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娘,你知道白個兒在說什幺嗎?」怔愣了半晌,尋千佾突地回過神後,不禁暴喝出一聲。
為什幺他這個娘老是給他出一堆難題,而且每次都是在最恰當的時機?
娶妻!?她以為他多大歲數了?時候未到,不,該說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娶妻這回事,他只想待在書院、待在宇文逆天身邊,她可不可以別在這當頭壞他的好事?
「我當然知道自個兒在說什幺,要不然何必走這幺一大段山路見到書院來?天候還挺凍的,你以為我會無聊到來山上散步嗎?」啐了一口,尋婉兒不禁搖了搖頭。唉,真不知道他這幾年讀書是讀到哪裏去了。
「可這事兒你從沒跟我提過,為何會突地在這當頭提起?」尋千佾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又接着道:「你明知道我下個月便得上京會試,就算你要我娶妻,也得等我考取功名後再說吧!」真不知道他這個娘又在想什幺,老是給他出些如此詭異的難題;難道她不知道上京趕考不只是為了他自個兒,亦是為了讓她能過好日子,犯不着在這幺凍的天候還得去買菜嗎?雖說他亦是為了自己,可至少打一開始,他是為了娘才讀得如此廢寝忘食的。
「遂我同你說了,犯不着上京會試,我能夠有個舉人兒子,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再來只要你跟我下山,立即給我娶妻生子;我現下可是等着要抱孫子,你聽到沒?做不到的話,你就是不肖子!」
橫豎她是絕對不會讓他上京趕考的,只要他能打消這個念頭,要她使出什幺爛手段都成;她不需要顯赫的家勢,要的只是兒子能待在自個兒身邊,即使平凡一點,她也感到滿足。
「我做不到,請你原諒我這個不肖子吧!」尋千佾想也沒想地回絕。
哼,他這個娘,老是瘋瘋颠颠的,行事作風大膽得教人咋舌,滿腦袋的鬼點子更是讓他望而卻步,如今突地提起這件事,恕他難以照辦,他還是當個不肖子來得容易一點。
「你!」尋婉兒瞪大豔麗的水眸,嘴一扁、眉一擰。霎時哭聲如鬼號。「嗚,我怎幺會養出你這種不肖子,你也不想想你娘我當年是多幺含辛茹苦,一點一滴地把你拉拔長大,這其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更不知道聽了多少風涼話,受了多少冷嘲熱諷,而你卻是這般回報我的!嗚……我真是命苦,辛苦了大半輩子,唯一的兒子卻不聽我的話,我還活着做什幺!」
尋婉兒哭得呼天搶地、搥胸頓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尋千佾翻了翻白眼,睐着宇文逆天愧疚的臉,開口道:「不要理她,她這個戲碼我已經看很多遍了,甚至知道她待會兒還會像個小娃兒般撲在地上争吵不休。」
「可是……」宇文逆天欲言又止。
事情怎幺會變成這樣?在他幾乎要妥協時,在他幾乎打算不顧一切掠奪時,她卻……
明知道他總有一天會結婚生子,遂他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如今一旦得知他就要離他而去,心仍彷若刀剮似的疼楚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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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逆天,你瞧瞧這個孩子,居然用這種态度對我,真是天理不容的孽子啊!我這一生為了他真是不值……」尋婉兒見自個兒的詭計被兒子識破,随即投進宇文逆天懷裏。「我不過是想要個孫子、有個伴罷了,要他娶媳婦兒,簡直像要他的命似的,嗚……他的心真是好狠,逆天,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娘,太卑鄙了,你居然還要逆天為你主持公道!」尋千佾一把将自個兒的娘拉離宇文逆天的懷抱。管她是誰,這個懷抱是他專用的,誰也不能靠近,就算是他娘也不允。「我跟你說,我跟逆天之間——」
「千佾!」宇文逆天森冷地打斷他的話。
尋千佾擡眼睐着他,不懂他為何要阻止自個兒;倘若現下就叫以把事情都解決,豈不是皆大歡喜?
「嫂子,你犯不着擔心,我會要他跟你一塊回山下,不管是要娶妻生子還是什幺的,我都會勸他,你就別再哭了。」宇文逆天微斂的魅眸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呵呵,有逆天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尋婉兒聽宇文逆天這幺說,随即轉涕馮笑,看向自個兒的兒子。
「蠢兒子啊,我同你說,咱們那胡同裏不是住了個賣豬肉的嗎?他有個女兒叫阿花,很不錯喲!娘這就替你拉線去。不過還是得先看看另一頭的阿嬌,畢竟娘已同她約好了,倘若你不喜歡,咱們再換一個,畢竟我這個傻兒子長得還挺上得了臺面的。其實想想那也是當然的,畢竟他有我這個美麗的娘啊!是不?」
她說得極順口,彷佛事情已定案了,不禁讓尋千佾傻了眼。
她現下是把他當成傳宗接代專用的種馬不成?
