀沒有這麽長,戰場上此刀專克東瀛刀,以及北地騎兵。”

賀唯珺驚訝:“你瞧他拔刀的姿勢,怎麽也像個東瀛倭人?”

薛綻:“那是因為東瀛刀源于唐橫刀……”

……

薛綻這份關注,謝攬感覺不到,因為盯着他看的人實在太多了。

從前在西北他有面具,現在還真是頗為別扭。

只能告訴自己,這些人看的都是義兄。

“謝司直。”淩濤走到他面前來,“你真确定你要用苗刀?”

苗刀主要用來沖鋒陷陣,根本不适合單挑。

謝攬都準備動手了,又被他逼停,亮了下自己的右手:“淩百戶,我右手受過傷。”

淩濤一拍額頭,他忘記了,謝攬正是因為右手有傷寫不好字才止步舉人。

而苗刀是雙手刀,他的左手也能使力。

“那行。”淩濤示意比試開始。

謝攬對面那武官抱了下拳:“謝司直,得罪了。”

“得罪了。”謝攬稍作估算,即使以左手作為主力,贏他也不需要幾招。

今日最難的就是,每場他都必須贏得艱難。

他得變着法的先輸給對方幾招,被對方壓着打,以表示自己初學武功對戰不敵。

随後他再負隅頑抗,抓出地方弱點,艱難反敗為勝。

這些全是馮嘉幼特別交代的,要他貢獻出一場精彩的演出。

唯有如此,衆人才能接受他只集訓幾個月,就能在這道場中屹立不倒。

……

果然,圍觀的人包括沈時行在內,各個的心情都如同過山車一般。

眼見着謝攬要輸了,诶,對手竟然暴露出那麽大的破綻,被他抓住了機會。

“也就一般,哪有那些教頭吹的厲害,全靠僥幸。”

下一場,眼看着謝攬又要輸了,诶,對手竟又露出破綻,謝攬又抓了機會。

“有點東西,應變能力不錯。”

再一場,對方那體格跳上場地之後,地面都要跟着震一震。謝攬一直在躲。體格懸殊之下,幾乎沒有破綻,眼見謝攬真要輸,對方竟被他四兩撥千斤的絆了一跤,摔了出去。

“厲害!”

“這個使力點兒找得真準!”

之後的五六七八場,逐漸沒人再質疑謝攬會輸,只等着看他怎樣反攻。

他在實力上雖有不濟,但他實在太善于抓弱點,每個弱點都抓的出乎衆人意料。

“這就是文人的打法吧!精彩,實在精彩!”

馮嘉幼已經聽不見之前嘲諷她的那幾個姑娘說話了,她甚至都想将自己的帷帽給摘下來,讓別人瞧瞧她此時此刻得意的笑容。

對,她現在尾巴就是翹上天了。

衆人誇的每一句話,都誇在她心坎上。

而且馮嘉幼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謝攬真正動手,聽來的和看來的終究有差別。

男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游刃有餘時,那份從容不迫,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

她朝薛綻看了一眼,心道他想知道謝攬的深淺,也不知看明白沒有。

馮嘉幼又看向他身邊的賀唯珺,将帷帽輕紗給撩起來了。

……

“這是最後一個了。”淩濤劃掉名冊上除了謝攬外的最後一個名字,整個人已經快要傻掉。

“裴千戶……”謝攬想起裴硯昭現在已經是四品的鎮撫,“裴鎮撫不來?”

他剛問完,就聽見裴硯昭道:“你想與我較量?”

謝攬看着他走來場地中,攥刀的手都緊了幾分。

裴硯昭卻掃他一眼:“我瞧你今天已經很累了,你我等以後再比不遲。”

謝攬知道他說自己演戲演得累:“那也無妨的,足夠了。”

打你足夠了。

雖然最終必須輸給他,也想和他打一場。

裴硯昭完全沒有和他動手的意思,因為沒意思,他不會全力以赴,最後一定會輸給自己。

這樣的勝利裴硯昭根本不想要,對淩濤道:“準他去文試。”

“是!”淩濤抱拳,“謝司直這邊請。”

可不敢怠慢,謝攬一旦過了文試,往後便是他的頂頭上司。

謝攬只覺得無聊透了,還以為最後能來個高手過過招。

他收刀入鞘,跟着淩濤走。

路過裴硯昭身邊時,裴硯昭睨他一眼:“聽說你這幾個月都在馮府的武樓習武,感覺如何?”

