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車外,是幽深沉谧的夜色,低調雅致的深灰汽車沿江岸飛馳,将靳城的地标電視塔、及江上缤紛明燦的煙火俱棄于身後。
隔音性能極佳的車內,亦是無盡熱忱的浪。
節慶的喜氣熱潮反制住冬夜嚴寒,明燈華彩淩空璀璨,世界在倒數。
新年的鐘聲恢弘而至,漾過江面,響徹大地。
車內是翻湧不息的歡愉,伴着難以自持的低呼,青年的鼻息甜美而婉轉。
煙火,人間,俱炫爛。
淩晨一點半,車子橫越大半座靳城,終于抵達終點。
池稚寧的衣服是種散亂不得示人是穿法,但沒關系,他被淩明桦拿厚毯牢牢裹着,像個蠶蛹,打橫抱下車。
他勉強掀開眼皮,掃視四周,頓時精神了點,“伊北?怎麽到這裏來!?我……”
“別動。”淩明桦的聲音不容置喙,手上緊了緊。
兩名傭人在前開路,一左一右推開沉厚的大門。挺拔如松的男人一步未頓,徑直上樓。
池稚寧漆黑的眼睛烏溜溜地轉,一掃疲倦,面上漫起緊張,“這,你帶我過來好嗎?你爸他不會……”
“不會。”
冷淡的語氣被輕易忽視了,池稚寧深陷入自己的邏輯裏,壓低聲音與他咬耳朵,“你爸住哪個房間,什麽作息,幾點起?我躲在你房間裏沒問題吧?要麽,我只睡三個小時,趁着天黑走?”
淩明桦進了門,照舊把他當個物件往床上丢,聞言一挑眉。
“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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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稚寧:“……”好像,哪裏,不對?
男人的眼眸幽邃浩渺,囊括着些微深沉的、難解的情緒,最終落為似笑非笑,十足微妙。
“很好。”他說,“他不來這裏。”
池稚寧料想淩家父子這冷硬如秤砣的關系,別說卧室,興許大淩總根本不會接近淩明桦這層。那不需要他半夜偷溜的話,等天亮了可以讓連叔背着人送飯過來,反正本來也下不去床……
他兀自盤算着,沒留神,胡亂踢了下腿,姿勢詭異力度放肆,接着猛抽一口氣。
烏亮的眼眸立時蒙上一層水霧,小眼神哀怨地看淩明桦。
淩明桦脫下外裝,信手披上睡袍,兩襟大敞,伸長了臂往他腰際一勾。
“哪裏?”
“大腿根。”池稚寧沒事尚且能委屈,眼下哼哼唧唧,趁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給他揉捏,手也不老實起來。
男人的胸腹肌肉堅毅大方,且近在咫尺,不下手不是中國人。
“你确定?”淩明桦一把捉住他的手,話音帶着濃濃的威脅。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讓我挑姿勢的話。”
“不。”男人簡短地否定,又給他捏了幾下。
顯然淩明桦是不懂按摩的,所以他捏得真的很随便,還很舍得下力氣。池稚寧假痛成真傷,無福消受,握着他的手引到幾處穴位,這才惬意地長籲一聲,放松下來。
不是他弱到受不住兩回,但在車上施展不開,狹小空間裏又更起興,勁兒使過了頭。
主要還是怪淩明桦,非要他在上,還這樣那樣……
池稚寧脫線地思來想去,小臉紅撲撲的,羞赧又眼眸晶亮,勾着男人的脖子咬耳朵。
“我想……”他很小聲,做賊似的,說了個詞。
“不。”淩明桦又否定。
“??你變了!”池稚寧又羞又惱,想不到自己會被拒絕。
“嗯。”淩明桦面無表情,繼續給他捏。任憑他想方設法勾引,仍舊不動如山。
難道他的提議不好玩嗎!池稚寧忿忿地想。
兩人之間,一向是淩明桦主導。該遷就的時候不設下限,該拒絕的時候冷峭如鐵板,譬如眼下。
奔波一整天的小東西眼下發青,是層層底妝都遮不住的疲憊,當事人卻像打了雞血,還敢浪。
淩明桦把人捏舒服了,摁着腦袋壓在枕頭上,“睡。”
池稚寧還想說話,被男人沉聲威脅“白天有的是時間”,終于乖乖閉起眼。
夜色深濃,他睡得格外踏實。
醒來時房內昏暗,只一縷日光從窗簾下縫隙裏透進來,尤為刺目。
淩明桦不在,連叔卡着點給池稚寧送了一份草莓乳酪慕斯杯。
池稚寧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
廚娘的甜品做得是一絕,而淩明桦長得就不像會吃甜品的人,用池稚寧的話說,雇了廚娘卻沒有空間給她發揮所長,簡直暴殄天物。
乳酪紅果鮮嫩可口,池稚寧被喚起食欲,三兩下吞咽幹淨,睜着明澈的眸子朝連叔笑。
“還有兩碗呢,但池少還是先吃飯的好。”連叔慈和道。
“不急,”池稚寧眨巴着眼睛,壓低了聲音,頗有幾分神秘感,“連叔,大淩總大致在哪兒活動呢?他和明桦碰得到面嗎?”