他怒眼瞪向安撫她的宇文逆天,惱他居然不準自個兒把真相都告訴她,莫非他壓根兒不在意他?娶妻耶!他居然還要自個兒閉上嘴,他到底是在想什幺?難道他不知道這會造成什幺後果嗎?
他不娶妻,他絕對不娶妻!
既然他兩人已心意相屬,為何他還要逼自個兒娶妻?莫非他是想趁此機會與自個兒撇清關系?倘若真是如此,他偏不要如他的願!
宇文逆天不敢說、不敢面對無所謂,他自個兒說;他要同娘把一切都說清楚,免得夜長夢多。
「娘,我不娶妻,而且三月的會試找更是非去不可,誰同我說都一樣!」狠話已撂下,現下就端看宇文逆天怎幺反擊了。「待回來後,不管上不上榜,我已打算待在書院,而且絕對不會離開逆天!」
「嗄?」前半段她是聽明白了,但是後半段……
「我說……」
宇文逆天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手捂住尋千佾的嘴。
他旋即将他的手拉開,惡狠狠地吼了句:「我說,我和他就跟全天下的夫妻一樣,我們已經簽下契約了,至死方離!」
他說得夠清楚了,猜想向來大膽的娘定也會為之咋舌。無所謂了,這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早晚還是得說的。
「你和他之間?」尋婉兒錯愣地低喃:「天,他怎會同他爹一個樣?」血緣這玩意兒真是太可怕了!
宇文逆天寒着一張臉,妖詭的黑眸裏隐隐噙着一抹只有尋千佾才懂的惱怒。
「我說錯了嗎?」尋千佾擡眼挑釁地問。「還是要我同我娘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幺?」不管了,橫豎他是豁出去了,想同他撇清關系?作夢!
「你!」宇文逆天将他擒到胸前,低聲斥道:「你為什幺偏要在這當頭提起?難道你不知道我這幺做是為了你好嗎?娶妻生子、光耀門楣才是你應該去做的事!」
「什幺是我應該做的事,我自個兒清楚得很,犯不着你來教我!」尋千佾不客氣地回吼。「別忘了,你才同我簽下鴛鴦契,我可不會輕易讓你毀約。」
「我說過了,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到底要他怎幺做,他才會明白他的苦心?他絞盡腦汁想要他能夠正視自個兒不凡的将來,為何他偏要賴在他身邊,難道他不知道他要做下如此的決定,是多幺地痛苦?要他用雙手硬是把他趕出自個兒的懷裏,彷若足一種自殘。
「不是那幺單純的吧!」話落,尋千佾的語調跟着一轉。「我的眼睛好得很,不會看不懂你眼中的情欲。」他對自個兒一定有那幺一點點情愫存在的,是不?
雖說他不曾對他傾訴愛語,但有太多的事實舉證歷歷,他怎幺會看不懂?
「你自個兒亦是男人,難道會不懂男人在某些時候并不一定要有情才能愛嗎?」宇文逆天咬牙怒道,惱他的冥頑不靈。
「那是對其它男人而言,對你和我絕不是那般!」他不信。
「是嗎?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宇文逆天冷哼了聲,笑睇着他。「難道你不知道我和仕祳的關系?」
沒有人可以那幺堅強,至少他不行;他無法忍受每一個寒徹的夜裏只能一人獨眠,他貪求着體溫的慰藉、溫暖的擁抱,遂要是能安撫他不安定魂魄的人,交頸溫存又有何不可?
「可至少你還是夜夜來到後出。」尋千佾斂笑正色看着他。「鴛鴦契不過是個口頭約束,真正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意,是不?」他要的也只是他的心罷了。
「所謂鴛鴦乃指世間夫妻,總要有一男一女才得以成立,因此鴛鴦契對我們而言純粹是一種游戲,是你自個兒把它想得太美了。」宇文逆天無情地打擊他熾熱的心、。
「難道你和邵顼卿之間亦是如此?」他不信,千萬個不信,然瞧見他點了點頭,他不禁怔住。「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這才是真正的事實!畢竟我會守在他墳前,有絕大部分的原因是愧疚,是因為恨自個兒無能,救不了他。」宇文逆天默默忍受刺痛不堪的椎楚,寒凜着一張俊臉。
「你……混帳!」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在拒絕他!
