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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

我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沉,分不清是早上還是晚上,窗外很吵,各種小商小販的吆喝混在一起。

我看出自己是在一間布置富麗豔俗的房間裏,鼻尖上充斥着粉味極濃的香氣,這種裝飾,這種香氣——我是在鬧市中的一家妓院中吧?

扶着沉重的頭坐起來,我看到蕭千清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睡覺,動了動四肢,沒什麽不适,就走下床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沒睡夠?”

蕭千清有些艱難地擡起頭,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臉色蒼白的吓人,薄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是受了重傷。

他撫着胸口站起來,白衣上都是零星的血點和褶皺,他似乎已經不再在意這些小節,含糊說:“你已經睡夠了?那就讓我躺一會兒……”說着就搖搖晃晃向床走去。

我忙扶住他:“你怎麽了?受傷了?”

他回頭輕笑了笑:“大小姐,你擡頭看看,咱們已經不在禁宮了,你以為太後和姓歸的那老匹夫會乖乖放我們出來?我一個人帶着你打出來,還能保得命在,已經算是神靈庇佑了。”

“謝謝你。”我忙道謝,想起來問,“宏青和熒呢?”

蕭千清好笑地站住腳步,笑睨着我:“你連一句我傷勢如何都不問,就問宏青和熒?真讓人寒心。”埋怨完了,他還是回答,“他們沒能出來,被抓了起來,不過應該還不至于馬上就送命。”

我看到他已經站不穩,忙說:“你去床上躺會兒,要不要我拿藥給你?”一邊說,我一邊準備推開窗子看看窗外的景色。

看到我要去開窗,蕭千清有些惶急地踏過來一步說:“不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打開了窗子,看到了窗外的景物。

窗外的大街上,無論酒肆客棧還是商鋪民居,門楹上全都挂着白布,人群穿梭往來,還像往常一樣熱鬧,但是過往的人,男子頭頂都圍着白色的布條,女子發髻上則簪着白色的紙花。

我明白他為什麽怕我開窗,這是國喪,皇帝駕崩了。

幹淨冷冽的風吹到臉上,我回頭向蕭千清笑了笑:“怎麽?窗外有鬼要吃人?還是你見不得風?”

蕭千清也笑了,轉身到床上躺下:“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我走到桌子邊坐下,笑了笑:“蕭千清,今天是臘月幾?”

他頓了頓:“臘月二十三。”

“那就才過了一天,”我笑了下,“蕭千清,我直到昨天才想起來,原來我們小時候就見過。”

我沒有說誰,他也不問,我就繼續說下去:“那時我才五六歲,剛被爹從河南鄉下接到京城,還帶着土氣的口音,別的官家小姐都看不起我,不跟我玩兒。我只好跟着哥哥摸爬滾打,整天就像個假小子。有次先帝在陪都黛郁的海落圍場圍獵,我讓哥哥把我化裝成小跟班,也跟着去了。”

“哥哥去和大孩子們打獵,我就和那群小公子哥兒混在一起。小孩子在一起,不知為什麽就吵了起來,他們說了很多看不起我的話,我一生氣,撲上去就動手。我一個人怎麽打得過那麽小孩?結果就給按在地上痛揍,這時有個長得很清秀,比我還像女孩子的少年走了過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太子殿下’,那些人就全跑了。

“那天有些冷,那個少年的臉色很蒼白,他走過來遞給我一只手絹,笑了笑說:‘女孩子不能把臉弄這麽髒,擦一擦。’我不客氣地奪過手絹,問他:‘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孩子?’他笑了笑:‘知道就是知道了。’我覺得這個人油嘴滑舌,就轉過臉不想理他。

“那個少年好像身體弱,不能像其他的少年一樣騎馬打獵,我們就坐在草地上說話。那天我們說了很多,喜歡吃那家點心鋪子裏的點心,讨厭哪個先生教的課什麽的。說着說着,他就說,女孩子最好文雅安靜一些,要不然惹出事容易給人欺負。我就說怕什麽,會有個男孩子來保護着我的。我小時候我爹總對我講,說女孩子生來就是給男孩子保護的,我聽多了,就真的這麽以為。

“聽我這麽說,那個少年很開懷地笑了,問我:‘那你可找到保護你的人了?’我搖了搖頭說:‘還沒有,總有一天會有的。’我看了看他又說:‘我看你長得挺好看的,要不然就是你來保護我好了。’他竟然很爽快地答應:‘小丫頭,說好了,這一生我來保護你。’

“就是這句話,他一直記了這麽多年。”我笑了笑,“我卻早就忘了,如果不是今天他又把這句話說出來,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有那麽一個少年,曾經對我說過……要保護我一生。”

我笑了下,眼中幹涸地,沒有一滴淚水:“從他從山海關回來,只過了十三天,十三天……為什麽給我們的時間總是這麽短?”