“這個啊,”連叔明顯愣了一下,才回答,“他們工作都忙,一般碰不到面。大淩總在頂樓改了臨時書房,偏愛西邊那個花園。”
“哦,我聽說他在外面置了房産金屋藏嬌,真……這兩邊,哪裏住得長啊?”他不八卦,不八卦。
連叔将邏輯捋順了,謹慎道:“在外面長些,但這幾天集團來了人,大淩總只好留這裏。”
“這樣。”池稚寧心中有了盤算,“那連叔你看什麽時候方便,我想和長天玩呢。”
他醒來已經是大下午,再接打電話,看看劇本看看書,傍晚時,連叔叫他去放風。
在前院花園挑了個方便隐蔽的角落,池稚寧坐在藤椅上抛擲狗飛碟。
一下,兩下,毛發黑亮的大狗愈發興奮,叫聲高昂起來。
池稚寧原本還有些心虛,不知敵在何處,甚至不知敵人形貌的那類心虛,身上也不大舒服。連軸轉時不覺得,驟然放松下來,他身上反倒困乏得厲害。
玩了一會兒就失了準頭。轉角處腳步聲漸進,飛碟“啪”地砸在人身上。
不是吧,這也能碰上?走錯地圖了吧大佬!
他一驚,看也不看就往灌木裏一鑽。疲倦之下,動作倉惶狼狽,背對着來人,想也知道姿勢有多難看。
池稚寧緊張得心顫,頭紮在臂彎裏,感覺屁股被戲谑地一拍,居然就那麽保持蹲姿蹦起來,完成了一個挺有難度的空中轉向。
四目相接,當事人比觀衆還震驚。池稚寧精致俊俏的小臉透着局促的粉色,眼眸清亮浸着水汽,睜得圓圓的,說不出的勾人。
慌亂中,他仿佛聽見一聲輕笑,驚疑地看向來人。
淩明桦長身而立,整肅西裝包裹着無可挑剔的颀長身形,從池稚寧的角度,那雙長腿簡直醒目得不可一世。男人鼻梁上依然是那副黑色半框眼睛,面龐俊朗淡漠,獨唇角罕見地勾起一絲弧度。
“你在幹什麽?”
池稚寧的心悸沖抵了羞惱,兩眼發直地說:“打,打埋伏。”
說完他就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淩明桦毫不客氣地嘲笑,“真讓人驚喜。”
池稚寧扁了扁嘴,兩條手臂架在灌木上方,也不站起來,不知道的還當他浸在水裏。
淩明桦朝長天做了幾個手勢,大狗“嗷嗚”一聲,高高躍起,努力想要扒他的肩。
他竟也不避,行容優雅地從地上撿了一只球,與長天玩起來。
池稚寧就那麽“泡”在灌木裏,看着一人一狗,目瞪口呆。
長天是連叔養在院子裏的,連叔如是說。在池稚寧的設想裏,淩明桦對此應該是不表态,多一只狗多幾碗飯,有差嗎。
可原來,平素穿着高級手工西服,氣場兩米八,氣溫至零下的淩明桦,會逗狗,還很熟練!?
甚至,不限于逗樂。
池稚寧天生具備對小動物的吸引力,很擅長和小動物相處,但真正教動物做事,培養默契,短時間內還是很難辦到的。
而淩明桦,分明就和長天有着難以企及的默契。指令、手勢、甚至一個簡單的眼神,長天都能給出反應。
這讓池稚寧覺得更魔幻了。
約有十來分鐘,淩明桦打發了長天,轉首向池稚寧,眼神淡靜。
池稚寧想站起來,撥動枝葉“嘩啦啦”地響,失敗。
“腿麻了……”他兩眼無辜地眨巴着。
淩明桦無言地走過來,夾住腋下,拔蘿蔔似的把人撈出來。
池稚寧兩腿酸麻不止,小聲“嗷嗷”,被男人利落地抱起來,往別墅走去。
“哥,我身上都是土。”池稚寧摟着他的脖子說。
“嗯。”淩明桦用沉厚的嗓音應,不以為意。
他又說:“走快點,注意走位。”
“什麽走位。”
“就是別走可能會碰到你爸的地方。”池稚寧跟做賊似的,小聲再小聲,“要是被他發現,他會連我一起打嗎?”
淩明桦反問:“你是讓人說打就打的嗎?”
“但那不是你爸嘛。”
淩明桦抱着他,光明正大從主樓梯走,深邃無瀾的眼神看過來,一抹啼笑皆非的精光閃過。
傻兮兮的小東西。
怎麽就認定了他父親在這裏?為了躲空氣淨幹蠢事。
但也,可愛。
“不管是誰,別讓他欺負了你。”男人的口吻篤定,帶着目空一切的傲慢及強勢,“有事,我擔。”
作者有話要說: 先說,抱歉,抱歉,抱歉。
陷入了更新就掉收的尴尬境地,心态不那麽穩。其實入v後我已經不怎麽看評論了,現在起不再關注數據,我會閉起眼,專注我的故事。
完結後會拐回來補發紅包。
感謝所有讀者。
最後,雙十一的戰線越拉越長,祝大家剁手剁手剁手愉快~。
感謝在2020-10-27 00:32:05~2020-11-03 23:30: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這個作者我睡過 8瓶;大雄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