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沙發,推開門，沈毅徑自走向沙發坐下，燈都沒開，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洩進房間,把他腳下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蕭索。
房間裏靜悄悄的，顧含夏站在門旁,看着一臉憂傷,卻不言不語的沈毅,心口慌亂的厲害，好一會才想起來伸手開燈。
房間被燈光照亮，她走到他身側,扶住他肩膀,開口道歉,“對不起。”
沈毅垂着眸，輕聲問：“你這兩天,去唐小姐那裏吃飯，都是叫那些人陪你的嗎？”
“沒有。”顧含夏立刻解釋,“之前都沒有叫他們,只有今晚。”
沈毅抿着唇,沉默片刻，擡眸看向她,說：“坐下吧。”
顧含夏犯了錯,不敢坐下，垂首站着。
沈毅繼續問：“是不是我不夠好,你跟我在一起相處時不開心,所以出去找他們放松。”
“當然不是,你很好，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
顧含夏聽他不僅沒有責怪她，還把責任都攬到他自己身上，心裏更加慚愧。
“那為什麽，你還要出去找別人。”沈毅聲音越來越小，“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還是說，我理解的交往和你們圈子裏的談戀愛不一樣？”
他目光困惑的看着她，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說跟我談戀愛，是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一個人只能談一個，沒想到是可以同時交往很多個。”
顧含夏急道：“我沒有想過要同時交往很多個，我去找他們，是因為你說你可能會回南城，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如果你走了，她們會說我被你甩了，而且，你知道的，我身邊需要一個男人幫我擋擋，所以我才會去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但我只是想雇傭一個人，并沒有想跟他們發展雇傭以外的關系。”
顧含夏這麽說着，來了幾分底氣。
她只是去挑選一個适合的人在那裏備着，如果沈毅不離開北城，她也不需要用他們假扮男朋友，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她不算背叛沈毅。
沈毅：“我們也是雇傭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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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含夏噎了一聲，剛湧起的底氣又消失的一幹二淨，“我們現在已經不是雇傭關系了，我喜歡你，你是我男朋友，我們是情侶。”
沈毅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顧含夏看他搖頭，預感到他想說什麽，心裏一慌，趕緊低下頭，吻住他嘴唇，不讓他說。
沈毅僵了一下，雙手扶住她肩膀，要把她推開。
他根本沒用什麽力，但顧含夏卻被他抗拒的動作弄得心急，直接坐到他腿上，緊緊摟着他脖子，吻着他的嘴唇，在他唇上吮吸嘶磨，用自己不太純熟的吻技讨好他。
沈毅一動不動的由着她親了會，突然抓住她手腕，把她按到沙發上，用牙齒在她嘴唇上咬了下。
顧含夏唇上傳來刺痛，悶哼一聲，沈毅緊緊摟着她，舌頭在她唇中肆意侵略。
這個吻毫無章法，兇狠蠻橫，顧含夏唇上又痛又麻，被他手臂勒得骨頭都要斷了，不過心裏卻踏實了不少。
他都回吻她了，應該不會跟她提分手了吧。
過了會，沈毅放開她嘴唇，身體稍稍後退，目光幽深的凝着她臉龐。
顧含夏舔了舔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她的嘴唇被他咬破皮了，她故意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沖他撒嬌，“你好兇啊，我嘴巴疼。”
沈毅伸手，指腹輕輕的放到她嘴唇上，含情脈脈的注視了她一會。
顧含夏被他看得心慌，想着兩人都接吻了，不知道剛才那事能不能糊弄過去。
“沈毅，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去面試其他人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沈毅嗯了一聲，用手掌摸了摸她臉頰。
顧含夏以為這事就這麽揭過去了，心中一喜，用臉頰蹭了蹭他掌心。
沈毅從她身上坐起來，垂着眼說：“其實剛剛，我去唐小姐那裏接你，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顧含夏問。
沈毅臉上沒什麽悅色，平淡道：“我爸和大哥同意我留在北城了。”
“真的，太好了。”顧含夏激動的抱住他腰，“那我們以後就可以安心談戀愛，不用擔心你爸和你大哥要和你斷絕關系了。”
說到這裏，顧含夏想到沈毅爸爸早上那個電話打過來時，大發雷霆的聲音，他今天一天都在和家裏人溝通，說服那樣固執的父親和大哥，肯定費了不少口舌和心思。
他爸和大哥能退一步讓他留在北城，肯定是因為他态度堅定的要留在北城，可她卻不信他能争過他家裏人，為了她留下來，提前去找接替他的人，為他離開做準備。
她對他一點信任都沒有，還讓他親眼看見了她背着他去面試其他人，難怪他會那麽傷心。
愧疚淹沒她所有感官，她再次向他鄭重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我能理解你為什麽這麽做，之前你當衆說過我是你男朋友，如果我走了，那些人會嘲笑你，你是顧家的大小姐，從小便是衆星捧月，你本就應該是驕傲的小公主，不應該因為我受到任何委屈，我不生氣，你不要自責。”
