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悔靠近房子的時候,門是洞開的,裏面的靜谧不同尋常。她小心翼翼地貼着牆,側臉斜望過去,裏面沒有人。視線再往下,一個男人躺倒在地上。
那身形分明就是郭銘!她走進去,踢了踢,不動;再慢慢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
郭銘醒來第一眼就是看到林悔一臉的關心。他感動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林林,你回來了!”
一聲不屑的“哼”聲傳來,讓郭銘不自覺地豎起兩眉,“誰?”
從林悔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來,粉雕玉琢的臉蛋,靈活黑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正不屑地望着他倆交握的手。
“這是...”郭銘撓撓頭,這孩子也長得太漂亮了。“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小丫頭完全地向上翻了翻白眼。小辮子也甩了個漂亮的弧度。
“徐子慕,不自我介紹一下嗎?”林悔拍了一下她的頭,稍不耐煩:“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郭銘這才看清,這個小丫頭十三、四歲的年紀,氣質嬌縱得像富家千金。但衣服卻髒兮兮的,像是在泥裏滾了幾圈,又好像幾天沒有洗澡了....
“原來你叫徐子慕?”郭銘讨好地笑道:“很好聽的名字。”
“別笑得這麽惡心!”小丫頭嫌惡的皺皺小鼻子。退遠了一步,仿佛郭銘才是好幾天沒洗澡的那個。
很快她的頭上又迎來另一記敲打。林悔的警告意味很濃:“再這樣的态度,我就把你扔出去。”
“哈!你這個兇惡的女人終于暴露真面目了!”小丫頭捂着頭,,眼含淚花地控訴,偏偏還把小臉驕傲地一揚。
“對。所以你還是離我越遠越好,免得我對你作出更兇惡的事!”林悔語氣危險地道,醜醜的眯縫眼不耐地半眯,基本上只能看見一條縫了。
“哼,我恨不得離你越遠越好。但我是來找蔣哥哥的。”小丫頭倔強地噘起嘴硬氣道。
“那最好。”林悔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郭銘身上,“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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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銘摸着自己還在疼痛的頸子,仔細地回憶了被打暈前的事情,然後他艱難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只記得帶了一個老婆婆來,接着不一會兒,就有人從後面把他給打暈了~~
“林林,你去哪?”郭銘急忙拉住正欲匆匆離開的林悔,焦急地問道。
“蔣家雖然現在敗了,但畢竟還有些暗哨。”林悔輕輕推開他的手,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小丫頭一眼,想了想,囑咐道:“看好她。”然後迅速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郭銘,聳聳肩,顯然對這種情況很習以為常。他轉身對小丫頭道:“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你喜歡她吧?不過看來你沒戲了。”不知什麽時候,小丫頭早已跳到一張桌子上坐下,兩條纖細白嫩的小腿搖來蕩去。
郭銘的臉正為她的前半句一下子紅了的時候,又被她的後半句重重地打擊到了。他睜着雙眼,強調道:“我們可是青梅竹馬!”
“就是鐵馬也沒用了,何況還是竹的?”小丫頭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你難道沒看出來,人家的心思完全不在你的身上?”她的目光銳利地落在了他仍在揉着頸子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受傷了,她卻一點也沒有注意到。”
郭銘真的是被打擊得低下了頭。是啊。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自己一直在她的心房之外?以為随着時間的增長,關系會越來越好,但是随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冷漠,就算有好幾次他以為他們已經離得很近很近,就像從前一樣了。但還是會有一道透明的膜橫隔在他們之間,這也是他一直都想不清的。
郭銘搖搖頭,想不通的問題幹脆就丢在一邊吧。他不是愛動腦筋想太複雜事情的人。他苦笑道:“沒關系,我會等着她再一次關心和注意我。”
看着小丫頭越加鄙視的目光。他樂觀地笑了笑,道:“你呢?又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要你管!”小丫頭皺着小眉,但同時頭卻微低了下去,神情開始黯然:“他們說我爸爸是個賊,偷了蔣氏的財産。我們家的財産現在全被封掉了。沒有一個親戚願意領養我,作我的監護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又微微仰起頭,倔強地偏不讓它落下。
看着她鼻頭紅紅的,郭銘的心又軟了。這個年紀,正是天真無邪上學玩耍的,卻要面臨這樣的巨變。
“你可以在我這裏住下,你先睡林林的房間。”郭銘想了想,又道:“需要什麽日常用品的話我叫房東她陪你一起去買。”
小丫頭亮了一下眼眸,又警惕地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有什麽目的!”
郭銘知道她小小的自尊心又被刺激了,只得再次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是免費收留你。我們面館最近生意好多,剛好缺個服務員。你願意幹嗎?”
“你要我洗那種又髒又油的碗?”小丫頭皺起眉毛,小臉上滿是嫌惡。
“...對。”郭銘想了想,老實地道,“還要端盤子,閑時順便送外賣...”
