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四十六
他慢慢走上前去，仿佛害怕驚醒阖眸的女子，手指輕顫着撫上她瓷白的雪肌，修長而優美的頸，再往下，紅紗輕滑，那原本半遮半掩的朦胧美景，逐漸變得清晰，如燎原大火，迅速燒光了他的理智。
他的唇貼上她小巧的鎖骨，醉意與情欲讓他忽略了身下玲珑玉體的顫抖與僵硬。
“顏兒……”
“秦楠羽，不要這樣。”看着他毫無理智的血紅的雙眸，即使知道沒用，她仍然希望能阻止他。
可是事實從來就十分殘忍。
她所承受的所有的痛，都比不上她心口的痛意，那足以将她致死的痛。
漸漸地，她不痛了，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飄了起來，高高在上，俯視着那個男子在自己的軀體上激烈地起起伏伏，仿佛是看着不相幹的人在受辱一般，無悲無喜。
燭花哔剝，這一夜，漫長得讓人絕望。
還沒有睜開眼，頭腦漲裂的疼痛讓秦楠羽“嘶”地抽了口氣，擡手想要按揉一下，沒想到卻觸到一個溫熱的軀體。
眉頭緊蹙，秦楠羽低吼：“給本王滾。”
身邊的人卻沒有動靜。
“本王讓你滾－－”一腳踢過去的同時，他睜開了眼睛，然而在看見女子面容的那一刻，他突然迅速從床上滾落，墊在那個被他踢落下床的女子身下。
渾然不覺地面的冰冷和撞擊的疼痛，他呆呆地看着身上不着一物的女子，前一夜的記憶慢慢清晰，他的唇角也慢慢地彎起弧度來。
“顏兒……”他抱緊她，将臉埋進她的頸窩深深嘆息。
許久沒有得到身上女子的回應，他有些疑惑地擡頭，卻發現女子的唇蒼白幹裂，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他急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滾水一般的燙。
他一下子從地上躍起來，大喊：“來人－－”
門外有人影晃動，他低頭看到她身體，又急忙喊：“先別進來！”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看見她潔白的身體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既驕傲又憐惜。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卻看到她的下身居然慢慢地流出血來。
頓時如遭雷擊，朝外嘶聲大喊：“快去請大夫來，快點去，遲一點本王要你們的狗命！”一群人擁着大夫急匆匆地趕過來，秦楠羽一把将大夫提到床前：“趕緊看看她怎麽了，快點！”
看到大夫被吓的有些抖索的手，季懷深将秦楠羽拉過來：“大哥，你稍安勿躁，你先讓大夫看看，說不定呀，根本沒什麽事，頂多就是因為……昨晚太激烈了吧？”說道後面，聲音壓低，僅僅秦楠羽聽到。
卻奇跡般地讓他稍微平靜了一些。
季懷深見狀意味深長地笑了。
大夫隔着帕子把了脈，恭敬地站起來回話：“王爺，這位姑娘并沒有大礙，只是舊傷未愈又受了一些涼氣，且恰逢葵水已至，所以虛寒入體、身子虛弱，草民開一副藥，王爺命人熬好給姑娘服用一陣子便可改善。”
秦楠羽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揮手示意他下去。
大夫躬身一禮，慢慢地退了出去。季懷深見秦楠羽一心只盯着床上的人看，勾了勾唇，也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秦楠羽控制不住地撫上她蒼白的臉，才幾個月沒見，她又瘦了許多，下巴變得尖尖的，那對宛若秋水般澄淨明亮的雙眸此刻緊緊地閉着，纖細的長睫輕輕地顫動着，半掩眼睛下一圈淡淡的烏青，她休息的不好嗎？還有，她怎麽會突然就出現在這裏的，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就在這裏，而且，昨晚還真正成為了他的人。
他滿足地笑了起來，俯下身去，嘴唇輕觸她蒼白的櫻瓣，情不自禁地舔嘗，将她幹燥的唇瓣弄得濡濕，他微微擡起頭來，笑得十分滿意。
“嘩啦－－”
又一個上等瓷盞被摔得粉碎，秦楠羽雙目赤紅地朝底下戰戰兢兢地跪着的幾個人大吼：“滾，都給本王滾－－”
已經多少天了，為什麽她還沒有醒，這些庸醫，什麽邪風入體，什麽意志不堅，統統都是廢物！看着她日漸蒼白消瘦的臉，秦楠羽甚至不敢去觸碰，就怕一碰就将她碰碎了。
