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基]溫暖的碎冰+環太平洋AU

第23章 ☆、22·下·完結章

22 下

那個新生的男孩熟睡着，女孩在Thor的臂彎裏如死一般沉寂，如一塊固執不肯融化的堅冰，帶着小孩子天真的惡毒意味。

Loki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母親？”他的聲音好似蝴蝶振翅般輕，“Hela在哪兒？”

Thor愣了一下，Frigga則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那個女孩？”她柔聲問，聲音卻是微啞。當她看到Loki點了點頭，只好輕而悲傷地繼續說了下去，“……她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Loki像是被人當面抽了一個耳光。他掙紮着坐起來，然後看到了Thor抱着的，那個冰冷的生命。

“把她給我！”他驀然朝Thor吼去，聲音嘶啞而強烈得好像有什麽狠狠剮過Thor的耳膜，“把她給我，Thor！！”

Thor依言把女孩靜默地交了過去。

變故就發生在Loki觸摸到女嬰的那一瞬。

當蒼藍色陡然開始在女嬰皮膚上綻開時，Thor只覺得有一陣尖銳的弦響切進了他的耳朵，那種短暫而極高頻的聲音造成疼痛，像是一根冰涼又尖銳的冰錐從他的太陽穴猛然刺入。

那種感覺只是一瞬，接着他就看見蒼藍色大片蔓延在女嬰的皮膚上，像是一滴墨滾進了牛奶，氤氲着擴散。那些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遍布女嬰的全身，當它們擴散到嬰兒的頭部，并蓋滿了她的小臉時，女孩如驚醒一般睜開了眼睛。她的虹膜是橙紅的，光潔得好似釉色。

她大聲地哭了起來。

Loki默默地倒回了床上。那些疲倦突兀地再次洶湧而來，像是有人一把抽走了他的脊椎。他仿佛累到連眼睛都沒有力氣閉上，甚至連眼珠都沒有力氣轉動，只好直視着水晶宮光潔美麗的穹頂。然而過了一會兒他轉過了頭去，避開在他身側的Thor。

“別看我。”他有氣無力地說。

霜巨人皮膚的蒼藍色不僅僅在Hela小小的身體上擴散。那些藍色有了生命一般，在Loki的皮膚上奔跑，駐紮。Loki知道自己恢複了霜巨人的模樣，而Thor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Thor伸出了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臉頰，然後慢慢地把他的頭轉了回來。Loki實在是沒有力氣和他争執了，他只好用自己現在色作橙紅的眼睛看着Thor，竭力能在疲倦裏擠出一點愠怒的模樣。

Thor來回撫摸他的臉頰，然後指尖掃過Loki的眼角和眉毛，掃過他面頰與額頭上那些圖騰似的紋路。

“真漂亮。”Thor由衷地說。金黃而敞亮的燈光映在他的眼睛裏，他眼睛裏的光比水晶宮的三千支蠟燭更亮。

Loki給予了他一個脆弱又坦誠的笑意。

“你是誰？你把那個好鬥的白癡Thor弄到哪兒去了？”他用不震動聲帶的輕聲問道，靜靜地、疲憊地把臉頰貼到Thor掌心，“不過不管弄到哪兒去了，都謝謝你。”

當Thor走出這間卧室時，微涼的夜風吹拂到他的臉上，像是一雙溫柔的手。帷幔在夜風裏靜靜地拍打着廊柱，像鳥兒随着沉眠和呼吸起伏的翅膀。

Loki睡着了，Frigga正小心地看護着他。三勇士和Sif都守在Fensalir外面，Thor決定去知會他們一聲。從這裏到宮殿大門的路并不長，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裏，Thor已經練就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我是人生贏家~！”的說法，和一個熱烈綻放得幾近融化的Jotunheim笑容。

然而這一切在看到那四人時，全都生生卡住了。Thor因此看上去好像在嗓子裏卡了一塊不上不下的魚骨頭。

“有霜巨人？”四個戒備的同伴問他。

“Loki就是個霜巨人。”他盡量謹慎地回答，“你們都知道。這沒什麽好驚奇的。”

“但是……你感覺到了嗎？”Sif問，表情不太自然，“那種突兀的……刺痛感或者警戒感？”

Thor想起他的女兒與Loki同時展現霜巨人特質時，他那奇怪而尖銳的感覺。他點了點頭。

“你不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嗎？”Fandral插嘴。

Thor愣住了。他仔細搜索着回憶，而面前四人的表情看起來古怪又極度緊張。然後他像是突然被一柄明晃晃的劍刺中了，他疼痛并且呼吸困難難。他想起他驕傲狂放的彼時，想起那個Odin差一點把王位傳給他的日子，想起突然闖入密庫的霜巨人，想起那時他突發的反應——

