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更新時間2012-10-11 11:19:45 字數：2753
安亦舍最近一直很忙，但他幾乎每天都會來随南苑坐一會兒，和她或一起喝茶，或一起下棋，或一起賞花。關于上次的事他沒有刻意地安慰她什麽，這樣也令孟辭玲感到舒服些。待在這個安靜的小院裏，每天看着徘徊在屋頂的幾片雲朵，孟辭玲感覺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持續多久了。
“你在想什麽？”不知什麽時候，哲揚跑到她的跟前，小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現在不是練功的時間嗎？”孟辭玲半蹲下身體，拉着他可愛的小手問道。
“因為我進步得快啊，所以堡主讓我提前結束，是他讓我來陪你的。”
“讓你陪我？”孟辭玲啞然失笑，應該是自己陪這個小鬼頭吧。
“咦？你的衣服怎麽破了？”孟辭玲看着哲揚衣袖上的破損處說道，“脫下來吧，我給你補一下。”
孟辭玲拿來針線，一針一針很用心地縫補着，哲揚則托着小臉坐在桌子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呵呵，我給你縫了北鬥七星的圖案，這樣就沒人能看出破損的痕跡了。”孟辭玲自我欣賞了一番，滿意地笑了笑，她真切地感受到哲揚專注的目光，于是好笑地問道，“哲揚，你在看什麽？”
“我覺得你好像我娘。”
孟辭玲吃驚地擡起頭，竟看到哲揚眼裏含着晶瑩的淚光。
“如果我娘在，是不是就像你現在這樣會親手為我縫補衣服？”
小孩子發自肺腑的一句話毫無疑問地觸到了孟辭玲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會，當然會，即使她現在不在你身邊，也會在另一個世界守護着你。”
“我娘會和你一樣漂亮嗎？”哲揚仰起小臉問道。
“呵呵，如果你娘不漂亮，又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可愛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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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啊，堡主那麽帥，我娘一定也很漂亮。”
衣服縫好了，孟辭玲用牙齒将線咬斷，竟聞到衣服上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哲揚，你衣服上怎麽會有草藥的味道？”孟辭玲覺得這味道很熟悉。
“喔，我忘了告訴你，最近堡主讓瘋婆婆教我學醫術。”
“瘋婆婆，是哪個瘋婆婆？”
“就是安家堡的瘋婆婆啊。”哲揚看到孟辭玲吃驚的表情有些疑惑，“瘋婆婆一直隐居在這裏，是從不輕易見外人的，堡主說她是醫中翹楚，要我好好跟她學。”
原來瘋婆婆是安家堡的人！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附近，孟辭玲激動地說：“你現在可不可以帶我去見她？”
“奇怪，你為什麽這麽急着要見她？”
“如果我沒猜錯，她可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這樣啊，當然沒問題！”哲揚很爽快地答應道，說完便拉着她向外走去。
※※※
在這間充滿草藥味兒的小木屋裏，安亦舍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瘋婆婆整理草藥。
“哎，你最近是不是又為什麽事煩心啦？對着我這張老臉，連說句話都吝啬起來。”
安亦舍的嘴角向上揚了揚，卻沒有笑出聲。
“瘋婆婆很漂亮，一點兒也不老啊。”
“呵呵，學會安慰我老人家了。”瘋婆婆停下手中的活兒，“你一定有什麽事吧，現在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不妨說出來吧。”
“也沒什麽，我只是想找個思考的地方。不知為什麽，總覺得這裏的草藥味兒能幫我寧神，讓我清醒些。”
“妍姑娘來過，你知道嗎？”瘋婆婆試探着問，看安亦舍不答話，只好繼續說道，“你要決定怎麽做呢？孟辭玲留在這裏一天，妍姑娘就會懷疑一天。你應該早點兒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要讓她成為第二個無辜的女人。”
“瘋婆婆。”安亦舍緊鎖眉頭，心裏不再平靜，“我知道自己欠了很多人。”
“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可沒想到因為你的輕狂卻誤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妍姑娘對你是心甘情願的，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不肯給她一個名分，難道你真的對她沒有一點兒的情分？”