蕭千清沉默了一下,突然說:“不要再想了。”

我笑了:“你怕我瘋了?不用擔心,我只是随便說說,畢竟還有那麽多事沒有做。”我笑看着他,“蕭千清,你想做皇帝對不對?我幫你。”

他看着我的眼睛,半響笑了下,開始對我解釋朝中的局勢:“你爹淩雪峰在大喪後已被太後軟禁在家,太後主張立豫王,不過朝中的文臣大多對此并不贊同。”他說着一笑,“他們都推舉我。”

“只有十一歲的豫王蕭千鴻?”我聽着冷笑了一聲,“太後打的好算盤,她是不是還想垂簾聽政。”我說着,瞥了瞥蕭千清,“大臣都擁立你,你在朝裏布置的人還真不少啊?”

“哪裏。”蕭千清閑閑地笑,“不要總把我想的那麽奸猾,我的名望口碑可是不錯的。”

“得了,聞名不如見面。”我搖頭,接着問,“他給你的诏書還帶着嗎?”

蕭千清點頭:“當然。”

“那就好辦。”我笑了下,“我有把握說服我爹,我們聯手的話,對付太後就十拿九穩了。”

蕭千清挑了下眉:“好,說說你的條件吧?”

和這種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我也不客氣:“第一件,你登基後,我爹還是首輔。”

蕭千清爽快點頭:“朝中本就沒有比淩雪峰更适合做宰輔的人,我答應。”

“第二,”我頓了下,“我要你先做一年輔政王……我會昭告天下,說我已經懷上了蕭氏朱雀支的血脈,在皇子降生前由你輔政,德佑年號不變。”

“這就有點離譜了吧,”蕭千清沉吟着,“這麽說如果你生下兒子,我還要讓位給他?”

“騙人的……”我支住下颌笑起來,“我沒懷孕,輔政只是幌子,一年後皇位還是你的……一年後你羽翼已豐,你還怕我毀約?”

蕭千清頗有些無奈的點頭:“在下謹遵皇後娘娘懿旨。”他說完,忽然挑起唇角笑了,“你應該很讨厭我的,為什麽要幫我?”

“誰知道?”我笑笑,重新起身走到窗口,“也許只是不想讓太後太舒服罷了。”

窗外的人流穿梭不息,那些白色的簪花和孝巾也跟着晃動,按理說國喪期間禁止一切買賣,但臨近年關,老百姓忙活一年,想好好過個年,就算禁大概也禁不了吧?

其實這樣最好,就都還這麽忙忙碌碌喜氣洋洋的吧,不管是不是國喪,活着的人還要活下去。

我把手伸到窗外,接住了一片從房檐上漏下來的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又開始下雪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距離德佑九年的元旦,還有七天。

在這個民俗中被稱之為小年的一天,帝國的局勢随着一場宮廷巨變,走向了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向。

德佑八年臘月二十六,大喪的第三天,群臣以帝位不宜久懸為由,上表勸谏皇太後選立新君。

臘月二十七,豫王蕭千鴻被特使匆忙從封地請來京城,這位年僅十一歲的親王倉促間被推到了帝國的權力中樞。

同日,先後有五路蕭氏宗室親王率領着勤王大軍趕來京師,他們駐紮在京城外,要求去靈柩停放的奉先殿拜祭先帝英靈。

臘月二十八,久談未果的宗室親王們和皇太後鬧翻,勤王大軍和拱衛京師的十衛羽林軍在城外對峙,戰事一觸即發。

臘月二十九,剛歸順大武不足一月的承金國再一次出動鐵騎進逼山海關,危機重新籠罩在帝國上空。

也是在這天,豫王蕭千鴻的登基大典在禁宮裏匆忙舉行,這個孩子裹在明顯是被臨時改小的衮冕裏,在中極殿接受百官的朝賀。

然而沒等禮炮和奏樂聲響起,一隊身份不明的衛兵就沖進了禁宮,當朝臣被明晃晃的利器逼到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們終于明白了所謂權力的本質,不過是這些冰冷的兵刃。