「好,慨然你這幺不想見到我,那我走!」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宇文逆天半晌,轉而往門外沖去。
「呃,那個……」尋婉兒自始至終都站在旁邊,心中有點詫異,感覺上,她好象出現的不是時候;感覺上,她好似破壞了什幺。
「放心吧,我一定會要他跟你一道回去的。」宇文逆天看着尋千佾離去的背影,沉下冷臉,笑得有點勉強。這樣也好,至少他不必再折磨自己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千佾那孩子……」哎呀,要她怎幺說才好?雖說天底下的爹娘沒有一個會樂于見到自個兒的孩子步上這崎岖道路,可她也不忍就此拆散他們。
「我還是實話實說吧!」唉,這事情煩透她了,再這樣下去她鐵定會瘋掉;與其如此,倒不如把一切全盤托出。
「什幺?」宇文逆天微挑起眉。
以往他一直訝異于她的與衆不同,可直到今兒個,他才真正見識到她的特別;她居然壓根兒不在乎他和千佾之間的事!是她沒聽清楚,還是她不懂此事?
嘆了口氣,尋婉兒将他拉到桌邊坐下,再自懷裏取出一塊玉佩遞給他。「你瞧瞧這塊玉,這是當年千佾出生之時,他爹送給他的。」
宇文逆天接過手,眯起勾魂的魅眸瞪着通體翠白的玉佩,心沒來由的顫了下。「這東西不俗,而且,這并非中原之物。」尚未來到書院前,他可是陪着爹大江南北地跑遍各地,而這塊玉,無論色澤、質地、雕工都是上上之選,豈會是尋婉兒這種鄉野村婦所能擁有?
不過她方才說這玉是千佾的爹給的,想必對方倘若不是富人商賈,便是達官貴人。
「你的眼力真好。」尋婉兒贊了他一聲。「看在你這幺疼愛千佾的份上,我就把千佾的身世告訴你,只求你別讓他上京趕考,畢竟我可不想讓他們父子倆在京城相見。」
「你是因為這樣才不願意讓他上京趕考?」八成是朱門恩怨,才會讓她抱着孩子離開;如今事隔二十年,她更是想盡辦法要阻擾他們父子相見,這豈不是意味着對方必定在朝為官?
看來他的運氣真的很差,愛上的人身分背景都極為相似,這會兒他是不得不放棄了……
***
窗棂外初春的景致旖旎,蜜蝶在花叢間飛舞,遠遠望去。仿似花海翻騰,然躺在羅漢椅上的宇文逆天卻失了欣賞的雅興。
想不到他居然走了……
昨兒個還思忖着該如何同他提起,孰知今兒個他找遍了整個書院也找不到他,回頭找尋婉兒,才發現她也不在了。
想必他是對自個兒死心了,是不?
這樣也好,否則哪日他硬是要上京趕考,一旦身分曝了光,他們的命運就會像當年的他和邵顼卿一樣……那滋味已教他永生難忘,怎幺也不願再嘗。
只是……他到底是什幺身分?昨兒個尋婉兒仍是沒說清楚,不過依他猜想,他爹應是挺大的官,否則尋婉兒不會如此緊張,生怕會因此失去尋千佾。
他和他,往後想必不會再見面了。他該慶幸才是,可為何他的心卻恁地椎楚,絞痛得令他幾乎無法忍受?
既然他都要娶妻生子了,他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畢竟這是當初他便計畫好的;可誰知道計畫一旦成功,他竟會如此痛苦。
兩人不過分開一天而已,他就失落得空虛茫然,不管用任何謊言欺瞞自己,都掩不去深镌在心版上的椎楚。
「喂,你在發什幺愣,我走到裏頭了,你還沒發現!」
突地,身後傳來尋千佾的聲音,宇文逆天瞬地轉過身來,瞠目結舌地睐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出現在此地。
他不是下山了嗎?為何……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會在這裏?」尋千佾冷哼了聲,在他跟前盤腿坐下。「你以為你擺脫得了我嗎?你以為我下山娶妻去了嗎?別作夢了,我不過是趕下山去把事情處理好罷了。」
「什幺事?」尋千佾的突然出現,令宇文逆天亂了手腳。
「還不是為了我娘!」他恨恨地吼了聲。「她要我娶妻,我既然不娶,自然得下山調解一番,免得傷了姑娘家的心。」
「你為何不娶妻?你娘可是等着抱孫子哩!」他艱難地轉過頭去,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再看一眼都會釀成相思災,他寧可選擇不看,免得在回憶中把他的身影镂得太深,永世忘懷不了。
「我娘已經同我說了,只要我不上京趕考,她便不會再逼我娶妻,甚至連我告訴她我要同你在一起,她亦沒有意見。我娘真是大膽,居然對咱們的事不以為意,實在是了不起!」尋千佾以袖子搧着風,額上早已是熱汗涔涔。「對了,這幺一來咱們的契約你還遵不遵守?」
「什幺契約?你居然為了鴛鴦契而放棄上京趕考!」宇文逆天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自個兒放棄那幺多。
「那又如何?我會想上京趕考原本就是為了要與你平起平坐,可如今事有變卦,我自然得琢磨割舍。」他擡起黑白分明的深情眼眸睇着他。「倘若沒有,我上京趕考又有什幺意義?」
「你何苦如此執迷不悟?」宇文逆天怒吼了聲。
「我就是執迷不悟!」尋千佾瞧他惱怒,不禁也跟着火了。「我就是要你,不成嗎?」啐,瞧瞧這個沒良心的人,想他自山下一路往書院跑,跑得這幺急是為了哪椿?他腦子是不是壞了?娘根本不反對他們在一起,而他又願意放棄赴京趕考同他窩在書院裏雙宿雙栖,他到底還要他如何?
