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給你個機會
林喻感冒了。
可能是昨天淋了雨。
他不敢讓管家知道,怕他又把錯歸咎到賀東隅身上。
雖然的确跟賀東隅有關系就是了。
昨天在雨裏被他揪着衣領子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當時自己要不是被吓懵了,怕是又要害怕的哭出聲來。
林喻心裏有愧,盡管對賀東隅做了哪些壞事的人并不是自己。
但如果他還想完成任務,今後一定還會被迫做出許多比現在更過分的事。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學。
管家早早便把早餐送到了林喻房間。
林喻根本不想起床,正準備睡個回籠覺,惱人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林喻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伸手把枕頭邊的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摁了拒接。
打電話的人不屈不撓。
直到鈴聲響起第三遍時,林喻終于忍無可忍的按下了接聽鍵——
“幹嘛不接我電話?”聽筒那端的人興師問罪,“我到你家樓下了,快點下來。”
林喻皺着眉頭望着手機屏幕上的五角星備注,沒好氣的回了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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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葉星哲,該不會真是來接他去打球的吧?
挂了電話後,林喻把所有能想到的借口都想了一遍,最後翻身下床,叫來了管家。
“家裏有化妝的工具嗎?”
聽到林喻的要求,管家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少爺,您是要化妝嗎?”
林喻知道他是誤會了,又道:“畫畫用的蠟筆也行。”
管家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麽,但只要少爺開口,一定有求必應。立馬叫人去後花園裏的畫室,拿了盒少林喻之前用過的蠟筆過來。
林喻拿着盒子回到房間把房門一關,重新坐回到床上。
在蠟筆盒裏挑了幾種暗系的顏色,撩起睡褲的褲管,在膝蓋處往下一點的位置開始畫圈,并用手指将蠟暈開。
大功告成後,仔細瞧了瞧——
別說,乍一看,還真像個淤青。
然而只要稍稍離近一些,立馬就能瞧出破綻。
林喻換了身休閑運動裝,穿了雙輕便的運動鞋。
來到林家祖宅的大門前,一眼就瞧見了庭院門口停着的一輛騷氣的紅色敞篷跑車。
“怎麽這麽慢?”葉星哲等了快半個小時。
然而在見到人的那一刻起,等待的煩躁感頓時煙消雲散。
心情大好的調侃起來:“又不是小女生去約會,難道你還要化完妝才敢來見我不成?”
林喻白了他一眼。
還真給他猜着了。
自己的确化了“妝”。
只不過,化的不是臉,而是其他地方。
“跟你說個事呗。”
“什麽?”
“待會打球的時候,你能讓着我點嗎?”
葉星哲挑了挑眉:“怎麽,怕打不贏我?”又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望了眼他微微泛紅的鼻尖,“鼻音這麽重,感冒了?”
林喻捂着嘴巴咳嗽了幾聲:“對啊,昨天不是下雨了嗎,可能着涼了。”
葉星哲聞言,眉頭皺了起來。
林喻輕嘆口氣:“而且,非常不巧的是,雖然我十分期待今天和你一起打球,可惜我昨天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蓋給摔破了。”
對面的人一聽,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受傷了?怎麽不早說,傷到哪兒了給我看看。”
林喻動作緩慢的擡起右腳,裝作有些費力的樣子。
又将運動褲的褲腳往上撩起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肚。
再往上,有一團黑的發青的地方,就是他的“傷口”。
林喻只讓他看了一眼,便飛快的将褲腿放下。
“那麽快幹什麽,我還沒看到呢!”葉星哲瞪大了眼睛把腦袋往他面前湊了湊,剛才林喻動作太快,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
“沒什麽好看的,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不影響打球。”
葉星哲臉色一沉:“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又是受傷又是感冒的,都這樣了還打什麽球,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嗎?”
林喻在心裏默默道:這時候怕自己勝之不武了?那之前和賀東隅對戰的時候呢?
不過,看樣子他的苦肉計是成功了。
“既然你這麽善解人意,那我就先回去啦。”林喻以為終于擺脫了危機,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立馬就要推門下車。
誰知,手才剛碰到門把,突然聽到“咔噠”一聲,車門被鎖了起來。
葉星哲:“回什麽回?好不容易約你出來一趟,正好天也怪熱的,不打球也好,我讨厭出汗。”
林喻神經再次緊繃了起來:“那你想幹什麽?”
葉星哲對他神秘一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話音一落,跑車電動馬達的轟鳴聲便在耳邊響起,遮蓋住了周圍的一切,包括林喻說話的聲音。
林喻忿忿的望着身邊穿着皮衣皮褲的朋克風少年,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騙自己出來。
看他的裝扮,也許本來就沒打算帶自己去打球。
車子疾馳在城市的道路上,幾乎開到了70多邁。
林喻慶幸自己并不暈車,否則的話,這會怕是已經在車上吐了出來。
明明他一路上也見了不少交警,卻沒有一個人敢攔下葉星哲的車。
他一面忍受着耳邊呼嘯的風将他頭發吹得亂七八糟,一邊還要忍受着路人異樣的目光。
這麽熱的天坐在敞篷車裏曬日光浴。
這個葉星哲,怕不是個傻子吧!