留下身後的蕭千清,我提着刀一步步走到太後面前,我身上披着的铠甲嘩嘩作響,我腳上的皮靴敲在禦道上,聲音沉悶。

我把刀架上太後白皙豐腴的脖子:“你輸了。”

我的聲音因為連日的騎馬馳騁而有些沙啞,我剛從山海關回來,在那裏,我不但借到了庫莫爾的十萬鐵騎,而且憑借身上蕭煥的親筆遺诏,征得了戚承亮的支持,只要我一聲令下,戚承亮就會打開關門,引導着十萬女真騎兵直搗京師。

我知道我是瘋了,但此刻的我,真的可以毫無畏懼地主導一切,即使是将帝國毀滅。

太後的臉色很蒼白,她緊盯着我的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收起刀,撇下她,越過縮在一邊瑟瑟發抖的蕭千鴻,徑直走出去。

內宮裏還有零星的厮殺聲,那是哥哥帶着他的屬下在和禦前侍衛兩營的人糾纏。

剛下過雪,乾清門廣場上還堆着些積雪,諾大的廣場空無一人,我穿過廣場,走向奉先殿。

軒峻的奉先殿裏挂着巨大的靈幡,靈幡後,停放着一具高大烏黑的棺木,棺木旁的數百盞長明燈,在似有似無的寒風裏微微搖晃。

殿裏很靜,大多數人都到外廷參加喜慶的冊封大典去了,留在梓宮裏守靈的不過是幾個小宮女。

我又往裏走了幾步,隐約聽到大殿的角落裏有什麽人在小聲哭泣,我轉過棺木,看到一個小宮女縮在那裏低聲的哭,她的哭聲很壓抑,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嘶啞回蕩着。

聽到腳步聲靠近,那個小宮女連忙摸了摸眼淚,慌張站起來,看到是我,她一下愣住。

她是武憐茗,那個被我戲弄過的武憐茗,在那次幸懿雍陷害了她後,她被奪了封號,一直在偏僻的宮殿裏做宮女。

她總算回過神來,慌着福了福:“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我笑了笑,擡手示意她起來,摸着身邊冰涼的棺木:“別人都走了,你還哭什麽?”

武憐茗搖了搖頭,晶亮的淚滴從臉上滑下,她哽咽着:“這幾日大家都忙別的事,這裏人手不夠,奴婢就在這裏添添燈油,陪陪萬歲爺……”

“辛苦你了。”我笑着對她說。

武憐茗抹着眼淚搖了搖頭:“奴婢是甘願的,萬歲爺現在沒什麽人陪,一定寂寞得很。奴婢愚鈍,萬歲爺在世的時候,沒能好好伺候,如今盡點心意,盼着萬歲爺在天之靈,能夠不孤單。”

“傻姑娘,”我笑了笑,“人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什麽天之靈,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只要你能在心裏記着萬歲爺就好了。”

武憐茗抽泣着點了點頭,我停了一下,問她:“你想不想出宮?”

武憐茗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擡頭看我。

“後宮還沒有生育的妃嫔,按例是要全部送去冷宮的,但是我能放你們出宮,你想不想出宮?”我問。

武憐茗愣愣看着我,含着淚水的眼睛裏慢慢射出了光芒,她小心翼翼問:“皇後娘娘,真的還能……出去?”

“我說話算數。”我笑,“到宮外更廣大的天地裏去,見更多的人,到更多的地方,也許還能碰到另外一個讓你喜歡的人?好不好?”

