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更新時間2012-10-8 11:20:39 字數:2568
剛才還烈日炎炎的天氣,一會兒的工夫卻又下了一場大雨,等雨停了,孟辭玲搬了個凳子坐在院子裏發呆。今天真是不順,在安家堡還沒待上半個月,就和安亦舍鬧得這麽不愉快。她倒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可氣自己什麽,卻又說不清楚,心裏就這麽執拗地糾結着。突然很想三七寨,更想君勿饒,他現在怎麽樣了?水晶印是不是真的有效?自從祝冉晨送來消息說要回青州一趟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想到這兒,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像離群索居的流浪漢,淚水不知不覺地淌下來,她用手遮住雙眼。
“你哭了?”可愛的小臉湊了過來,不知什麽時候哲揚也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她旁邊,“是不是因為手臂很痛?”
孟辭玲悄悄抹掉眼淚,笑着看他。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哲揚小心地問道,“對不起,我對你說了謊話,可我真的不是壞孩子。”
“我知道。”孟辭玲吸了吸鼻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安亦舍此刻正站在門外。
“我現在正式向你介紹我自己,這回可都是真的喔。”哲揚認真地站到她面前說道,“我叫安哲揚,是安家堡的小主人,到冬天的時候我就滿六歲了,我屬龍……”
“好了好了,已經很詳細了。”孟辭玲破涕為笑,拉着他坐下。其實當她知道他是安亦舍的兒子時,她真的吃了一驚。安亦舍那麽年輕,比君勿饒大不了幾歲,可孩子卻這般大了。他的妻子會是怎樣的人呢?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否則他怎麽會看得上呢?又怎麽會生出這麽可愛伶俐的孩子呢?腦子裏想象着安亦舍與嬌妻舉案齊眉的種種情景,孟辭玲猛地搖頭,“孟辭玲,你是不是病了,幹嗎想這麽多!”她在心裏敲着警鐘。
“這是我偷偷從妍姑姑那裏拿的藥,那,給你。”
哲揚把一個墨綠色的小瓶子放在孟辭玲手中,可她打開一看,卻發現這只不過是日用的清涼油,不由啞然失笑。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小孩子的純真心意,孟辭玲很是感動。
“你說的妍姑姑,是今天替你求情的那個女子嗎?”
“是啊,我從小就是由妍姑姑帶大的。”
姑姑?孟辭玲突然回想起那個女子在喚安亦舍的時候說的是“姐夫”,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你娘呢?”孟辭玲問道。
“我娘早就不在了,我從未見過她,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模樣。”哲揚的心情變得低落起來。
“這樣子啊。”孟辭玲有些後悔問他這個傷心的話題,“原來我們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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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裏像?”
“我娘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當時我是記得她的,可是時間久了,她的樣子便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了。”
“那你爹呢?他疼你嗎?”
“雖然我爹很疼我,但我在十歲那年就離開他了,又過了十多年之後才回到他身邊。”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孟辭玲不由心生感慨。
“為什麽要離開他?孩子不都是應該待在爹娘身邊的嗎?”哲揚很是疑惑。
“有時候很多選擇都是情非得已的。”孟辭玲淡淡地笑了笑,“哲揚,你是個幸福的孩子,從小就有爹保護着,有姑姑照顧着,我真的很羨慕你。你爹雖然很嚴厲,但那些都是源于對你的愛,希望你将來能夠成材。這種愛真的很難得。”
“堡主很疼我,我知道。雖然妍姑姑總是因為堡主對我太過嚴格而和他吵架,可在沒人的時候妍姑姑也像堡主那樣,不允許我有絲毫的懈怠。堡主說等有一天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就可以當衆喊他‘爹’了。”
經哲揚這麽一講,孟辭玲才略微明白為什麽他一直稱呼安亦舍為“堡主”。安家堡隐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一定自有它的道理。
“呵呵,你能這樣想,真好。”孟辭玲由衷地稱贊道,沒有繼續問下去。
安亦舍站在門外看着他們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依偎着坐在一起,那樣溫馨,那樣祥和,竟有種沖動也想搬個凳子和他們一起談心。但他随即克制住了自己,因為,他真怕自己的加入會破壞眼前這美好的氣氛。
※※※
自從上次哲揚受罰的事情過去後,安亦舍一直沒有出現,連讓她說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幾日來孟辭玲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到了晚上,孟辭玲感到莫名的心煩意亂,于是披上一件單衣走出門外。今夜月光明淨,孟辭玲随意地順着那一道白光走下去,竟感覺心中的浮躁被慢慢地沖淡了。
遠處有聲音傳來,看着跌跌撞撞的兩個身影慢慢靠近,孟辭玲止住了腳步。
“哥,你說采伊會在想我嗎?”葉簡顯然喝多了,胳膊搭在安亦舍的肩上支撐着走路,“我好想她,可是如果我還堅持恬不知恥地活着,就根本看不到她!我明明在意她卻又偏偏侮辱她,我明明喜歡她卻又常常怨恨她。哥,你說我是不是個瘋子?”葉簡哈哈大笑幾聲,既而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好了,簡,快披上衣服,我送你回房休息。”安亦舍對兄弟向來很好。
“哥,我是瘋子,我就是天底下最瘋的瘋子,我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我罵她打她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挂念着她,是我,是我一直在欺負她,有我這樣的人不斷地傷害她,她怎麽能安心地活下去呢?”葉簡醉得不輕,連路也不肯好好地走了,“哥,其實我活得一點兒也不快樂,我頹廢,我堕落,我的靈魂早就随她去了,現在剩下只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
“簡,別說了。”
“哥,你是好人,這世上只有你最懂我。但我不是好人啊,你告訴我,要怎樣做才能讓采伊來見我,要怎樣做才能讓采伊原諒我?”葉簡竟失态地哭起來,與平時判若兩人,“你還有要愛的人,可我呢?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啊!”
“簡,你喝醉了,不要說了。”
“呵呵,我沒醉,我現在清醒得很,我知道你真正喜歡的人是誰,不就是那個……”葉簡剛擡手指向眼前的人,卻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趕緊側過身去,嘔吐不止。
安亦舍平靜地與孟辭玲四目相對,夜風很涼,葉簡蹲在地上喘着粗氣,胡亂說着話。
安亦舍派人把葉簡送走後,沒有再說話,他随意地坐在旁邊的一個石頭上,擡頭仰望着星月。
孟辭玲同樣沒有做聲,只是很安靜卻很仔細地從旁側看着他。安亦舍是令人着迷的,尤其是此刻,皎潔的月光印在他的額頭上,高挺的鼻梁,緊閉的嘴唇,像一尊精雕細刻的神像。
“能告訴我,在你心中簡是個怎樣的人嗎?”安亦舍突然開口問道。
“我和他不是很熟,只是聽舞傾和辭珑提起過,似乎是個很花心的人。”孟辭玲說完好奇地問道,“采伊是誰?”
“是簡深愛的女子。”
“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是啊,今天是九月初三,是她的祭日。”
“她真的是葉簡害死的嗎?”
“不是被簡害死的,但卻是為簡跳樓摔死的。”
孟辭玲感覺心口有些發緊,采伊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什麽會令風流成性的葉簡如此痛苦?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孟辭玲此刻突然很想弄個明白。