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二月的黎城紛紛揚揚的下起了第一場大雪, 因為實在太冷,再騎自行車上下學會非常的難受,于是季淮半哄半慫恿的讓林以深答應了讓他家司機接着一起上下學。
林以深站在自家門口不遠處的路口等季淮, 低頭搓着手暖手。
季淮遠遠就看見了他, 漫天飛雪裏穿着到膝蓋的白色羽絨服,帽子将整個腦袋都罩住,柔軟的絮絨在風中輕輕晃動, 黑色的口罩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杏眼。
Beta整個人仿佛都融入了這場大雪之中, 卻不像落雪那樣清冷孤寂, 反而乖順又柔軟。
司機把車停到林以深旁邊, 後者後知後覺的擡起頭來,當與季淮對上, 漂亮的杏眼頓時燦若星辰。
“怎麽不撐傘也不戴手套?”
季淮下了車,握着他冷冰冰的手捂暖了些, 然後給他套上手套。
他慶幸自己出門前多此一舉的帶了手套,不然還不知道Beta的手要冷多久。
手套裏面有厚厚的駝絨,林以深凍得快要失去知覺的手慢慢暖了起來,他嘀嘀咕咕的抱怨:“我以為你很快就到了,沒想到等了那麽久。”
其實也沒多久, 就等了不到十分鐘, 只是因為天氣太冷才會覺得格外漫長。
季淮笑道:“抱歉, 我的錯。”
其實他已經提早半個小時出門了,只是沒想到會遇到車禍,堵了快二十分鐘。
“下次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再出來。”
他這樣說着, 伸手去拂掉Beta肩膀和帽子頂上的落雪, 神情專注又溫柔。
林以深微微仰頭看着他, 心跳突然就快了幾拍,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想自己肯定是被凍壞了腦子,居然會覺得這樣的季淮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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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季淮發現之前,他像是逃避般垂了眼眸,等到季淮收回手的時候,立刻埋頭往車的方向走去。
站在一旁的司機很有眼色的提前開了車門,有些心不在焉的林以深在彎腰進車裏時差點把腦門磕了,還是季淮眼疾手快的伸手墊在了車架上才免得磕個包出來。
林以深有點吓到了,心有餘悸倒吸一口冷氣。
季淮看着眼前一臉無辜的Beta,好氣又好笑,“班長剛剛在想什麽呢?上車也不看看。”
Beta讪讪的嘀咕,“那不是冷得久了,有點反應不過來嘛。”
可能是風吹得久了帶着點小鼻音,又因為心虛不自覺的放輕了語調,聽着就像是在軟軟的撒嬌。
季淮抿着唇,神色莫名。
他收回抵着車架的手,“車裏開了暖氣,班長快進去暖暖。”
林以深自然求之不得,朝他說了謝謝以後,迅速鑽進車裏貼着最裏面的位置坐好。
季淮随後也坐了進去,看他依舊和上一次一樣坐得板板正正的,手規規矩矩的交疊着放在大腿上,好像動一下就會磕碰壞了哪裏一樣的架勢,忍不住笑出了聲。
“班長你這樣不會很難受嗎?”
難受?那當然難受了。
他忍不住嘆口氣:“這不是怕弄壞了賠不起嘛。”
他也不想這樣,可是普通家庭的林以深自覺把自己賣了都賠不起這輛車,拘謹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季淮聞言挑了挑眉,伸手将他扯過來了些,稍稍傾身臉貼近了他耳側,“那你就靠着我坐近一點,真弄壞了就推到我頭上,這樣不就不用賠了?”
兩人手臂緊貼不留一絲縫隙,灼熱的呼吸互相交纏,氣氛陡然變得暧昧了起來。
季淮像是沒察覺到一樣,壞心眼的打趣着:“或者班長可以選擇把自己賠給我。”
“……”
“滾!”
林以深紅了耳垂,佯裝惱怒的推開他,縮在角落裏縮成氣鼓鼓的一團。
被季淮這麽一鬧他是拘謹不起來了,但思緒卻成了一團亂麻。
怎麽辦?他好像真的對季淮有點非分之想了。
難道他真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直?
林以深陷入了自我懷疑。
——
越是臨近高考學業就越緊張,早上那點悸動和自我懷疑被高強度的随堂考壓了下去,直到晚自習時林以深終于放空了思緒,那些刻意被遺忘的事情就來勢洶洶的卷土重來。
不是很直的林以深偷偷用眼角餘光瞥了季淮一眼。
Alpha正支着下巴,興趣缺缺的轉着筆。林以深偷看的動作做得很隐晦,但還是被敏銳的Alpha捕抓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傾身逼近Beta:“班長,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偷看可不是正人君子的做法。”
林以深:“……”
他心虛的翻個白眼:“誰偷看你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未了倒打一耙,“少自作多情!”