“他們都感受到了。”Sif如臨大敵般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父神Odin正帶着戰士趕來。”

Odin看見Thor站在Fensalir的門外，不是迎接和效忠，而是守衛的姿态。他身後的宮殿大門森嚴緊閉，Odin不敢說這是他全然意料之中，卻也不是意料之外。午夜的月光下，他的兒子穿着全套的戰甲，一手托着帶有羽翼裝飾的頭盔，另一手拿着他的Mjolnir，目光被月光照得好像冰和鐵般堅毅。

Thor看見他的父親，衆神之父Odin執着神矛Gungnir而來，身後是潮水般填滿通往Fensalir道路的士兵，他們的長矛組成肅殺的金屬色森林。

Odin在與他距離不近也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以Gungnir頓地，宏大而厚重的一響讓Asgard幾近安靜下來。

“Thor Odinson，我的繼承人，我的頭生子——”Thor聽到Odin開口，用那種他熟悉卻又陌生的語氣，像是個君主，又像是個威嚴的雕像，又似乎有一點點隐約像父親，“誰在裏面？”

Thor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一個不會激怒父親的答案。最後他這樣說，“我的母親，我的朋友，我的弟弟也是我的愛人，還有我的孩子。”

Thor聽到那戰士的隊列裏，有好幾個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的行為已經背叛了Asgard。”Odin冷峻地說。

“我只是做了我父親教導我要做好的事。”Thor堅定地回答。

“你有權為自己申辯。”Odin容許他說下去，但聲音是冰冷而森嚴的。

“我的父親教予我‘保護’，保護愛我的與我愛的一切。他說過，只有保護好這些，我才能學會去保護我将繼承的東西。Loki在Midgard曾面臨死亡，他剛才與我們的孩子都雙雙與死亡擦肩——在這些時候我無能為力，我為此懊惱而後怕；因此在這裏，我不會退縮。”

午夜的天光流淌在Thor的眼睛裏，讓那片藍如冰川般浩大又晶瑩。

“即使你自身所為，給你有義務守護的國度帶來災難？”Odin以君王的口吻向他質問。

“Loki現在無意傷損Asgard，我可以為此做出保證。”

“你無能力也無權力這樣做，Thor Odinson，因為我是國王，只有我有權為已定罪的敵人做出擔保。”

“您可以否定我，反駁我，給我定罪，剝奪我的權力和力量，流放我——但是您不能阻止我愛他，不能阻止我保護我所愛的。”

“你是否在表示你将反抗我的判決，Thor？”

“我為保護Loki在所不惜。”

“你在向我宣戰，Thor。你站到了Aasgard的敵人身邊，你違背了你的父親與國王的意願。”

“我站到了我愛的人身邊，我遵從了我父親教導我的東西，這可能是我第一次這麽徹底地遵從。”

“——也是第一次這麽錯誤地遵從。”

“父親……”他的話被Odin打斷了。

“有些東西不可被更改，所以它們叫作律法與規則。”Odin嚴厲而斷絕地說，“你可以說完最後想說的話，而我将以國王的身份宣講對你的裁決。”

然後Thor發現那句話突然就闖出了他的大腦和喉嚨，他為此甚至不曾思考。那個答案聽上去熟練得行雲流水而理所當然，還帶着一點金色又發酸的嘲諷與自嘲。

“Loki和我什麽時候守過規矩？”

Odin聽上去像是笑了一聲，卻是針對敵人的輕蔑笑意。

“我将宣判你被流放。你會被剝奪力量和尊嚴，而Asgard不會再對你敞開大門。Loki依舊會被□，而我将處置你所有的孩子，将他們驅逐直到世界的盡頭。你面臨的就是這些結局。”

Thor沒有回答。他長久地沉默着，以致月光都在他的肩頭移了位置，使他眼中那一片浩瀚的冰川移動着綿延。在Fensalir月夜的陰影中，他好像一顆釘牢了的漆黑色釘子，執着地伫立在路的中央，面對着效忠于Odin的戰士，還有衆神之父本人，他的父親。

Odin從未見過Thor有這般長時的思考。他幾乎能看到Thor的頭骨之下，神經之間炸開劈啪作響的白金色火花，将思維照得刺眼的通徹透亮。

最後Thor握緊了Mjolnir。他開口回答，“我在此請求的是您的理解，而非寬恕。我恐怕不得不在此對抗您，父親。我必須向您道歉，但我不會後悔。”