謝攬停住腳步,也看他一眼:“改了改,湊合着還能用。”

裴硯昭冷笑:“撿我剩下的,你倒是撿的很開心。”

謝攬笑道:“那真要感謝裴鎮撫剩下來,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裴硯昭惱火的拂袖離開。

這就生氣了?謝攬說這話可不是為了氣他。

從前瞧不起裴硯昭拎不清,現在真要感謝他拎不清,才讓自己白撿了個媳婦兒。

簡直要感謝他祖宗十八代。

……

文試要去玄影司衙門比,謝攬這一走,圍觀的人少了大半。

馮嘉幼也下山,乘馬車先回了馮府去等。

憑借謝攬這幾個月所下的苦功,文試不成問題。

謝攬原本也很有自信,考官面前對答如流。

但他真沒想到,要回答最後一題時,沈邱竟然親自來了。

當着玄影司衆的面,給謝攬出了一道考題,“對玄影司指揮使沈邱的看法。”

這在其他考生以及玄影司衆的心中,簡直就是一道送分題。

但謝攬卻鐵青着臉不答。

沈邱居于上位悠閑喝茶:“怎麽,你來考我玄影司,竟對本官沒有看法?”

謝攬在心裏罵了一百遍該死的老鬼,面上仍然拱手謙恭道:“沈指揮使文韬武略,英明神武,下官仰慕已久。”

沈邱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就這?”

謝攬又說了一堆贊美之詞。

沈邱:“還有呢?”

謝攬面無表情:“指揮使大人相貌英俊,尤其這脖頸修長……”

沈邱這臉色一變,脖子瞬間有些發涼,知道到了極限,再過分倒黴的可能是自己。

沈邱朝底下人招了招手:“千戶官,就他了。”

雖未正式入冊,但沈邱身為玄影司最高統帥,他金口一開,千戶之下的衆人忙朝謝攬拱手:“千戶大人!”

……

玄影司效率到謝攬回到家中,才剛和馮嘉幼講完沈邱刁難他的事兒,就已經派人送來了腰牌以及官服。

并且告訴他,大理寺那邊的手續,已經代他和吏部辦好了。

明日太陽生起之前即刻去玄影司報道,否則去領五十軍棍。

謝攬也是服了:“沈邱這老鬼難道是怕我今晚就跑回西北去?”

“玄影司的行事作風一貫是這樣雷厲風行的,所以我才說最适合你。”馮嘉幼拉着他試新官服。

謝攬穿上發現還挺合身:“再怎樣雷厲風行,兩個時辰就能按照我的身形做出一套官服來?”

“你這職位報名者不多,估計他們給所有人都做了兩套。”馮嘉幼後退兩步打量他,這身黑色緊身的玄影司官服确實比大理寺官服更适合他,“不過我倒是覺得玄影司這名字改得不好,不如前朝的錦衣衛,官服制式也不如從前華麗。”

謝攬道了聲“小事一樁”:“等我當上指揮使了改回來。”

馮嘉幼忍俊不禁:“你還真敢想,沈邱肯定是要坐上大都督的位置,才會将玄影司指揮使的位置空出來。”

聽她提到大都督,謝攬想起來:“幼娘,我夜裏要再去一趟大都督府。”

馮嘉幼蹙眉:“又去做什麽?”

“畫像。”謝攬仍然惦記着這事兒,“我上次去吓唬齊瞻文,躲避巡邏之時曾進入一座佛堂,那佛堂裏挂着一幅畫像,畫中女子額頭飽滿,眉骨優越,美出一股英氣。”

馮嘉幼看了謝攬一眼。

謝攬忙說:“我不是故意盯着看的,只是畫中女子我有些眼熟,當時視線不好,便沒有仔細看,想着下次有空再去一探究竟。”

之後謝攬忙着考玄影司,一直不得空。

如今考完了,這事兒要立刻解決,不然總在心裏堵得慌。

馮嘉幼感覺奇怪:“人有相似并不奇怪,你怎麽會執着那副畫像?”

謝攬解釋:“我是個過目就忘的記性,能讓我記住的定然不會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行,那你去吧。”馮嘉幼今日見識過他的能耐,更不會攔他。

“等晚會兒,夜深人靜之時再去。”謝攬看一眼窗外的月色。

等轉過頭,瞧見馮嘉幼正以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謝攬強調:“我真沒有撒謊。”

馮嘉幼微微點頭:“我知道,那你稍後小心點,我先去書樓寫會兒法典,等會兒先睡。”

謝攬隐約察覺到她生了點小脾氣,追上去:“你若不高興,我不去了。”

馮嘉幼推他回去:“我沒有不高興,突然想到點煩心事兒罷了。”

“什麽煩心事?”