他安撫的拍拍她手背，“能讓你喜歡我，和我交往，已經是我的福分了。”
他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以後你留在北城，想家的時候我就陪你回南城看看，也可以把你的家人接到這邊來住，我們給他們找個環境好的別墅，讓你父母在這邊養老。”
沈毅嗯了一聲，唇角微動，欲言又止。
顧含夏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沈毅：“你會對我一心一意，以後都只有我一個人嗎？”
“那當然啊。”顧含夏毫不猶豫。
沈毅憂郁的臉龐終于有了一絲笑，“那便好，其實我爸和我大哥同意我留在這裏，還有一個要求，不過你既然能保證以後對我一心一意不變心，這個要求也算不上什麽。”
顧含夏：“什麽要求。”
沈毅：“你知道的，我們家人很傳統。”
顧含夏點頭。
“顧董給你選女婿的事，整個北城都知道，我跟他們說了我是和你在一起，我爸和大哥不放心，托我的大學同學打聽了一下，知道你家裏還養了三個候選人，我只是候選人裏的一個，他們很生氣，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覺得你只是随便玩玩我，不會對我負責，也不會和我結婚。”
沈毅目光信任的看着她，“我跟他們說了，你不是這樣的人，讓他們相信你，但他們從來都沒見過你，只是聽傳聞，認為你這樣的大小姐不可能看上我，除非你願意和我結婚，他們就讓我留在北城，不然就要讓我回去。”
顧含夏聽他說要領證結婚，因為他可以留在北城的激動心情逐漸平靜。
沈毅還在繼續說着他和家人的談判過程，嗓音裏夾雜着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我跟他們立下賭約，如果你願意跟我結婚，我就留在北城，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按照他們的要求，回南城，既然我們倆都認定會對彼此一心一意，結婚是早晚的事，我想，你應該願意跟我結婚吧。”
他面色期待的看着她。
顧含夏眼睫心虛的顫了顫，默不作聲。
沈毅眸中晶亮的光芒在她的沉默中一點點消失，緩聲道：“你......不願意跟我結婚。”
顧含夏不敢看他落寞的臉龐，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我不是不願意和你結婚，是現在結婚太早了，我爸那裏......我爸那裏我沒法交代。”
沈毅聽她把她爸擡出來，自嘲一笑，“看來真是我自作多情了，難怪我爸......”
他頓了頓，改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我們......我們就算了吧。”
顧含夏下意識想要挽回這段感情，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麽。
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消失了一樣，想要伸手抓住，可是理智又牽引着她，她不能這麽随便的答應和他結婚。
她沉默很久，悄聲道：“不結婚，就只能分手了嗎？我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婚姻不是兒戲。”
沈毅：“感情就是兒戲了嗎？你一邊和我談戀愛，一邊又去見其他男人。”
他終于，還是沒忍住，說出了指責的話。
顧含夏理虧，“這事是我的錯，但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沈毅神情複雜的看着她，“你承諾會對我一心一意，卻不願意跟我結婚，這種保證的話，我還能信你嗎？”
顧含夏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他。
沈毅深吸口氣，“抱歉，剛在一起就這麽唐突的提出結婚這種讓你難以接受的事情，是我的問題，不過我想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适，我太保守了，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而你的生活多姿多彩，不應該被我的守舊思想束縛，我也答應了我家裏人，如果不能向他們證明你是真的喜歡我，不是随便玩玩，就要回南城。”
他眼神也從她身上移開，艱澀道：“我們分開吧，就當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還是恢複從前的雇傭關系，到這個月底，你去找人接替我，等你找到人，便對外面宣布，你不喜歡我了，跟我分手，是你不要我了，這樣才不會丢了你的面子。”
他連分手都在替她考慮。
顧含夏沉默片刻，喉中酸澀，點點頭說：“好，那就這樣吧。”
唐蔻說的對，她不能保證一定會和他結婚，她玩得起，他玩不起。
兩人靜靜地在沙發上坐了會，顧含夏餘光瞥到他蒼白的臉龐，悵然道：“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沈毅擡手，伸向她，在快摸到她臉頰時，又縮了回去，低聲問她，“還能.....還能再抱你一下嗎？”
顧含夏嗯了一聲，沈毅慢慢伸過手臂，将她擁入懷裏，貼着她耳廓，小聲道：“不要自責，我會努力忘記你的，你應該，也不會記得我很久。”
我會的，顧含夏心中反駁他，但她沒有說出這句話的資格，她承諾他的事情，一樣也做不了。
淩晨一點，沈毅拖着行李箱，從1314房間搬出來，顧含夏為他在頂層重新開了一間豪華總統套房，往他卡裏打了一筆分手費。
沈毅看了眼手機信息提醒，心口微沉，七位數的分手費，她是真要就此兩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