“瘋婆婆，在遇到孟辭玲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會如此喜歡一個人。”
“你是承認你喜歡孟辭玲了嗎？”
“是啊，我一向自認無情，可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一個女子動心，即使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可我還是想把她留在身邊。”
瘋婆婆從來沒有見過安亦舍這麽矛盾過，她能體會他心裏承受着怎樣的煎熬。
“她都知道嗎？”
“她曾問過我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如果她知道我不堪的過去，一定會很讨厭我吧，我根本就不配去愛別人。”
看着安亦舍落寞的表情，瘋婆婆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她是看着安亦舍長大的，最能了解他的心思。可是感情的事外人是不能涉足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幫他。想想看，安亦舍和孟辭玲還真是有一種說不清的緣分。
※※※
當看見哲揚拉着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出現在她面前時，瘋婆婆并沒有吃驚，她只是遺憾，只要孟辭玲早一刻鐘過來，她就會聽到安亦舍親口說出隐藏在心中的話。
“呵呵，原來是你這小鬼洩露了我的秘密。”
聽哲揚把事情的經過敘述得有條有理，瘋婆婆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哪有，我可從來沒和您有過什麽君子協定！”
“還敢頂嘴，看我怎麽打腫你的小屁股。”瘋婆婆佯裝生氣地拿起棒槌晃了晃。
“瘋婆婆，不要啊，我知道您是最疼我的啦。”哲揚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說，“如果您在，連堡主都不敢欺負我呢！”
“哼，小鬼，盡撿我喜歡的話說，這次就不和你一般計較啦。”
“哪有，明明是我說的話，您都喜歡聽嘛。”
孟辭玲在一旁笑着，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家的氣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倫之樂吧，三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湊在一起，卻是那麽溫馨。
“聽說哲揚這孩子很喜歡和你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很煩？”
“怎麽會，哲揚很可愛，而且很聰明。和他在一起，最快樂的人是我。”孟辭玲靜靜地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哲揚，眼睛裏不由流露出喜愛之情。
“想不想聽我講個故事？”看到孟辭玲疑惑的表情，瘋婆婆放下手中的草藥，用一種很平淡的聲音講述起來，“從前，有一個身份尊貴的少年，因不滿家族長輩的嚴厲管教而變得叛逆，他放蕩不羁的行為讓家族長輩十分擔心，于是早早地就被安排了一樁婚事。既然是家族長輩安排的，必然是千挑萬選、門當戶對的。那小姐果真是儀态萬千、溫柔娴淑，對英俊高貴的他體貼入微，別人都稱贊他們的結合是錦繡良緣，可只有少年知道自己生活得有多不快樂，因為他從未愛過那小姐，他娶她，也只是迫于無奈為家族傳宗接代而已。成家後的少年仍是老樣子，除了給那小姐唯一的一個名分外，和對別的女人根本沒有兩樣。那小姐因得不到丈夫的愛而變得郁郁寡歡，一年後，她在一場意外中早産，雖然最後生下了一個男嬰，但自己卻沒能保住性命。有了孩子後的少年這才變得成熟起來，從那以後，他一直悉心照料着這個孩子，再也不肯給任何女人名分。”
“結局怎麽會是這樣？”孟辭玲聽完瘋婆婆講的故事，心裏萬分惆悵，“那小姐真是無辜，我想如果她有足夠的時間活在這個世上，她的丈夫總有一天會覺悟，愛她，愛他們的孩子，愛他們的家。我一直相信，即使再縱情的人，也會有唯一的真愛。”
“真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要了解堡主。”
“堡主？難道您說的那個少年是安亦舍，而那個孩子就是哲揚？”孟辭玲吃驚不已，原來安亦舍并不是深愛着他的妻子！想當初他是用怎樣的沉默來回答自己的問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