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四爺這個人，從小便是個性子冷淡的人，就算是對家人那态度也是冷淡得很。他長這麽大，都是弱冠的年紀了，也沒看對哪個姑娘感興趣，甚至是對姑娘家都沒個好表情，一度讓顧二爺他們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一個姑娘了。
而現在，好不容易見他對一個女孩子那麽看重體貼，顧二爺怎麽可能不在意嘛？
“……大概，是她的手長得好看吧。”顧四爺思考了一會兒，得出這麽一個答案。
顧二爺盯着他瞅了半天，終于發現，他竟然是認真的，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喜歡那姑娘的手才對人家好的。
——我這弟弟，不會是個傻子吧？
顧二爺忍不住想。
“就因為她的手長得好看？”顧二爺忍不住問。
顧四爺颔首，腦海裏閃過那雙雪白的手，和他的手不同，那雙手捏着軟綿綿的，手指細長，像是用白玉精心雕出來的一樣，別提多好看了。
顧二爺：“……”
想了想，顧二爺道：“美之那丫頭的手長得好看吧，那話怎麽說的，指如削蔥根。那你，喜歡嗎？”
顧美之的手也生得好看，手指纖細漂亮，她又喜歡搗鼓那些指甲油，抹着還真挺好看的。
顧四爺想了想，搖頭，道：“不好看。”
顧二爺呵了一聲，道：“你就覺得，那陸家丫頭手好看啊？”
顧四爺點頭，又認真的和顧二爺解釋道：“她叫陸妍。”
“哦。”顧二爺表示，他并不感興趣。
顧四爺去叫陸妍的丫頭，下樓就遇到了趕過來的顧城，對方微微皺着眉，一臉憂色，見到顧四爺，立刻正了正表情，問：“四叔，陸小姐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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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爺見他，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道：“如果對你爺爺定下來的這門親事不甚滿意，那就讓你母親退了這門親事就是，別得耽擱了人家姑娘，也丢了我們顧家的臉。我們顧家人，從來就沒有沒擔當的男兒。”
說着，他頗為挑剔的看了一眼顧城，那表情，顧城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同時他心裏也很茫然——他是哪裏惹到他四叔了？
＊
春杏和禾香給陸妍看傷，翻滾的時候，後背擱到地上，右邊肩胛骨那兒都給撞青了。
紅色的衣裳解開，只見衣下一片雪白的肌膚，如凝脂一般，白得通透瑩潤，因而那上邊的青紫就格外的明顯了。
禾香瞧着直掉眼淚，春杏更是又氣又急，口不擇言道：“小姐你幹嘛管那顧小姐？她對您一直不客氣，您還救她，惹得自己一身傷，老爺太太看見了，不知道得心疼成什麽樣了。”
陸妍伸手摸了摸，剛才就有些疼的，那時候疼痛都被肩膀這處吸引過去了，因而也沒注意到手也受傷了。不過緩了這會兒，感覺也不太疼了，應該是沒傷到骨頭。
外邊門被敲響，春杏過去開門，最後迎着一個金發綠眼的女人走了進來，對方身上穿着白大褂，瞧着一副醫生的打扮，還是西醫。
春杏道：“這是顧四爺請的醫生，聽說還是西方那邊來的了。”
也不知道靠譜不靠譜！
陸妍也不知道對方聽不聽得懂自己說話，還是道了聲謝：“麻煩你了，大夫。”
女醫生對她笑了一下，眼眸深邃，倒是有些好看。
手上的傷口顧四爺處理得很好，不用廢什麽功夫，醫生給她看了一下背部，然後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陸妍也聽不懂。
陸妍把衣服穿好，顧四爺從外邊進來，身後還跟着顧城。
“維諾小姐，她沒事吧？”顧四爺問。
維諾小姐将東西收好，道：“這位小姐沒有傷到骨頭，您放心，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顧四爺颔首，讓人将醫生送出去。
“陸小姐，你沒事吧？”顧城走到陸妍身邊關心的問，等看到她包紮好的左手，心裏一驚，忙問：“你的手怎麽了？”
陸妍不欲多說，淡淡的道：“沒什麽，就不小心劃了一個口子。”
顧城欲言又止，陸妍扯了扯手心裏系成蝴蝶結的繃帶，随口問：“顧小姐沒事吧？”
顧城道：“她沒事，只是被吓壞了，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倒是你……”
“這次要不是你，美之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了，真的多謝你了。”他語氣十分誠懇。
陸妍擡起頭來道：“如果真的覺得感謝，你可以給我個幾千兩的銀子，我也不會客氣的。”
“呃……嗯？”顧城沒反應過來，那表情，有些難以描述。
大概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明晃晃的讨要報酬的。
