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眨眼間就到了跨年晚會直播的那一天。
璀璨的燈光将整個體育場照得亮如白晝，不停變幻的激光燈束在場內頻繁的來回晃動，和觀衆熱情的呼喊聲融為一體，将演出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洛曉依穿着一襲白色拖尾紗裙上臺，燈光驟暗，只一束月白的光輕輕灑在她身上，像漫天幽黑中抛出的一抹柔軟，溫柔恬靜卻在剎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體育場內瞬間安靜。
與觀衆的視角不同，她站在臺上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茫茫的黑，只有熒光棒的燈牌像是暗夜裏不甘寂寞的螢火蟲，發着微弱的光。
唇瓣輕啓，柔美的歌聲像是涓涓細流深入了體育場的每一個角落，原本呆立着的熒光棒随着她的歌聲輕輕晃起，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個好了一樣向一個方向舞動，細碎的珠光攪亂了深沉的夜。
曲畢，沒有以往的歡騰叫鬧，而是響起了陣陣掌聲。
後臺，幾個工作人員忍不住稱贊，“洛小姐唱得真是太好了，可以發行自己的專輯了！”
“天籁天籁，真是洗耳朵了。”
“可不是嘛，前面那幾個唱的是什麽，吵死了！”
洛曉依笑笑，她大學時出于興趣也上過兩個學期的聲樂課，加上這次公司給她請了聲樂老師指導，剛剛的歌聲确實比她之前參加的每一次活動都要出衆。
至于出專輯，她覺得自己的唱功還沒到那種程度。
不過她也習慣了這些溢美恭維，禮貌笑笑後便提了裙子準備出去。
周遭嘈雜，驀地湧入一隊人之後顯得更為擁擠，工作人員拿着喇叭維持秩序的聲音震耳欲聾。
“嗨！”
無端的一聲招呼讓她擡了頭，程煜正在人群裏歡快的笑着看她，還做了一個口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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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擠出了後臺。
走廊裏，阿缪幫她提着裙擺，兩人向休息室走去。
“曉依姐，今天怎麽不去觀衆席位坐一會兒？今天造型那麽美，要是攝像機掃到觀衆席，還能貢獻一兩個絕美鏡頭。”阿缪卷着裙擺問道。
洛曉依腳下未停，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含糊道：“有點事兒。”她拿起瓶水喝了一小口，描摹精致的唇妝蹭出了一個小缺口，“對了，我前幾天交給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當然！阿缪拍拍胸脯，她看看洛曉依，“現在要？我這就去拿。”
“嗯。”洛曉依點點頭開始卸妝。
阿缪看着洛曉依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程煜出了後臺就把合唱時的道具遞給了助理，他洗了把臉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拿過了盧司英手裏的車鑰匙，“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盧司英眨眨眼笑道：“約會愉快。”
程煜整整衣擺心情正好，絲毫不在意別人的調笑。
三天前彩排的時候他碰上了洛曉依，當晚就收到洛曉依的微信問能不能晚會後蹭他的車回市區，他不假思索的答應了，這不是送上來的獨處機會嗎？
所以他今天也沒坐鼎世給他安排的保姆車，而是讓盧司英從車庫裏開了輛保時捷送他，他來的時候還費心思在鏡子前挑了半□□服，最後選定了件藏青的襯衣和一套深灰色的休閑西裝，既不會顯得随意又不會過于正式，倒是和他心意。
手機一震，是洛曉依發來了微信：什麽時候走告訴我，我去停車場找你。
他莞爾一笑，出了房間走到另一間休息室門前敲開了門，“我們一起走。”
洛曉依開門看見程煜的時候吃了一驚，“你的節目已經結束了嗎，怎麽這麽快？”
“來見你，當然快啊。”程煜扶着門框笑得肆意，長手一伸，“請吧。”
此刻來參演的人大多集中在後臺，休息室這一層空空的沒什麽人，兩人并肩走着，腳步聲噠噠的清晰可聞。
洛曉依不時的偷瞄一眼程煜，覺得他今天真是分外耀眼。
他肩膀寬闊腿型颀長筆直，本來就是适合正裝的身材，今天又穿得格外講究，周身衣物合身熨帖沒有一絲褶皺，頭發向後梳着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發尾微微翹着，規整又不死板，是那種臨界于成年人和男孩之間的樣貌。
淩厲的眉眼看向她時常是溫柔含笑，每每對視，總讓她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程煜發現她偷看自己，忽然轉身眨眨眼，“好看嗎？”