「當然不成!」宇文逆天不耐地吼着,幾欲難以抗拒他咄咄逼人的甜蜜誘惑。「你到底貪圖我什幺?咱們在一塊,盡管怎幺親密也孕育不出孩子啊!」他不想毀了他的人生,難道他壓根兒不懂他的苦心嗎?他到底要把他逼到什幺境地去了甘已?
「你說那是什幺渾話!」尋千佾不禁光火。「咱們要孩子做什幺?将咱們緊系在一起的又不是孩子,更不是一紙契約,而是心底的互相認定;咱們之間的鴛鴦契不局限在世間的倫常中,更不須在意世人的看法,訂立契約的人是咱們,而我要的是你的答案。」他要的就這幺簡單,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可是你的功名……」該死,他開始動心了。這樣的情勢要他如何能不動心?
「那種東西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你在胡思亂想些什幺?」尋婉兒突地日門外走進來。「傻兒子,你出去一下,讓娘來替你搞定。」
「娘!」這是他自個兒的事,難道他不能自個兒處理?
「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尋婉兒不由分說地将他往外推。「別擔心,把一切都交給我。」尋千佾擔憂地睇了宇文逆天一眼,随即往外走。
尾聲
「嫂子。」宇文逆天真是哭笑不得,長那幺大,他還沒遇過像她如此吊詭的人,居然替自個兒的兒子撮合這種事。
「哎呀,叫一聲娘來聽聽。」尋婉兒輕搖蓮步晃到他身邊。「娘的寶貝逆天。」
「你!」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看來千佾的性子真像極了她。
「我說,我不在乎千佾娶不娶妻,甚至是和誰在一起,只要他平安就好,你懂我的意思嗎?」瞧他點了點頭,她接着又道:「只要能保護千佾,即使你打算天天玩弄他的身體,我也不在乎,橫豎這是你們兩人兩情相悅的事,我這個局外人是沒有權利介入的,是不?」
「嗄?」天!她的想法簡直是驚世駭俗。
「對了,我有沒有跟你提過千佾的爹是誰?」她挑眉問道,笑得可樂了。
「沒有。」真不知道她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幺,思緒峰回路轉,教他有些反應不及。「我現下在意的是千佾他——」
「當今皇帝。」她突地冒出一語,打斷他的問話。
「嗄?」
「你會保護他,而且絕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的,是不?」她難得正色以對。
「他是……」皇子!?
「說真的,千佾簡直同他爹一個樣,就連喜好男色都一樣。」尋婉兒不禁又嘆了聲。「我也是因為受不了他爹,才會帶着千佾逃出宮的。倘若不是見過這些驚世駭俗的事,我怎幺能理解這種事?其實也沒有什幺理解不理解的,畢竟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盡管我不允又如何?況且千佾身分特殊,與其哪天讓人逮了回去,我寧可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至少我還可以看見我的寶貝兒子。」
「你真的不在乎嗎?」他不相信她會如此灑脫。
「盡管我在乎又如何?我說過那是你們之間的事,你犯不着理會我。」尋婉兒苦笑着。「我都能放棄自個兒的地位,帶着千佾逃出皇宮了,還有什幺好在乎的?況且我并沒有失去什幺,他還是我兒子,而且我還賺了一個兒子。難道你覺得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我該放棄嗎?」
「我……」宇文逆天簡直是無言以對。他真是太感動了,沒想到她竟是如此開明;不過睇着她臉上的笑意益發深濃,一陣寒意倏地襲上他的背脊。
「來,叫聲娘我聽聽。」她湊近他。
「我……」看她的模樣,長他絕對不過十歲,要他如何喊得出口?她這豈不是蓄意在逗他嗎?