Odin專注地盯着他的兒子，月光使他的眉眼之間布滿層層陰霾。神矛Gungnir再次頓地，浩大遼遠的一響中，戰士們身形一肅，Thor靜靜地握緊Mjolnir傾聽。

“Thor Odinson，我的繼承人，我的頭生子——我在此對你進行宣判。你将不為今日所發生之事負有罪責，以此抵消你曾為Asgard流過的血。對Loki Laufeyson的判決不會改變，他依舊是被流放者，直到有誰有足夠的證據并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重啓對他的審判。你們的孩子不會享有你的繼承權，但我準許他們受到Asgardian的教育，得到Asgardian的尊重。”

“這就是我的宣判——意見允許被提出，但如若無人發言，宣判的結果将被時間銘刻，與時間一般恒久而不變。”

沒有人說話。靜默中，漂移的雲層在地面投下移動的大塊暗影，好似一頭潛游在他們身邊的鯨。

然後Thor對Odin行了一個有史以來最認真的禮。

宮殿裏飄着一股奶香味。

Frigga把牛乳盛在許許多多的細頸的玻璃瓶裏，擺滿了Fensalir裏面觸手可及的地方。陽光璀璨之間，将色澤柔軟的液體映照得好像融化了的白寶石。

Loki與Hela恢複了正常的膚色。Loki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好像要在天光與藤蘿的陰影裏睡成一幅畫。他的男孩有一次顯現出了蛇的形态，碧綠的色澤與Loki的眼睛一模一樣，但是身長還不及Thor的小臂。他在Loki身上爬來爬去，好像一枝呆頭呆腦走錯了地方的槲寄生，被Thor用兩根手指捏着給拎了下來。

Frigga要Thor給那個新生的男孩起名字。Thor憋了很久，蹲在Loki床腳抓亂了無數次頭發，嚅嗫了好一陣子，然後說：Jormungand。令Thor高興的是，Frigga露出了一個欣慰而非嫌棄的表情。

後來Loki醒了。

Thor是在黎明的時候發現Loki的。黑發的邪神穿了一襲單薄又寬敞的白袍子，坐在宮殿露臺砌高的邊緣上，時不時搖晃一下他修長的腿，離地的高度看得Thor心驚膽戰。

Thor走到他身邊，翻上露臺的邊緣坐好。Loki沒看他，而是正視着夕陽的方向說，“我覺得露臺好像塌陷了不少。”

Thor讪讪地笑了笑。視線裏，Loki的臉頰與脖頸被朝陽塗抹得金紅。

“我聽說你對Odin說的話了。”Loki又說。這時他轉過頭來看Thor，于是一半臉頰陷入陰影，而另一半則被暖金色照滿了。他的眼睛在光與影裏面發亮，像是九大世界的所有森林都凝結在他的虹膜上。

——“真高興，你的難得有一次能和Odin把話說清楚。”

Thor有點包容的無奈着，“Loki，別這樣。稍微不刻薄一點也不會讓朝陽掉下去。”他說，“況且我并沒有改變什麽。”

Loki看着他，很久，Thor能從對方的瞳孔裏輕而易舉地看清自己的模樣。然後Loki湊近他，幾乎與他臉頰相貼，Loki身上的溫涼的溫度與味道又像水一般蔓延而來，清晨的風是恰到好處的微涼。

“我從未希望改變什麽。”他就着Thor的耳朵輕輕說。

然後他們自然而流暢地接吻，暖意細碎，和光同塵。當他們分開時，Loki鬼使神差地拿出了兩只杯子和一個長頸瓶。Thor回味着嘴唇上Loki的味道，然後對着那兩只注滿了牛奶的水晶杯子哭笑不得。

“敬來日方長。”

“敬來日方長。”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我把它寫完了。我第一次為slash寫這麽長的東西，也是第一次有這麽多GN陪我一路走來。不勝感激。鞠躬。

當然正文之外，還有一個環太平洋的番外（部分完成，只在SY發過），我還腦洞大開地想寫寫四只小團子的日常，甚至名字都想好了，House of Odinson什麽的XDD

當然，我最初的設想裏，有一套基神無比複雜的愛恨糾結和轉變，到最後我粗略浏覽了一下全文，發現我一點也沒寫出來……【撲街。

如果可能，雖然LZ越發的時間有限，但我真想把這些還有肉統統塞進番外~

再次謝謝各位GN的愛意和陪伴

以及麻麻說，完結了就會有人給送長評的，是真的嘛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