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柳溢歌正和啓溫婉商議着要去外走一趟,呼吸新鮮空氣,自由活動,免得在宮裏礙手礙腳,動辄怕人發現兩人之間的那點小情/事,柳溢歌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兩人你侬我侬着,沒準就礙上別人的眼,所以走的遠遠的最好。
啓溫婉也答應了下來,兩人開始籌劃找怎樣的借口去借獨輪車,這總要有個說法,還連着借了一頭小毛驢,拉個百來斤的人不成問題。
啓溫婉告訴小蝶她要與柳溢歌一起出行視察民情,免得這丫頭天天愁雲滿面,這個擔心,那個怕的。
“太子要出去,那奴婢也去。”
“不用,帶着你不方便。”
“那把小潔帶去。”
“不用,只本宮和柳溢歌一起就行,她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保護本宮沒有問題,而且本宮在外會處處小心。”
啓溫婉說的極為誠懇,可是拒絕的意思也很明顯。小蝶的心裏頗不是滋味,這太子和柳溢歌走得近,她這心裏就是不痛快,大概是有點嫉妒柳溢歌,能和太子這樣好吧。
“那您銀錢帶夠了沒有?想要買個什麽可別錯給了錢。”
“知道,有柳溢歌在,不怕錯,而且你不要把本宮當成是剛從天機山出來混的不知世事的小丫頭好不好?這幾個月咱們不是把什麽都弄的明明白白了!好了,話就說到這裏,別耽擱了時間,沒看到什麽就白跑兩趟。”
小蝶為着是太子微服私訪,心裏替啓溫婉高興,如此上進太子之位便可坐穩了,再做一些有利于民的事,民心所向,到時其他人也沒奈何的。
太子努力,這是小蝶頭一個高興的,不為別的,她在這裏也有用心勸告不是。
啓溫婉揮手與小蝶作別,這般婆婆媽媽了一陣子才出了東宮,一邊等着柳溢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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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溢歌去借了驢車,拉着從東宮門前過,一邊笑道:“太子好巧。”
巧什麽都約好的,這麽說,矯情着呢!
啓溫婉遠遠就看着那獨輪車裏躺着個圓物,待驢車拉的近了,她才發現那是千尋,這家夥跟了柳溢歌半天,現在窩在車裏不起來,還知道把大腦殼藏在小肥腿裏,可是藏得住麽?毛茸茸的跟一個雪球似的,好玩的不行,可有時候又讓人痛恨的不行。
啓溫婉順手抓過來,抱在懷裏。
一邊抱怨道:“你來湊什麽熱鬧?”
“嗚嗚。”
它要出去見見世面,散散郁悶的積食的心情,不行麽?柳溢歌都沒反對呢!把大腦殼繼續往小肥腿裏藏。偶爾露出兩只黑眼睛瞄一下四周圍,它除了前殿還沒怎麽在別的地方逛過呢,那門前的兩個人穿着铠甲好威武。“嗚嗚。”打個招呼吧。
士兵見到啓溫婉,忙行跪禮,待人過去了,才站起來。如今的太子在皇宮裏也算混了個臉熟,就算穿着宮女的衣服也不會被當作路人甲了,這是進步。
一出了皇城,柳溢歌再也不走一步,偷懶的功夫倒是她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坐在獨輪車上她問着:“要不要上來坐坐?”
“才不。”
“千尋來坐坐。”
“它也不要。”
難得出來就該多走路,活動一下筋骨。可是帝都這樣大,她們要去哪裏玩才好,之前說的籠統,現在有時間正好商量一番。
“可去哪裏好呢?”
看着這繁華的帝都,商鋪林立,叫賣之聲不絕于耳,大家叫的一聲比一聲高,跟比賽似的,聽着令人覺得舒坦,人沒事就得這麽着高呼幾聲,抒發抒發郁悶才好。
啓溫婉東看看,西看看,上次柳溢歌帶她逛過些地方,那時候對這裏的感情還很陌生,如今幾月過去,她已十分有母愛的認同起自己的領土來,是她的,都是她的,像孩子一樣屬于她。
對于自己的東西,誰都會有些別樣的感情。
“咱們去上次沒去過的地方,看看戲曲,聽聽書,看看雜耍,然後我還要教你認識那些在市面上亂竄的老鼠。”
“老鼠?”
“就是扒錢袋的賊,你這次可要小心了,別又被人扒了去。”
“我那是裝的,給你個機會助人為樂而已。”
“是嗎?”柳溢歌拉長調,把兩個字拉的有點懸疑的味道,當然她是不會信的。
啓溫婉說道:“你真不識好歹。”
她臉都羞紅着這樣了,別不識趣。啓溫婉怪柳溢歌沒有眼色勁兒,她都這樣不好意思了,柳溢歌還好意思窮追不舍,不過随後就想明白了,柳溢歌從來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臉皮厚比鱷魚皮。
柳溢歌大笑起來,聽得出是得意,不過臉上仍舊死板着一張面孔,這是嚴肅的,帶着一點軍人殺伐的氣質,可是違和着呢!
是了,她忘記一件頂重要的事,好不容易學會笑的,沒有好好複習,立馬忘得精光。啓溫婉看到的那個所謂的笑容就跟閻王索命似的,她幹脆讓柳溢歌別笑,“柳将軍,你似乎不大适合笑。”
“有嗎?”
柳溢歌扯了扯臉皮,臉很有彈性,偶爾也笑的不錯,不過幾率很小就是了,而且那個時候她都不知道,所以有點天然美,到此刻刻意的要笑出來,難看,難看的要命,比哭還難看呢!
啓溫婉懷裏的千尋開始不耐煩的活動起來,小短腿踢着,它不想再做個乖孩子了,受拘束。
“想怎樣?”
