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返京
得到魏黎春首肯後,朱槿親自出去将寧王迎了進來。
一身绛紫蟒袍的寧王進了內殿後,将手中折扇一合,略微一拱手,道:“見過皇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快請起。”魏黎春擡了擡手,吩咐紫菀給他看座,關切的問道:“寧王何時回京的?”
寧王入了座,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笑意吟吟的回道:“今個一早便入城了,只是風塵仆仆的,怕沖撞了宮裏的貴人們,便沒有立刻進宮來。”
胸無大志、為人和善、毫無架子,雖然過于沉迷酒色了些,但總歸無傷大雅,這是長久以來外人對寧王的評價,而他也一直将其貫徹的很徹底,譬如現下便是如此,明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寧王爺,當今聖上的胞弟,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真真正正的貴人,他卻将姿态擺的如此低,演技之高超可見一斑,倘若不是魏黎春曾見識過他的真面目,只怕也要被他迷惑了去。
魏黎春贊許道:“難怪太後時常在姐妹們面前贊不絕口,寧王思慮果真慎密。”
寧王哧笑出聲:“贊不絕口?只怕是罵不絕口吧。”
魏黎春笑道:“寧王是太後最疼愛的皇子,別說罵了,就是語氣重一些的時候也是沒有的。”
寧王但笑不語,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随後拍了拍巴掌,命人将那幾口大箱子擡了上來,魏黎春見狀便客氣道:“又讓寧王破費了,本宮心下十分過意不去。”
“往年臣帶回來的禮物,都是些奢華貴重的物品,娘娘高高興興收下,卻從未用過,臣百思不得其解,經府上賬房提點後,方才明白過來,娘娘出身高貴,又執掌鳳印,天下間沒有什麽是娘娘得不到的,自然對此不屑一顧。”寧王随手掀開一只木箱的蓋子,從裏邊拎了個巴掌大小的泥娃娃出來,在手上把玩着,擡眸看向魏黎春,柔聲道:“這些是臣每經過一處,從當地集市上采買的一些小物什,值不了什麽錢,但關鍵勝在稀罕,給娘娘解悶用,還望娘娘莫要嫌棄。”
重生後卧床養病的那些天,針對寧王對自己的暴行,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魏黎春曾仔細的考慮過,最後得出結論是後者。她并非愚笨之人,蛛絲馬跡有跡可循之處衆多,之所以被忽略,只因前世自己終日青燈古佛相伴,滿心滿眼都是經文,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所以現下的殷勤,她非但不感動,反而有些惡心,自然是不會接受的,她無奈道:“寧王代壽王巡視封地,一路舟車勞頓,卻還惦記着本宮,實在是有心了。只是本宮現下肩上扛着攝政監國的擔子,每日三更天方能就寝,忙裏偷閑的工夫都騰不出來,只怕會糟蹋了這些好東西,還是留給你府上幾個年幼的侄子侄女們玩耍吧。”
“既如此,就依娘娘所言。”寧王也不勉強,親自合上箱蓋,叫人原封不動的擡了出去,接過紫菀送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嘆氣道:“只怪臣沒用,對朝政之事一竅不通,否則但凡能為皇兄分擔一點,也不必逼的娘娘一個弱女子站出來挑大梁。”
魏黎春心裏冷哼一聲,面上卻是跟着嘆了口氣,寬慰道:“人各有志,寧王不必自責。”
“自責倒談不上,橫豎臣就是這幅德性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寧王仰頭哈哈大笑,站起來,告辭道:“方才去慈寧宮時母後正在小憩,沒能見上面,現下想必已醒,臣得過去侍疾,就不打擾娘娘了。”
“寧王離京大半載,太後牽挂的緊,現下只怕已坐立難安,快些過去罷。”魏黎春颔首,轉頭對紫菀道:“紫菀,送寧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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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告退。”寧王拱手作了一揖,便跟在紫菀身後出了殿門。
魏黎春收起臉上的笑意,一臉嚴肅的對朱槿道:“傳信給二哥,告訴他本宮要一份寧王離京之後與其有過接觸的所有官員的名單,越快越好。”
朱槿應道:“是,奴婢現下就叫人去送信。”
“二哥現下未必在京裏,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魏黎春擺手止住朱瑾,轉頭對紫菀吩咐道:“去給你家姑姑尋些吃食來,她忙活到現在,午膳怕是都沒顧得上用。”
紫菀應聲後退了下去,朱瑾在旁邊一只錦杌上坐下,笑道:“好吧,那奴婢就偷個懶,等祭完了五髒廟,再去着人通知二爺。”
不多時,紫菀端着個托盤返回,上面一碗清粥,幾碟小菜,并幾塊糕點,她将東西擺到朱瑾面前,道:“眼看到飯時,小廚房備着的東西不多了,姑姑您将就墊墊肚子罷。”
“好。”朱瑾點點頭,并未動其他東西,只端了那碗粥在手上,用湯匙緩慢的往嘴裏送着,魏黎春側目斜了幾眼,邊揮筆在奏折上書寫邊淡淡道:“那些跑腿動力氣的活計,只管叫下邊的人去做便是,何必事事親力親為?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還這般要強,仔細自己身子受不住。”
朱瑾将碗擱回托盤裏,示意紫菀撤下去,拿帕子擦拭了下嘴角,笑道:“娘娘把王福全找了回來,奴婢身上的擔子卸下了大半,往後怕是要閑的只能圍在娘娘身邊打轉了,娘娘可別嫌奴婢煩才好。”
“你以為自個是黃婵呢?”魏黎春嗤笑出聲,朱瑾抿唇笑笑沒作回應,自顧到一旁的書桌前,用魏家人專用的信箋,提筆快速的寫了一封書信,揣到袖子裏,出了內殿,喚來專司與魏家聯絡的侍衛,命其将信送到魏家二爺魏思齊手上。
那侍衛直到天色黑透,方才返回來,朱瑾見他臉色有異,便問道:“二爺不在京中?”