洛曉依一驚，向後退了一步，正貼到牆上，閃躲過了程煜明亮的目光。
程煜一笑拉了她一把，不再逗她，“牆上涼，我們走吧。”
其實她是感覺不到涼的，因為她今天穿得十分暖和。
中市一月份夜間的溫度長居零下，她來參加跨年晚會到了場地會有造型師拿出早就搭配好的衣服給她穿，所以她今天來時穿的格外随意，除了保暖就沒考慮其他的。
她從壓箱底兒的衣服裏挑了件最厚實的大款針織毛衣搭了條打底褲，外面穿了一件可以把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羽絨服不過當她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光鮮亮麗的程煜的時候就有點後悔了，覺得自己今天穿的太随意，感覺丢臉了。
她裏面穿的那件毛衣上還織滿了小黃雞的圖案，幼稚得沒眼看。
兩人走到電梯，發現那裏立着正在維修的牌子。
“維修……剛剛不是還可以用嗎？”洛曉依看着牌子疑惑道。
“走樓梯吧。”程煜看了眼洛曉依腳底，發現她穿了雙馬丁靴，走起樓梯來應該沒問題，“反正只有三層。”
體育館的樓梯年久失修，平時也沒人會走，每層只有一盞昏暗的聲控燈負責照明，下一層就得拍下手，不然黑得看不見樓梯。
程煜虛扶着她的背向下走，一路走到還剩最後一層樓梯，可下一層的燈怎麽拍手都不亮了。
“不是吧，壞了？”洛曉依向後縮了一下，看着樓梯隐沒在一片黑暗中心底直發怵。
“走吧，有我呢，不要怕。”程煜趁機拉了洛曉依的手，“你手好熱啊，穿多了？一會兒到車上把羽絨服脫了吧，看起來好厚。”
“……還好吧，其實也沒有很厚。”她想起裏面穿着的那件小黃雞毛衣，實在是不想把遮醜的羽絨服脫掉。
兩人牽着手下到一層剛站穩，忽然一道黑影竄了出來直撲程煜。
“啊！”洛曉依尖叫一聲被甩到了牆角，另一邊的兩個人已經打做一團。
程煜被撲倒的時條件反射的将小臂橫在胸前擋掉了一拳，随即憑着模糊的視線和直覺躲了兩下，但還是有一拳擦過了他的嘴角。
來人動作沒有章法，完全憑着蠻力拳打腳踢，但他突然出現讓人猝不及防，所以還是一時間占了上風。
程煜一手掰住他的肩膀，狠命給了他一拳，眼見着就要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下去，那人忽然手伸向腰間掏出了一抹寒光。
是刀，他居然帶刀！
洛曉依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看見歹|徒從腰間抽出了一片薄刃，金屬薄片在黑暗中反着幽光，刺痛了她的神經，她呼吸一滞，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氣掄起手裏提着的包狠狠向歹|徒砸去。
砰的一聲，是重物擊打在□□上的聲音，那包正好砸中歹|徒的後背，歹|徒歪倒着痛叫一聲，放開程煜，惱羞成怒的舉着刀向洛曉依襲來。
洛曉依沒來的及反應，不知所措的向後退去，但是歹徒只一步就追上了她，猙獰的揮着刀。
衣物被刀割裂的聲音格外刺耳，程煜沖上來勒住了歹|徒的脖子把刀搶過來一個過肩摔把他放倒在地，然後趕緊去看洛曉依。
“曉依，你怎麽樣？”他一邊扶起洛曉依一邊盯着此時倒在地上痛叫的歹|徒，厲聲道：“我警告你不要過來，不然我不保證你能完整的走出去！”
那歹|徒掙紮着爬起來，臉藏在兜帽下一言不發，看了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眼，狼狽的奪門而出。
“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兒？”程煜剛才搶到刀的時候把松了口氣，因為刀上很幹淨并沒有血跡，但他不知道洛曉依有沒有其他傷處，“要不要去醫院？”
洛曉依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程煜，剛剛一片黑暗之中她看見了歹|徒布滿血絲猩紅的雙眼，令她膽寒的是她認識這個人，“他，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程煜苦笑，“你也看見他的臉了？”他把洛曉依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不要難過不要怕，我們先去車上好嗎？”
“我們先走好嗎？”程煜又問了一遍，聲音輕柔得像怕打擾到熟睡的孩子。
洛曉依木然的點點頭，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神來。
程煜攬着她一邊安慰一邊走向了停車場。
走出樓梯間，冷白色的路燈将體育場外照得燈火通明，歹|徒早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洛曉依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看着程煜，茫然又遲疑，“你說……我是不是看錯了，他怎麽會、會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