顧四爺走過來，道：“你的手記得不要沾水，背上的傷，等會兒我拿一瓶藥酒給你，回去讓你丫頭給你揉一揉，把淤青揉開了，好生修養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的。”
陸妍乖乖的點頭，道：“謝謝四叔。”
她仰着頭，眼廓形狀完美，微微上挑，眼睛黑白分明，顯得很幹淨透澈，如今一副乖巧的樣子，十分惹人疼。
顧城看了一眼顧四爺，心裏有些失落，他感覺到了，陸妍在對待他們二者之間的區別，為什麽對他四叔就這麽溫和乖巧，對上他，态度卻是那麽的冷淡。
“……孫少爺，葉小姐找你了。”有馬場的工作人員過來跟顧城說，顧城看了一眼陸妍，道：“那個，我先過去一趟，等會兒我再來看你。”
陸妍笑眯眯的點頭，看起來并不在意，倒是顧四爺表情一瞬間有些難看。
“噠！”金屬落在桌上發出很明顯的聲響，陸妍疑惑的看去，顧四爺表情自然的道：“我出門在外，沒有帶多少銀子，這裏只有四五十個大洋，你先收着。這次，真的謝謝你救美之了。”
陸妍：“？？”
這位顧四爺，真的每每都會做出讓她疑惑不解，哭笑不得的舉動來，但是卻給陸妍一種很誠懇的感覺。
比他那個侄子好多了！
“……我剛才只是開玩笑的，您不用給我銀子的。”陸妍解釋。
顧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想和顧城分個清楚嗎？”
陸妍一愣，的确，雖然有幾分玩笑的意思，但是她卻也是不想和顧家人有什麽牽扯了，恩情什麽的，真金白銀的量價，一次解決，沒想到她的想法被顧四爺瞧出來了。
“……那只要這些大洋就好了，不用再給多了。”思考了一下，陸妍道。
顧四爺點了點頭。
陸妍看了對方一眼，這個人在她眼前出現的樣子，永遠都是筆挺整潔的軍裝，看上去冷峻非常，卻又帶着一副誘人的禁欲感，讓人想伸手把他的衣裳給扒下來。
“四叔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飯？”陸妍突然問。
小姑娘笑起來軟軟的，那雙眸子像是會發光一樣，原本想要拒絕的顧四爺不知道為什麽，話一出口，成了接受。
“好！”
＊
紅茶，小蛋糕，還有廚房端上來的煎得七分熟的牛排，擱在雪白的盤子裏，刀叉放在兩旁，然後是一碗濃湯。
顧四爺盯着牛排發呆，還在糾結，自己剛才為什麽會答應。當然，他發呆外表是看不出來的，腰腹挺直，座椅無比正經端莊。
“……這就是歐洲那邊的食物嗎？”陸妍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食物，讓春杏把她帶來的食盒拿過來，裏邊裝着她早上做好的點心，原本是打算分給其他人吃的，所以分量很足的。
綠色的綠豆糕，撒着芝麻的芸豆卷，白色的馬奶糕，還有一盅熬成奶白色的魚湯，因為一直捂着，裏邊還是熱氣騰騰的，一打開香味就撲了出來，很香。
幾樣點心擺上，桌上都擺得滿滿當當的了，顧四爺目光難以察覺的掃了掃，在糾結先吃哪個——哪個都很好吃的樣子。
陸妍倒是對那牛排感興趣，不過她沒用過刀叉，只能拿筷子夾。
牛排煎得很嫩，吃起來十分爽口，特制的黑椒的味道也讓她雙眼一亮，倒是吃得很高興。
而顧四爺也很高興，魚湯很鮮美，而點心也很好吃，外形做得好看誘人，吃起來味道也是一級棒，綠豆糕口感十分細膩，一咬點心碎末落在舌尖，有種瞬間化開的細膩感，吃起來還有點沙沙的口感，甜度也是恰好合适。
就是，點心不大抵餓。
食盒裏還有做好的涼面，放在一個大盤子裏，已經拌好了，雖然比不上剛拌好那時候的口感，但是吃起來也十分的美味。
陸妍在征詢了顧四爺之後，涼面取了出來，拌好的涼面是一種很誘人的黃色，撒上炒好的黃豆花生，每根面條上裹着稀碎的肉末，吃上一口，又辣又鮮，分量還特別足，別提多過瘾了。
——四個人的分量，能不足嗎？
陸妍心裏咋舌，顧四爺這人外邊看不出來，竟然這麽能吃，四個人分量的涼面，他一個人就搞定了，還吃了好幾塊點心。
不過，自己做的東西能被人這麽捧場，不得不慫，還讓人很高興的。
吃碗面，喝一碗魚湯，還溫熱的魚湯，很大程度上中和了嘴裏的稍微重口的口感，膩意瞬間就消失了，剩下的就是吃飽喝足的餍足感了。
顧四爺喝完魚湯，整個人看起來放松多了，雙手擱在桌上，衣裳領口也解了兩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瞬間柔和了許多。
就像是一只被順毛舒服了的大狗！
陸妍笑眯眯的問：“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四叔，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顧四爺深深的看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好吃。”
一邊的牛排都沒動，就可以完美的說明了他的喜愛。
不過，就顧四爺的胃口，這麽一塊牛排就能吃飽了？
陸妍心裏閃過一絲疑惑。
而在馬場的廚房，廚師再三詢問：“要牛排？不是饅頭肉醬？知道四爺來，我今天可蒸了三籠饅頭的。四爺不是嫌棄外國人的東西吃不飽嗎，就那麽一塊肉，幾片生葉子的……你們會不會聽錯了？四爺肯定要的饅頭。”
傳話的人：“牛排，說了是牛排的，要七分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