武憐茗用力點頭,眼眶中的淚水更快留了下來,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突然開口說:“皇後娘娘……萬歲爺其實從未臨幸過我。”

我頓了下,停下來腳步看着她。

她臉上全是淚水,卻還是說:“我知道,後宮嫔妃裏,除了娘娘和杜貴妃,萬歲爺只招幸過我一個人。但我去養心殿的時候,萬歲爺卻什麽也沒做,只是讓我休息一陣,就命人将我送了回去。

“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萬歲爺第一次招幸我,是因為那天我在禦花園,因為口角和其他幾個常侍争了起來,她們仗着家世比我顯赫就想要欺負我,我當然就毫不客氣頂了回去。我們正說着,被萬歲爺撞見,他沒說什麽,只是盯着我看了很久,當晚就招幸了我。

“那晚萬歲爺什麽都沒做,只是在我走之前,對我說了句,‘往後性子平和些,不要被人欺負’。”

她說着,眼淚就又留了下來:“我那時真是傻,沒有聽萬歲爺的話,反而仗着被招幸過,更加驕縱起來……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萬歲爺那時沒有要我,是在給我留後路。萬歲爺他……是不是早就料到這一日了?”

我笑了笑,擡頭去看空曠的殿宇,這還真是蕭煥的性子,無論做什麽,都想到很遠,無論怎麽做,都會給人留下後路。

也許不止是武憐茗,連杜聽馨……想起她對我說話時的樣子,可能蕭煥也從來沒有碰過她。

我俯身抱了抱她,轉身走出了殿門,再沒回頭看那個巨大的棺木一眼。

出了門,太後在門外站着,身後跟着押送她的親兵,還有蕭千清。

太後看着我冷笑:“皇後娘娘真是鎮定,在自己丈夫的靈前,還能言笑不忌。”

蕭千清則在一旁輕笑,對我說:“我想你應該還有話對太後娘娘說。”

我舒了口氣,擡手向他示意,他就笑笑領着那兩個親兵退到一旁。

等他們走開,太後冷笑了一聲:“在煥兒的靈前,你還有顏面對我說什麽?”

我笑了笑,擡頭看重檐之下陰沉的天空:“你一定在想,雖然我沒有動手,但他是我害死的對不對?”

太後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當你知道我們被蕭千清擒住,他已經活不了幾天的,你索性就不再管他的生死,只是讓人沖進去殺了我和蕭千清出氣。”我說着,将目光從天空中收回,低下頭看她,“你那時只想,是我害死了他,你恨我,要殺了我。但是你沒有想,就算是要死了,可他還活着,活着就會有喜有悲,有怒有哀,看到他自己的母後指着他,對別人說你們的皇上已經死了,被逼着向自己最親信的下屬動手,他會不會傷心難過?

“你告訴我過說,他的心思總是藏得太深——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心思總是藏得太深,你已經理所當然地把他當成一個無血無淚的人,只是為了你的社稷,你的天下存在。一旦有一天他出了什麽事,你先想到的不是他會怎麽樣,而是你的社稷會怎麽樣……你能明白地告訴我,當他死的時候,你是更痛心你失去了一個兒子,還是更痛心你失去了一個皇帝?”

太後越過我的肩膀,慢慢把目光移到殿中的棺木上,久久都沒有開口。

“我告訴你,你的江山社稷在我眼裏連一文錢都不值。”我看着她,微微露出冷笑,“我把你從那個登基大典上拉下來,讓你站在這裏,只是想讓你明白,有些東西,不管你認為它在你的江山大義上有多微不足道,也決不能輕視。”

太後沉默着,輕輕合上眼睛,沒再說話。

我走到門口,招手讓蕭千清過來:“把太後軟禁在慈寧宮裏。”

蕭千清示意那兩個親兵把太後押走,笑了笑:“你可以在這裏多待上一會兒,別的事務我會處置。”

我搖搖頭:“不用了。”

蕭千清停了一下,看着陰暗的大殿,笑笑:“那天他從護欄上跌下去,就沒了氣息。我想要将他一起帶出去,結果歸無常卻将他的遺體搶走了,太後大概也尋了,但至今都沒有找到。”

所以現在這裏的,就是一具空棺了?