秦楠羽站起身來，一揮手将桌上的東西全都揮落在地。
“大哥，你現在急也沒用，反而誤了大事。”季懷深坐在一邊，神色平淡地抿了一口茶。
“什麽大事也沒有她重要！”
季懷深聞言瞳孔快速地收縮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來，“如果這件事成了，你還用擔心她嗎？到時候你可以懸賞尋醫啊，想讓誰來，誰就得來，你說呢？”
秦楠羽怔了一會兒，慢慢地坐下來，撫着額頭半晌才語氣平靜地問道，“那邊怎麽樣了？”
季懷深見狀滿意地笑了，“都準備好了，就在這兩天，大哥看呢？”
秦楠羽閉了閉眼，咬牙低聲道：“好，那就明天晚上。”
“那弟就先下去準備了。”
秦楠羽點點頭，看着季懷深退出門外，便又坐回床邊，凝視着那玻璃人兒蒼白至透明的面容，低聲呢喃：“顏兒，你就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床上的人兒沒有回話，仍然安靜地躺着，安靜到似乎不存在。
秦楠羽心中一跳，顫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她鼻子下面，感覺到輕微的熱氣，這才輕呼一口氣，複又輕聲道：“等明天事成，我就找遍天下名醫來給你瞧，好不好？等我登基了我冊封你為皇後好不好？我們還要生許多孩子，看他們慢慢長大好不好？等孩子長大了我就把皇位傳給他，然後我帶你出去游玩好不好？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你快點醒過來吧，我真的是怕了……”
夕顏慢慢睜開眼睛，屋子裏面靜靜地，只有一支紅燭照亮着四周。
就是今天了吧，似乎聽見遠處有嘈雜的人聲傳來，夕顏重新閉上眼，額頭上慢慢滲出汗來，臉色更加蒼白，只是半露在被子外面的指尖慢慢滲出汗滴一樣的東西，洇濕了綢緞的布料。
她卻慢慢地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她一直勉強用絕息功将自己保持在半昏迷的狀态，果然被喂下的飯食和水之中沒有再加入軟筋散。所以到今天再逆行筋脈逼出藥物也比之前輕松一點，即便如此付出的代價也實在不小。
夕顏喘了口氣，聲音微弱而沙啞：“來人……”
立刻就有人推門而入，“王妃您醒了。”小甜朝她微微一禮，“可是要喝水？”
夕顏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你是誰？這是哪裏？王爺呢？他……他是不是又去雲妹妹那裏了？”
小甜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道：“沒有沒有，王爺在前院的書房處理公事，奴婢小甜，是王爺特地遣來伺候王妃的。”
“真的嗎？”夕顏的眼中閃過歡喜，随即又低落起來，“那，那雲妹妹是不是又去書房給王爺送湯了，上次我就看到了……”
“呃……是去送了，不過叫王爺給趕出來了。”
“是……是嗎？”夕顏一臉壓不住的歡喜，掙紮着朝小甜伸出手來，“你快來，快點過來扶我起來，我要去見王爺。”
小甜猶豫了一下，上前扶住她，勸道：“王妃，您大病未愈，還是待會兒等王爺來看您吧。”
“不，不要，”夕顏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固執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問他為什麽這麽多日不來看我？”
說着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小甜的身上，聲音帶着些微的哭腔，“你快帶我去，他好久沒來看我了，我要去找他。”
“王妃……”小甜支撐着她的身體，想要勸她，卻突然身體一僵，然後整個人軟了下去。
夕顏收回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剝下她的外衣套在身上，又從她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幾把暗器，還有兩包粉末狀的藥，都揣入懷中，然後靠着牆邊從後窗跳出。
沒有軟筋散的妨礙，即使武功因為逆行經脈而已經剩下三成，夕顏也依然能從防衛已明顯放松的王府中逃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