好在目的地并不是很遠,車子只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周圍的景象十分陌生,在他面前的,是一家名為“夜色”的酒吧。
“發什麽呆?還不快過來。”葉星哲把鑰匙丢給了泊車小弟,往前走了幾步,見身邊沒人,立馬回頭催促道。
林喻對這種地方下意識的有些排斥,盡管這裏很有可能是從前假少爺經常會來的地方。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葉星哲的後面走了進去。
一進門,震耳欲聾的音響聲便讓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
葉星哲嘲笑他:“太久沒來都不适應了吧,快跟我來。”
說完,直接動作自然的拉着他,在侍應生的帶領下走進一間包廂。
房間內的陳設低調奢華,最裏面有一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紅酒櫃,前方有個吧臺,除此之外,就只有林喻坐着的這個沙發,和面前的一個鑽石形狀的矮桌幾。
這裏的隔音極好,包廂門一關,幾乎什麽聲音也聽不到,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葉星哲進屋後,直接奔着酒櫃而去,看都沒看就從裏面取出兩瓶紅酒,又在吧臺上拿了兩只杯子坐了過來。
“這酒已經放我這裏好長時間了,特意等你來才開封。”
葉星哲一來就把侍應生趕了出去,如今正親力親為的拔開瓶塞,将鼻子湊到瓶口,深吸了一口來自于紅酒的香氣。
林喻不愛喝酒,也完全不知道他即将要嘗到的,是世界上最名貴的頂級葡萄酒之一。
這種酒每年的産量極少,年份好的更是可遇不可求,國內外怕是都找不到幾瓶,而這其中一瓶,此刻就擺在他的面前。
葉星哲将兩只高腳杯各自倒滿三分之一,遞給了林喻一杯。
林喻接過後,淺抿了一小口——
他雖然沒有什麽品嘗紅酒的經驗,然而此酒的過人之處,即便是他這個外門漢都能品的出來。
入口細膩光滑,酒香醇厚,片刻之後,味道更加豐富,口腔中盈滿淡淡的香氣,令人回味無窮。
“怎麽,不好喝嗎?”葉星哲見他只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不解的問。
林喻搖搖頭:“很好喝,但我身上有傷,喝酒會影響傷口愈合。”
他可真是個天才,居然想到了這麽一個絕妙的借口。
既不用擔心因自己酒量不佳讓對方起疑,又不用怕紅酒後勁大,喝太多會喝醉。
葉星哲聽完,也跟着放下手裏的杯子,然而他的下一個舉動卻吓得林喻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剛才車上沒看清,現在再給我看一眼你的傷口呗。”
他說完就要彎腰去掀林喻的褲腿。
林喻吓得臉色一白,立馬往另一邊挪了十幾公分,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行,醫生說傷口不能見光,你還是別看了。”
葉星哲皺眉沉思了一會,說:“好吧,不看就不看。”
林喻松了口氣。
葉星哲懶懶的往後一躺,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指尖有節奏的敲打了幾下,盯着林喻的後腦勺,立馬又問了他另一個問題:“對了,你養的那條狗怎麽樣了?”
狗?
什麽狗?
“我沒養狗啊。”林喻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我是說賀東隅!”葉星哲以為他是故意裝傻,“你可千萬要相信我,那天是我狀态不好才會輸給他,不然一定打的他落花流水!”
林喻表面上點頭說相信他,心裏想的卻是——
你可省省吧。
人家賀東隅可是這部小說的主人公,你永遠也不可能贏過一個自帶主角光環的人。
“他畢竟參加過那麽多大大小小的籃球比賽,實戰經驗豐富,偶爾輸他一兩次也不丢人。”林喻好心安慰他。
葉星哲聽完卻臉色一沉,仰頭把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又将酒杯重重擲在了茶幾上。
“林喻,你真的很不對勁,以前說到賀東隅的時候你明明罵的比我還歡,今天是怎麽了?半天不吭聲,一開口居然還向着他說話!”
葉星哲今天的穿着打扮,整個就是一社會不良少年,偏偏五官長得還不錯,并沒有什麽流裏流氣的感覺。
只不過板起臉來的樣子和賀東隅一樣,都能吓得人一哆嗦。
林喻現在在他的地盤,只能順着他的話,硬着頭皮罵了賀東隅幾句:“胡說,誰說我向着他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厭他,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賀東隅當我的司機嗎?就是為了每天都能和他見面,更方便随時随地的羞辱他!”
聞言,葉星哲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些。
眉峰一挑:“真的?你當真這麽恨他?”
林喻點頭如搗蒜:“當然!”
葉星哲狡黠一笑:“那好,我今天給你個機會。”
林喻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葉星哲坐直身子,輕拍了兩下手掌心。
門外的侍應生接收到信號,立馬打開了包廂的門。
林喻就勢望向門口。
卻在下一秒,身體便僵在了原地。
此時站在門前的人,除了侍應生,還有一個他在這個世界最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知已經來了多久,此刻正用一雙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神盯着自己。
林喻怔怔的望着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賀東隅,想到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眼前一黑,心裏只有兩個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