“法典的事兒,你幫得了?”

謝攬松了口氣:“你也不要急,慢慢來就是。”

……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謝攬換好夜行衣去到大都督府,進去佛堂盯着那副畫像打量半天,仍然想不起來。

卻突然反應過來馮嘉幼确實是在生他的氣!

之前明明說好了的,等他考完玄影司就與她做真夫妻。

馮嘉幼肯定是誤會他在故意躲避。

謝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趕緊回去。

可等他回到家中,馮嘉幼已經睡着了。

他仔細聽她呼吸,是真睡着了。

謝攬自知有錯,都不敢上床睡,去到外間案臺後坐着,有些困了便伏在桌面上休息。

半夢半醒間,他倏地回憶起了那畫像上的女人究竟是誰!

馮嘉幼被動靜吵醒,撩開床幔一瞧,是謝攬伏在書案前不停翻冊子。

她狐疑着起床:“考都考完了,你還看什麽?”

“幼娘,你快來幫我想一想。”謝攬見她如見救命恩人,朝她招招手。

“恩?”馮嘉幼走上前。

謝攬拉着馮嘉幼坐在椅子上,自己則靠坐于案臺,指着臺面上的冊子與紙張:“我隐隐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但不知道是哪裏不對,需要你幫我琢磨琢磨。”

“什麽?”馮嘉幼見他深深蹙眉,一副費解的模樣。

“我想起那畫像上的女人是誰了。”謝攬彎下腰,一手撐在她坐着的圈椅扶手上,低聲道,“好幾年前,我在我義兄家中看到過。”

這個轉折是馮嘉幼不曾料到的:“你義兄身邊不是只有一位被他稱為祖母的老仆人?”

“我見到的并不是真人,也是一副畫像。”謝攬比劃着畫像的大小,“齊大都督府上的畫像,裏面的女子十六七歲,從發髻上來看還是閨閣女子。而我義兄收藏的畫像,畫中人已有二十出頭,梳的是婦人發髻。但這兩幅畫中的女子,我瞧着像是同一個人。”

馮嘉幼道:“我早說過人有相似,這不足為奇吧?”

謝攬道:“我也說了,我平時過目就忘,能讓我記住的,可想而知那相貌有多特別,怎麽能讓我連着見到兩次,還都是畫像?”

馮嘉幼覺着他這話有道理,也攏起了眉頭:“你義兄有沒有告訴你,那畫中人是他什麽人?”

“我沒問。”謝攬從來沒什麽好奇心,“但義兄将這幅畫當寶貝收藏着,畫中人對他而言定是非常重要。那會兒他年紀不大,我敢肯定不是他的心上人,估摸着是他的母親。”

馮嘉幼悶不吭聲,盯着面前的冊子。

這冊子上被謝攬翻到的一頁,正是大都督齊封的上位史。

難道齊封府上的少女畫像,是他那個嫁給狀元郎的妹妹?

姓陸的狀元被貶去荊北當縣令,途中全家被殺,沒準兒還留了個兒子。

謝攬正是想到了這一點,連覺都睡不着了:“我義兄難道不是蜀中人,他的父親就是那位姓陸的狀元郎?”

難怪義兄會有如此斐然的文采。

也難怪幾乎沒聽他怎麽提起過蜀中父母,似乎與蜀中父母關系極淡漠的樣子。

謝攬以為他父母早亡,沒有多少印象。

但是謝攬想不通:“那陸狀元只是被貶,又不像裴硯昭是獲罪的,義兄為何要隐姓埋名?”

齊大都督是他的親舅舅,有這樣一座宏偉靠山,義兄為何要躲着?

他不願來京城考試,厭惡做官,難道也和這事兒有關?”