季淮:“好好好,我自作多情。”
林以深:“……”
這個Alpha怎麽這麽煩!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兩人收拾好了東西就準備走人,這時李向、王越和高以恒卻你推我擠的擠到他們面前。
李向仗着人高馬大把王越和高以恒擠到了後面,拉開季淮前面的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他賤兮兮的擠眉弄眼:“班長,再過十來天好像是你生日了,你準備怎麽過?”
林以深愣了一下,算了一下時間,發現還真快要到自己生日了。
他沉默了,高以恒見此忍不住問:“班長你不會是忘了吧?”
季淮聞言動作一頓,本來已經抓着書包背帶的手指卸了力道。
林以深: “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我确實忘了要過生日了。”
“忘了沒事,這不是我們來提醒你了嘛。”李向心大,他滿眼期盼的慫恿道:“班長今年就十八成年了,是不是可以幹點成年人幹的事情了?比如……”
“喝個小酒?”
一道冷得像刀的視線紮過來,他越說越心驚膽戰,最後頂着校霸殺人的目光把話補齊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校霸目光一瞬間平和。
李向松了口氣,有種撿回了狗命的錯覺。
“可是……”
林以深有些為難,倒不是他不願他們給自己過生日,而是每年林媽媽都會親手給他做好蛋糕和大餐,一家人一起在家裏過。
他生日那天剛好星期天,到時候肯定要幫林媽媽打下手,估計是抽不出時間出門了。
季淮看出他的為難,不動聲色的問:“是要陪家人所以沒空嗎?”
林以深嘆口氣:“對。”
每年他和林以鹿過生日都是林媽媽最開心的一天,要是他拒絕林媽媽跑去跟季淮他們過生日,林媽媽肯定會很傷心的。
但……
環顧一圈幾人有些失望的神情,他有種罪孽深重的感覺。
他想了想,不忍心拒絕好友們的好意,就說:“這樣好了,我生日前一天我請你們吃飯吧。”
季淮說:“沒時間可以不用勉強的。”
他說得大方,但語氣之中明顯能聽出遺憾,畢竟這是他們成為朋友以後林以深的第一個生日。
李向幾人也跟着附和。
本來就愧疚的林以深頓時更加自責,當時就拍板決定:“怎麽會沒時間呢?過!必須一起過!你們到時候不去就是不把我當朋友!”
損友三人組海豹式鼓掌:“班長霸氣!”
季淮半垂眼眸,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在放學之前停了,夜燈下一片銀裝裹素。
剛走出教室,教學樓走廊裏的風呼啦啦的灌,冷得刺骨。
林以深穿得厚也沒能抵擋住這寒冷,老老實實的将戴着手套的手縮進羽絨服的衣兜裏,帽子一蓋就只剩下一張臉露出來。
與他相反的是,幾個Alpha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冷,還活力四射的追逐扭打。
季淮撇他一眼停了下來,“很冷?”
林以深話都不想說,只是恹恹的點頭。
他最讨厭冬天了。
Alpha沒說什麽,卻伸手鑽進他衣兜裏,火熱的手掌就将他小了一號的手包裹起來。
林以深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住了,吶吶道:“你這是……”
季淮捏了捏他手,“幫你暖手啊。”
他說得太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了,就好像這就該是普通朋友能做的事情一樣,林以深一時竟無言以對。
“班長!你兩在後面幹嘛呢?快跟上啊?”
是已經打鬧到了樓梯口發現兩人沒跟上,回頭喊他們的損友三人組。
季淮笑了笑:“走吧。”
隔着手套,Alpha的溫度燙得他心跳加速。
林以深不自在的動了動手,想抽離,但Alpha卻就着這個姿勢,将他強行牽走。
“好厚的雪!”
楓樹的葉子早就掉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厚厚的積雪壓着枝丫,搖搖欲墜。
走在最靠綠化帶的王越賤兮兮的趁幾人不留意,跑過去抱着樹幹用力晃,積雪嘩啦啦的抖落下來,猝不及防的幾人被兜頭兜臉的抖了一身。
季淮也沒有幸免于難,落進衣領裏的雪瞬間被皮膚的溫度融化成水珠,那滋味,透心涼。
唯有裹得嚴嚴實實的林以深一點事兒都沒有,甩了甩身子,衣服上的雪就全掉了。
“卧槽!”
李向和高以恒跳着腳撲身上的雪,王越看着慘不忍睹的幾人,猖狂的哈哈大笑。
李向兩人氣得要死,咬牙切齒的瞪他:“王越你死了!”
王越略略兩聲:“有本事打我啊!”
說着撒丫子就跑。
李向彎腰挖起一塊雪,用力捏成球,氣勢洶洶的吼:“操了,今天不弄得你叫爸爸我就姓李了!”
旁邊的高以恒默默翻個白眼。
說得好像你現在就不姓李了一樣。
作者有話說:
林以深(沉思):所以……我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