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寒,情暖,浪漫如詩的雪夜裏,池稚寧在酒店學《商規》。
“…………”
排排鉛字逐漸變幻成紛亂的小螞蟻。池稚寧眼睛發直,用機械一般緩慢、僵直的姿勢轉頭,檢測到蘇斷腿英俊大總裁一枚,目标鎖定。
他換了種如饑似渴的眼神,不錯眼地看。
淩明桦的到來像是一個意外,于他自己來說。
因為他一進門就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一個多小時了,水都沒喝一口。
室內安靜,只有敲打鍵盤的聲音。池稚寧的心被一陣暖意烘着,終于見淩明桦往後仰了仰脖子。
“不舒服嗎,哥?”
“嗯。”
他不願斷了思路,折着脖子繼續看電腦,像在歪着腦袋,偏偏眉頭緊皺,表情嚴肅得不行。
池稚寧抿着嘴笑了幾聲,走到他身後去給他按摩。
不擡頭,只專注地盯着淩明桦的發頂。雖然淩明桦也從不避諱他,但他自覺能看懂一些東西了,還是避嫌的好。
池稚寧有一身與長相不符的力氣,毫無疑問,是學武練的。上回淩明桦提出讓他按,雖然因為秦晝行催命的禮物無疾而終,他還是放在了心上,抽空跟餘隊長學了兩手。
別問餘隊長怎麽這麽熟練,問就是人在江湖藝多不壓身。
這兩手還是很夠用的。淩明桦舒坦地輕哼了聲,池稚寧得意地笑了。
“書看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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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他苦悶道。
“不喜歡?”淩明桦問。
“嗯……如果有興趣,一早就學了啊。”
淩明桦把筆記本電腦扣上,通身放松下來,低沉的聲音裏夾着惬意及倦怠,“那,一直說回去上學,學什麽?”
“哦,你不知道,我本科是動物學。”
“…………?”
淩明桦好像連後頸的碎發都透着無語,及詭異的沉默,但默着默着,氣息又均勻起來。
這樣累啊。
池稚寧放開手,繞到他旁邊坐。男人深灰的西褲泛起皺褶,不再平整,倒漏出幾分溫馨安逸。
約有幾分鐘,淩明桦倏地睜開眼,瞳仁微縮,難睡踏實。
池稚寧看着心疼,摸了摸他額頭,“哥,換下衣服去床上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做。”
“剛想起件事……”淩明桦重重閉了下眼,再睜開,目光清明起來,又打開電腦,一邊說,“再按按。”
池稚寧照做。
淩明桦又去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對線,因按摩的力道,呼吸時而突兀,時而舒緩。
身後,專注揉捏的青年突然覺得,自己走進了男人的生活裏。
指針悄悄邁過零點,淩明桦剛把電腦合上,就有個小妖精趴到他耳邊吹氣,“淩總~對人家的服務還滿意嗎~~”
語調之婉轉蕩漾,一秒切進角色扮演模式。
淩明桦喉間溢出極輕的笑,“還行,有配套服務嗎?”
“買一小時肩背送頭部按摩,如果你答應常來點人家~的鐘,再送腰~部~獨~家~理療,怎麽樣?”
