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四十二
迅速地行轉一周天,不由地微微苦笑起來,這次,是真的被傷着了吧,別說此時內傷未愈,即便是經過調養,恐怕也只能剩下六成的內力了,不過總算拿到了子心草,值得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赤焰捧着一個托盤進來,微笑道:“小姐,李掌櫃的來看你了。”
說着李掌櫃便從她身後走過來,“丫頭終于醒了,都已經睡了六天了,再睡下去怕是我這小店就要被拆了。”一邊說着一邊笑眯眯地看了赤焰一眼。
赤焰的臉微微一紅。
夕顏微微笑着,用力撐起上身,赤焰見狀忙上前來扶着她,又在她後面墊起一個枕頭,這才讓她半靠在床頭。
“多謝李掌櫃了。”
“說哪裏話呢,我可是什麽也沒做,而且丫頭你還救了我一命呢。”李掌櫃說的便是在樹下的時候。
夕顏笑道,“那是應該的。”
側頭又向赤焰道:“子心草處理好了嗎?”
“哦,好了,”赤焰見她問起,忙從懷中掏出三個小瓷瓶遞給她,“按照那個方法弄成的粉末,裝了三瓶。”
夕顏沒有接過來,只是點點頭道:“兩瓶收好,還有一瓶給李掌櫃吧。”
赤焰一愣,卻還是将其中一瓶遞給李掌櫃。
李掌櫃也是愣住了,見狀忙道:“丫頭這是何意,我來看你可不是為了貪圖這草,你們千辛萬苦才弄到的,我又怎麽能……”
“李掌櫃,”夕顏平靜地打斷他的話,“實話說,這草只是用來在治療心脈受損有奇效,其他的地方我倒并不知道有多麽大的用處,只不過它太難得,而且聽過它的人也不算多,既然聽過它,我也不論你到底是從什麽地方聽過的,你總之是跟着我們上了山的,還幫了我們大忙,所以分你一瓶也無可厚非,你就不必多說了,錢你不要,那給你一瓶藥也不算多。”
“可是……”李掌櫃被她說中,心中有些郝然,便從懷中掏出那塊玉佩放在桌上,“你說的對,我在這個鎮上住了已經快一年了,上山無數次,也到過山頂,被那鶴攻擊過好幾次,卻總是沒法找到這子心草,誰能想到竟然是長在水裏的……”
赤焰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夕顏卻仍然微微笑着,“你能将采到的草全都給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掌櫃聽她這麽一說,有些不好意思看她:“我利用你們去找那草,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制作,還不如給你們,到時再跟你們要一些……”
“說到底你也幫我們了,不然我們也無法那麽順利地到山頂,你也不必多說,想必你要這藥草,也是用來救人的,還是趕緊把藥送過去才是正事。”剛剛醒過來就說了這麽多話,夕顏難免感覺到有些疲倦。
李掌櫃也察覺到了,忙将赤焰遞過來的瓷瓶握在手裏,輕聲道:“無論如何,我要多謝你們幾位,你的傷沒好,就盡管在這裏住下去,這塊玉還給你,我就先走了。”
夕顏也不阻攔,只是點點頭,:“好,你慢走。”
赤焰見他出了門,才道:“夕顏……”
“我餓了,”夕顏打斷她,仰頭朝她笑。
赤焰連忙将桌上的粥捧過來喂她,夕顏伸手要接,赤焰道:“你身子虛,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我可以的。”說着自己捧過來喝着。
喝完了将碗遞給她,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微微笑道:“首先聽過子心草的人就很少,要不是師娘提起,我都不知道,第二就是他聽說我們上山之後,不是竭力地勸說我們不要上去,而是有鼓動的嫌疑,并且和我們套近乎,第三就是如果是一般人,帶我們到半山腰就肯定不會再往上了,可是他沒有。”
“你早知道那還帶着他?”赤焰有些無語。
夕顏微微笑着:“無妨,我們本來就需要他帶路,如果他有什麽舉動殺他易如反掌。”
赤焰聞言突然有些惱怒道:“還說呢,你自己還不是吃了什麽藥才堅持下來的,不然你能睡了這麽多天嗎?”
“我這不是醒了麽,”夕顏聞言就知道她知道自己服了藥,“是哪個大夫來瞧的,居然連紫息丹都能瞧的出來?”
赤焰見她還真麽不在乎,有些憤憤地不回答。
夕顏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笑了起來,不過一會兒又道:“赤焰,待會兒讓月隐他們都收拾東西吧,我們明天就回去。”
“明天就走?可你的身體……”赤焰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
夕顏揉揉眉心,“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還有點內傷是要靠慢慢調養的,一時間也好不了,我本來是想下山了就讓你們把藥草送回去的,但是當時都受了傷,如今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還是趁早回去吧。”
“不如讓月隐先把藥送回去,你不要這麽急着回去,不然傷勢又惡化可不是說着玩的!”