“你,你這是壓榨童工!”小丫頭目瞪口呆,張口結舌了起來。總算有了點這個年齡段的童稚反應。
原來整人的感覺這麽好!郭銘望着小丫頭手指都氣得發了抖,不經意地想起了一個人。那人總是樂此不疲地逗弄自己,看自己在一旁氣得跳腳,他卻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
“我不幹!”小丫頭撇撇嘴,不滿地出聲,“我走了!”
她跳下桌子,雙手拍了拍,伸腳就往門外走。
“哎!”郭銘長手長腳地一撈,剛好抓住她的小手腕。想着林悔臨走前“看好她”的囑咐。他無奈地想,這年頭,大的小的都是祖宗,他哪個也惹不起~
“行,行,你就先安心地住下,要走要留。等你的蔣哥哥和林林回來再說,好嗎?”郭銘只差沒跪地求饒了。
小丫頭想了想,點頭道:“好吧。”反正她也只是作勢要走,根本沒有地方可去,而且她要見蔣哥哥的目的還沒達到。望了一眼那個小平頭正點頭哈腰地對着自己谄笑,她想,留下也許也沒有那麽糟糕。
她繼續吩咐道:“叫你房東幫我買幾套衣服、日用品什麽的。我要洗澡。”
“喳。”郭銘苦笑再苦笑,嘲諷自己真是牛馬的命。這不,伺候一個王子公主還不夠,現在又添了一位老佛爺。
***
“你們聽說了嗎?蔣彬好久沒有來上課了。”一個手托腮的女孩說道。
“你現在才知道啊。聽說蔣氏敗了。”另一個女孩擠進來。十幾個人圍成一團,齊齊地嘆了口氣,唉!
“每次看到他溫柔帥氣的笑容,”其中一人道:“我的心都會跳得很厲害。”
“我也是。”另一人接話道:“尤其他半眯着眼睛的時候,很性感~”
喔哦哦!幾個人同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不過,那個林悔也沒有來上課了。”有人道。
“那種醜女,少見一個是一個。”旁邊人馬上不屑地道。
“他們倆個是同時消失的,你說會不會...”有人猜測道。
“他們倆個經常形影不離。”立刻有人撇嘴道:“說是保镖,誰知道她有什麽不良的居心。”
“本來應該是木美和他一起的,誰知道半路還會插個林悔進來?”有人輕聲惋惜道。
“說什麽這麽熱鬧?”木美精致絕倫的臉上揚起一個甜美的微笑。衆人臉白了一半,哄地一下皆作鳥獸散,只留下最後發言的那個倒黴鬼。
“我...我”她張了張嘴,大大的黑框眼鏡險些掉下來,又急忙伸手扶住:“我們在說怎麽林悔還沒有來上課,我是她的同桌,我叫容琴...”臉燒紅了一半,又忍不住拿眼細細打量木美光潔細膩的臉。
果然不愧是校花啊!她心裏緊張了一下。又覺得慶幸起來。這個學校不是人人都有機會這麽近距離接觸校花的,越湊近看,越是完美~~
木美忍不住皺起眉。其實她也知道蔣氏的事,但內幕并不多,她記得爸爸警告過,暫時按兵不動。 木氏絕不能淌進蔣氏這趟渾水中。雖說兩家的關系一直不錯。但爸爸是個絕對強勢的人,木氏的股份都給了兩個哥哥,而她就要按照他所指定的方向,讀完這大學,然後嫁給他所指定的女婿。曾經,蔣彬也算是爸爸看中的女婿人選之一,但是,蔣氏一失勢的現在,估計他也改變主意了,現在正采取觀望的态度。
“木美,”容琴小心地提醒道。雖然看着美女出神,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上課鈴已經響了...
“我記得你。你是容琴,和林悔選修的課是一樣的。”木美回過神來,給她一個微笑:“上課了我們走吧。”
“好,”容琴受寵若驚地道,又忍不住扶了扶眼鏡。想不到一個這麽忙的學校名人還記得如此小人物的自己~禁不住激動得拿書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其實,木美留意的也不過是林悔而已,多看了幾眼,自然知道,她身邊沒有同學願意接近,只剩下一個容琴。
木美知道蔣彬和林悔同時失蹤了。但又想不明白是為什麽。不過她還是能隐隐嗅到不同尋常的低氣壓。難道他們遇到了危險?
木美思索着:蔣氏樹大根深,一時之間要倒完還不容易。但也不防有人會暗地下手。徐葛千雖然已經被起訴抓起來了,但他餘留的勢力肯定還在做着頑死的鬥争。這一批人,自己就算讨不着好處,也非要掙個魚死網破才行。
蔣氏的日子外表風光不減,其實內裏已經大大地衰弱了。可以說如果不憑改革和重整,删臃減繁,幾乎就沒有活路了。
木美輕嘆口氣。望着窗外陽光落在葉尖的光圈,稍微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個人,最後會沒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