我低下頭笑,這樣也好,這樣我就可以不用看見一具冰冷的屍體,再從那具早已失去溫度的身體上尋找那個年輕人的痕跡。

這些天眼裏總會澀澀的疼,卻再也流不出淚來。

我沒有再說話,徑直走下臺階,走了出去。

匆忙間接手好多事務,何況還有繁雜的大喪儀要依照程序進行,真的有些千頭萬緒,幸虧蕭千清已經把父親從家裏叫了出來,依仗父親多年來在朝中的威望,一切還算應付的過來。

後宮由于禦前侍衛的堅守倒是費了哥哥一番功夫,折損了不少好手,不過随行營兩位統領不在,實力大打了個折扣,再加上很多人對蕭煥還存有忠愛之心,并不是真的想替太後賣命,所以也不算太廢周折。

攻破內宮後,哥哥在一個偏殿裏找到了熒和宏青,宏青被歸無常擊傷,熒在一旁照料他,一同被找到的還有石岩,蕭煥那劍只割破了他的血管,沒有真正傷及要害,他雖然血流了不少,但是性命無憂。

最沒有讓我料到的是,哥哥居然在儲秀宮找到了小山和嬌妍,那天宏青并沒有殺她們,只是把她們擊暈。

我把所有妃嫔叫到跟前,告訴她們如果想出宮就可以自行離開,想留下的雖然要搬到冷宮去住,但可以按照原本的品級領取俸祿。很多妃嫔都還年輕,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守在冷宮,紛紛請願出宮,只有寥寥的幾個找不到歸宿的人留了下來。

至于杜聽馨……我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不過她那樣一個女子,也許還輪不上我為她操心。

忙完這些,我去探望了一下宏青和石岩,石岩精神很不好,坐在床上幾乎像塊石雕,一動都不動。

宏青還好些,看我去了,還向我笑了笑,熒像一只小貓一樣,乖乖坐在他床頭,時不時幫他取些東西,扶扶枕頭。

這一天下來,我也有些累了,晚上就還回儲秀宮去休息,一覺睡到天色大白,已經是臘月三十了,德佑八年的最後一天。

正趕上國喪,今年宮內的新年慶典是不會有了,我讓蕭千清下旨,準許民間自行慶祝新年,不過不能太過于喧嘩。

最後一天,在前朝幫着蕭千清理政的父親到了後宮,他站在我身邊,靜了一下,緩緩開口:“又要下雪了。”

天色正陰沉,鉛雲厚重地壓在頭頂,新年的第一天,免不了又是一場大雪。

我點了點頭:“今年冬天的雪有點多。”

“你娘走的那年冬天……也是這麽多雪。”父親突然說起來,“我認識你娘那年,也才剛過二十歲,傲氣十足的窮舉人,你娘卻已經是江湖上成名的女劍客。她跟我成親退出江湖的時候,很多人都說你娘傻,難不成要守着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過一輩子?可你娘卻說她很快樂,我也很快樂,我們成親五年,生下你哥哥,你娘又懷上了你,我們一家一直其樂融融。

“可是到了第五年,那年三十也下着雪,你還沒有足月,你娘卻突然說她要走,并且再也不回來。我問她為什麽,她告訴我說,我太沒用,她不能和這麽窩囊的男人過一輩子。

“我那天是快瘋了,你哥哥圍着冰冷的竈臺叫餓,我拼盡了力氣,拉着你娘的袖子,問她要怎麽才肯留下來。她那時的目光真冷,硬邦邦抛出話說,要想她回來見我,除非我能位極人臣。

“她是算準了我絕對做不到,那時的我,連一官半職都沒有,于官場也是一竅不通,想要位極人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你娘就是這麽走的,像她說的那樣,再也沒有回來過。”

父親投向遠方的目光中,有了些迷離,“就是在那年,我帶着你哥哥上京趕考。那時我恨死了你娘,除了沒日沒夜地咒罵她,就是用盡手段往上爬。我發過誓,就算哪天我的位極人臣,也不要再認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等我真的被欽命為內閣首輔,诏書下來那天,我在府第的院子裏設了酒席,準備了兩雙碗筷,一個人坐了下來。我以為這個消息舉國皆知,你娘無論是在什麽地方,都會聽到的,她一定會遵照約定來見我。我想好了無數羞辱謾罵她的話,擺上了她最喜歡喝的酒……那晚,我一直等到天亮,等到該上早朝的時間,才終于明白,我等了這麽久,滿手血污、蠅營狗茍,只不過是想要再見見她而已,就算只是一面,也就可以。”父親的聲音突然有了些顫抖,他停下來,垂在身側的手臂也微微發抖。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聽到父親提起過我娘,他只是在每年的臘月三十,要求我和哥哥一定要回家拜祭我娘。

“後來呢?”我停了停問,“娘一直都沒去見你?”