“不,我一定要回去,”夕顏露出一個苦笑,接着道:“我們情同姐妹,我也不瞞你,我做了噩夢,總是有不好的感覺,我真是怕……”
赤焰聞言嘆了口氣道:“可是你也不能這麽不顧身體啊。”
“最多,我做馬車,還不行嗎?”夕顏也退了一步。
回去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下午的時候月眠和月隐醒過來,聽說夕顏醒了,也過來看了一會兒,夕顏打斷了他們兩個不停聲的請罪,借口累了把兩人都趕回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大早便起程往回趕。
因為夕顏坐的是馬車,所以整整比來的時候遲了三天才到。
一路上夕顏總是不停地催促着,及至到了拈暮山腳,緊忙用輕功趕上山,沒有去主屋,夕顏直接向夜的屋子跑去。
夕顏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樣過,越靠近那扇門,心中的焦灼,欣喜、期待、害怕,那麽多的情緒突然毫無預兆地湧出來,交織成心酸的淚滴,從她含笑的唇角滑過。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屋裏靜悄悄的,那個人還是如她離開時一般沉睡着,夕顏幾步趕上前去,緩緩地伸出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感覺到溫熱的氣息,這才放下心來,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點。她蹲下身,低頭靠在他肩膀旁邊,低聲道:“夜,我回來了,看到你還好好的,真的很高興……我走了這麽久,你有沒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呢,我還夢見你了,雖然,是個噩夢,不過回來看見你還好好的,我就安心多了……”
她沒有看到床上沉睡的男子,長睫微微顫了顫,仍然将頭埋進他肩膀旁邊的被褥裏,努力地呼吸着他的味道,一邊繼續呢喃着:“夜,這麽多日來,我想了很多,我想到我以前,真的很好笑呢,我記得那個時候,遇見雲執夕,其實我是知道他的用意的,只是那個時候我實在太寂寞了,我只是想找個人在身邊陪着,只想有個人能聽我說話,後來呢,我又去了王府,我一直以為我是愛他的,我害怕他不信任我,所以我一直努力地讓自己信任他,也讓他信任我,可是我卻忘了,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根本就不會存在這些問題,兩個人在一起,不會有讓對方信任自己的舉動,因為那本來就是相愛的人之間所自然而然形成的。我之前回來的時候,楠瑾讓我看清楚自己的心,這麽多天以來,我認真地看着自己的心,突然覺得很好笑,楠瑾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你對于我來說是不同的,而我卻一直被自己蒙蔽,幸好,我現在看清了,我愛你,夜,我真的愛上你了,我不知道經過這麽久你還愛不愛我,我只希望你能夠快點醒過來,我……”
“顏兒,你在嗎?”門外傳來玉玑的聲音,打斷了夕顏的話。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夜,輕輕地在他蒼白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起身去開門:“師娘,我在的。”
玉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聲道:“你跟我來。”
夕顏見她神色認真,只好關上門,跟着她。
玉玑将她帶到她的房間,指着床鋪道:“上床去。”
“師娘……”夕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讓你上床去!”玉玑的語氣變得嚴厲。
夕顏乖乖地脫鞋上床,半靠在床頭。
玉玑坐在床邊,手指立刻就按到她的脈上,夕顏下意識地一掙,卻被她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攥住手臂。
夕顏垂下眼睑,勉強笑着問道:“師娘,師傅呢?”
“去配藥了。”語氣平淡。
夕顏明白是給夜配藥,赤焰她們已經到了,子心草自然也交給了天遲。
“你知道你現在內傷有多嚴重嗎?你知道你功力只剩多少了嗎?”收回手,玉玑面色平靜地看着她,眼中卻暗藏着怒火與疼惜,“我看你這麽多年的醫術算是白學了,我和你師傅也白收了你這麽個徒弟!”
“師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夕顏自知理虧,低頭吶吶地道歉。
玉玑見狀也沒法再發火,看着她半晌,終于還是嘆了口氣,道:“顏兒,我們同意你去采藥,不是同意你去送死,我們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去換夜兒的,何況夜兒也就是武功全失,還沒有到送命的程度,可是你看看你,啊,如果不是赤焰告訴我們你服用了紫息丹,你昏睡了五六天,你剛醒就忙着往回趕,你是不是準備什麽都不準備提?啊?你的內傷本來就重,外傷也不輕,回來了還不好好調養着,你是想死是麽?那你立刻就給我滾下山……”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提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