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三、心的距離（下）
在文雨不斷的自我催眠下，終于趕在胡泉有進一步行動之前睡着了，盡管良人在側，她仍然睡得十分深沉，并且一宿無夢。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再度睜開眼時，天已大亮，暖暖的陽光溫柔的覆在身上，照的全身都酥軟舒服。
轉過頭去，看見胡泉也躺在身邊，看樣子還在沉睡。她忍不住輕輕動了一下身子，才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保持着一個十分奇怪的姿勢，頭下枕的，是胡泉的肩膀，手裏摟的，是他的胳膊。
昨晚明明是獨自抱着枕頭睡去的，而且當時也沒見他睡啊？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姿勢了？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睡姿有這麽差啊！文雨腦子一片混亂，頓時手足無措，慌忙起身。
胡泉随即睜開眼睛，問她：“醒了啊？”
文雨還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吵醒了他，可看他精神奕奕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剛醒，奇怪的問：“你剛才沒睡着？”
他伸長手臂，翻身坐起：“是睡着了，不過早醒了。”
文雨微微皺眉：“那你怎麽還裝睡？”
“沒裝啊，我是看你睡得那麽香，不忍心吵醒你。”
那不明明還是在裝嗎？文雨心裏不服氣，可是看在他這麽溫柔體貼的份上，又不好意思再發難，索性起身走出了帳篷。看着外面的景色已恢複燦爛明媚，周圍氣氛也開始慢慢熱鬧起來，不禁遺憾道：“哎呀可惜，錯過日出了。”
“我還以為你只喜歡看霧，不喜歡看日出，所以就沒叫你。”
文雨驚訝的看着他，原來他那麽早就醒來了嗎，從天亮到現在，起碼三四個小時了，難道為了不吵醒自己，他就一直保持不動嗎？她被感動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胡泉以為她還在遺憾，安慰道：“沒關系，明天早上我再陪你看。”
“明天？”文雨摸着微微發硬的脖子，直搖頭，“算了吧，明天我要在床上好好睡個大懶覺。”
“那也行，反正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文雨不想去研究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轉而說道：“餓死我了，回去吃東西吧。”
大概身體還在發麻，胡泉仍坐着不動，帶着幾分無辜似的微笑着看文雨，還把手伸向她。文雨會意，只好伸手把他拉了起來。等他做完幾下舒展，身體以後恢複靈活以後，兩人才往旅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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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回到旅店才發現，只剩下亦雪和谷桐兩個人在，吳向遠說突然有事，已經坐第一班渡輪回去了，亦霞也跟他一同離開。
少了最讓她糾結的兩個人，文雨的心裏頓時覺得輕松不少。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還要再多待一天才回去，所以在這一天時間裏，文雨的心情，似乎才漸漸進入正軌。
胡泉仍然不忘最開始的初衷，努力制造各種機會，讓亦雪和谷桐接觸。中午在海邊時，在他的提議下，四個人決定來一場混雙沙灘排球賽，并提議：“老規矩，輸了那隊還是要被罰。”
“還來啦？！”想起昨天晚上經歷的那番忐忑不安的心情，文雨立刻反駁。
胡泉苦笑道：“你對我有點信心行不行？”
“再有信心也不能保證結果啊！”文雨還是覺得不對勁，仍舊抗議，“每次都罰這個，也太枯燥了。”
等她說完，亦雪也開始反對：“不好不好，這裏就剩下你們是一對，輸了也沒法罰啊！”
“你們不也是一對嘛。”胡泉笑着說。
文雨立刻頭大，他這種明目張膽的撮合手段，也實在太拙劣了。這種拉郎配的事，完全不是文雨的風格，她當初出這個主意，只是為了多拉一些人來玩才找的借口，根本沒想真的實施，結果卻被胡泉貫徹始終。文雨仔細觀察着亦雪的表情，很明顯的閃過一絲尴尬，真不知道她心裏會怎麽想，但是文雨清楚知道的，谷桐是一定不會接受這種事的。
文雨正發愁不知以後該對谷桐怎麽解釋，可看他好像并沒有多少不良反應，只是語氣輕松的給出自己的建議：“昨天說罰，今天就說獎好了。”
胡泉不是一個固執的人，至少在這些事上不是，看大家都反對，他也不再堅持：“那好吧，哪隊贏了，可以要求輸的那隊滿足自己的要求，表演節目或者其他內容不限。”
這個提議多少有些換湯不換藥的嫌疑，但是相比昨晚的懲罰，聽起來彈性空間更大，越模糊也就意味着越能耍賴，他們四個各懷心思，所以這個提議便得到了一致同意，于是這場友誼賽，就在輕松換快的氣氛中拉開序幕。
胡泉技術最好，但是文雨的就很一般，亦雪和谷桐水平接近，又因為年輕體力好，所以兩隊可以說是實力相當，但在開始的時候，兩隊配合都不夠默契，所以頻頻失誤，分得的不多，笑話卻鬧了不少。後來漸漸順手，體力卻開始不濟，所以比分一直僵持不下，最後直到文雨實在精疲力盡，嚷着罷賽，才終于結束。
因為沒有裁判，具體的分數早被記亂，根本分不出勝負，但是誰也不肯認輸，最後只好算個平手，所以那份所謂獎品，誰也沒得到。
晚上吃完飯，四個人又玩了一會紙牌游戲，之後說說笑笑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文雨和亦雪睡在一間，洗漱完畢，剛在床上躺下，亦雪就問：“大姐，你是不是想撮合我跟你朋友？”