“你娘已經死了。”父親已經平靜了心情,緩緩說,“她離家後不久,就在鄉下生了你。然後就獨自去赴死了。那時你娘被以前的仇家尋到蹤跡,你娘鬥不過他們,為了不連累我們,她才會獨自出走。

“她被那些人抓到後,還苦苦哀求他們不要再找她的丈夫和孩子複仇。那些人答應了她的要求,卻把她用噬骨釘釘死在自己門派的入口,她的屍體在那扇大門上挂了半年,最後被丢入深谷,讓禿鷹啄食,如今連屍骨都找不到。這件事在當時的江湖上廣為流傳,為她的仇家掙了不少顏面。”

我的拳頭已經攥緊,指甲狠狠刺入手心:“那些混蛋現在在哪裏?”

“他們是唐門四秀,八年前就已經死了,蜀中唐門,也不再有了。”父親淡淡說着,就像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我滅了唐門滿門,權力有時也會很好用。”

原來如此,八年前聲勢鼎盛的蜀中唐門滿門被屠殺,唐門自此被抹去,原來這樣。

父親接着說:“後來知道了真相,我常想,你娘為什麽要說那麽狠的話,為什麽寧願我恨她?也不告訴我真相?後來我想到了,五年夫妻,她是最懂我的,她清楚我性子裏的孤傲,知道如果不這麽說,我一定不會放她走。她也是怕她不在了後……我會随她去。”

父親說着,停了停:“仇恨是最持久的,你娘寧願我恨她,也希望我能借着仇恨走下去。”

父親緩緩扭過頭,看着我笑了笑:“蒼蒼,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留下來的那個人所需要的力量都要比離開的那個人多。從小到大,你在我眼裏都是很有勇氣的,一個人在空房子裏睡覺也不會哭,夜裏也敢走很長的路接我回家,這次你也一定能行,不管是多麽艱難漫長的路,也能一個人走下去。”

我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笑着點頭:“我會的。”

父親也笑了,寬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接下來,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只要你能高興就好。”

我笑了,想了想還是說:“爹,既然知道娘已經不在,你怎麽還是死守着首輔的位子,是不是心裏還在覺得,只要你還是首輔,就還是能等到娘?”

父親放在我肩上的手突然僵了,半是生氣地說:“胡言亂語什麽……”

“啊……爹還是個癡情種子。”我哈哈笑了起來,拉着父親的手躲到他身後。

父親抓不到我,只好笑着嘆氣:“你呀你,這毛丫頭……”

這一天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期盼,傍晚的時候,我脫下皇後的禮服,換上輕便的半臂和褥裙,走出儲秀宮。

在禦花園外的甬道上,我迎面撞到蕭千清,他的笑容淡淡的:“要出宮?”

我點了點頭,并不停步,徑直向外走去:“大小姐我要闖蕩江湖去了……”

他輕輕地笑,在我就要擦過他肩膀的一瞬間,突然開口:“僅僅是闖蕩江湖而已麽?”

我笑,徑直向前走去,沒有回頭。

穿過冬日裏蕭瑟的禦花園,透過長長而幽暗的門洞,已經可以看到玄武門外陰霾的天空,陰沉凄冷,就像一只洞察一切的神明之眼。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我知道。

臘月的寒風刀割一樣吹在臉上,被我甩在身後的蕭千清手裏拿着一件還未來得及遞出的披風,他側身而立,一身輕裘如雪,再沒有說一句話。

除夕夜黃昏的街道,行人漸漸少了起來,偶爾有沿街的店鋪還沒打烊,門上挂着描有“奠”字的白紗西瓜燈,燈籠晃晃悠悠的随寒風招搖。

我信步來到西市的汾陽茶館,這個小茶館在跑過江湖的人中算是很有名氣,三教九流的消息都在這裏彙集,不過今晚可沒有人是來搜集情報的。

這種時候聚集在這裏的,都是些不能回家過年的人,有賣唱的藝人,也有販賣藥材的商人,還有江湖羁旅的浪子。

茶館老板在屋子正中豎了一個火爐,煮起一鍋冒着熱氣的黍酒。客人們拿木勺把酒舀在青瓷大杯裏,捧到桌上,再要上幾碟小菜,相識不相識的,共坐一桌,天南地北的聊上。

我則要了幾個菜,端了一大杯熱酒坐在靠窗的角落裏。

我酒量不高,兩杯酒下肚,眼前的桌椅酒客就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聽到鄰座的人說起這幾天的事,有個人說皇帝駕崩得太突然,有些離奇,另一個人說皇帝纏綿病榻已久,會駕崩倒是不奇,只是時間有些蹊跷。