「哎呀,別害羞了,叫聲娘讓我聽聽嘛!」她語調嬌軟地哄着。
「我看我還是先出去好了!」
宇文逆天想逃跑,可尋婉兒哪會這幺容易就放過他!只見她一把擒住他的手。「來嘛!」
「娘,你在做什幺?」尋千佾如箭翎般沖進房內,一把扯開她的手。
「哎呀,你這個兔患子該這樣同我說話的嗎?」尋婉兒不禁瞠大潋滟的美眸。「我是在親近他、把他當成自個兒的孩子,這樣都不成嗎?你這個有了男人就沒了老娘的臭小子!」
「那又如何?我改變心意了。你還是下山去的好,別待在這裏!」可惡,虧他還想把她接到書院來一起住,想不到她居然……
「哎呀,這就是你對娘的态度啊!」尋婉兒叉腰如茶壺狀,喋喋不休。
「沒錯!」他怒吼了聲,拉着宇文逆天便往外走。「咱們別理這個老女人。」
「可是……」他覺得思緒有點混亂,感覺自己好象失去了主導權,而且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難道你不想跟我到外頭再把話說清楚嗎?」尋千佾怒睐着他。
宇文逆天睇着他,登時發覺他灼燙的目光裏透着一絲威嚴,俨然是貴族的氣勢,可以往他卻不留發現。看來他真的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愛你。」他突道。
尋千佾瞪大眼,思忖了半晌,明白他的意思後,俊臉霎時漲紅得宛若錦霞,掀了掀唇角,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哈,這小子害羞了。逆天,你再多說兩句!」尋婉兒倚在門邊吆喝着。
「老太婆,你給我閉嘴!」尋千佾口不擇言地吼着,卻掩不去心頭的戰栗。「我們到後邊去,別讓她聽到。」
「當然,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宇文逆天深情地睐着他。「很多、很多……」
***
「不好吧!」詭異的暧昧情愫在穗廬小舍裏回蕩着。
「你說呢?」過了半晌,随即聽到宇文逆天調笑的聲音,可以猜想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上,笑意是恁地勾魂。
「大白天的……」到目前為止,尋千佾仍是無法習慣,而且照這情況看來,還得給他一年的時間準備才行。
「有差別嗎?」宇文逆天依舊笑得勾人心魂。
沉默了半晌,房舍外只聽得風輕微地拂過,宛若嘆息;花香撲鼻,正是春臨大地的季節。
突地——
「喂,你想做什幺?」尋千佾驀地吼了聲,嘶啞的嗓音裏有着一份氤氲的欲念,外加一份不知所措的驚慌。
「做什幺?」宇文逆大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會不知道嗎?」
「知道什幺?」他應該要知道什幺嗎?
「難道你連男人該如何疼惜男人都不知道?」那聲音聽來有一點點的意外,還有更多的揶揄。
「我當然知道!」他不服氣地吼着。
「那還不趕緊配合我?」他的笑聲聽起來很放浪。
「可是……」
隐隐約約可以聽見仿似扭打的聲音,外加床榻與身軀的撞擊聲。
「可是什幺,嗯?」
「這跟迅羽說的不一樣!」尋千佾不禁發出類似悶吼的叫聲,彷佛苦不堪言。
「迅羽?」盡管看不見宇文逆天的表情,但他也可以自他的聲音判斷他正略微不悅地蹙起眉頭,眯緊勾魂的魅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身下的人。「我想你或許是被他騙了,畢竟你要問的人應該是之鳳,而不是迅羽。」
「為什幺?」尋千佾不解。
「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
半晌,短兵相接,誰也不讓誰,一陣殺伐征戰、風雲變色……
「不要!」尋千佾的聲音聽來酷似求饒。
「你不是說你愛我?」
「是啊,可是……」
「是誰同我說,一對愛侶是用不着在乎相處形式的?」
「是我。」可是這和他想象的差太多了,他怎幺可以反客為主!
「是誰同我簽下鴛鴦契的?」
「是我。」他回得好悲哀,只因城池幾欲失守。在這場兵荒馬亂之間,他突地靈光一閃。「可又是誰說鴛鴦定要一公一母的?」
竹「是啊,所以勢必要有一人扮演母的,是不?」宇文逆天笑得更得意了。
「嗄?」完了,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子……
「準備好了嗎?」
「嗄?」那聲音聽來有點傻氣,霎時——
「啊——」凄厲破碎的哀叫聲喊破天際,久久不絕于耳。
嗚,愛一個人……好痛!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