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受到責問，文雨實在不知該怎樣面對，只好硬着頭皮，不厚道的把責任推到了胡泉身上：“還不是都是你表哥的意思，他一心想讓你也有個伴。”心裏默默對胡泉說完抱歉，又怯怯的問亦雪，“你不會怪我們多事吧？”
亦雪笑道：“怎麽會呢，你們也是關心我嘛。”
多麽善解人意的女人啊，文雨恨不得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憂慮一旦被解除，內在的八卦因子此時又開始湧動，試探着問亦雪：“那你覺得谷桐這個人怎麽樣？”如果真的能成，倒不失為一件美事。
“他人挺好的啊，開朗、随和，”亦雪說，“而且既然能成為你的朋友，人品肯定也不會錯。”
文雨正為她對自己的肯定而感到高興，卻聽亦雪繼續說道：“不過我跟他不可能的。”
“為什麽？”
亦雪輕聲說：“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有男朋友了？怎麽沒聽你提過，”文雨突然直覺到什麽，所以繼續追問，“他是誰？我認識嗎？”
“嗯，”亦雪點頭說，“就是耿叔的兒子，耿玉鳴。”
文雨驚訝的重複了一遍：“玉鳴？”她不光驚訝自己的直覺會這麽準，更驚嘆這直覺來的也太晚了，一個是自己的妹妹，一個是像弟弟一樣的朋友兼同事，他們就在她眼皮底下相戀，她居然一點也沒察覺，“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沒多久。”亦雪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具體時間。
文雨開始慢慢回想，耿叔的葬禮，亦雪就曾有參加，是不是那時就已經有這層關系？忍不住又問道：“那你們為什麽不說呢？”
亦雪柔聲說：“其實，我們只是喜歡對方，并沒有确定關系，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就一直沒有心情談這些，”她的神情漸漸暗淡下來，“這半年玉鳴過的很辛苦，我不想給他太大負擔，現在這樣也挺好。”
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耿叔的離開對玉鳴的打擊真的很大，可能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所以才沒有跟亦雪正式開始，也難怪她會瞞着大家。
亦雪說的很釋然，可是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畢竟太苦，所以文雨不由得開始想着，該怎樣才能幫到他們。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亦雪不安的問道：“大姐，你同意我們倆在一起嗎？”
文雨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問，忙說：“當然同意。”兩個都是自己在乎的人，能夠走到一起，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反對。而且仔細想想，這倆人還真是挺般配的，一個善解人意，一個溫文爾雅，一個聰慧，一個勤奮，如果能夠相守相伴走到一起，真是再好不過了。
為了幫她打消不必要的顧慮，文雨又說道：“我覺得你們倆很合适，玉鳴人很好，你要好好把握。”
“嗯。”亦雪綻開甜美的笑容，深深的點頭，然後便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留下文雨一個人，不停的前思後想，久久不能入睡。不禁感嘆，自己果然沒有做紅娘的天分，以後絕不能再做亂點鴛鴦的事，更不允許胡泉做。
從長離島回來後，文雨下午就去了公司，見到了玉鳴。
玉鳴以為她催問評估報告的事：“我還沒做好呢，你着急要嗎？我今天晚上就能趕出來。”
文雨忙道：“不用不用，我不着急要，下個星期給我都行，”想想還不放心，又追加幾句，“下午記得準時下班，也不準把工作帶回家。”
玉鳴不明白她怎麽會有這樣的命令，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問，也只能怔怔的點頭答應：“喔。”
文雨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婉轉的說：“工作的事是永遠做不完的，你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有時間多陪陪小雪才是。”實在不忍心見他再這麽為工作操勞。
“小雪？”玉鳴驚訝道。
本來不想挑明這件事，現在卻忍不住暴露自己的知情人身份：“你和亦雪的事，我都知道了。”
玉鳴的臉上閃過一陣難以捉摸的神情，文雨覺得這應該是他獨具特色的害羞表情。
“你可別嫌我八卦哦，”文雨赧然一笑道，“我也是關心你們。”
只是沒想到，玉鳴卻突然問：“你也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嗎？”
文雨不假思索的說：“當然應該了，”這實在是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麽不應該？”
玉鳴沒有理會她的疑惑，反而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語氣似乎透着說不出的失落，臉上卻隐隐有一種釋然的表情。
不等文雨追問他知道了什麽，玉鳴轉換了一種很輕松的語氣說：“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你不在這兩天，有個人找你，把電話打到了公司。”
“誰？”
“你的同學，陸梓欣。”
她怎麽會把電話打到辦公室裏？
文雨想起來了，當初肖鵬跟她要號碼的時候，她怕麻煩，所以給的是公司的號碼。
玉鳴找出一張紙遞給她：“這是她留的電話，讓你有時間盡快給她回一個。”
文雨接過來，微微點頭，看着那串號碼，心裏一片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