句中的停頓輕佻得恰到好處。
男人長長地出一口氣,起身,一指勾住小東西的下巴。
“怎麽個獨家法?說來聽聽。”
醇厚性感的男低音傾在耳側,語氣淡靜,卻難掩其後身藏的欲望,撩得人腿彎打顫。
池稚寧軟着聲說:“就是只,只服務你,什麽都行……”
他再演不下去,在男人帶着戲谑笑意的目光裏愈發羞赧,獻祭一般閉起眼,胡亂親了上去。
淩明桦舒暢地笑納了。
顧及着池稚寧還要拍戲,他們兩次就完事,結束時恰在浴缸裏。
淩明桦按鍵換水,走出浴室,叼着煙回來。
池稚寧開了按摩,躺在翻湧的水浪裏昏昏欲睡。男人大跨步進去,把人摟過來。
他的周身,連煙草氣息都格外好聞。
池稚寧倏地睜開眼睛,露出一個毫無保留的笑容,“給我也吸一口。”
淩明桦微微蹙眉。
“就試一下。”
他主動湊過去。
結果并不是要吸,只是偷香似的,在海柳煙嘴上輕啄一口。
然後被大掌捏住脖子。
“再鬧?明天還想起來嗎?”男人話音裏是濃濃的威脅,偏能讓人聽出一絲笑。
池稚寧就笑嘻嘻地,“真想試的,可我又怕嘛。”
淩明桦把他的腦袋往懷裏摁,再吸一口,白氣氤氲輕缈。
“那就不要試,不是什麽好事。”他說。
池稚寧動了動,找個舒服的姿勢趴着,“那哥你為什麽會吸?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嗎?”
“第一次吸的時候,不是。”
說話間,男人吐出一團較濃的白煙,被池稚寧伸手捉散。
“我成年不久,老淩教的,說這是必修課之一。”
池稚寧下意識問:“有很多必修課嗎?”
“嗯,很多。”淩明桦應着聲,卻沒有細說的打算,只道,“他親自教。”
他和父親生出隔閡,始于十歲,有心人挑唆,令他以為是父親左擁右抱致使母親憂郁至死。
而父親并不在意父子關系,以強硬、冷酷的手段教他為繼承人、為孤狼需具備的品質和素養。他學,越學心就越抗拒,也越冷硬。
後來他長成合格的繼承人,父親像終于掙脫了枷鎖,遠走歐洲,逍遙快活。
池稚寧想了想,說:“我爸爸的宗旨是,天塌下來有老大撐着,所以對秦黑要求是很嚴的,自己沒上過幾年學,秦黑的成績下滑一點就要挨頓打。我嘛,就随我開心了。”
淩明桦眉心一擰,“是嗎,那你的成績不好?”
“還好吧,我當時的學校,動物專業很出名的,不過對比那些世界名校才顯得不起眼。”
“專業是你自己選的?”
“是呀,秦黑還想逼我讀商科,幸好當時我爸還活着,哼,從那件事我才意識到,專|制和強盜也就一線之隔,誰要聽他的啊!”
淩明桦無聲地嘆了一聲,一掌蓋住池稚寧的雙眼,另一手拿小盆盛水,從他發頂澆下,把人粗糙地洗一遍。
秦晝行比他大十幾歲,玩一手欲擒故縱有什麽稀罕,這傻兮兮的小東西。
第二天,池稚寧是大早上的通告。他從地上撿起亂七八糟的裏外衣,赤着腳、伸長腿,走路的樣子活像湯姆。
從浴室洗漱了出來,還這樣走路,被不知什麽時候站到卧室門前的淩明桦當場抓獲。
“哥?還早,你再睡會兒,我先去片場。”
像是約好了,話音剛落,楊純敲響了卧室門。
“小少爺,早上我聽說化妝師請假了,我們得借用男主角的化妝師,要早點到。”
“知道了!”池稚寧應了聲,在淩明桦赤|裸的胸膛上親了一下,“哥,快讓開啦。”
淩明桦身上潔白的睡袍閑閑挂着,前面沒有任何遮擋,他短發稍顯淩亂,雙眸卻幽邃如許,唇角譏诮地勾着,似笑非笑。
“你進組那天,在為什麽事不開心?”
“啊?”池稚寧怔住。
“別裝。”淩明桦的嗓音沉着,又沾着幾分啞,“後來,但凡是打字聊天,你就很容易不開心。”
“……所以,你才經常給我撥視頻嗎?”