謝攬只能想到這麽多,說完之後去看馮嘉幼。

馮嘉幼不語,手指輕輕點着桌面,微微閉上眼睛。

謝攬盡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腦海中進行推演。

這是馮嘉幼最擅長的,給她一根線頭,往往能拖拽出一整座藏于海底的冰川。

謝攬越了解她,越明白當初若不是二叔先用“天命”蒙蔽住她這雙極具洞察力的美麗慧眼,自己別說娶到她了,估計接觸不了兩次就得被她揭穿。

此時欣賞着她立體的側顏,謝攬暗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馮嘉幼這樣的女人。

除了嬌慣一些,幾乎沒有缺點,當然嬌慣也不是什麽缺點。

搞不好自己上輩子真是喝幹了月亮泉的泉水,這輩子才能娶到她。

“假若……”

馮嘉幼終于睜開了眼睛,陡然看到一張放大的俊俏面孔。

謝攬這腰越彎越厲害,臉快要湊到她面前來。

微微一怔,謝攬突地心慌意亂,趕緊直起腰。

馮嘉幼這會兒滿腦子的線頭,也沒空理會這一閃而過的情愫:“他不肯來京城做官,不認齊大都督這個舅舅,有可能他親生父母的死和齊大都督有關系。”

謝攬抱着手臂:“原因呢?”

“你才背過,齊大都督正是因為妹妹妹夫的死,才擅離職守前往去荊北剿匪,被朝廷發現他有将才。”馮嘉幼根據常理揣度,“算起來,齊大都督是這件事的獲利者。我若是謝臨溪,可能會懷疑,自己父母的死會不會是齊大都督安排的。”

謝攬眉頭深蹙:“不會吧,為了一個機會,連自己親妹妹都殺?”

“我也只是懷疑,不過狀元郎被殺時,謝臨溪應該還很小,他是如何逃過一劫,誰告訴了他,還幫他在蜀中找了個新的身份?”

馮嘉幼越想越深,突然想到了謝臨溪之前在牢房試探她時說的話。

他說他有個老師。

他說他背後有勢力。

他說他與謝攬見面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這是他的機會。

馮嘉幼驚地站起身!

幸好謝攬躲得快,不跑下巴要被她的頭頂撞到:“怎麽了?”

馮嘉幼臉色大變,幾乎是掐着謝攬的手臂:“夫君,你上次告訴我,你的名字是馮孝安取的?”

謝攬被她掐的眼皮微跳:“我爹沒給我取名字,說我是在山裏出生的,就喊我小山。二叔來了之後,說什麽一覽衆山小,給我取了謝攬。”

馮嘉幼再問:“你去蜀中,也是馮孝安帶你去的?”

謝攬點頭:“束發之年,二叔帶我去游歷,說要帶我去見識一下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馮嘉幼向後趔趄,險些摔倒。

謝攬與謝臨溪的見面不是偶然,是馮孝安一手安排的……

謝攬扶住她,見她臉上血色全無,心中也響起警鈴。

“他說的是真的,他說的不是假話。”馮嘉幼難以置信,捧着自己額頭不住呢喃,“他的确在試探我,也确實在拉我結盟……”

“誰?”

“謝臨溪!他是故意接近你的,用了六年獲得你的信任,等來了這個冒充你的機會!”

“不可能的。”謝攬不相信,他對于善意惡意分的最清楚,“我義兄對我絕對沒有惡意。”

馮嘉幼深吸一口氣:“他對你确實沒有惡意,他要殺的是你爹!”

謝攬更是不懂:“他殺我爹做什麽?”

馮嘉幼推開他,跑去書架中取出一個名冊:“這是沈時行給我的名冊,之前我讓他去查滇中糧倉案,這冊子裏的是所有滇南都司獲罪官員的名單。”

她一頁頁翻,“名冊是按照獲罪順序來的,你瞧,這個姓裴的四品武官就是裴硯昭的爹,再往下數幾十個,是誰!”

寫的赫然是“謝朝寧”,謝攬的父親,十八寨的大寨主。

“你爹的名字在下,說明裴硯昭的父親獲罪之後,你爹才受到牽連。而裴硯昭的父親丢失腰牌一事,正是那位陸狀元作為主力彈劾的。”

馮嘉幼不敢想,“陸狀元……也就是謝臨溪的父母被殺,很有可能是你爹做的。你爹認為……”

“絕無可能!”謝攬打斷了她的揣測,神色已然冷肅,“沒人比我更了解我爹,他絕對不會濫殺無辜,那陸狀元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我爹不會不懂!”