幾個人說着說着,就說到了皇後。一個說皇後和輔政王體恤民情,居然準許百姓慶祝新年,稱得上賢明仁厚。另一個說,皇後聯合輔政王扳倒太後,很有些手腕,是個奇女子,另幾個人就附和說不錯。

我在旁冷笑了一聲:“什麽奇女子?自己丈夫死了居然還高高興興幹這個幹那個,要我說,是沒心肝的女人才對!”

那幾個人都側目看我,我這時候穿的是男裝,再加上醉眼迷離,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就笑了笑:“小兄弟,咱們哥幾個說笑,皇後娘娘沒礙着你什麽吧?”

我挑挑眉毛站起來:“皇後沒礙着我,你們礙着我了。”

絡腮胡子大漢挽挽袖子:“你找茬不是?”

我擡腳把他屁股下的板凳踢飛,看着那個大漢猝不及防坐到地下,哈哈大笑:“我就是找茬,怎麽樣?”

可想而知,我跟那三條大漢結結實實打了一架,直打到茶館的老板出面把我們四個清理了出去。

那三條大漢不怎麽懂武功,力氣雖大,也沒占到便宜,我占點武功上的便宜,卻雙拳難抵四手,給他們打在臉兩拳,鼻青臉腫也挺狼狽。

幾個人出了茶館,又扭打了兩條街,最後我靠在街邊的柳樹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三條大漢或站或坐,也都笑了起來,絡腮胡子的那個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有什麽不痛快心事,打上一架就好了。”

另一個也笑着:“說起來咱們除夕夜一起打架,也算是有緣分啊。”

我笑夠了,擡起頭指着自己的鼻子:“難道我的心事就寫在臉上啊?”

他們雖然醉了,說話倒還靠譜,哈哈笑:“滿臉晦氣,還不是有心事?”

我也哈哈笑了起來,他們也一起笑。

笑夠了,幾個人又有一句沒一句說了會話,天上就開始飄起雪花來。

那幾個大漢說得趕快回客棧,不然明早得凍斃在街頭了。臨走問我有地方去沒有,我說我是京城人,家就在附近。他們開玩笑說家就在京城,還除夕夜跑出來喝酒打架,看來真是有心事。

三個人說完,肩抱肩唱着家鄉小調,搖搖擺擺走了。

我跑到牆角把吃下去那些東西全吐出來,酒總算醒了七分。

這時街角有人點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聲音裏,一群小孩在笑鬧着拍手。

此刻已經過子時了……現在是德佑九年的正月初一,不是什麽元年,而是德佑九年。

讓蕭千清先做一年輔政王,發诏書謊稱我懷孕……這些其實只是因為,我希望新的一年能是德佑九年。

不是別人的什麽紀元,依然是德佑年間……像個傻子一樣。

好像這樣,就還什麽都沒變,好像這樣,什麽時候一回頭,我還依然可以找到那個年輕人,就像我從未失去他一樣。

莫名其妙笑出了聲,靠着牆坐下來,昏昏沉沉地,我手邊像是突然多了什麽東西,摸過來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楊柳風,被歸無常拿走後就再也不見了蹤跡的楊柳風。

我擡起頭,漫天大雪依然簌簌落下,人們的歡鬧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身前空空蕩蕩,無人經過。

我低下頭,慢慢把楊柳風抽出來,雪白發亮的一把劍,卻早已歷經歲月,見證了興衰離合。

我用指肚輕輕撫過劍身的銘文:所恨年年贈別離。

德佑九年的第一場大雪,紛揚落在這柄傳言中不祥妨主的名劍上,漸漸覆蓋了那行銘文,握着劍柄,我笑了起來。

德佑九年的元旦,這天已經不再是德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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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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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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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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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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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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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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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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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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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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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0.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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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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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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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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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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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