楊純在門外“咚咚咚”地敲門,語氣頗有種視死如歸的味道,“小少爺——來不及了——”
不等池稚寧開口,淩明桦不容置喙地說:“不交代,就不準走。”
“……”池稚寧深吸一口氣,“打個商量。”
淩明桦揚眉。
“我可以說,但說完第一時間就得走,所以,我要和你換位置站。”
“你真這麽急,一句話的時間完全可以說清楚。”
楊純還在想方設法地制造動靜。
池稚寧急道:“你怎麽沒明白,我是為了說完就跑嘛!”
淩明桦的表情好像在說,當我傻嗎?
他們為此多耽擱了三分鐘。
最後是池稚寧咬着淩明桦的手腕,羞惱卻仍然不忍心用力,只得就勢把臉埋起來。
“你以前從來沒用過表情包,這段時間發的表情包,又不是我給的……你外面有別的狗子了!”
池稚寧橫着心說完,耳根、後頸肉眼可見的紅起來,炸了毛的貓一般,柔軟卻用力地推開淩明桦,奪門而出。
淩明桦被小東西的一連串動作逗得,露出一絲笑,瞬息就收住,恢複到冷肅莊重的表情。
就這麽嚴肅地琢磨起“外面的狗子”是哪種生物。
池稚寧逃也似的奔到保姆車上,面頰紅潮未褪,漲紅得好像能煮雞蛋。
楊純一臉的“口意”,“昨天回去得那麽早,都不夠嗎?小少爺你剛剛跑得挺利索呀~”
“快閉嘴!”他臉轉向窗外,兀自尴尬了好一陣。
的确,自從進組那天起,看淩明桦發了一個陌生的表情包,他就不開心起來。
那是一種很淡,也很無力,以至于持續了十天的消極情緒。
可要不是淩明桦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原因。
池稚寧二十一歲,行事不老道,長相更不老道,生來享受諸多寵愛,在溺愛的土壤裏逆風狂撲棱,善于瞎幾把反思,不時生出一種“我會不會太幼稚”的杞人憂天——并非來自于社會的毒打,一般是他圍觀別人被毒打。
所以他恥于說出原因。
可他又分外在意淩明桦那幾張表情包,感慨他的冷面總裁去哪兒了,以至于夜半子時輾轉難眠——沒有。
待那股子羞臊淡去,池稚寧才想到,莫非淩明桦是為了這事特意飛來晟城的?
他在微信上問淩明桦。
當着面把那麽幼稚的想法都說了,微信上還有什麽不敢?等淩明桦承認,看他浪裏個浪……
淩明桦沒承認。
只是發來一張截圖,是微信表情包界面,裏面只有寒酸的不足兩排的表情,全是池稚寧發過的。
而第一張,是很久遠的“霸道總裁靜靜看你.jpg”。
池稚寧對着車窗露出笑容,無聲而燦爛。
—
淩明桦端着一張除了池稚寧誰見誰怕的冰山臉,死活不承認他是為了池稚寧特意來的,問就是路過,再問就是讨債,還要問就直接做。
“閑置”酒店兩天後,他終于安排上正經事,乘車去周邊小城視察,當天往返。
池稚寧整個人被歡愉的氣息裹挾,快樂得能冒泡泡,惹來何祺孜孜不倦地追問:“Parr和你又聯系了嗎,你們什麽時候再合作呀,別誤會我只是想聽歌。”
“……”
他現在懷疑何祺是他和Parr的CP粉,淦!邪|教!