馮嘉幼想說人在極度憤怒之下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但她不敢說。

她又想到馮孝安當年去黑水城,未必是自我流放,也未必是去當細作。

他是沖着謝朝寧去的。

馮孝安應該是想調查清楚,謝臨溪父母的死到底和謝朝寧有沒有關系。

因為是馮孝安寫的告密信,謝臨溪的父親才會去彈劾,他認為自己也有責任。

如今馮孝安幫着謝臨溪報仇,說明謝朝寧肯定脫不了關系。

只是還有許多事情想不通。

馮嘉幼總覺得這中間缺了一條線索,一條非常關鍵的線索。

“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确定,馮孝安和謝臨溪他們現如今在西北,借用你的身份,已經謀一個天羅地網準備殺你爹。”馮嘉幼慌裏慌張的去推謝攬,“現在還沒消息傳回來,他們應該還沒動手,你必須趕緊回去!”

謝攬卻站着不動,一時間心亂如麻。

他不信。

不信他爹會濫殺。

也不信二叔和義兄這些年待他不是真心。

但他更不信馮嘉幼會猜錯。

馮嘉幼定定看着他:“夫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有。所以你必須回去,去搞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不知道究竟誰對誰錯,或許謝攬的父親真的濫殺了無辜。

或許馮孝安這次是對的。

可謝攬的父親若真死了,她就又成了殺父仇人的女兒。

馮嘉幼還想說跟他一起去一趟西北。

但此行路遠,殺機重重,她會是個累贅。

馮嘉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出門吩咐仆人将千裏馬牽到後門,又準備了一些銀子給他。

謝攬最終下定決心:“好。”

他提着刀走了。

馮嘉幼追他出去院中,想喊卻沒有喊。

等他身影消失,她獨自站在葡萄架下,突又生出孤苦伶仃的感覺,

從前裴硯昭便是這樣走了,後來再相見時,就待她冷若冰霜。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何總要經受這樣殘酷的事情。

每次當她有所希望,立刻就會轉為絕望。

馮嘉幼抱着手臂蹲在地上,眼淚忍不住湧出來。

恍惚中,聽見沉重的腳步聲,擡起頭望向垂花門,是謝攬去而複返。

他面無表情的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頭上。

馮嘉幼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後退。

謝攬比她動作快,将她從地上撈起來,使勁兒将她往自己懷裏按。

動作粗魯,語氣卻極堅定:“你不要怕,我不是裴硯昭,我分得清楚二叔是二叔,你是你。此去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

馮嘉幼頓了頓,在他胸口不住點頭:“嗯!”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不要太過擔心,否則我在外做事也不會安心。”

“嗯!”

謝攬松開她,又捧着她的臉頰在她額頭安撫一吻,這才轉身真的離開。

千裏馬停在馮府後門。

謝攬從家仆手中拿過缰繩,翻身上馬。

原本打算直奔城外,稍作猶豫,南轅北轍先去了位于皇宮腳下的玄影司。

不走正門,直接翻牆入內。

“何人擅闖玄影司!”巡邏的玄影衛們對他還不是太熟悉,立刻圍上去。

靠近他之後,其中一人認了出來:“千戶大人?”

衆人才齊齊抱拳行禮:“千戶大人!”

謝攬問:“裴鎮撫人在何處?”

“先前去了黑牢。”

謝攬立刻去往黑牢,見到裴硯昭恰好出來:“裴鎮撫,我要離開京城一陣子。”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今日才領了腰牌,甚至都還沒上任。”裴硯昭見他這幅表情,“而且身為下屬,你與我告假是這種态度?”

謝攬朝他抱拳:“這陣子想你幫忙看顧一下馮嘉幼,想必你也知道,齊瞻文對她不懷好意。”

裴硯昭察覺事情不對,多打量他兩眼:“你要幹什麽去?”

謝攬有求于人:“私事。”

“你是憑本事考進來的,應該知道玄影司的特殊性,一朝入內,便再沒有私事。”裴硯昭提醒他,“你在外的所作所為,沈指揮使都要為你負責,一旦鬧出大事,遭彈劾的便是他!”

“我不會給玄影司惹麻煩。”謝攬言盡于此,轉身離開,“馮嘉幼就有勞你了,算我欠你一次,往後定當奉還。”

裴硯昭心道我用得着你欠:“你找我幹什麽,齊瞻文對她不懷好意,我難道對她會有多少善意。”

謝攬知道不一樣,不搭話。

裴硯昭問:“你幾時回來?”

謝攬只答:“盡快。”

目望他走遠,裴硯昭當即想派暗衛跟着他,又罷了,心知跟也是白跟。

不是他因私事看不慣謝攬,這分明就是個危險人物,完全想不通義父為何要收他進玄影司。

而謝攬原路返回,躍出玄影司,策馬出了京畿道,直奔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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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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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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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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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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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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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3.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4.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5.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6.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7.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