“那倒不是。”那侍衛搖頭,見朱瑾滿臉探究的盯着自己,知道回避不了,便硬着頭皮禀告道:“小人到二爺府上時,二爺并不在府中,因姑姑叮囑過事态緊急,小人便鬥膽求見了二姑娘……”
朱瑾冷聲道:“簡直是胡鬧!”
那侍衛吓的一縮脖子,後面的話幾乎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二姑娘将信接過去,拆開看了,然後将信收到袖管裏,便帶着小人去了、去了天香院……将在花魁香羅床上的二爺給扯着耳朵拽出了被窩,還、還跟花魁香羅大吵了一架……”
朱瑾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抽過去,她連忙扶住旁邊的立柱,這才搖搖欲墜的沒有摔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嘆氣道:“羅小二啊羅小二,我就不該輕信你大哥的話,把你當成是個穩重可靠的,現下闖出這樣大的禍事來,便是我想保你,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小人竭力阻攔二姑娘來着,可根本攔不住。”羅小二一下跪到地上,哭嚎道:“小人本是想辦好姑姑給的差事,給姑姑您長臉,哪裏料到二姑娘性子這般剛烈,小人純屬無心之過啊,姑姑您可千萬得救救小人!”
黃婵哼着小曲從外邊走進來,駐足打趣道:“喲,朱瑾姑姑在逼良為娼呢?啧啧,這小家夥看起來頂多也就十六,這麽嫩的肉都啃的下口,咱朱瑾姑姑的口味越來越重了呀。”
“我這都快焦頭爛額了,你就別在一旁說風涼話了。”朱瑾白了黃婵一眼,沒好氣的對羅小二說到:“別在我這嚎了,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現在跟我進去向娘娘請罪,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說完轉身往內殿走去,羅小二忙連滾帶爬的跟上,黃婵回過神來,一個箭步沖到朱瑾前面去,嚷嚷道:“哎哎哎,你別跟我搶,我這有頂頂重要的事兒要跟娘娘禀告呢。”
朱瑾推開她,不耐煩道:“你能有啥頂頂重要的事兒,別鬧了,我這天都要塌了。”
黃婵暴跳如雷的吼道:“哎?我鬧?我怎麽就鬧了?皇上絕食的事兒被太後知道了,你說算不算頂頂重要?”
朱瑾怔愣了片刻,對黃婵擡手道:“好吧,的确是頂頂重要的事兒,黃婵姑姑先請。”
黃婵得意的一揚眉,疾步沖進內殿,噼裏啪啦一陣竹筒倒豆子,魏黎春皺着眉頭聽完,心下便明白了。
原來太後留寧王在慈寧宮用晚膳,并派了曾是皇上奶娘的甑嬷嬷去請皇上,李福貴不敢阻攔,将人放了進去,結果就瞧見了皇上原封未動擱置一旁的午膳,她哭着跑回了慈寧宮,将一切禀報給太後,意料之外的是,太後只說了句“知道了”,便再無旁的話,饒是如此,安插在太後宮裏的內應還是立刻送了消息出來。
魏黎春輕笑道:“是他自己絕食,又不是本宮不給他吃食,知道便知道,有何可慌張的?”
黃婵皺眉道:“話雖如此,皇上到底是太後的親兒子,母子感情向來深厚,太後嘴上雖未說什麽,心裏指不定如何心疼呢。”
随後跟進來的朱瑾,贊同的點了點頭。
魏黎春見狀舒展了下筋骨,起身道:“好吧,如你們所願,本宮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每個情人節窩在電腦前的妹子,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為了天使們,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