劇情進行到第一個檻,也就是池稚寧飾演的小年輕被上司一再打擊,又聽見同事在背後拿他開惡劣的玩笑,原地懷疑起人生來。
這是小年輕性格的第一次沉澱,根據人物設定,情節上并不激烈,因此更需要演技來支撐,首先整個人外釋的那股氣就得沉下來。
池稚寧NG了四次。
實際上,對他來說飙淚簡單,但他沒飙,而是将出未出,已在他理解範圍內用盡全力了。
導演對這個情況也有心理準備,叫他過去分析了幾句,末了讓同場景的另一組先拍。
何祺走到他身邊,“我還當你受挫之後,馬上就能達成導演要的狀态。”
“如果有用的話,導演不就直接罵我了?”池稚寧勉強笑了一下,又說,“何老師,我沒有敷衍工作,但力有不逮的滋味真不好受。”
“正常的,”何祺溫和道,“你經驗閱歷都淺,還有大把填補的空間。”
何祺不與他說戲,只是閑聊,還拿八卦舉例,模糊了姓名只談故事,慢慢說予他一重開闊境界。
然後找出幾個經典的影視片段,讓他臨時抱佛腳。
這場戲過後,池稚寧說什麽也要請何祺吃飯,何祺推卻幾次,被八卦勾了過去。
池稚寧是選秀出身,打一開始跟何祺混的就是兩個圈子,偶有重合而已,所以他知道的八卦,對何祺來說新鮮的很。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他們吃了滿肚子湯鍋,通身暖呼呼的,出了餐廳被冬夜的風一卷,都是一激靈。池稚寧捉起棉外套的連帽套在腦袋上。
何祺笑話他,“這種帽子醜的,連我都嫌,待會兒要是被拍到,你這個時尚小達人不會掉代言嗎?”
池稚寧牙齒打顫,哆嗦着說:“我,我還是養生小幹部呢。勸、勸老師你也戴上,當心耳朵。”
“有這麽誇張?”何祺奇怪地碰一碰他的手,發現确實涼得驚人,又看他連帽被吹得歪了歪,便幫忙正過來。
池稚寧竭力平複着呼吸,道了聲謝。
餐廳所處的位置偏,他們要走出好一段才能上車。風雪裏,慢慢行。
說來也是池稚寧大意了,不關心溫度驟降的預警,好好地去吃湯鍋,給自己加了個反向buff,體驗了一波酸爽的風霜雪雨。
回去酒店被淩明桦灌了一大碗姜湯。
還嘲笑他丢習武之人的臉。
池稚寧吸着鼻子,不服地說:“還不是我沒有準備,否則怎麽會!?我要真白練,你的按摩服務就沒了!”
淩明桦一身能随時參加總統競選的正裝,是挽着襯衣袖子給他煮湯的,神情也無比端肅,非常公道,“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沒有白練。”
池稚寧翻了個白眼,“吸溜”一大口熱湯進胃。
看淩明桦解了領帶去挂,他又在身後小聲嘀咕:“本少爺獨一份的服務,怎麽可能差。”
沒那個力氣也要使出力氣呢,這冰錘知道個錘子。
“好,知道。”
沉厚的男低音把池稚寧吓一跳。他又腹诽出聲了嗎!?
……是的。
襯衣的紐扣從上解開一半,配上那張英俊逼人的面孔,似笑非笑的眼神,別提有多敗類。
男人走近了,利落地把人抱起來,用手包着屁股這種正面朝向的方式。
“錘就錘吧。”淩明桦把他放到床上,聲音沉又緩,徐徐滲着危險氣息,“冰錘,口味就太重了,小東西。”
“…………”
池稚寧羞憤欲死。
“寵溺正帽”的畫面被媒體精準地捕捉下來。
但《向陽》劇組無意搞腐向營銷,何祺作為青年一代實力派的路子一向正,媒體無可無不可地報道出去,池稚寧粉絲進行了一番“和諧友愛感謝前輩”的控評,連對家都懶得來黑。
淩明桦在晟城的第六天,預備次日出國,帶幾個晟城當地的高管,以投資人的身份來到劇組。
制片人、導演親自招待。淩明桦問了拍攝進度,又問是否有困難,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态,沒有跟任何演員交流。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池稚寧有一腿,也要跟着裝蒜。
裏外看過一遍,淩明桦謝絕了用餐邀請,又帶人轟轟烈烈地離開。
劇組外有一小群粉絲在等候,沒有舉牌,但淩明桦認出其中一個女孩抱着的公仔,是池稚寧代言品牌出的定制周邊。
看淩明桦一行明顯是大人物的排場,女孩們懂事地讓開路,有人拍照,有人觀望,有人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
“這個帥哥我曾見過。”
“呸,你想得真美。”
“唉小池什麽時候出來呀?”