千尋扭頭看柳溢歌。
“哼。”
啓溫婉對這種叛徒行為說不上讨厭,但是哼出了一點對千尋這種沒有骨氣的不屑倒是有的。她抱着千尋過去,放在柳溢歌身邊,話裏半含酸道:“它要你呢。”
“可不是?”
柳溢歌是得意的,似乎在某些地方把啓溫婉跟比下去了。
“算我白養它,白眼狗一只。”
嘴裏抱怨着,八輩子想不起來的肚子開始提醒她沒有吃愛心早餐那件事。啓溫婉大窘,在柳溢歌面前肚子叫,不是頭一回了,可是這次性質不同,已上升到‘戀人’的高度,越是想展露一點可圈可點的地方,越是什麽都跟自己作對,不喜來什麽,就偏有不喜的東西來湊熱鬧。
啓溫婉捂住臉,有點不想見人了的意思。
柳溢歌提議道:“我正好也沒吃,一起去吃羊肉泡馍。”做早餐那會兒就想來個雙雙喂食的,可惜食物填了千尋的肚子,不怪它,誰叫自己把人家的窩跟端了。
“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啓溫婉拿出架子要拿柳溢歌的‘不妥’遮掩自己的尴尬。
“我當然知道,人家還不是想跟你一起吃早飯,結果——“
別提了,結果不大得人心就是了。
羊肉,頂好的羊肉是帶腥味的,是很遠很遠就能聞出來的。柳溢歌鼻子一嗅,就知道到地兒了,這些街道她早混的熟了,閉着眼睛就知道誰家。
“下車。”嘴裏還‘籲’了一下,後來才發現那是對馬的暗號,對驢是不管用的。
羊肉鋪子外挂了羊頭,正宗的公羊頭,不用抒寫一個大字,好羊肉本身就是最好的廣告。柳溢歌在門外就吆喝着,“李老板。”
那個被柳溢歌叫做李老板的男人向外張望着,笑着出來,“是小将軍,今兒吃羊湯,還是紅燒。”
羊湯就在鋪子裏吃,紅燒的意思是買羊肉回去做。
“羊湯。多多的放羊肉,我今兒還帶了朋友過來。”
她不知這樣介紹是否恰當,因此餘光一直瞄着啓溫婉,怕她當場惱了,好在啓溫婉的臉上挂着笑,對‘朋友’二字倒沒有十分往心裏去。
她有些竊喜,還好,沒惱。橫豎心裏感激啓溫婉的體諒,女女之愛破天荒頭一遭的事,說朋友還有人信,要是搞對象,不是進豬籠,就是被火燒死,這是歪理邪說,柳溢歌還沒聽說過這等愛好,就算有,也是十分隐秘吧,她不愛鑽研這些小秘事,自然也就無從知道。
兩人随着老板進去,找了地方坐下來,到處都飄着貨真價實的羊肉的腥味。柳溢歌拿了筷子,又從竹筒裏抽/出一雙遞給啓溫婉。
“小婉忘記問你了,你喜歡不喜歡吃羊肉?”
“想吃。”
柳溢歌注意到啓溫婉的眼睛裏發着光,星星眼,一閃一閃亮晶晶。不知怎的,柳溢歌覺得自己好像做對了一件事,很高興,心裏熱血沸騰。
但同樣的也為啓溫婉沒有吃過這尋常的東西而感到憐惜,那個天機山上除了素,到底還有沒有人知道什麽叫葷,人是不能無葷的,這樣對身體極沒有好處。她不喜佛家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樣兒,很沒有普通飲食男女的煙火氣,人沒有煙火氣,就不能算人了,所以人得吃素,也得吃葷,什麽都要嘗嘗,愛什麽倒是其次。
就在柳溢歌想的差不多的時候,羊湯上來了,滾燙的兩大碗,上面漂着肥厚的油,她愛來這家,就是貨好,老板不是個昧心做生意,往湯裏兌水的糟貨,就算價錢喊高一點點,她也覺得值。
把一海碗推到啓溫婉面前,又把熱熱的馍拿過來,“撕了放在裏頭吃,就管這叫羊肉泡馍,我倒不愛這樣,我覺得馍會壞了羊湯的味兒。”
柳溢歌喝一口羊湯,咬一口馍,吃的有點不太斯文,甚至還有點乞丐搶食的意味,啓溫婉覺得新奇,拼命的聞着羊湯味兒,嘴裏的口水不由得滴到湯裏,心下難為情,不斷瞄柳溢歌看到沒有,就見柳溢歌吃的時候竟然也掉口水,瞬間心裏平衡了,把馍撕碎了放在羊湯裏吃。
柳溢歌邊吃邊偷偷的笑了。
啓溫婉吃的嘴裏鼓鼓的,海碗裏留着大塊大塊的肉,柳溢歌在旁看着道:“吃啊,湯不夠的話問老板要,吃這個不需要斯文,就是平頭百姓,好像幾百年才上一次館子似的,你越是餓鬼樣兒,老板越是高興。”
啓溫婉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吃的一腦門子的汗,不斷的管叫要湯,又是添馍,肉非留到最後才下肚子。心道:“有趣,學到一門吃的學問。”
跟什麽人在一起,你就得學成啥樣,老百姓有老百姓的規矩,吃東西,就是餓死鬼投胎,那才叫一個品位。
啓溫婉第一次高舉着手,跟着衆人似的吆喝,“老板添湯,多添點。”
老板笑嘻嘻的來,接過她手裏的海碗道:“好,不夠再叫。”
第一次與商人‘交易’成功,啓溫婉對于這一天要做的事更期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聽書,白蛇傳。
二更完,明兒見。
謝謝大家的一直留言,嗯,我每天都有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