“要是跟何前輩一起,那我就可以了!!”
“你走開,我站Parr!”
“何前輩氣質那麽好!”
“小池那麽喜歡《思慕》!”
“你們兩個品味那麽差……”有個很突出的高個子女孩搖頭嘆息,“幹嘛非要把小池和老男人扯在一起啊!!”
有些關鍵字句,無形中被加粗了。
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
—
淩明桦飛北美後,時間就過得飛快。
經何祺點化,池稚寧又順利茍過了一個小高潮的拍攝,逢平安夜放假,又要請何祺吃飯。
“這次真有事,”何祺不無好笑地說,“小池呀,平安夜呢,我們不約,好嗎?”
“……”池稚寧又嘆又笑。
這個平安夜注定不平靜,因為那部青春疼痛電影上映了,非常精準地踩了池稚寧粉絲的雷點。
當年拍攝時,池稚寧和女主演有過借位吻戲,如今這段不僅用上了,還用替身鏡頭暗示兩人拍了床戲。
女友粉們炸開鍋,罵出三條熱搜。片方樂得白賺熱度,閉麥裝死。而對家挖出如今境況慘淡的女演員,聲讨池稚寧粉絲網絡暴力,往池稚寧身上成桶地潑髒水。
鄭總監早已嚴陣以待,但沒用,因為內鬼金女士故意動了她往外發的通稿,洗白不成,又給池稚寧招了一波營銷翻車的黑料。
池稚寧遠在晟城,長籲短嘆。
酒店房門突然被刷開了。
池稚寧正嘆到一半,嘴半張着,雙眸嵌着盈潤的濕意,靈動漂亮,也訝異地看過來。
淩明桦淡定進門,帶來的人放下行李,安靜識趣地出去了。而他脫外套換鞋,動作無比自然,仿佛他出差幾天,得勝歸來,正該到這裏來。
“哥……”池稚寧難以置信地,叫得很小聲,仿佛怕驚擾什麽。
“嗯。”淩明桦低低應聲,趿着拖鞋走近,探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又被欺負了?”
池稚寧扁了扁嘴。
“你應該知道,這部電影就是為你上映的,這是蓄意報複,引發什麽惡劣後果,都不是你的責任。”淩明桦用沉穩的語氣說。
池稚寧忍不住問:“哥,你知道背後支持這部電影的人是誰嗎?”
“杜琰查過,但……”淩明桦神情出現短暫的空白,眉心微擰,極不情願地說,“無關人士,不重要。”
“啊?”池稚寧萬萬沒想到他會得到個寂寞,“怎麽會不重要!?知道是誰,我們才好有針對性地去公關啊。”
此前星安娛樂跟片方的接觸全盤遭遇滑鐵盧,對方軟硬不吃,問就是見錢眼開,有錢不賺王八蛋,拍都拍了憑什麽不讓上映,什麽底細都問不出。
在師姐看來,星安是很沒手腕的軟蛋公司。而池稚寧正慶幸這一點。
都被人堵着門輸出了,也沒人來逼迫他去求淩明桦助力。
從前被包養時,他就不願借淩明桦的勢,而今兩人有了不可言說的進展,他就更不可能為虛名去破壞。
原先池稚寧這樣想。
但淩明桦自己說了……一半,他不問才怪。
淩明桦不提,沒事,冷臉,他不懼。
這個問題本身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誰能讓淩明桦露出這種“不可說”的表情?是哪個小妖精!!
池稚寧使出渾身解數,差點還要把皮帶抽出來塞給淩明桦用。
淩明桦還想照單全收,收不着了。他眼前是從某種意義上講有恃無恐的進化版小東西,在某些情趣上很有一套,現在換淩明桦看得着吃不着。
兩個人在酒店套房裏“追逐打鬧”。
總有一方要妥協。并不是淩明桦制不住池稚寧,只是他看出小東西的決心和意志時,小東西又給他來了一手軟的,可憐巴巴的,幾分鐘內數次變臉。
淩明桦在哭笑不得中妥協了。
“我真不知道。”他說。
“怎麽可能!?”池稚寧不滿,一舉扯開睡袍的腰帶,打算繼續,“哥你不要想着敷衍,我今天……”
“別動。”淩明桦把人摟結實了,不許他造次,另一方面,這個姿勢的好處是不用面對面。然後他才冷着聲說實話,“杜琰提過,但我不記得了。”
池稚寧:“…………”
他安分地把腦袋埋在淩明桦懷裏,不動了。
“是真的,那個公司我沒有印象。”
業內TOP都記不住,這得是什麽小人……小公司在記恨他啊?
池稚寧槽多無口,更為驚訝且驚喜的,還是淩明桦。
那個永遠高冷,永遠精英,永遠睥睨衆生的淩明桦。
他!忘!事!了!哈哈哈!!
最後池稚寧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了,被男人冷着臉“削”一頓。
晚上六點,池稚寧裹着深藍色長款棉服,跟在淩明桦身後慢騰騰地走,極力掩飾酸脹感。
淩明桦從前面轉過身,眉心擰着,可還是帥得人心肝顫,“你捂好臉,我來抱。”
“說過了呀,不行,”池稚寧一邊艱難地走,一邊說,“這個酒店還住了兩個劇組的人,附近有狗仔蹲守。”
“拍到‘淩明桦抱沙袋’也不行?”男人的聲音凜冽如風。
“……哥你不适合講冷笑話。”
他們在房間裏吃過東西,這一趟是專門出來看電影的。
看那部某瓣2.7分的青春疼痛大爛片。
電影院被高調地包了場,淩明桦自己戴着口罩健步如飛,留池稚寧一個人孤獨蹉跎,從停車場到電影院這一小段路走了有兩分鐘,讓明處暗處的媒體拍了個遍。
池稚寧真的想不通為什麽要來。電影票還是其次,他們兩個人加起來四個小時的時間,不要太寶貴好嗎?
淩明桦居然還看得津津有味。發現池稚寧有打瞌睡的意圖,一掌拍上他的腿,還有繼續的趨勢。
“好好看着。”
池稚寧已經無力問原因,哀怨地說,“我困。”
“……只是讓你睜着眼。”
“我是被你虐成這樣的,”池稚寧哈欠連天地控訴,“你現在還對我實施精神虐待,你吸、吸血鬼,資本家……”
淩明桦等他斷斷續續地抱怨完,才說:“沒錯,我是。你現在,給我看電影,一會兒寫感想。”
“……????”
人幹事!?
池稚寧只好用手撐着眼皮,一臉麻木地看“自己”和女演員卿卿我我。
他發現播到激情部分,淩明桦冷峻的面上多了暗含危險的興味,眼睛立時閉上了。
“睜、開。”深沉森冷的聲音。
這男人的側面是不是長了眼睛?
這電影怎麽這麽長?
看完回到酒店,淩明桦檢查過池稚寧的小作文,親力親為指導他發微博。
【……觀看電影的過程中我想起諸多往事,感謝導演和合作演員。更重要的是,我很慶幸有這樣的機會,能正視過去的自己。過去無論好壞,都是我個人獨有的財富,認清來路,才好找尋歸路。】
池稚寧的小作文句句懇切,再由營銷號硬給拎出委曲求全、明褒暗貶的意思,挂上熱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20 23:02:20~2020-10-21 23:47: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Ф△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萃萃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